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我见犹怜
“到你家楼下了。”
闻竹透过窗边往外看，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
男人从驾驶位下来，冲着楼上挥手，大热天的，他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俨然是全副武装的模样。
“……”
闻竹啪一个电话打过去。
下一秒就接通了。
电话中的男人很热切，“准备好没有？”
当初许时黎约她的时候，她就想要拒绝的，只是碍于当时人多，闻竹想着私下再说，没想到转头忘了。
她张了张嘴，觉得人家都到她楼下了，再拒绝有些不好，于是说：“稍等，马上来了。”
“跟我说话这么客气做什么……”
“嘟嘟——”
闻竹挂断了电话。
她写的剧本《辛德瑞拉》影视改编，许时黎饰演了男主。
许时黎因为《辛德瑞拉》一炮而红，在事业的上升期，却疯狂迷恋上了闻竹。
许时黎坦坦荡荡的追爱行为，不仅没有对他的事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也许也是他经纪人的功劳吧，网络上还有人组建了《辛德瑞拉》编剧和许大明星的 cp。
可以说，许时黎的粉丝分两种，一种是他的颜粉，还一种是他和闻竹的 cp 粉。
这有没有给许时黎带来什么影响，闻竹没有细想过。
这也给闻竹的生活带来了一些困扰。
为此她还搬了家。
闻竹看待许时黎十分头疼了，她戴上帽子口罩就出门，打算今天就算和许时黎闹掰，也不能这样继续由着他了。
门外热得要命，一下楼闻竹就钻进了他的车里。
闻竹摘下口罩，还没开口，许时黎就叽叽喳喳开始了：“竹姐，这个画家你一定喜欢的！”
闻竹：“我们去做什么来着？”
“看画展啊……画家是个叫季清的。你听过他吗？最近小有名气……”
闻竹眉毛皱起来，“谁的？”
“季清。”
闻竹上车，许时黎便已经发动了汽车，一路跑得飞快。
“季节的季么？”
“是啊，你也知道他么？”许时黎昂了昂下巴，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些……”
“……”
闻竹一时有些恍惚，慢吞吞说：“这个人，好像是我高中同学。”
“嗯？”
“他也是艺术生……叫这个名字的不多吧？”
许时黎完全没注意到她语气都变了，说：“那你问问他呗。”
当年腆着脸求复合被拒绝了，不敢问。
闻竹抿了抿唇，不说话。
一路上许时黎嘴都没停下来，闻竹则又想起了和季清的那些破事，把准备好要和许时黎清算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车行驶了多久，许时黎绅士地拉开了副驾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闻竹下车，瞄向远处小小的画展。
其实她很希望真的是季清的画展，也希望季清就在里边。
“那个画家好像不在现场，听说是身体不太好。”
季清身体倒挺好的，当年摔门的时候，力气大得就差把她四根手指轧断了。
“……”
闻竹想起最后一次去他家找她的那个晚上，右手四根手指又开始隐隐作痛。
正好许时黎贴近，要牵闻竹的手。
闻竹没搭理他，毫不给他面子抽出了手，自顾自往里边走。
距离她和季清分别已经过去五年了，她记得很清楚。
闻竹当初也很少见他的画，被那些琳琅的画作包围时，闻竹感觉十分不真切。
陌生的感觉，好像在告诉闻竹，季清早已经不在她的生活中了。
她忽然眼眶湿了。
下车的时候急，她忘了将口罩戴上，不过她想这里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她一抬头，忽然看到有人在看着她。
那人从她友好笑了笑，走过来和她握了个手。
“……？”
闻竹还是懵的，被摆布着握了几下手，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在场上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已经到了大街小巷无人不晓的程度了么？
是不是比许时黎还红了……
记得上回有公司想捧她出道来着，现在看来这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的事情……
忽然许时黎步伐急促走到她面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张脸憋得爆红，连口罩都顾不上一把扯了下来，闻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吓得一颤，又见他抓着她肩膀狠狠摇了两下：“你和你这高中同学什么关系？”
闻竹一把甩开他的手：“什么啊？”
许时黎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走廊尽头，语气质问：“你自己去看。”
闻竹朝许时黎手指的方向看去。
画廊的尽头，摆放着一幅名为《辛德瑞拉》的巨大油画。
画中没有任何背景，只有这个头戴王冠的女人……
＊＊
闻竹第一次见到季清时，她才十六岁。
那个时候闻竹性格乖戾，也远比现在乖戾。
家庭的支离、母亲对她的残忍及忽略，使她的整个少女时代都笼罩在阴霾中。
她从学校下了晚自习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推开屋门，喝醉了酒的外公坐在客厅，见了她反手一个酒瓶子扔过来。
所幸没有砸到她，而是砸在了门框上。
闻竹快速后退了一步，飞溅的碎玻璃片在她脸上划过，划开一个小口子。
“杀人犯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竹“哐”一下关上了门。
老房子隔音并不好，接连不断的骂声从屋内溢出来，街坊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闻竹从小听到大，虽然每一次都会觉得难堪，但对于话里来来回回反复的几句话，已经麻木了。
其实王图强平时基本不会这样，就是有时候喝醉了，才会这样打人啊叫骂啊。
闻竹站在门边，听着门里的声音，想跟往常一样，等到王图强睡着了再进去。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闻竹拿出手机，是她妈王女士这个月转来的生活费。
开始王图强问王女士要钱的时候，王女士答应着答应着，有时候半年打一次钱，王图强被气得要死，打了无数电话骂她，她才每个月转几百块钱给她。
这次比起以往孤零零的转账记录，还多添了一句：「多出来的你张志叔叔说拿去买学习资料。」
闻竹没多说话，回复了一个“好”字。
王女士没有再发消息过来，闻竹盯着聊天界面出了会儿神。
在外边等得有些无聊了，闻竹无意识地点开了王女士的头像。
然后是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一个在公园里玩的小男孩图片，也是万女士的第二个孩子。
她把手机收起来，手插兜里等着屋内安静下来。
屋内叫骂声迟迟没有停下，闻竹又听到瓶瓶罐罐碰撞倒地的声音。
然后是隔着一道门，依旧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一直持续到了门边。
闻竹迟疑了一瞬，赶紧又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那张门被人猛然踢开，撞到墙上又回弹了过去。
一只大手抓住又要重新阖起的门，随即一个瘦削的老头出现在闻竹视野中。
“你他妈滚出去，别赖老子家里……当初怎么不跟你妈一块坐牢？”
“……”
王图强边说，边又要动手。闻竹埋头一路小跑，站在离家挺远的安全位置里停下。
王图强站在门口，指天指地醉醺醺骂了会儿娘，就摔门进去了。
闻竹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
家里好像没有创口贴了……
碘酒还剩了些吧……？
闻竹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算太晚，药店应该没有打烊。
她深吸一口气，往药店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夏天，一路上伴着蛙声蝉鸣，黑黑的四面，居然让她觉得这样的氛围不错。
给了她一种荒谬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磨磨唧唧走到药店门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那个小口子。
小伤口只开始有一点刺痛，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这家药店的绿色招牌已经暗了下来，旁边一家理发店却开着门，店内亮着，招牌没亮。
闻竹再次看一眼时间，确定是药店今天提前打烊了……旁边这家理发店，今天倒忙活地很晚。
闻竹慢吞吞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下一秒便看见亮着的店面里走出一个人。
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但身量很高，穿着白蓝校服，校徽很陌生，不是本地的学生。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出了学校就不穿校服吧……不对，有的在学校也不穿。
闻竹有些好奇，缓缓抬眼，不巧与他对视上。
他看着她、也许是在看她脸上的伤口，好像出了神。
闻竹觉得，这人看起来挺“良”的，五官很俊朗，气质斯斯文文的。
脸上一直带着轻轻柔柔的笑意，看起来很温润。
“……”
二人目光交汇了一刹，闻竹先撇开脑袋。
她想到脸上的伤口，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一直没看脸上什么样子，应该不严重吧？
血糊得到处都是么？
她眼睛看着地面，头压低低的，想要快点离开。
没走出几步听到那个人开口了：“买药么？”
闻竹回过头，脑袋点了点。
“如果只有脸上的伤口，这里可以帮你处理一下。”少年指了指旁边的理发店，“有家用的医用品。”
店里闹哄哄的，很吵闹。闻竹听到有人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在对外边的青年说话：“站外面干嘛，你不进来染个？”
然后是一片笑声。
他眼皮子不掀一下，没有搭理里边的人，看着闻竹。
闻竹觉得自己又被可怜了。
她小声说：“不用了，谢谢。”
她迈开步子，往回家的路走去。
少年没有多话。
走出不远，闻竹听到他的位置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问：“这谁？”
少年回答：“不认识。”
另一个人嘀咕说：“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
闻竹加快脚步离开了。
闻竹很多年以后，才知道一件事情。
在这个她自以为独自走过的深黑的夜，其实还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直到她走到那间亮着灯的房子里。
……
季子晗剪头剪一半，跟着季清跑出来“跟踪”一女同学，心里正纳闷呢。
“护花使者？”
季清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没什么，回去了。”
他眯了眯眼睛，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屋子。
屋里的灯已经黑了。
季清想到她和他对视之后，她慌忙垂下的眼睑。
于是这个乖戾反叛的少女，在季清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我见犹怜”的初印象。
还蛮深刻。
闻竹透过窗边往外看，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
男人从驾驶位下来，冲着楼上挥手，大热天的，他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俨然是全副武装的模样。
“……”
闻竹啪一个电话打过去。
下一秒就接通了。
电话中的男人很热切，“准备好没有？”
当初许时黎约她的时候，她就想要拒绝的，只是碍于当时人多，闻竹想着私下再说，没想到转头忘了。
她张了张嘴，觉得人家都到她楼下了，再拒绝有些不好，于是说：“稍等，马上来了。”
“跟我说话这么客气做什么……”
“嘟嘟——”
闻竹挂断了电话。
她写的剧本《辛德瑞拉》影视改编，许时黎饰演了男主。
许时黎因为《辛德瑞拉》一炮而红，在事业的上升期，却疯狂迷恋上了闻竹。
许时黎坦坦荡荡的追爱行为，不仅没有对他的事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也许也是他经纪人的功劳吧，网络上还有人组建了《辛德瑞拉》编剧和许大明星的 cp。
可以说，许时黎的粉丝分两种，一种是他的颜粉，还一种是他和闻竹的 cp 粉。
这有没有给许时黎带来什么影响，闻竹没有细想过。
这也给闻竹的生活带来了一些困扰。
为此她还搬了家。
闻竹看待许时黎十分头疼了，她戴上帽子口罩就出门，打算今天就算和许时黎闹掰，也不能这样继续由着他了。
门外热得要命，一下楼闻竹就钻进了他的车里。
闻竹摘下口罩，还没开口，许时黎就叽叽喳喳开始了：“竹姐，这个画家你一定喜欢的！”
闻竹：“我们去做什么来着？”
“看画展啊……画家是个叫季清的。你听过他吗？最近小有名气……”
闻竹眉毛皱起来，“谁的？”
“季清。”
闻竹上车，许时黎便已经发动了汽车，一路跑得飞快。
“季节的季么？”
“是啊，你也知道他么？”许时黎昂了昂下巴，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些……”
“……”
闻竹一时有些恍惚，慢吞吞说：“这个人，好像是我高中同学。”
“嗯？”
“他也是艺术生……叫这个名字的不多吧？”
许时黎完全没注意到她语气都变了，说：“那你问问他呗。”
当年腆着脸求复合被拒绝了，不敢问。
闻竹抿了抿唇，不说话。
一路上许时黎嘴都没停下来，闻竹则又想起了和季清的那些破事，把准备好要和许时黎清算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车行驶了多久，许时黎绅士地拉开了副驾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闻竹下车，瞄向远处小小的画展。
其实她很希望真的是季清的画展，也希望季清就在里边。
“那个画家好像不在现场，听说是身体不太好。”
季清身体倒挺好的，当年摔门的时候，力气大得就差把她四根手指轧断了。
“……”
闻竹想起最后一次去他家找她的那个晚上，右手四根手指又开始隐隐作痛。
正好许时黎贴近，要牵闻竹的手。
闻竹没搭理他，毫不给他面子抽出了手，自顾自往里边走。
距离她和季清分别已经过去五年了，她记得很清楚。
闻竹当初也很少见他的画，被那些琳琅的画作包围时，闻竹感觉十分不真切。
陌生的感觉，好像在告诉闻竹，季清早已经不在她的生活中了。
她忽然眼眶湿了。
下车的时候急，她忘了将口罩戴上，不过她想这里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她一抬头，忽然看到有人在看着她。
那人从她友好笑了笑，走过来和她握了个手。
“……？”
闻竹还是懵的，被摆布着握了几下手，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在场上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已经到了大街小巷无人不晓的程度了么？
是不是比许时黎还红了……
记得上回有公司想捧她出道来着，现在看来这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的事情……
忽然许时黎步伐急促走到她面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张脸憋得爆红，连口罩都顾不上一把扯了下来，闻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吓得一颤，又见他抓着她肩膀狠狠摇了两下：“你和你这高中同学什么关系？”
闻竹一把甩开他的手：“什么啊？”
许时黎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走廊尽头，语气质问：“你自己去看。”
闻竹朝许时黎手指的方向看去。
画廊的尽头，摆放着一幅名为《辛德瑞拉》的巨大油画。
画中没有任何背景，只有这个头戴王冠的女人……
＊＊
闻竹第一次见到季清时，她才十六岁。
那个时候闻竹性格乖戾，也远比现在乖戾。
家庭的支离、母亲对她的残忍及忽略，使她的整个少女时代都笼罩在阴霾中。
她从学校下了晚自习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推开屋门，喝醉了酒的外公坐在客厅，见了她反手一个酒瓶子扔过来。
所幸没有砸到她，而是砸在了门框上。
闻竹快速后退了一步，飞溅的碎玻璃片在她脸上划过，划开一个小口子。
“杀人犯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竹“哐”一下关上了门。
老房子隔音并不好，接连不断的骂声从屋内溢出来，街坊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闻竹从小听到大，虽然每一次都会觉得难堪，但对于话里来来回回反复的几句话，已经麻木了。
其实王图强平时基本不会这样，就是有时候喝醉了，才会这样打人啊叫骂啊。
闻竹站在门边，听着门里的声音，想跟往常一样，等到王图强睡着了再进去。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闻竹拿出手机，是她妈王女士这个月转来的生活费。
开始王图强问王女士要钱的时候，王女士答应着答应着，有时候半年打一次钱，王图强被气得要死，打了无数电话骂她，她才每个月转几百块钱给她。
这次比起以往孤零零的转账记录，还多添了一句：「多出来的你张志叔叔说拿去买学习资料。」
闻竹没多说话，回复了一个“好”字。
王女士没有再发消息过来，闻竹盯着聊天界面出了会儿神。
在外边等得有些无聊了，闻竹无意识地点开了王女士的头像。
然后是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一个在公园里玩的小男孩图片，也是万女士的第二个孩子。
她把手机收起来，手插兜里等着屋内安静下来。
屋内叫骂声迟迟没有停下，闻竹又听到瓶瓶罐罐碰撞倒地的声音。
然后是隔着一道门，依旧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一直持续到了门边。
闻竹迟疑了一瞬，赶紧又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那张门被人猛然踢开，撞到墙上又回弹了过去。
一只大手抓住又要重新阖起的门，随即一个瘦削的老头出现在闻竹视野中。
“你他妈滚出去，别赖老子家里……当初怎么不跟你妈一块坐牢？”
“……”
王图强边说，边又要动手。闻竹埋头一路小跑，站在离家挺远的安全位置里停下。
王图强站在门口，指天指地醉醺醺骂了会儿娘，就摔门进去了。
闻竹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
家里好像没有创口贴了……
碘酒还剩了些吧……？
闻竹看了眼时间，现在还不算太晚，药店应该没有打烊。
她深吸一口气，往药店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夏天，一路上伴着蛙声蝉鸣，黑黑的四面，居然让她觉得这样的氛围不错。
给了她一种荒谬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磨磨唧唧走到药店门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那个小口子。
小伤口只开始有一点刺痛，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这家药店的绿色招牌已经暗了下来，旁边一家理发店却开着门，店内亮着，招牌没亮。
闻竹再次看一眼时间，确定是药店今天提前打烊了……旁边这家理发店，今天倒忙活地很晚。
闻竹慢吞吞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下一秒便看见亮着的店面里走出一个人。
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但身量很高，穿着白蓝校服，校徽很陌生，不是本地的学生。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出了学校就不穿校服吧……不对，有的在学校也不穿。
闻竹有些好奇，缓缓抬眼，不巧与他对视上。
他看着她、也许是在看她脸上的伤口，好像出了神。
闻竹觉得，这人看起来挺“良”的，五官很俊朗，气质斯斯文文的。
脸上一直带着轻轻柔柔的笑意，看起来很温润。
“……”
二人目光交汇了一刹，闻竹先撇开脑袋。
她想到脸上的伤口，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一直没看脸上什么样子，应该不严重吧？
血糊得到处都是么？
她眼睛看着地面，头压低低的，想要快点离开。
没走出几步听到那个人开口了：“买药么？”
闻竹回过头，脑袋点了点。
“如果只有脸上的伤口，这里可以帮你处理一下。”少年指了指旁边的理发店，“有家用的医用品。”
店里闹哄哄的，很吵闹。闻竹听到有人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在对外边的青年说话：“站外面干嘛，你不进来染个？”
然后是一片笑声。
他眼皮子不掀一下，没有搭理里边的人，看着闻竹。
闻竹觉得自己又被可怜了。
她小声说：“不用了，谢谢。”
她迈开步子，往回家的路走去。
少年没有多话。
走出不远，闻竹听到他的位置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问：“这谁？”
少年回答：“不认识。”
另一个人嘀咕说：“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
闻竹加快脚步离开了。
闻竹很多年以后，才知道一件事情。
在这个她自以为独自走过的深黑的夜，其实还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直到她走到那间亮着灯的房子里。
……
季子晗剪头剪一半，跟着季清跑出来“跟踪”一女同学，心里正纳闷呢。
“护花使者？”
季清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没什么，回去了。”
他眯了眯眼睛，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屋子。
屋里的灯已经黑了。
季清想到她和他对视之后，她慌忙垂下的眼睑。
于是这个乖戾反叛的少女，在季清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我见犹怜”的初印象。
还蛮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