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身后的通道转移。

    果然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关雨忍着脚痛拾级而上。二楼不大,很安静。迅速探了探,这一层共有三个房间,门都关着。除了与一楼相连的旋转楼梯以及刚才上来的楼梯,似乎没有出口能到外面。

    她试着去转了转房门上的锁柄。一个没开,两个没开,最后一个……居然一旋而开。关雨轻轻地推开一个小小的角度,紧张地朝里面望了望,然后推大角度,空空的房内似乎真的没人。

    关雨松口气,抬脚进来。

    这里好像是一间小型会客室。一边是两张三人沙发和茶几,另一边是书架和书桌。而中间……关雨蓦然一惊,中间的露台上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

    孟光曜面朝她站在露台的入口,两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高大的身形有些倾斜。他沉默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她,微蹙的眉心下是布满疑惑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儿?”关雨太惊讶了。

    “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我问?”

    关雨想了想,好像的确是派对主人的男朋友更有立场问这个问题。

    “呃……我只是随便到处走走。”关雨说完就拖着脚转身要退出去。

    “脚怎么了?”

    “没什么。”

    “真扭了?”

    关雨手已经握住门把上,忽然觉得再难堪一点也无所谓了。

    “孟总料事如神。”她又转回身来,“请问孟总,二楼有没有通道可以直接出去?我是说,不经过一楼大厅走到外面去的通道。”

    “你在躲人?曾怀礼?”

    关雨连连惊叹!要不要这么料事如神?

    “算了,当我没问……”

    “有---”

    关雨定住,再度转回身看向孟光曜。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抱在胸前,脸上虽然波澜不兴,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你告诉我原因,我告诉你怎么走。”

    关雨踌躇片刻。

    “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家,不麻烦别人。”

    孟光曜似信似疑的样子,语带挪揄地问:“你的脚还能自己走?”

    “我不是走到这里来了吗?”关雨咬了咬牙说。

    “那走过来。”

    ……

    这是要耍她的节奏?

    “想走就过来。”孟光曜似乎洞悉了她的猜疑。

    关雨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脚上。然后,他往后退了退,给她让出了空间。

    这是一个很大的露台,下面是大片静谧的草坪,上方是月朗星稀的夜空。关雨不禁纳闷,外面派对那么热闹,他怎么一个人躲到了这个清净的地方来?

    “跟着我。”

    孟光曜简洁的三个字把关雨的思绪拉回来。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就看见他的长手长脚敏捷地翻过露台的栏杆,然后人眨眼就不见了。

    关雨走过去趴着栏杆往下看,孟光曜站在下面的草坪上,擦着手抬头看向她。

    “跳下来。”还是简洁的三个字。

    “这就是你说的‘走’?”关雨不知怎地反而笑了起来,眼睛朝草坪没入夜色中的远处望了望。

    孟光曜在下面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给你三秒钟,不敢就自己回去。”

    不敢?

    关雨也挑了挑眉,手臂大气地一挥:“你走开点。”

    说着,拔掉脚上的高跟鞋扔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翻过了栏杆,两眼一闭便跳了下去。

    露台其实不算太高,下面又是厚厚的草坪,就算屁股着地也不会太疼。但没想到,她几乎完全跌进了孟光曜的怀里,屁股没事,下巴倒是被他硬邦邦的锁骨撞疼了。

    “你的下巴是石头啊?”

    头顶传来孟光曜的抱怨,关雨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从他怀里站开,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服气地说:“我不是让你走开吗?石头也很痛。”

    “我都忘了你是关雨。”孟光曜瞪了瞪她,“说不定摔一下,脚也好了。”

    关雨不理会他的挖苦,翻了翻眼睛去把鞋子一一捡起来。草坪太软,这么细的跟怎么走得出去?她索性拿着鞋子打着赤脚往前走。

    “不怕虫子?”

    “你又忘了我是关雨,只有虫子怕我。”她扬眉看着他,笑容不羁。

    这样洒脱随性的关雨,又一次吸引了孟光曜的目光。

    特别是,她明明穿得很性感的跳进了他的怀抱,明明走路还不方便,可一点不扭捏做作,更没有借机示弱撒娇耍手段勾引。看向他的眼神坦然自若,仿佛丝毫不在意他在想什么---或者他想什么无所谓,她根本不在乎!

    这是不是就是怀礼口中那个“瞧不上人”的感觉?

    孟光曜微微抿了抿嘴---她的确很“关雨”。

    “跟上。”

    他径自向前走,步子没有迈太大,也留心着身后那个跛着脚走路的身影。要是她有自知之明,就应该乖乖在家休息,而不是踩着跟她不协调的高跟鞋来这儿跳舞。

    “这种场合不适合你。”

    “我也觉得,还不如呆在中控室自在。”身后的关雨笑着回应。

    孟光曜意外地回头看了看她:“我还以为你会反驳。”

    “你说的没错,我干嘛要反驳?而且……”话还没说完,一个喷嚏喷了出来,这才意识到冷。

    关雨接着连打几个喷嚏,鼻涕都出来了。

    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孟光曜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发挥一下绅士风度,于是脱下身上的礼服递了过去。

    ……

    关雨狐疑地看着衣服和他,一副不相信他也会怜香惜玉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地解释道:“项目进度不能拖,没有时间给你生病。”

    ……

    关雨将信将疑,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毕竟真感冒了,倒霉的还是她。那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穿在身上顿时暖了许多。关雨甚至还清晰地闻到了香水和烟草的混合味道。

    香水味是谁的嘛……不言而喻。

    孟光曜的目光略微沉了沉。

    他的黑色礼服穿在她身上,掩盖了裸露的锁骨和胸口,却令她的性感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魔力,以至于脑袋里忽然冒出了送她回去的念头。

    孟光曜继续往前,领着她穿过草坪。同时从口袋里掏了手机打给了展博,让他把车开到车库出口处。

    挂了电话,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回公司,你去哪里?”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住的地方离研发中心很近。

    “回家啊。”关雨回答。

    孟光曜闻言没再说什么。

    草坪外是一段粗粝的石头路,关雨仍拿着高跟鞋赤脚走着,也不怕硌脚。好在这里离车库出口并不远,他们走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外面候着。

    “我去取外套,你在车里等。”话音未落,孟光曜已经大步往门厅走去,关雨只得上车去等。

    孟光曜顺利取回两件大衣,见关雨坐在后排左边位置,便从右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接过关雨还给他的礼服,重新穿上,不经意地低头嗅了嗅……辨不清上面哪种味道是她留下来的,但仿佛觉得周遭都萦绕着她的气息一般。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关雨穿上自己的大衣,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电铃声立刻响起来。看到“小曾总”三个字,马上滑掉,点开了叫车APP。

    孟光曜像没瞧见一样,扣指敲了敲前头的座椅:“开车。”

    “老板,是回去么?”坐在驾驶座上的展博问了一声。

    “嗯,回公司。”

    展博诧异地望了眼后视镜,默默地调整了路线,将目的地由东紫园改为公司。

    关雨手指定在APP上,迟疑着还要不要点叫车?

    “这里离市区远,又是晚上,不好打车,叫的车还不一定安全。你确定要瘸着腿穿高跟鞋去马路上等车吗?”

    孟光曜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关雨想捂脸,坐在他车上叫车这个举动或许在他看来相当莫名其妙吧?尤其她自己心知肚明,研发中心跟她住的地方完全顺路,她矫情个什么劲呢?

    “那谢谢了!”关雨心情复杂地打消了叫车念头。

    “就当还你上次送我去机场的人情。”孟光曜接着她道谢的话。

    啊?那次人情她可没想过这样一笔勾销的!

    “能不能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跟上次的抵销?”关雨想跟他打个商量。

    “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关雨解释:“上次的人情,我想跟孟总换一个问题。”

    要是抵消了,她还怎么问问题?

    “问吧。”孟光曜倒也很干脆。

    “蓝雨晴离职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是这个问题。

    孟光曜反问:“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件事?”

    “我答应了蓝瑶啊。”关雨动了动脚,高跟鞋穿着不太舒服。

    “你认识她?”

    “现在认识了。”

    “你很喜欢替人出头?”

    这个结论又来了!

    “我又不是侠客,出什么头?我只是觉得既然碰到了就管一下。蓝瑶是她妈妈从六岁开始独自抚养长大的,妈妈现在患了抑郁症,女儿当然担心她在离职这件事上受委屈。这个问题又不复杂,为什么不能帮她一下?”

    “你想得太简单。”孟光曜停了片刻,“停电那天晚上所有信息对外封锁,向媒体爆料的人必然在那晚参加会议的几个人当中。排除法,蓝雨晴的嫌疑最大---当然我还没找到确凿证据,蓝雨晴应该是因为内疚才提出辞职。”

    “孟总的推理不严密啊!那晚我也参加了会议,你好像没有排除我的嫌疑?”

    孟光曜静默稍许,忽然说:“我不介意你把鞋子脱掉。”

    这就不想聊了?

    关雨让自己不安分的两只脚消停下来。

    “如果我能找到证据证明不是蓝雨晴把消息爆给媒体,是不是就可以还她清白、恢复她的职位?”

    “可以……考虑。”

    “谢谢!那我真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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