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的周五,Alex他们迎来了第一节魔药课。

    地下教室十分阴冷,好在Alex早已经习惯了,比她左边的赫敏和右边的哈利、罗恩显得自在得多。

    教室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斯内普简直是破门而入,身后的黑袍气势汹汹。

    教室内立刻鸦雀无声。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

    当他眼神落到一众格兰芬多中极其突兀的一抹绿——Alex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眯。

    当然,色盲的Alex从来意识不到红绿搭配的扎眼,只是以为斯内普对自己还没消气,悻悻然缩了缩脖子。

    斯内普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名册。

    “哦,是的,”

    他语带讥讽,

    “哈利·波特,这是我们新来的——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朋友克拉布和高尔用手捂着嘴哧哧地笑起来。

    感受到身边哈利的窘迫,Alex朝德拉科他们皱皱眉。

    她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的,也很奇怪为什么斯内普要特地把哈利波特单拎出来。

    是的,开学这一周里,赫敏同学已经基本把Alex之前不知道的魔法界的常识都给她补齐了——包括伏地魔的种种以及哈利为什么鼎鼎有名。

    Alex一点不觉得哈利这样悲惨的经历值得被拿来戏谑。

    在她和斯内普有限的接触经历来看,她以为斯内普虽然脾气很差,但人还是蛮好的。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

    讲台上,斯内普淡淡开口,低沉的嗓音瞬间勾回了Alex的注意力。

    “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Alex不觉听得出了神。

    没有挥动魔杖...

    这也许是她前面其他课程学得一团糟烂后,最后的希望...

    而对于身旁的赫敏来说,这大概是另一个让她大展身手的机会。

    因为赫敏现在几乎挪到了椅子边上,朝前探着身子,炸起来的头发丝都在急于证明自己不是笨蛋傻瓜。

    “波特!”

    斯内普突然发难,

    “如果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哈利怔在原地。

    赫敏的手臂高高举到空中。

    “我不知道,先生。”

    哈利恹恹地说。

    斯内普轻蔑地撇了撇嘴,而对赫敏视若不见。

    “啧,啧——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

    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

    Alex闭上眼,回忆了一下。

    是效力很强的安眠药,生死水。

    《魔药材料大全》第224页左下角,水仙根粉介绍的附栏,因为这是水仙根粉最常见的用途之一。

    她赶紧在纸上写下“生死水”,悄悄朝旁边的哈利推过去。

    然而斯内普早已开始了下一轮的发难。

    “让我们再试一次吧。波特,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粪石,你会到哪里去找?”

    赫敏尽量在不离开座位的情况下,把手举得老高。

    Alex慌忙写下“山羊的胃”,可是没等她握着难用的羽毛笔写完最后一笔,哈利已经过早投降了。

    “我不知道,先生。”

    哦!Alex抬头向哈利懊恼地叹一口气。然而紧张的哈利根本没回头看她。

    “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翻过,是吧,波特?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这时,赫敏站了起来,她的手笔直伸向地下教室的天花板。

    “我不知道,”

    哈利小声说,

    “不过,我想,赫敏知道答案,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有几个学生笑出声来。

    “坐下!”

    斯内普对赫敏怒喝道,

    “让我来告诉你吧,波特,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就是一服生死水。粪石是从山羊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至于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则是同一种植物,也统称乌头。明白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至于波特,由于你顶撞老师,格兰芬多会为此被扣掉一分。”

    周围没人再敢吱声,只响起一阵摸索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沙沙声。

    赫敏很委屈地坐下,眼里几乎闪着泪光了。

    Alex安慰地握住她的手,看向斯内普的眼神已经可以说是气愤了。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在故意刁难哈利,迁怒赫敏。

    这人抽的什么疯?这还是她一个月前就认识的那个斯内普吗?

    “Alex小姐,我假设你并不是聋子,而我刚刚说完,记—笔—记!”

    斯内普瞪着全班唯一没有低头记笔记的Alex,眼神凶狠。

    Alex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了种要杠回去的冲动。

    也许是她仅有的几个朋友受到不公的对待,又也许是她自己已经遭受了一周斯莱特林的冷眼,现在再加上斯莱特林的院长,让她心里的憋屈愤怒上升到极点。

    “我想,是因为我不需要记,先生。”

    一瞬间,全班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也许这句话由赫敏说出来就不会引起那么大反应。

    可是这么说的却是在之前一周的所有课上都吊车尾的Alex。

    “你——不——需——要——”

    斯内普像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缓缓逼近Alex的方向。

    她已经能听到斯莱特林那边憋笑到快要岔气的声响。

    “很好,Alex小姐,很好。那么,你来告诉我,月长石粉和嚏根草糖浆加在一起会得到什么?”

    Alex拼命在脑子里回想着。

    她暑假背《魔药材料大全》这本书,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以及验证她从捡到的麻瓜报纸上看到的一种叫“记忆宫殿”的记忆方法——把需要背诵的材料通过联想法储存进不同记忆锚点里。

    所以虽然她能把整本书背下来,但是调用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不知道?Alex小姐,看来在下次夸海口之前,还是该过过你所剩无几的脑子——斯莱特林扣两分,为你的自大——”

    “缓和剂,先生,缓和剂!用于平息和舒缓烦躁焦虑情绪......”

    Alex终于想起来了。

    整个教室里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震惊了。

    赫敏和哈利他们都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只是斯内普身上的气压愈发低了。

    “绝音鸟羽毛呢?可以用在什么药剂里面?”

    “回忆剂!一种可以用于提高服用者的记忆力的魔法药剂。”

    这个她记得清楚——果然跟自身需求有关的东西就是记得更清楚。

    斯内普更加危险地眯了眯眼。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勾起一边嘴角。

    “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们,清醒药剂的配方由什么组成?”

    完蛋。

    Alex是以魔药材料介绍为基准背的书,从材料触发相关药剂应用,而不是专门背的魔药制作方法。

    这样倒着问,她可怎么触发记忆锚点来搜寻答案。

    见她明显吃瘪,斯内普的微笑更大了,

    “如果这太难的话,Alex小姐,或许我们可以回到开头——你来帮我们回忆一下生死水的制作步骤吧,如何?”

    Alex彻底阵亡。

    刚刚还朝她投来惊疑目光的斯莱特林们,现在全部变回了赤裸裸的蔑视讥笑,比往日更甚。

    Alex低下了头。

    果然,当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制胜时,还是应该夹起尾巴做人。

    “禁闭,Alex小姐,从今天开始。每周五晚上,我的办公室。”

    斯内普嗤笑着离开她们那一桌。

    魔药课继续上了下去。

    斯内普把他们分成两人一组,指导他们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

    Alex和旁边的赫敏一组,对比了一下旁边哈利罗恩那组,Alex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我来称干荨麻吧,你看着锅里的变化,因为我——”

    Alex还没来得及把那句“因为我色盲看不出来颜色变化”说出口,斯内普就突然像蝙蝠一样瞬移到了她们身后。

    “哦Alex小姐,和格兰杰小姐一组?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鉴于你那聪慧异常的大脑,跟我们的万事通小姐凑在一起不就妨碍了你充分展现自己的能力吗——到后面去,自己一组,方便你们二人各自施展自己的才华。”

    斯内普危险地嘶嘶着。

    “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担心。”

    赫敏朝她安慰地笑笑——显然是把刚才Alex能回答上一两个斯内普刁钻的问题,理解成了Alex预习得不错,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哦,上帝啊,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我自己吗?

    Alex悲哀地拖着步子朝教室后面走去。

    “嘿,纳威?”

    教室最后一排,Alex看见一个熟悉的圆脸。

    “哦,嗨,Alex。”

    纳威看见她,局促地笑了笑。

    “你也一个人一组?”

    “没有人愿意跟我一组...”

    纳威声音弱下去。

    “哦,那正好,我想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是这样,因为我看不出来——”

    话音未落,只见纳威面前的坩埚突然冒出一股酸性浓烟,并发出一阵很响的嘶嘶声——纳威不知怎的把他的坩埚烧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块东西!

    坩埚里的药水泼到了石板地上,把周围同学的鞋都烧出了洞。

    几秒钟内,全班同学都站到了凳子上,坩埚在混乱中被打翻。

    Alex下意识自保地后退一步,却没想起来拉纳威一把。

    纳威浑身浸透了药水,胳膊和腿上到处是红肿的疖子,痛得哇哇叫。

    “白痴!”

    斯内普咆哮着赶来,挥起魔杖将泼在地上的药水一扫而光。

    “没有把坩埚从火上端开就把豪猪刺放进去了,是不是?”

    纳威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连鼻子上都突然冒出了许多疖子。

    “把他送到上面的医院去。”

    斯内普对附近两个格兰芬多的男生厉声说。

    “而你,Alex小姐,”

    斯内普转过脸来,语气危险,

    “你跟隆巴顿先生聊得这么欢,为什么不告诉他不要加进豪猪刺呢?你以为他出了错就显出你好吗?恭喜你,你的禁闭又增加了一倍,每周五以及周六。”

    “我——”

    Alex气结。

    一周以来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

    她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震惊的举动。

    她一把关上坩埚的火,甚至在斯内普能够反应过来前,抄起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可是冲出去之后,Alex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她想了想,决定去医疗翼看看纳威。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甚至在她晚上的禁闭开始之前,关于她的八卦就已经传遍了霍格沃兹。

    格兰芬多这边的传言大都是这样的:

    “听说了吗?斯莱特林那个没有姓氏的、短头发戴眼镜的一年级女生——对,Alex,就是她,在第一节魔药课上就跟斯内普对着干,还在课程中途冲出教室了。”

    “梅林啊!她可太猛了——她怎么没被分来格兰芬多?我在这儿呆了快七年了都没胆子这么做。”

    于是,在当事人Alex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格兰芬多院内自发组成了一个Alex的粉丝吃瓜团:

    “Alex勇敢飞,有瓜我们一定追!”

    ......

    然而在斯莱特林这边,却是截然相反的画风。

    因为Alex胆敢挑战斯莱特林的权威——院长斯内普,Alex已经被全体斯莱特林在心里彻底除名了。

    而且,还传起了有关她和纳威的八卦。

    “哦,Alex,怎么没去医疗翼陪你的小男朋友呢?据说你可是为了看他从院长的课上跑出去了!”

    “哈哈哈哈,傻瓜配蠢蛋,真是般配又浪漫!”

    在Alex站到斯内普的办公室门前时,路过的斯莱特林们还不忘讥笑着讽刺她。

    Alex没有作声,只是敲响了斯内普的门。

    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德拉科,手里拿着几份作业。

    看见Alex,他先是愣了愣,随后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走了。

    如果说Alex在开学最初几天还念着德拉科曾经在船上帮助过自己的恩情的话,那么经历了他这几天的蔑视、以及对她朋友们——哈利他们——一刻不休的找茬儿之后,她彻底对他没有了任何好感。

    “进。”

    斯内普的声音传来。

    Alex乖乖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进院长的办公室,不由得四周打量了一下,心想着果真和蜘蛛尾巷的房子一个风格。

    “管好你的眼睛。”

    斯内普从办公桌后瞟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一桶蟾蜍。

    “剖开,把内脏清理干净,放到另一个桶里。”

    什么?

    Alex一步步挪过去,绝望地看到那整整一桶蟾蜍,不知是死是活。

    “你还在等什么?”

    一句话,Alex只好赶紧蹲在那桶旁边(没有椅子),一只一只剖起来。

    一只...

    两只...

    粘稠的、深色的液体沾满了她的双手。

    她拿着小刀的手开始颤起来,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心跳变得紊乱,胃里翻江倒海。

    一幕幕血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过。

    如果你以为一个杀过人的人会对杀死蟾蜍这种事情感到麻木,

    那么显然Alex不在其列。

    Alex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要在斯内普办公室里吐出来。

    不...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被他看出她异样。

    在得知她可以来霍格沃兹的那一刻,她便决定了要把过往一切黑暗都抛在脑后。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跟身边的人,哈利、赫敏他们一样。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她没有杀过人...没有...

    “你怎么了?”

    斯内普从办公桌抬头,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Alex慌忙摇摇头。但是胃里一阵翻腾好死不死地在这时候涌上来。

    她捂着嘴站起来,向门口跑去,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吐在他办公室里。

    然而只迈了两步,她便腿一软,摔倒了。

    在桶旁边蹲了太久,再加上本来就贫血,低血压了。

    Alex不死心地爬起来还要走,没两步又摔了。

    “该死的!你给我呆着别动!”

    在她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是黑色的袍子布料翻滚着笼罩住她...

    ...而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从地上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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