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听得连连点头,心道这也是。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怪怪的,都觉得这其中有甚阴谋手段,只是一时不知道手段在哪,又从何而出,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谏徐庶。

    不过说的也对,徐庶不擅长正兵死战,所以一直在拼命避免厮杀,可如果比试阴谋手段,这世上只怕没有几个人是徐庶的对手。

    “嘿嘿,月英这话说的,当真是让我心中欢喜。”吕玲绮笑嘻嘻地道。

    “这不是我说的。”黄月英平静地道。

    “啊?”吕玲绮大吃一惊,还以为黄月英想说刚才那话不是从她口中出来,登时打了个哆嗦,“不是你说的……难道,是……这猫说的?”

    不过她转瞬反应过来,刚才黄月英最后一句话用的是“徐元直”,这显然不是她惯用的称呼和语气。

    “之前左道长来信,称赞徐将军如此,我不过是复述左道长之言。”

    吕玲绮舒了口气:

    “嗷,原来是左道长,左……啊啊啊……”

    吕玲绮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钻到墙角,一脸惊恐地道:

    “什,什么左道长,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呸,认识的?”

    黄月英面无表情地道:

    “不曾认识,只是书信往来。

    之前的题目解地太慢,难以尽书心中苦闷,所以我便独自联系此人,请其为我解惑。”

    黄月英又不是傻子,之前她的题目交给吕玲绮解答,吕玲绮每次要么说太忙没空解答,要么就说一时看不懂要详细思考一番,每每要十余日才能给自己写下答案,而且还不能讲解,只能让自己悟,黄月英当然知道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指点。

    只给答案不讲思路,饶是黄月英聪慧,终究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

    于是她再次给吕玲绮问题之后悄悄跟随,果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是混在一堆去往兖州的公文中一起带走,等马夫回来的时候黄月英随便询问一下,得知原来自己的书信被送到了许县,至于交给谁就不知道了。

    至于到底是谁帮二人联络的……

    “这个暂不可多言,不过我与左道长才通信不久,也只论了些天下豪杰之事。”

    “你们还想论什么……”

    吕玲绮当场社死。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装了这么久的高人居然早就识破了,合着你们一直在哄我开心呢……

    想到刚才自己还在装新学大师,没想到早就被人家识破了,她幽怨地道:

    “你,你都识破了,为什么还要……还一直把这些题目给我啊。”

    黄月英终于绷不住稍稍微笑起来:

    “未经吕夫人通传,终究不敬,所以吕夫人想传递也可尽管传递。

    我怎敢坏了吕夫人的兴致。”

    吕玲绮被整的十分难受,但看着黄月英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又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女这样的明媚可爱。

    她强行压住心中的八卦之火,理智地没有询问黄月英和左道长的私事,只是在心中默默祝祷这对笔友能一切皆好。

    此二人都是绝顶的聪明人,要是他们相识了,怕是这新学大有长进,对大汉也大有助益。

    “咳,真好啊。”

    “什么好?”

    “没,没什么……”她咧嘴笑了笑,“啥时候把左道长叫到雒阳来,这传递消息,终究是太,太慢了――啊,我没有像别的,只是觉得你二人当真该坐地论道,笔墨岂能尽书胸中之意?”

    黄月英莫名其妙地盯着吕玲绮看了许久,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想说什么。

    她脸色微红,略有些踌躇,轻声嘟囔道:

    “下次吧,下次一定。”

    这位笔友才思敏捷,是当世少有能人,可这般能人,必定是这天下一等一的人物。

    这样人物,除了才学之外还是莫要考虑太多,不然怕是之后书信相商都不成了。

    告别吕玲绮,黄月英离开徐庶的宅邸,一个身形佝偻,披着蓑衣头戴破旧斗笠的汉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捧一只破碗在黄月英面前晃了晃,用沙哑的声音道:

    “可怜老朽孤弱,女公子赏口饭吃吧!”

    黄月英盯紧着眼前人,半晌才叹道:

    “张兄为何如此,全让我一下瞧出破绽。”

    那人身形一滞,颇为尴尬地笑了笑,缓缓挺直高大的身子,叹道:

    “行啊,比我那小友可机警太多,又瞧出我了。

    先走,此处有人盯着,我慢慢说与你。”

    黄月英点点头,又狐疑地道:

    “为何不在学堂等我?”

    那人嘿嘿一笑:

    “有人雇我杀你,我怕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因此一直护着你。”

    这人便是神出鬼没的杀手张。

    张有杀手的本分,做成一件事会立刻潜入暗中蛰伏不出等待时机。

    之前在陕县,他圆满完成了任务,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贾诩和曹操的突然出现让张大吃一惊,看着仇人曹操耀武扬威,张的眼睛都红了,可他克制住要去刺杀曹操的念头,从容潜回袁术身边继续等待机会。() ()

    不久之后,袁术收到了诸葛瑾的书信,书信中诸葛瑾抱怨说自己的亲弟弟遭到一妖人蛊惑,一直在学些荒诞不经之言,诸葛瑾非常揪心,因此请求袁术派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出到底是什么人在残害自己的好弟弟,请袁术派张出手帮他剪除这个祸患。

    袁术本来就觉得亏欠诸葛瑾,他回到南阳之后终于重新恢复了生机,蔡瑁已经渐渐抵挡不住袁术义子甘宁的猛攻,诸葛瑾就求袁术帮这点忙,他肯定要赶紧帮忙。

    于是,袁术立刻派遣张潜入雒阳,想办法寻找到底是谁在蛊惑诸葛瑾的弟弟。

    袁术都不知道诸葛瑾的弟弟是谁,但正好张知道,张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与诸葛亮算是故友,抵达雒阳之后他很快就寻找到了黄月英。

    然后……

    那天张见黄月英从学堂回来,缓步回到屋中,他立刻悄悄摸了进去,准备立刻拿刀制住黄月英,然后阴阳怪气地劝劝她要慎之又慎。

    可没想到他刚刚踏入黄月英的闺房,一只脚立刻陷入陷坑之中――有人居然会在闺房进门处挖陷坑!这是正常人能做的事情?

    而踩入陷坑之中,机关立刻被牵动,悬在梁上的麻包摆锤一般砸过来,不偏不倚狠狠砸在张的面门,那麻包中装的是细沙和石灰,砸在张的脸上破碎,无数沙土石灰拍了张一脸,当场把他拍晕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结结实实捆起来,黄月英一把手弩,好整以暇地抵住他的咽喉,张练成一身本事之后多少能人都栽在他手中,这次却被一个少女埋伏,当场只能沮丧地求黄月英饶他一命,并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还明确告诉了黄月英,能帮黄月英解题的人是诸葛瑾的弟弟诸葛亮,他暂时以左慈的身份跟随在刘备身边,帮助刘备解惑。

    之后几天,张负责帮黄月英和诸葛亮传递消息,他每次都想完善一下自己的伪装术来瞒过黄月英,可诸葛亮和黄月英每次都能第一时间看破张的化妆,让张最近非常郁闷。

    “咳,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已经伪装的很好了。”

    “哪有流民似你一般壮硕?那些官长平日眼高于顶,不曾细看那些流民百姓,我等每日俯瞰生灵,那些流民什么模样,我哪里不认得?”

    “这样啊……”张苦笑道,“我当年也是流民,所以入了黄巾,现在不做黄巾好多年,再像以前一般,终究是不成。

    哎,我这终究会被人看破,日后再杀人时,难免会被人瞧出破绽,只怕是不妙哟。”

    黄月英停下脚步,脸上满是郑重,肃然道:

    “张兄一辈子只想做个刺客不成?

    难道张兄不相信天下平定之日不远?”

    张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太大的震撼,嬉笑道:

    “这话诸葛小友也对我说过,我当然相信这天下终有平定之日,且平定之日终究不远。

    可那时候,我定然已经看不见了,自不用考虑天下平定之日如何。”

    “那你现在杀人又是如何?”

    张顺手摘掉自己的伪装,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我呢,当年背上不白之冤,如果想杀死仇人可能也不难,只是如此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求的不过是洗刷自己的名声,另外……”

    说到这,他稍显落寞地道:

    “说了怕是你也不信,我盼着天下升平安乐,百姓少遭苦楚。

    刘使君、徐元直这样的人物越多,大汉便越好,如此心愿便了了。”

    见黄月英一脸震惊想要继续跟自己辩解的样子,张捧腹大笑,对终于成功镇住了这个聪明的少女而感到非常满意。

    他捻须微笑道:

    “也不必,若是天下平定了,我也不必这么快就死了。

    现在徐元直厉害的很,连天下最厉害的袁绍都打不过他,我这当刺客的,也帮不了什么,一直看着当真着急啊。

    算了,先不说此事――我马上要去一趟河北,这些日子暂先不能帮你与左道长传信,还请珍重。”

    黄月英之前一直紧绷,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听说张要去河北,她脑筋飞转,快步向前道:

    “既然去河北,能否帮我做件事?”

    “何事?”张笑容满面。

    黄月英咬了咬嘴唇道:

    “烦请四处散播要刺杀袁尚的消息,对徐将军必有大用。”

    张一脸惊愕,呆呆地看了黄月英半晌,黄月英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以为我去河北要做什么?”

    “嗯?”

    张看着黄月英,笑容多了几分玩味:

    “我去河北,就是我那诸葛小友托我。

    汝二人倒是想到一处去了,当真是……奇妙难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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