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伤是背部刀伤,死亡时间大概在今早八点至十点。”

    “凶器是一把刀,非常常见,找不到来源。”

    “除了正门,没有其他出口。”

    “昨晚这家旅馆只有四个住客,死者是一人登记入住。”

    “死前一小时,有两起通话记录。”

    我木着脸站在门口,周围一堆警察围着。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一个小时前,我还在路上闲逛,逛着逛着居然走到了侦探社附近。

    刚好看到江户川乱步和一个职员走下来,江户川乱步朝我招手:“木木!”

    然后我就被抓来犯罪现场陪江户川乱步一起办事。

    这是今早发生的一起密室杀人事件,死者是一个公司的高管。

    整个房间找不出任何除了死者以外的指纹和皮毛。

    根据法医的鉴定,死亡时间是今早的八点到十点。

    死因是失血过多。

    犯罪嫌疑人被关了一整天,情绪很不耐烦。

    两男一女。

    还有一个是四十多岁左右的大妈,是旅馆的清洁人员,今早是她负责这个房间的清理。

    穿着时尚的女人怒气冲冲拍桌子:“喂,你们这些警察还要查多久?!我跟这个男的没有关系就不能放我们离开吗?”

    警察:“不好意思,小姐,你还没有脱离嫌疑。”

    一个瘦弱的男子,一个有健身教练身份的男子,一个时尚的女性,还有一个清洁阿姨。

    已经排除其他线索,最后筛选出了这四个人。

    苦恼的警察看到江户川乱步扯出一个笑容:“哎呦,侦探大人,您终于来了,快来看看。”

    江户川乱步:“小林警官,果然没了乱步大人你就不行呀。”

    小林警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看了一圈坐在一排的嫌疑人,脸上有不安的,有愤怒的,有不耐烦的,看不出什么。

    江户川乱步走到我身边:“木木有看出来什么吗?”

    我:“没,这就一个凶案现场和嫌疑人,啥线索都没有,而且刚刚好就昨晚旅馆的监控坏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小林警官:“这家旅馆年代久远了,监控经常坏,应该不是故意而为。”

    我:“乱步大人呢?”

    江户川乱步戴上眼镜,摆出pose,巡视了一圈环境和嫌疑人,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林警官以为我也是侦探社的人员,告诉我了一些信息:“根据我们的调查,死者这家公司早些年似乎也有过一起案件,他们有个老员工杀人被捕入狱,在狱中自杀,后来那位员工的家人还来公司闹事,就是这位死者出面解决的。”

    我:“那这是有前因啊,说不定是寻仇?”

    小林警官摇摇头:“我们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嫌疑人都跟死者没关系,而且那户人家很多年前就搬出横滨了。”

    我疑惑:“那也不对啊,一个公司的高管怎么会来这样的民宿一样的小旅馆,气质不太符合?”

    江户川乱步笑笑:“因为这家旅馆是他们公司旗下。”

    我:“这家?”

    小林警官:“不愧是乱步,对,这家旅馆是一个连锁店,也是死者公司旗下的。死者生前似乎对这种民宿情有独钟,公司的同事都知道。”

    小林警官:“侦探大人,你看出凶手了吗?”

    江户川乱步骄傲地仰起头:“当然,乱步大人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案件。”

    我们谈话的同时,嫌疑人越来越不耐烦,健身教练腾一下站起来:“喂!你们警官办案为什么还要叫两个不相关的人过来,而且办事效率太差了吧!我待会还有工作,能不能快点?!”

    我:“别紧张,犯人不是你。”

    健身教练:“当然不是我!”

    江户川乱步扫视一圈,伸出手指,随着他的指尖,嫌疑人都正襟危坐起来。

    指尖停住,在女子和大妈之间。

    “犯人就是你。”

    小林警官:“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

    女子一下紧张起来,嚷嚷:“你什么意思,我可跟这个男的没关系。”

    小林警官点头:“对啊,这位女士是过来横滨旅游的。”

    我也一头雾水。

    江户川乱步扶眼镜:“你整过容吧?”

    女子一顿,扭过头:“整过又怎么样,女孩子都爱漂亮。”

    江户川乱步:“那位清洁阿姨是你母亲,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旅游的旅客,你和你母亲就是当年出事死去的员工的妻女。”

    这一段话直接让我和小林警官瞠目结舌。

    小林警官转头对下属说道:“快去查一下。”

    江户川乱步:“不用查了,她们当年买了黑手党的人帮她们抹去了过往的经历和身份。”

    黑手党的我不敢说话。

    江户川乱步一顿输出:“你母亲整容后在这家旅馆工作了几年,摸清了这家的地形和监控规律,所以算好时间让你在这次监控坏掉的时机假扮游客住进旅馆。”

    “没有指纹是因为带了防护服和手套进去打扫。”

    “带了口罩,而且也不会对清洁人员起防备,所以被杀了,对吧?”

    “死者生前就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但碍于他有权有势,你们母女势单力薄,所以没办法平冤。”

    “只能用积蓄整了容,然后今早和你母亲交换衣物,假扮工作人员进去。”

    “你和你母亲身材相仿,又是老员工,旅馆里的人都不会起疑。”

    “不在场证明,和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人,很完美的作案手法。”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拍拍阿姨的手:“对,她是我妈,但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

    江户川乱步笑笑:“哼,小姐,这世上可没有完美犯罪。”

    “防护服和手套都处理掉了,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女子突然抓紧了她妈妈的手。

    江户川乱步平静地说道:“证据就在那位健身男子的房间里。”

    健身教练一脸茫然:“我可没有杀人,别乱说!”

    江户川乱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都说到这地步上了,你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止健身教练,我和小林警官也一脸茫然。

    江户川乱步叹了口气:“今早清洁人员到你房间里,被你呵斥不准用手套拿你的健身器材,而那时的清洁人员就已经换成了她,现在器材上还有她的指纹。”

    健身教练猛地看向女子,震惊的脸都变形了:“早上跟我待在一起的居然是杀人犯!”

    我也大为震惊,对全程的推理,不,不应该说是推理了,简直就像乱步本人看了全过程一样。

    小林警官准备去检测指纹,女子放开她妈妈的手,眼含泪水:“不用了,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我并不后悔杀了他,这混蛋害死了无辜的人就应该下地狱,我只是提前送他下去。”

    “公平对没钱没势的人来说,宛如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

    末了,她又看着江户川乱步:“你这么厉害,如果当初在场的是你,是不是就不会有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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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经过和乱步推理的差不多,这家旅馆每天早上都会派清洁人员进去打扫,妈妈到了女儿房间后,互换衣物,之后去了健身教练的房间。

    因为带着手套拿了抹布,健身教练不愿意,让她脱下手套,所以留下了指纹。

    我呆呆地看着女子和她母亲被抓走。

    江户川乱步自从女子说完那句话就一直沉默着,我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小林警官:“谢谢你,乱步,不愧是有名的侦探啊。”

    乱步点点头,拉着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说话,思绪似乎还在刚刚的场景里。

    连我听得都难受,那话语里的绝望扑面而来,还有年过半百母亲的痛哭。

    故事又老套又令人窒息,为财害命,利用权势嫁祸他人,逃脱惩罚依旧逍遥自在的高管,任凭冤魂在母女梦里哭泣。

    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哪是这么容易能化解的。

    慢慢走到了公园的长椅处,乱步回头看我:“木木,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天真纯粹的碧眼里是不解和迷茫。

    从小因为直言不讳地指出各种真相而被大家恐惧和排斥,被社长收留后,他也因为高速破案的能力被警方推崇。

    一次次道破残酷的真相,那些被抓走的犯人对他从来是憎恨的,第一次有人用那样悲伤痛苦的神情望着他。

    “如果是你,是不是就不会有悲剧发生。”

    细碎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一向骄傲的他难得陷入了迷茫:“社长说我的能力是侦探社必不可少的,我也破了案,为什么呢?她是杀人凶手,她为什么那么说?”

    我抱住他:“乱步,这不是你的错,人世间的痛苦太多,有些决定是自己选择的。”

    “我们今日所走的道路,未必就是推向悲剧的深渊,而是试图开拓出新的道路将希望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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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我从报纸上看到,一项多年前的冤案被解决了,真相大白。

    也算是还了那位父亲的清白,可惜人已不在,往事不可追忆。

    幸福之屋

    我戳戳江户川乱步鼓囊囊的嘴:“最近心情很好?”

    碧眼微弯,他点头:“嗯!”

    这就是我喜欢乱步的原因,如稚童一般不谙世事,不通人情世故,黑白之间也没有明晰的界限。

    没有正确的善恶是非观念,但他所行依旧是正义之事。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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