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张杨治下的河内郡遍地都是沮授派来的探子。

    张燕的手下刚刚将消息散播出去,袁绍的探子立刻就接到消息,迫不及待顶风冒雪将消息传到了冀州。

    冀州那边,袁绍正焦头烂额。

    并州糜烂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牵招和高干现在互相指责,高干指责牵招战败被擒将徐庶引进并州腹地导致壶关失陷,牵招则指责高干用兵不察,一手举荐了高览这个不要脸的叛徒,导致现在冀州变成了这样。

    原本高干也不需要攻讦牵招,直接把他抓了下狱候审就行,可因为马超围攻太原甚急,且顶风冒雪没有丝毫后退之意,这让擅长打政治仗的袁绍实在是有点忍不了了。

    蔡琰猜的没错,上党毗邻冀州,战火烧到上党来了,冀州豪族人人沸腾,生怕凉州军再次拿出兵分二百路的绝招,哪怕有一个钻进冀州,都是对冀州人莫大的威胁和侮辱,他们纷纷表示别管是谁的问题,反正闹成这样并州刺史高干肯定是错在前,他们纷纷闹着要求袁绍撤换高干,换成他人指挥并州作战。

    袁绍怎么可能临阵换将,也只能不断跟他们保证绝不会让凉州军钻进冀州半个,同时命令高干一定要死死守住上党,千万保证万无一失,同时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跟牵招撕咬。

    所以高干也只能勉强容忍牵招,拼命调集大军试图阻挡凉州军蝗虫一般的冲锋。

    现在,袁绍正在琢磨要不要派兵帮助并州作战,但他心里老大不乐意,因为他知道若是派兵无疑是打自己的脸,破坏他的全盘算计,这是袁绍不能接受的――之前袁绍拒绝沮授大举南下而是专心自守的理由也是相信徐庶只能被动防守,不可能打进袁绍治下。

    现在并州高干被打爆,袁绍苦闷难忍,连日来表面依旧风轻云淡,背地里却只能暗暗饮酒消愁,种种难言的苦楚让一贯坚强的袁绍感觉头颅嗡嗡作响,痛苦难耐。

    这日,他又应付完了手下众人,匆匆回到后宅,刘夫人早就春风满面地迎上来,笑吟吟地揽住袁绍的胳膊,柔声道:

    “袁郎,我给你沏茶,你快快饮用吧。”

    看着夫人关切的模样,袁绍勉强一笑,刘夫人赶紧微笑着奉上一碗茶――

    这茶是蜀中名产,从千里之外运送来,极其珍贵,刘夫人亲自煎茶,加入生姜、食盐、醋等调料烹煮,袁绍浅尝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元才误我,就因为他无能,我又要被公与念叨了。”

    刘夫人帮袁绍揉按着肩头,媚笑着道:

    “哎,谁说不是啊,元才当真胡闹。

    要我说啊,还是咱们自家人靠得住呢!”

    袁绍重重地哼了一声,抬眼寒声道:

    “休要胡言。”

    刘夫人善妒,袁绍最清楚不过。

    她连袁绍的几个小妾都容不下,动辄打骂,更是不能容忍袁绍的外甥高干,她闲的没事就在袁绍面前说高干的坏话,当然袁绍也知道她的脾气,不听她胡说八道。

    平时袁绍只要一瞪眼刘夫人就会闭嘴,可这次刘夫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眼眶通红,扯着袁绍的袖子嗔道:

    “袁郎啊,之前你说的妾身也都听着,可此番定要听妾一句肺腑之言。

    这一郡之地,交给外人倒也算了,可并州一州之地,还是吕布故土,你岂能交给外人啊!”

    “一派胡言!元才哪是外人?

    再挑拨离间,就给我滚出去!”袁绍盛怒之下想要推开刘夫人,却见刘夫人手捧一卷纸,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袁绍狐疑地接过纸卷,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满了人名。

    “高干、张、许攸、审配、郭嘉,沮授、田丰,这是什么?”

    刘夫人噘着嘴道:

    “袁郎啊,你还不知道,外面现在都传开了,这几个人是日后那徐庶要培植的大汉纯臣呢!”

    “是何人传递消息?”袁绍紧张地问,“难道你探听我军军情?”

    刘夫人双目含泪,拿着手绢遮住半张脸,委屈地道:

    “贱妾就知道,便是生了尚儿,贱妾母子在将军这还是外人,哪里比得上姐姐半分?

    姐姐出身名门,我算什么,可怜我那苦命的尚儿……”

    袁绍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搂过刘夫人,颤声道:

    “好好好,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夫人一边抽泣一边道:

    “就你还蒙在鼓里,外面都传开了。

    连你后室的几条骚狐狸都知道了,她们不肯告诉你,还不是我念着你,这才大胆说给你知晓。

    偏偏你还怪我,呜呜呜,我不活了……”

    “好了好了!闭嘴闭嘴!”袁绍焦急难言,赶紧叫人通知蒋奇查询此事。

    很快,蒋奇就回复袁绍说此事不假,现在邺城中有人散播消息,说徐庶准备策反一些人为己方所有,刘夫人的这份名单一字不错,并没有添油加醋。() ()

    袁绍咬牙切齿,心道徐庶果然无耻,在关键时刻居然使用这种招数!

    “无耻!无耻!这是谁想出来的阴损计策!我杀他全家!”

    “还能是谁?当然是徐庶啊。”刘夫人在一边抽噎着道,“奴婢就是知道徐庶素来无耻,这心急如焚,才频频为袁郎谋划。

    袁郎不听奴婢的便罢了,还,还怀疑奴婢探听军机,实在是让奴婢羞愧难言。

    不如袁郎将奴婢母子送走,也……”

    “行了!闭嘴!”袁绍的脑袋嗡嗡的,恨不得动手给刘夫人一耳光。

    可他现在全身没有半分力气,完全不能施展,只能呆坐不动,越是想要想出点什么,越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喘息着。

    之前徐庶用的那些诡计袁绍天天复习,收到一张名单的时候,他当然认为这是徐庶又在施展什么诡计。

    这么多的名字,袁绍肯定不能全信。

    可要是完全不信……这也有点武断了。

    但问题是,这上面的名字牵连甚广,袁绍一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袁绍不能把他们挨个叫来问他们是不是叛逆。

    总不能跟刘夫人商量吧?

    都是徐庶的诡计!这些人都值得信任!袁绍啊袁绍,不能胡乱怀疑啊!

    袁绍不断在心中暗示自己,可高览呢?

    高览无比值得信任,却因为极其荒谬的原因突然背叛,甚至极有可能是被徐庶设套逼反。

    徐庶现在的手段这么厉害,若是无声无息已经给将圈套扣在了这些人的头上,他们还没察觉……不行,我得管,这也是为他们好。

    思来想去,袁绍也只能拿出最后的手段。

    “速去黎阳,把公则请回来,说我有大事相商!”

    刘夫人委屈地道:

    “袁郎啊,你想想看啊,并州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啊。

    徐庶最擅长的就是使用内应之法,之前谁能想到马超会帮助徐庶?

    曹孟德之前肯定也想不到程昱会背叛他,袁郎啊,我真的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咱们家啊。

    显甫一直想给家里做些事情,这么大的事,难道就不让显甫去办,非要交给外人吗?”

    “什么事?并州刺史?”

    “我,贱妾是说,查探奸细的事情啊!”刘夫人委屈巴巴地说着,又轻轻摇晃着袁绍的胳膊。

    袁尚是刘夫人亲生,刘夫人自然什么都想给这个亲儿子争夺。

    因为袁绍还兼任冀州牧,身边还有沮授这种人存在,因此之前袁尚这个冀州都督的地位虽然高,可实权却并不多,刘夫人接收到这个名单的时候立刻嗅到了一种迷人的味道。

    这种味道的名字,叫做权力!

    名单据说是袁绍军的探子从河内那弄过来的,还是徐庶军中第二人艾先生亲自圈定的名单,打头的名字就是高干这种主掌一方的袁绍外甥。

    你说高干可能被发展被大汉纯臣吗?

    理论上是不可能,但之前高览怎么说?

    还有张,正在负责操练大戟士,以弥补义背叛后袁绍军缺乏攻坚战能力的问题。

    许攸的身份非常特殊,这是老反贼,袁绍的老兄弟了,谁敢查他?

    剩下的人……

    “显甫若是这种事,难免要得罪人啊。”袁绍虎目冷光,慢悠悠地道。

    刘夫人听得心中大喜,媚笑道:

    “得罪人的事情才应该交给自家人啊,别人只想着不得罪人,只有尚儿想着才是怎么为袁郎分忧。

    此事交给尚儿再好不过,袁郎,难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比尚儿对你更忠诚吗?”

    若是从前,得罪人的事情刘夫人是不会让袁尚做。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袁谭已经开口索要青州牧,公开说很多人支持他,已经与叛乱无异。

    并州那边高干又被打的节节败退,北边幽州永远都是即将得手,可总是差这么一口气。

    袁尚要是还在思考要不要得罪人的事,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

    刘夫人现在要的就是袁尚赶紧树立威信,这份名单就是最好的机会。

    袁绍咬了咬牙,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决绝之色。

    徐庶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这么多人裹在一起,他也实在不能掉以轻心――既然袁谭已经基本叛了,那就更不能惯着他。

    “把显甫叫来,之后让他好好辅佐公则!

    此事一定要查个明白,日后绝不能让徐庶继续兴风作浪――不过一定要慎之又慎暗中查探,也决不能让徐庶找到破绽,再构陷我们自己人了!”

    刘夫人一脸风情万种,妖媚地谄笑道:

    “这才是嘛,袁郎啊,关键时刻都得看自己人啊。

    我看灭徐庶也不难,尚儿最像袁郎,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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