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办理出院手续”,郑予珩将一踏资料递给工作人员。

    “这是你的报销单...”,郑予珩接过后,取好药就往院部走。

    “队长,那小孩不见了”,郑予珩刚要进电梯,电话就响了,接通后,传来肖唯焦急的声音:“病房里找过了,护士说去你找了,3分钟前离开了。”

    郑予珩的心猛地一沉,他急忙挂断电话,转身往病房方向跑去。转头看了眼四周,“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高峰,岁暮如果要偷偷溜出去,不会选择人多的地方,而是走较少的电梯和楼梯。”

    郑予珩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医院的布局,他断定岁暮很可能会选择走楼梯,因为楼梯相对偏僻,不易被人发现。

    “你去后门电梯处守着,一旦有发现,立刻联系我。”

    “好的队长”,挂断电话,肖唯急忙往电梯口跑,见电梯停在1楼,环视四周后也往楼梯间跑去。

    郑予珩跑过长长的走廊,穿过一道门,终于来到了楼梯口。他抬头望去,楼梯间昏暗而寂静,似乎并没有人影。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知道岁暮是一个聪明且狡猾的孩子,很可能藏在某个角落等待时机。

    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他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线索。楼梯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显得异常空旷而寂静。

    就在他打算出去找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响。他立刻停下脚步,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那声音似乎是从楼梯间的某个角落传来的,他轻轻地走过去,慢慢地探出头去。

    果然,他看到了岁暮,正扶着墙,艰难地往下走。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是体力不支。

    郑予珩喘着粗气给肖唯发了信息,深呼一口气,开口道“为什么不在房间等着”。

    岁暮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缓缓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

    “外面的世界很漂亮,但是迷失了方向,胆怯的双脚无法伸出,只能蜷缩在黑暗里”。

    郑予珩皱了皱眉,看着岁暮那胆怯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你要把我送去哪里?”,岁暮抬头望着满头大汗的男人。

    郑予珩看了一眼岁暮,知道他对谁都很戒备,信任很难建立,住院的这一周,每天都在试图逃跑。虽然大多都以失败告终,但这次竟然能绕开所有人偷跑出来。

    “老大,那小孩在哪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肖唯从楼梯上匆匆的跑下来,看到小孩正完好无损的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郑予珩的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正在弄年暮的肖唯,正想继续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怎么了,苏禾?”

    “队长,出事了”,苏禾的声音充满了焦虑,电话里的声音一片嘈杂。

    “你们先过去,我从这边直接过去”,郑予珩挂断电话,抱起坐在地上的岁暮,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上去把他东西全部拿下来,我在车上等你。”

    “好的老大”,肖唯说道。

    岁暮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在他宽厚的胸膛中显得异常安静。

    郑予珩打开后车门,将岁暮放到后座,扣好安全带,自己也上了驾驶位,说道“我们还有点事,你就在车上等着吧,暂时跟着我住”,说完,就从后视镜里盯着一直没说话的岁暮。

    岁暮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郑予珩的话。

    不一会儿,肖唯提着一个大包东西走了过来。郑予珩已经发动了车子,见肖唯坐进副驾驶,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苏禾所说的地点驶去。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郑予珩的脸色依旧凝重。

    肖唯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默默忍受着队长的冷气。

    岁暮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后排,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随着车辆的缓缓驶出,岁暮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车子驶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周围除了远处的几栋孤零零的农舍,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田野和静默的树林。

    终于,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停在一片荒芜的田野旁。

    苏禾和几个队员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看到郑予珩和肖唯的到来,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郑队,这边..”,郑予珩看向挥手的男人,颔首。

    郑予珩下了车,对岁暮说道:“你就在车上等我”。听见岁暮“嗯”的应一声后,才关好车门。

    “队长,你来了。”苏禾迎了上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焦虑。

    郑予珩点了点头,问道:“情况怎么样?”

    苏禾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发生两具男尸,死亡时间一周以上。”

    岁暮看见郑予珩与挥手的男人简单地握了握手,两人一起走向前面闹哄哄的人群。

    “郑队”,“队长”,“老大”...

    郑予珩戴上手套,朝几人点头示意,然后走向一名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道“姜南,什么情况?”

    “在鱼塘里泡了一周,现场证据基本都被抹去了,还好现在天气不热,要不然早炸了”,姜南说道。

    “死亡时间最少也有一星期了,具体怎么死的,还得送回解剖室才能确定”,姜南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将尸体上的赘生物一一取下来,装在收集袋里,准备带回局里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郑予珩微微皱眉,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荒废的田地,周围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与压抑。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尸体表面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吗?”郑予珩问道。

    姜南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从现场的情况看,这里似乎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郑予珩点了点头,蹲下身,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和鱼群啃食的痕迹来看,这两名死者应该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鱼塘的水面平静如镜,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蛙鸣和虫叫打破这寂静的田野。

    郑予珩观察着两具尸体,尽管他们的面容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而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能从一些细微的痕迹中推断出一些情况,两具尸体的姿势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在生前遭受了某种外力作用。

    死者颈部都有紫黑色的勒痕,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惊恐和绝望。尸体经过一周的浸泡,已经高度腐烂,散发着一股恶臭,多处被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露出腐烂的内脏,全身肌肉呈现不自然的红。

    从颈部的痕迹来看,凶手应该使用的是一种细长的工具,比如绳索或电线。而且凶手的动作很娴熟,力度均匀,说明嫌疑人有一定的作案经验。

    “先把尸体带回局里吧,我们要解剖后才能确定死因”,姜南说道。

    “好”

    “老大,我问过附近的人了,他们都不认识死者”,赵珂然说道。

    “谁先发现的”,郑予珩抬起头,打量着周围,这里是群山环绕,人烟稀少,如今大多数人都住城里,村子里更是只有寥寥数家。

    “何叔一家人以前是做人工养殖的,有一口鱼塘,今年准备退休了,准备将塘里的鱼全部卖掉,谁知道捞起来两具尸体,当场吓懵了,反应过来后立即报警。”

    郑予珩走到鱼塘边,看了看周围,这个位置远离人家的居住之处,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他们一般多长时间打捞一次。”

    “之前是隔三岔五就得捞,前段时间何叔生病之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他家里人也没有回来过?”

    “何叔儿子儿媳都在市里工作,母亲帮忙带孩子,这个鱼塘至少半年没人管了,他们也不知情”

    “先去查查附近有没有监控,周围邻居这段时间有没见过陌生人、听到奇怪的声音...”

    “好的老大”,“好的,队长”。

    郑予珩站在鱼塘边,微风吹过,带着一丝丝凉意,“就先从鱼塘本身入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

    “小张,说一下具体情况”,苏禾见郑予珩等人已经到了,开口道。

    “两名死者一个是陈兴,一个是陈麦,都是单县藤村的,这俩人都是无业的。陈麦曾涉嫌非法赌博,聚众斗殴,抢劫等多项罪名,去年刚出狱。”

    小张边说边将一份详细的案情报告递给了肖唯分发下去。

    “一年以前,受害者报案,就有这两个人,本来应该是铁证如山的,但是后来受害人撤销了起诉,案件就此搁置。1周前陈兴涉嫌赌博被抓,陈麦把他保释了出来,出去后就消失了,家里人都不清楚他们的去向。”

    郑予珩静静地翻阅着案情报告,眉头紧锁。

    “鱼塘附近的监控早已坏掉了,周围的邻居也说没有见过陌生人,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范夏说道。

    苏禾抬起头,说道:“受害者撤销起诉?”。

    小张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已经调查过那位受害者的资料,就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平时生活规律,没有与什么人有明显的矛盾。撤销起诉的原因,说是出于个人考虑,不想再继续追究。

    “个人考虑?”

    范夏接过话茬:“我已经联系了技术部门,让他们对陈兴和陈麦的手机进行定位追踪。同时,我也会派人去他们的住处和常去的地方进行调查,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姜南坐在会议桌一侧,拿着激光笔在放着尸体照片的屏幕上晃动,“从现场情况来看,两名死者是被同一种方式杀害的,这很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死亡时间都在一周前,一月十五号下午,死亡时间一致”,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从他们的胃内残留物来看,他们死前并没有摄入任何药物,这说明凶手并没有使用药物等手段,而是直接动手”。

    郑予珩点了点头,赞同姜南的看法。

    姜南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扶着白板指了指照片,“这两具尸体除了被鱼啃食过的部分外,没有任何伤痕。其次,陈兴后脑有钝器撞击的痕迹,但非死亡的首要原因,具体什么工具还需要核实”。

    苏禾盯着屏幕的照片,“抛尸时间呢?不可能是他俩自己跳下去的吧”。

    姜南将椅子拉在自己身边靠着,“抛尸时间和死亡时间相差五个小时左右”,“最重要一点,他俩死前都有过性行为”。

    “珂然,你这边”

    “我这边走访了乡里几家农户,除了他们认识的,基本看不到陌生人。”

    会议室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谁也没料到,这起案子如此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简直就像是……”苏禾皱起眉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就像是有人故意把线索都抹去了。”

    姜南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对,就像是被人刻意清理过的现场。无论是伤痕、工具,还是抛尸时间,都显得过于整洁,是个熟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这周都在加班,今天早点下班”,郑予珩合上档案,起身离开。“苏禾,来办公室来一躺”。

    “终于能下个早班”,“吃火锅去吗”,“不了,我今天早点睡”,“再不回去老婆得让我睡走廊”....

    太阳即将落山,天空被染上了一片橙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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