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失败了。

    重伤了邪修也刺激了灵殇,灵殇正式生效。

    方才因迷雾消散,明亮些许的天空倏地拉上黑幕,有什么东西在周围游走,连神识都禁用了。俞疏沉朝之前记忆中的位置伸手,摸了个空。下一刻,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随着周围东西游走的同时是体内灵力的快速流失。

    现在流逝的是灵力,灵力完了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压抑的乏意再一次涌上来,俞疏沉感到眼皮很沉,似千斤重般难以睁开,她的大脑渐渐混沌,对身上的感知逐渐褪去。

    一切都归于宁静。

    *

    远处阙尘宗的云雾山上,仇降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察觉到有人前来,脸上的扇子被人拿走,他闭着眼懒散散对前来的人道:“师弟怎么来了?”

    紫衣掌门急匆匆地赶来,见他这般休闲,想到因为他徒弟传来的消息,宗门的人忙里忙外,他一人在这里休闲,瞬间心情都不好了,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可真悠闲!”

    仇降客身子直起来,拿过他手上的东西搁在一旁,语气有些捉摸不透:“是我徒弟她们传的消息,很麻烦?”

    紫衣掌门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喉咙有些发哑:“青石村调查出来了,我们去时人刚离开,尾巴没收拾干净。这事背后有人,恐怕后面有大事发生。”

    仇绛客原本就没表情的脸更加冷了,听到这个不由得嗤笑一声,浑身温润气息染上锥心刺骨,他冷笑:“又是一些没脑子的人出来搞事。”

    仇降客站起来,走到枝繁叶茂的木棉树下,抚摸着木棉树粗糙的树干表皮,仰头透过树顶看向漏出星星点点的阳光。

    一束束光撒落在他头发上,身上,脸上,也照应在他那漆黑无光的眼睛里。古老的木棉树下,不含任何语气淡漠的声音响起:“该准备好,又有人来找死了。”

    掌门没说什么,同样望着这棵木棉沉默许久,许久才开口:“师兄,需要通知其他宗门吗?”

    除去必要的几个宗门要通知,他不想通知其他宗门,以免引起恐慌,这件事只是个微弱的苗子,肯定会有人不愿相信,觉得他们大题小做。这件事刚开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避免打草惊蛇还弄得人心惶惶。

    他这样想着,就听到师兄说出的话和他所想一样:“通知一下必要的几个就行。”

    *

    另一边的俞疏沉她们。

    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这里每个人都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大人们在田地里做农活,小孩们在一旁宽旷的地上玩。

    一个梳着猫耳辫的小女孩站在孩群中间挥手指挥。“小松先玩,小柯第二,白白姐第三,我最后。”她叉着腰,微微抬头严肃道,“都不许再争,否则都别玩了。”

    这个梳着猫耳辫的小女孩正是俞疏沉,她说完这句话就陷入疑惑,好奇怪,她这是在干嘛?这疑惑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就把这丢于脑后,和小伙伴一起玩了起来。

    太阳逐渐落山,晚霞映红半边天空,就连孩子们的脸上也染上绯红,俞疏沉还在哼哧哼哧和白白姐她们玩的正起兴。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姝姝,该回家了!”

    只见一男一女背着晚霞朝俞疏沉走来,不知为什么,明明晚霞不刺眼,俞疏沉莫名想哭。可能是眼眸泛上一层水雾导致视线受到阻碍,她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雾蒙蒙的。

    她身旁的男子倒可以看清楚,有点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心底就出来了一个声音:这不是她的父亲嘛,当然眼熟。这声音一出来,俞疏沉用力敲了下自己脑袋。

    对哦,这不是她家长嘛,怎么没想起来?真是玩糊涂了!

    女子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刚才用力敲的地方,干净柔和的声音没好气:“干嘛打自己?都泛红了!”

    身旁的男子调侃:“莫不是见到我们太激动了?”

    女子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牵着俞疏沉的手,站在昏黄的日光中:“姝姝,和小伙伴告别吧,我们该回家了!”

    回家。

    俞疏沉拼命想要看清女子的脸,想对她笑一笑,发自内心快乐的一笑。不知为何,脸上一直无法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她感到有些难过。

    听女子喊她与小伙伴告别,俞疏沉放下心底的悲伤一一跟小玩伴辞别回家。

    黄昏下,一个小孩两手各自牵着一个大人,夕阳拉长了三人的影子。出于一种莫名的缘故,俞疏沉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回到家,家是一个小木屋,俞疏沉走进这个小木屋,看着家里东西寥寥无几,内心的疑惑更大了:她们家这么穷的吗?

    男子拿着竹卷轻轻敲打她脑袋:“干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家。”

    “我们家这么穷吗?”俞疏沉抬头,满是疑惑道。

    正在放东西准备进厨房的女子听到俞疏沉的困惑,笑了,回头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再看看家里哪里穷了?”

    俞疏沉只好再仔细观察屋内一番,却发现原来寥寥无几的家具瞬间金碧辉煌起来。精巧别致的木柱上精巧细琢的图案,用狼毛制成的毛毯,小巧华美的茶杯……应有尽有。

    刚才是这样的吗?

    她脑子更迷糊了,眨巴眨巴眼眸,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还是这样。那应该是她看错了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今天光看错?

    不知为何,一股浓厚的乏意笼上心头,刚才和小伙伴玩耍时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回到家更疲惫了,大约是太累了所以眼花了吧。

    俞疏沉回想一下今天看错的什么,却发现脑袋疼得厉害,脑子空空的想不起来,像被人偷了大脑。她只得停下回想的举措,拍拍自己圆圆的小脸蛋,一溜烟跑进厨房瞅一眼。

    女子正在做饭,俞疏沉看着她做饭的身影越发沉默,好违和。

    女子回头笑道:“姝姝,饭还要等一会儿。”

    我的母亲怎么能在厨房做饭呢?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看着她的笑容,俞疏沉打了一个激灵,心底升起浓浓的愤怒,之前忽略的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越发醒目。神识上笼罩的迷雾被人拨开,思绪一下子变得明朗。

    她想起来了,难怪她一直觉得不对劲,她什么时候住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了?母亲怎么可能做饭?

    女子的脸她一直没看清,是因为她根本没想起来母亲的面孔,她都没有的记忆又怎会出现。

    她走出厨房,看着外面男子的面貌眉毛狠狠地跳了两下。

    此人和仇绛客长得一模一样。她想,要是被师尊知晓她之前有过把他和她母亲拉对象的想法,怕是会被狠狠的教训一番。

    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父母,他们还不知道身体换人了,自己获得过她的记忆,来修真界这些年还未曾回去见家长,只写过信报平安。

    等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去看看。

    俞疏沉拿刀各自捅了二人一下,取走二人的性命,梦境结束了。

    她缓缓睁开眼,此时迷雾完全消散,天已经放晴了。

    她正躺在地上,睁开眼一眼看见巫黛珂撑着脑袋凑过来,发现她醒后,她向一旁呼唤:“师姐醒了!师姐醒了!”

    一大堆脑袋争先恐后地凑过来,就连宓睆的脑袋也凑了过来,一时之间,俞疏沉面前全是脑袋。

    她抬手挥开面前遮住视线的脑袋,打量周围,发现邪修不在了。

    “结束了?”

    巫黛珂挤进来点头回答:“刚结束没多久,我们醒的快,还好进入梦境前,你传音告诉我们邪修之前可能有伤在身。的确如此,伤还不小,后来又被大师姐重伤一次。”

    俞疏沉环视一圈,察觉少了一个人,“没人受伤吧?师姐呢?”

    巫黛珂停顿下,看着俞疏沉略带担忧的神色迟疑道:“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点伤,师姐伤的最重,还处于昏迷中。”

    俞疏沉缓缓起身,看见躺在不远处的时荼白:“我去看看师姐。”

    时荼白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唇无血色,唇角还挂着一丝血痕,身上还残留着大量血迹。

    巫黛珂来到她身旁,低头看着大师姐,解释道:“我已经给大师姐喂过止血丹,她受伤太重不适合挪动,她本该是可以醒的,但不知为何一直陷入昏迷,我们在等她身体恢复一点再离开。”

    她钻进死胡同了,总认为巫黛珂是有用处的,偏执的想是关于炼丹的事,如果早点想起关于灵殇,会不会不是这样的下场。

    时荼白静静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俞疏沉眼中周围事物都虚化,就这么看着她,有些恍惚,这也是她写的剧情的一部分么?

    她们的命运在最开始就被固定,她们的结局呢?

    她感到一丝无力,在这一次梦境中,她的记忆又恢复了一小部分,她想张口却始终无法张开,最后喃喃几句,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蓦然,她想起来了有个东西可以为她解答,在识海里呼唤六合,问:“剧情不可违背么?必须要走?”

    六合平静回复:“是的,不可违背,重要节点必须走,细枝末节可以不用。”

    俞疏沉眼睛闪过一丝喜意,既然如此,在结局前师姐肯定会没事,毕竟后面还有好长的剧情要走。这般思索着,她倏地想到什么,微蹙眉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她问:“最后的结局是好的吧?”

    她虽然是问它,可心底一直悬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六合回答它不知道时,心脏砰砰乱跳,似被人一把揪住蹂躏般,泛着难以言喻的疼意。

    它说,它不知道。

    不知道结局总比结局是坏的强。

    俞疏沉不知道它说谎了没有,她陷入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中,心脏被人狠狠揪住蹂躏、挤压,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结局不尽人意。

    她反复催命自己,六合说它不知道结局,证明结局没有定下,直觉它错了,直觉错了。催眠到最后,她自己也信了。

    有个念头总是好的。母亲曾说过,人总得有个盼头。现在离结局还早,等她记忆完全恢复后她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实在不行她可以尝试修改结局,来到这里她的运气一向不错。

    一切都会变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一兽围成个圈坐在时荼白旁边,一一细说方才发生的事。

    “在灵殇起效时,我们都陷入了梦境,梦境的内容就不详细说了,从梦境醒来时,我看到大师姐已经在和邪修打斗,宓睆也处于清醒,当时大师姐正处于下风……”

    “我上前帮忙……过了一会儿孟安也醒了前来帮忙……”

    “在打斗中,灵殇不断地汲取我们的灵力,甚至在灵力枯竭后开始汲取我们的生机,索性邪修有伤在身,师姐的阵法还在生效,我和大师姐使了些手段将她击毙……”

    “我们丢失的生机之后修养修养就好了,如今就等大师姐醒来。”

    巫黛珂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带过当时的情况之险,俞疏沉听到汲取生机的那刻,从尾椎骨处向上升起刺骨的冷意。

    生机不亚于是一个人的根,生机大量流失的话人也差不多该走了。她在梦境中感到疲乏应该是灵力枯竭,生机流逝。

    对应一下邪修所死的时间,比她从梦境中清醒的时间要早。迷雾麻痹人的大脑,灵殇汲取人的生机,二者相互配合,真是个好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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