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穗走后她抬起手,覆在脸颊上,眼里露出笑意,轻纱拂在脸上凉凉的,回想着以前的时光,只有在师傅殿中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跑来跑去,村子里的小孩也会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虽然后来时间久了大家已经不再过多关注她脸上的伤了,但安念总觉得他们眼里有看别人时没有的一抹情绪。

    与她亲近的人几乎没有,终日里愿意对她讲话的只有娘亲。娘亲眼里总有暖暖的光,温柔如水的看着她,除了师傅的教导外就是娘亲不遗余力的教导了。娘亲懂得很多,虽没师傅那么贯古通今,却也很是知书达理。

    知穗回到寝殿,屋内安静的出奇,只有轻浅的呼吸声,悄悄放下水盆,往床上看去。

    安念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床上只占了小小一坨,面纱扔在一旁,整张脸都埋在怀里,知穗想悄悄看看她的伤势如何,可怎样都看不到,又怕惊醒她。想来王妃嫁到王府这么多天了,她连王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好奇心驱使下知穗又望了几眼,可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知穗轻轻拉开被子帮安念盖好,把床下的鞋子整理整齐,吹了灯退下了。

    出门后叫来守夜的婢女,交代好事情便回去休息了。

    夜慢慢深了,府中还有走来走去的下人,抬着水的,端着晚膳的。西殿的几位自从宫里放出来,便开始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她们的王妃也不会管束,就连早起请安都免了,个个吵闹到深夜,锦荣殿离得远些自然听不到。

    “就是兰姐姐这样大户人家的女儿才懂得生活,要不是咱们到你房里,真是有福都不会享!”明心拿起一块厨房刚送来的精致糕点送进嘴里。

    楚娘在一旁看着婢女们熏沐浴用的花,几人时不时拿着前些天买回来的华丽布料在身上比比,商量着做些什么样的衣服。

    “对了,香儿不是做女红做的好么。明日去跟王妃说说,买些上好的丝线和珠宝璎珞回来,香儿妹妹帮我们嵌在衣服上。”

    被唤作香儿的女子坐在一旁只顾品尝着美食,专心听着大家讲话,听到明心的话只是笑笑说;“王妃怎能见我,这些天不是谁去都不能见的么!”

    “对了,她的脸!怕是不能见人了吧?”明心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兰淑妍。

    “刚刚听我房里的婢女说,王妃房里的知穗急匆匆跑去找王爷,又沮丧的回去锦荣殿了,之后再无动静。”兰夫人将丫鬟端进来的浴香闻了闻,示意给楚娘拿去。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宫中这种事情常见,妃子们为了争宠常常不吝啬各种狠毒的手段。

    “想来王妃与我们先前素未谋面,定与咱们无关!”明心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直接开口讲出来,“再说,这么久以来都是她自己不让我们去请安的,没人有机会见到她。”

    兰夫人虽也联想起宫中那些事,但作为这里位份最高的还是要呵斥众人,“没人说与你们有关,这里是王府,不是从前的宫中。”

    众人只好悻悻的忙起自己的事。

    虽没人再提起,但都在心中留了个疑影儿。

    兰夫人觉得,要不就是丞相府使得诡计,要靖王自己退亲,要不就是相府千金们之间不睦的小伎俩。

    赵靖言从府里穿过时,远远地都能听得见西厢那边传出来的吵闹声,当真是比在宫里放肆多了。现下只一时新鲜,往后的几年几十年都将度日如年,真是可笑。

    锦荣殿内静悄悄的,门口也不见下人的踪影。赵靖言并没有着急迈进门去,想着等下人通报一声好些,良久也不见一个人影,竟让他有些怒火中烧,难不成堂堂相府千金入夜了还不回自己殿中,去做什么龌龊的勾当了吗?亏他前思后想觉得她一个女孩子伤了脸不好,亲自过来看看,如今门口连个迎接的人没有。

    赵靖言推开寝殿的门,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心中苦笑,如今成亲都半月之久了,谁也不曾见过谁,好生可笑。

    原本想叫人,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床前,借着亮光只能隐约看到床上的人在被子中蜷缩成一团。走到床边时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挪开脚看到了一方丝绢,看了眼床上的人,想着大概是睡着了不小心打落的,便俯下身拾了起来。到底是女人用的东西,有些香味,只是赵靖言不明白为这味道何有些熟悉,像是在那里遇到过一样。

    他可不想被人以为是乘人之危的人,将丝绢丢在她床头,准备离去。

    下一秒却被人锁住了手腕,力道虽然不大但出奇的管用,一瞬间就被按倒在床上,不知道她都碰了那里,赵靖言只觉得浑身酥麻不能动弹。安念一手捏住赵靖言的手腕抬过他的头顶,单膝顶在他的肚子上。

    “谁派你来的?”

    另一只手从耳后划过,手里多了一把锐器,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会有仇人?”

    “你…咳,咳!”赵靖言正要反驳,却咳了几声。

    “最好小声些,不然叫来人,你今日便插翅难逃了,”安念将簪子抵的更深了。“说!谁派你来的,不去害靖王,是想找我这样的软柿子捏喽?”

    “来人,来人,人呢,还不快滚进来!”赵靖言不想再跟她废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竟有些呼吸急促,很不舒服。

    不等安念制止,还真的有下人匆匆跑进来,有侍卫有婢女,有人掌了灯,房间里亮起来前安念迅速捞起床头的丝绢蒙住脸。

    原本还想先控制住贼人,等下交给侍卫带走,在看清床上人面目的那一刻,吓到后退好远。知穗也在人群中,眼疾手快的拿起大氅将从床上跳下来的人接住,为她披好。

    床上的人一身华服,面上覆着金属面具,猛然看到还真是有些吓人,安念将大氅拉高,把头蒙进氅里,指着床上的人结结巴巴的说着;“刺客、刺客,他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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