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军过羊头山之后就立刻踏入了团团埋伏之中。

    他们先入为主,之前见高蕃的抵抗并不激烈,都觉得上党应该没有多少兵马,而这一路上的守军都望风而降,吕布军的心情更是闲适,心道就算高干犯畜不降,最多就是困守壶关,到时候众将一起围攻,再不行叫上马超,堆也把高干堆死了。

    可临近屯留之后,这场面明显有点不对劲了。

    屯留的守军之前非常热情,不断地说他们早就看不惯袁绍,早就想要投奔朝廷温暖的怀抱。

    可真让他们开城,他们又扭扭捏捏不开,说非得有高干的指令他们才能开城,但为了体现一下自己的真诚,他们还是将城中的舆图和户籍册全部交出,一副就等走个程序的架势。

    徐庶军耐心地等了三天,就是这三天,探马突然发现周围有大量的兵马在调动,不知多少兵马正在迅速调动,之前藏在羊头山的高蕃也率领全部兵马出山,从四面八方向徐庶军包围过来。

    现在众人才陆续意识到这可能是敌人的埋伏,这么多的兵马显然不可能是高干本部。

    只有一个可能――这是袁绍亲自安排的精兵,甚至……

    袁绍可能亲自来了!

    “张的大戟士,这是义叛逃之后刚刚组建的,应该还没有组建完,这支精兵都被拉过来了,看来袁绍当真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怕是要搏命了啊!”高览惊恐地说着,已经稍稍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压迫。

    他与张相识多年,知道张用兵果敢,有大将之才,之前一直深受袁绍信任,在幽州不断杀伤公孙瓒,堪称义之下第一大将。

    他都来了啊……看来袁绍是要搏命了!

    果然,上党是连通冀州的关键通路,甚至能给邺城输送大量的粮草,高干丢掉太原之后,这里已经成为并州最后一郡,要是再丢,袁绍将无法再任命并州刺史,脸面上和利益上都会有巨大的影响,这是袁绍绝不能接受的。

    “真要打大仗了啊!”一贯满口污秽的宋宪都开始说人话了。

    “是啊,可能……可能这真是一场死斗了。”高览也面色如铁,又忍不住抱怨道,“徐将军到底提前算到了吗?

    要是没有算到咱们赶紧退军,先回河内还来得及啊!”

    徐晃大步走来闻言冷笑道:

    “退兵?怎么退?退军还要走羊头山,高蕃此番必然全力阻挡,我军只要退一步,就是落在贼人的四面重围之中。

    就算是退,也只能先把贼人尽数消灭再退,如今不战而逃,我军只怕要立刻溃退大半,我等怕是都要为贼人所擒!”

    众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了徐晃之言都连连颔首,表示还是徐晃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如果他们在雒阳,或者在河内,有本事袁绍来,不服咱们真刀真枪斗上一斗,我们未必就输给河北军。

    因为大家都相信徐庶的智谋,相信吕布的武勇,有充足的准备,再有民心所向,袁绍手下的人也是肉体凡胎,他们去年冬天最困难的时候不敢打,现在更是完全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这次在并州陷入重围,周围的敌情不明,只知道河北军的大将张率众到来,还拿出了准备许久的精兵大戟士,这怎能让人心安?

    而且徐庶这次犯下了兵家大忌――你就算是故意踩陷阱,那起码也让手下几个重要的将领知晓吧?

    之前众将都抱着打猎的心态过来,现在陷入重围之中,这明显是犯下了大错,这无论如何也不符合兵法。

    宋宪都觉得这有点没法洗,这可咋搞,这不是要全都死在这了吗?

    众将肉眼可见的乱作一团,当夜高览军中甚至有不少人逃跑,这一路上箪食壶浆迎接他们的并州人见事情不妙,也匆匆散了大半,第二天,众将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纷纷让徐庶赶紧想个办法,等待时间越久,对全军越是危险,到底如何,你好歹给大家一个交代再说。

    可面对慌张的众人,徐庶依旧没露出什么惊惧之色。

    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平静地说道:

    “张在哪?”

    “应该在屯留!”宋宪迫不及待地说。

    “应该?”

    “呃,”宋宪焦急地道,“他又不曾打着大旗来说自己叫张,只是听抓到的降兵说来的是张的大戟士,万一那贼说谎,我等也无可奈何。”

    徐庶点点头,又道:

    “我军此番奉诏举大军而来,岂能说退就退?

    既然张在屯留,那我军就强攻壶关!() ()

    孟观,你率三千兵马在围屯留,公明率精兵攻壶关,令法务必保证粮道,其余诸将与我屯兵在此,以备万全!”

    “啊???”

    众将尽数目光呆滞,顿感属实有点难以形容了。

    虽然以前徐庶提出过很多难以形容的逆天之策,但前面所有的加在一起也远远没有这次逆天。

    你说徐庶要是早有准备吧,这次吕布都叫上了,为啥就不从兖州把李典、义、魏延都叫回来,为什么不把典子也带上,对面袁绍筹备了这么多,已经像搏命了,你们这边的人马远不是最强阵容,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这也太小看敌人了。

    你说徐庶没有准备吧,他现在淡定地很,如果仁义在这都能感觉到危险了,他居然还能这么淡定自若,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目前所有的战法中,最蠢的就是强攻壶关这一套――哦,这还是徐庶上次来并州的时候自己说的,虽然高干之前被徐庶整的不轻,可坐在壶关拼命防守,预计守一两个月还是问题不算太大。

    现在敌人的包围圈还没有形成,尤其是羊头山一带,高蕃的兵马不算太多,粮草还能送过来。

    要是之后敌人的包围圈形成,第一步就是要断绝徐庶军的粮道,再坚持下去,岂不是全军都要被困在并州,就算张杨得到消息支援,只怕也很难攻得动袁绍的兵马。

    再说张杨囤驻的野王几乎都是袁绍的奸细,张杨能管得好自己就不错了,还要来支援吕布那属实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侄女婿啊。”宋宪苦着脸道,“要不然咱们别死撑了,我们刚从并州出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战无不胜的豪杰,后来多被人打几次,跟狗一样东躲西藏,面子上的事情也顾不得了。

    我知道现在被高干算计你不好受,可咱们现在何必做这种意气之争啊。

    咱们虽然有两万人,可这是在什么地方啊,袁绍熬都熬死咱们了啊!”

    宋宪是没太读过兵书,但没有粮草是绝对不可能作战这种道理他还是再懂不过的,他一脸委屈地看着徐庶,就等待徐庶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徐庶依旧坚持己见,平静地道:

    “宋将军信我吗?”

    “说什么屁话呢!我自己都不信,就是信你!要不是信,我早扭头跑了,比逃跑也就只有刘玄德和奉先在我之上,你还能抓住我不成?”

    徐庶笑吟吟地道:

    “信我,就等着。

    此番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厮杀,在此稍候无妨。”

    宋宪踌躇了许久,还是决定听徐庶的。

    他愁眉苦脸地道:

    “那,要不要现在立刻通传全军,说高干背信弃义,要……”

    “哎,莫要说这种话。

    我相信高将军不是这种人。”徐庶赶紧挥手阻止,正色道,“放心,高将军不是这种人!陈留高氏守正持重,绝不可能食言。”

    宋宪:?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人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都开始攻打壶关了,还相信高干不会食言?

    你这是疯了吗?

    徐庶正色道:

    “都到了此时,我也不能再隐瞒了,就把真相告诉大家――

    高元才之前虽然频频与我为敌,但之前袁绍的事情让他灰心绝望,已经决定彻底倒向我等,听从我等吩咐调遣。

    不止如此,我还跟他讲述了之前我与袁太尉的一些交游之事,高元才为我画策,保证我等之间的谋划都能稳妥无碍。

    大事成功之前,我等该怎么进攻还怎么进攻,就如同对待仇人一般,这样才不会被袁太尉看出破绽。

    之后袁太尉定能了解我等的苦衷,好多事情自然也能一一开解。”

    “嗯……”

    众人纷纷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都不信。

    徐将军现在编的这故事确实是越来越随意了,以前还讲究一个起承转合,现在就硬扣黑锅。

    尤其是高览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之前诬陷我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一拍脑袋就决定,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吧?

    “好,那就如此。”徐晃率先反应过来,“我竭力攻打壶关,我看看高元才如何响应将军智谋。”

    高览也立刻道:

    “我保证看守屯留,要是义过来,我定拼死抵挡。”

    高顺点头道:

    “我立刻将此事说给全军,务必让诸将心安。”

    宋宪:

    “我……我尽量不给你们扯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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