"大人,小的还以为您会苛责于他呢。"在许顺的眼里方才的那位范知县,可并不是一个精明的人。竟把这起小小的案子办理的如此迷糊。依自家老爷那刚正不阿的性格,他还以为必不会轻饶于他呢。

    可却不曾想……

    屋内,许世宗轻笑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你以为,本府到他这里来把他县内断错的迷糊案子给推翻,是对他的嘉奖不成?"

    "这..."许顺还真没想到"原来如此,老爷还真是聪明。"

    其实就许世宗本人来讲,他的确是对于这位迷糊的县令没什么好感的,可是当年老师的一句话语说的对:你无法令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与你一般,正直睿智,重责无畏,那么既然如此,便要去包容。

    能容者,便见他并无大奸大恶之人,无能容之,便似那周睿之徒,否则过刚易折,他倒并非是不舍得这一介官位,但若没有这样的一个位子,他却连为百姓出头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所以,他学会了忍,且去包容。

    这之后,经由全安县知县发出的通缉张延的公文很快便发布了出去。而在当天,范成就向许世宗提议,如不嫌弃可直接住进县衙的后宅客房,作为一县之主,他也可尽尽地主之宜。

    对于他的这点小心思许世宗本不屑于此的,但是又一琢磨,既在此县衙之内,又也着实方便他来此查看衙中的有关于此县的各类卷宗,便也就同意了。因此在当天下午,许世宗等一行人的行李便被移进了县衙内。

    这还是第三日所发生的事情。那天许世宗正在自己的房中拟写奏章,结果许顺一下子就推门进来了,见老爷正在忙便在一侧驻立了一小会儿。直到老爷把笔放好待奏章晾干后合上,他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老爷..."

    许世宗见他这一肚子气没出撒的模样,便准知他是有事"何事?可是又发现了什么?"

    一提起这件事情来许顺就来气"老爷,你不知道那个范知县!竟然敢匡骗老爷!"

    "哦?"这话却是从何讲起的?没等许世宗问询许顺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起因在于今日清晨,原本因着这块儿的案子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许顺心说老爷也快要回去了,所以他这才在街上闲逛,想多到处走走。

    结果,就让他给听到了几个人的议论。

    "这么说,那李佺是被冤枉的?"一旁边茶铺里,几个人围坐在一桌,其中的一名高个子男子直咋舌"真没想到..."

    "嘿!这有什么的?"方才说出这个惊人消息的那位道:"我一哥们儿是衙门口的,这也是他跟我念叨的,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有数。那个,就是在赵老六地里发现的人脑袋,那八成就是那个死了的孙成的!不然怎么,那尸体说是在河打捞了三天也没捞上来?"

    一旁的许顺不动声色的走进了茶棚里,在一个距离这几位较近的桌边坐了下来。待小二的过来以后他也点了壶茶水,自己喝了起来,耳边听着那几位的闲聊。

    而那边的几位随意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往心里去,就又继续的说了起来"唉!可怜我那哥们整天的,上次还跟我抱怨,上哪找个人头去?"

    "这可真是……"不过有一点倒是令在座的其他几位有些许的好奇"这张延的那件案子怎么突然的就改了呢?"

    也对,之前衙门口斩钉截铁的说孙成是真凶,并画了画像,结果通缉他几个月了突然画风一转,凶犯变成了受害人。而受害者,一个原本意义上已死的人却成为了捉拿的凶犯,这怎能不令人感到好奇?

    可是方才的那位因其哥们在衙门口里当差,所以这消息自然也就灵通"我听说啊,是上面,来了大官了..."

    他小声的道,其余的几位也是一脸的恍然"是那位许知府吗?"

    "你怎么知道了?"那人奇怪,这位笑了"我也是听人说,咱们这位知府大人那可是断案如神,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真有你的!就是他。"这位吃了口花生米,一边念叨着"不过啊,我听说咱这位县令因为怕这许大人知道那人头的事儿,所以都把这许大人给请进衙门里去住了,就为了不让他知道。"

    这边许顺手中的杯子一抖,气的一口茶饮了进去好悬没呛着。

    那几位还侃呢"这能瞒住吗?"

    "那怎么不能?"先前说话的那位消息也灵通"听说这次这位知府大人是回京述职,路过此地,呆不了两天。等他一走,知府又如何?照样离咱们这里远,正所谓县官不如县管。"

    "是,是..."

    "大人,你说这人可不可恶?"现在许顺想起来还仍然是觉得有气,当时他就听不下去了,回衙门之后就想要把这事儿给告知于自家老爷。在他的心里,老爷那样子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给看轻了去,如此愚弄?

    不过,许世宗倒并不甚气恼。这点他早有预料,因此他才会先行给陛下具折上报。

    "你去把范成换来。"

    许顺出去,不大一会儿时间,县令范成从外面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的官服"下官拜见大人。"

    桌案以后,许世宗整理着手中的折子,待包好了以后交给了一旁边的许顺"一会儿派人呈予阁部。"

    许顺把折子收下以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立于一侧。

    许世宗看向下面"范县令,张延一案近日进展如何?"

    "回大人,如今下官已令人将缉捕张延的公文画像张贴出去,但暂时还没有消息,或许他已然不在广平府也未可知。"

    许世宗点头,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去拟一份公文而后呈予本府,本府会修文与周围几府共同缉捕。"

    "是,下官遵命。"

    "嗯。"许世宗抬眼看向他"听说你手下的人还没有找到孙成的头颅。"

    "是,下官正在令衙差们尽力找寻。"范成有些冒冷汗。然而,许世宗却笑了"本府怎么听说在日前玉平村赵老六家的菜地里曾挖出过一颗人头?为何范知县不曾向本府告知此事呢?"

    "这...是这样的……"范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组织着措辞"是...是因为那是另外的一起案子,那人本是路过此地的商家,因玉屏村中的李佺此人见其漏财,这才见财起意杀人劫财。那起案子因已经完结,李佺对此也已经招供,所以下官这才没能及时呈报于大人...不过,公文与关于此案的供述刑文下官已然呈报到了府衙。"

    "哦?"许世宗轻挑眉头"那既然如此,那商人姓字名谁家住在何处?身份为何?"

    这个,范丞有些为难"这个...下官不知……"

    "既然不知其身份,又怎能确认其为一行路至此地的商家,何以问责人犯,又何谈结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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