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东风,在蓝蛊爆发的草原上,逐渐变得阴冷起来。雪色灵光被蓝蛊冲破,利箭径直穿透了零露的心口。

    利箭深深扎在了零露的胸口上,鲜血汩汩流动着,洇湿了衣襟。子政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抓起自己的利剑,拼命朝蒙毅的大军砍杀过去。

    许是怒火激怒了体内的血灵,子政的双眸间,竟是变作了血红色。利剑划破的剑气,将几十个士兵尽数击倒在地。

    这时,静姝跑来相救。看到零露胸口上的利箭,遂砍断箭柄,右手汇聚灵气,慢慢将箭头抽了出来。

    “零姐姐,零姐姐,你还好么?”静姝为她抚着受伤的胸口,甚是焦急,“收到你的情蛊,我就立刻赶了来……”

    但见零露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前方混乱的战场。口中喃喃自语道:“政,你,你快去,救,救阿政,快去!”

    “零姐姐放心,蒙恬将军和殿下已经过去了,”静姝说着,便轻轻安抚着,“赫连瑾也给大单于传了讯息,这个时候援军应该到了。”

    伏在静姝的怀里,零露的头脑仿佛才慢慢清醒过来。在咸阳宫的时候,子政说有人冒充自己,想来便是静姝了。

    自己用情蛊传递讯息,若不是有静姝在,根本不会有人看懂。零露露出微微的笑意,低声道:“谢谢你,静姝。”

    静姝告诉零露,自己如何跟随子卿来到草原,又是如何的喜欢子卿。说话之间,眉眼间都是欢喜的样子。

    听着静姝所言,零露想到了子政。他的那般霸道,却让她深深陷入其中,纵然是心里有恨,也早已消失不见了。

    “静姝,你快去帮忙!”这时零露才想到,子政体内换过的血早就融合了肉身,化为了血灵。

    这些血灵若是在豢养蛊虫的人身上,也无大碍。只是若在常人身上,便会吞噬人的心性,便会让人走火入魔。

    方才子政的眼眸血红,可见已经是入了魔道。零露必须要前去阻止,不然子政会变得跟蒙毅一样可怕。

    “零姐姐怎么这么傻?还跟赵子政换了血!”静姝感到十分不解,换血一事并非儿戏,稍有不慎会付出生命的。

    对于零露而言,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曾经失忆过,想要忘记这个伤害自己的人,可是她做不到。

    于是在静姝的帮助下,零露暂时封存了自己的血脉,强撑着一口气来到雪色灵光的入口处。

    灵光气息减弱,蒙毅会很快跑出来。子政则像是发了疯的左右砍杀,眼中再没有了那般柔情。

    零露盘腿静坐,然后如入静禅师。一道白光刺穿了子政的双目,他痛苦的捂着眼睛,在草地上来会打滚,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雪色灵光在最后一刻,耗尽了气息。蓝蛊带着蒙毅冲了出去,与蒙恬和子卿展开拼杀。

    刀剑击打声,人仰马翻声,呐喊厮杀声,每一声都镇痛着零露的耳膜。她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心口隐隐作痛。

    “零姐姐,是大单于的军队——”静姝看到了赶来的援军,满心欢喜。此刻的草原,早已是血流成河。

    入夜,星空璀璨。空中,满是离散的流云。营帐里,灯火莹莹。炉火上,温热着暖暖的姜汤。

    整整一天,子政都在昏迷当中。零露敛去周身灵气,然后伏在床榻边,静静地守在子政身边。

    梦里,是阳光模糊的春日。杨柳依依,生出点点翠芽。波光粼粼的渭水河畔,是一袭白衣的子政站在那里朝她招手。

    “零姐姐,零姐姐……”有人在呼唤她,零露以为是子政醒了来。赶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原来是静姝。

    但见静姝抚着零露的双肩,轻声道:“零姐姐熬了一宿,定是累了。我来照顾皇上便可,零姐姐先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零露方才觉着自己的心口隐隐作痛。尽管自己用灵气压制住了体内的箭伤,可到底是耗损了太多的真元。

    只是零露到底不放心子政,遂用灵气封存住了子政的魂魄,唯恐他体内的血灵再次爆发。

    当零露掀开帘子走出营帐的时候,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抚着发痛的胸口蹲下了身子。

    “若是早知零儿吃这么多苦,当初我便不会放手了。”是子卿的声音,但见他满目疼惜的望着自己,然后将她轻轻拦在怀里。

    温暖的床褥,热乎乎的米粥,关切的眼神,都是子卿对自己的满满关怀。就连帐子里点燃的熏香,亦是梅花的味道。

    小小的瓷碗里,是零露最喜欢的梅花米粥。“这都是去岁珍藏的梅花,本来想着带你去蜀国,咱们一起熬粥的……”

    谁想到零露就这么离开了蜀国,子卿便随身携带着这瓶晒干的梅花。仿佛零露就在身边,而今在草原上相逢,还真是有缘吧。

    他用小汤匙舀起一小勺米粥,递到零露的唇边:“听静姝说,你为了救助皇兄,自己也受了伤。这米粥最是养胃,你趁热喝了吧。”

    只是面对子卿对自己的这份关怀,零露实在是咽不下去。她精神萎靡不振的摇了摇头,满脑子里都是子政的影子。

    看到零露这么伤感,由不得子卿满心都是担忧。他慢慢放下米粥,然后看着她忧伤的神色,安慰道:“既然你不愿吃粥,那便早些休息。”

    在子卿看来,只要零露心里高兴就好。哪怕自己在远处远远地望着他,也是幸福的。

    于是子卿为零露掖好被褥,便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开。“阿卿——”零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子卿的心头立刻欢喜起来。

    “想来你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对付蓝蛊的,你有什么打算?”原来在零露的心里,子卿只是被请来做援兵的。

    也好,只要零露不认为自己是“犯上作乱”的那个人就好。他回身,看着零露随口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蓝蛊并非一般的蛊虫,”零露微微蹙起两道弯眉,“我这里有蓝蛊的幼虫,或许可以帮到你……”

    这些蓝蛊幼虫,是零露从徐福手里拿到的。她就是要看看,子卿到底是怎么对付这些蓝蛊的。

    记得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徐福就曾说过。子卿利用他复仇的心里,才会在蒙毅体内种下蛊虫,这一切都是子卿所授意的。

    零露不愿相信,她只是想要看看子卿的真面目罢了。但愿徐福告诉自己的,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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