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刚过,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树叶照射下来,树下一片斑驳。

    但今天的天气热的有点反常,连一丝风都没有,天空被炽热的阳光烤的发白,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

    颜知忆从旁边的休息室出来,不经意往门口一瞥,便看见浩浩荡荡进来一群穿着深色西装的人,大概有四五个人。

    当颜知忆看见中间那个人的脸时,怔在了原地,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脏,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仿佛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丝力量来支撑自己。

    那人虽然逆着光走来,看不清他的脸,但只是一个身影,颜知忆便认出了他。

    画展的展厅内,柔和的灯光洒落,为每一幅作品都镶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让颜知忆觉得自己像是做梦般,做梦一样地让她再次见到他。

    原本以为时间会冲淡所有的记忆,但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曾经也幻想过与江屹槐再次见面的场景,只是没想到是在这里,她工作的时候,他措不及防地进入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只觉得自己像是全身被定住了一样,迈不开腿。

    他好像更瘦了,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气,身形挺拔直拓,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出几分恣意,让人难以靠近。

    可能是颜知忆的视线太过直白,江屹槐也侧脸看过去,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流,时间似乎过的很漫长。  她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心像是被千万根细线紧紧缠绕,还来不及收回视线。

    便看见男人的目光原本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平静而深邃。然而,当他看到颜知忆时,那平静如镜的湖面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的眼神中,一道惊讶的光芒迅速闪过,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短暂而明亮。  然而,很快,颜知忆还来不及捕捉,他便恢复了之前的冷漠,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的冷漠所凝固。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织,仿佛形成了一道磁场。

    谁也没移开眼,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要把过去的时间补回来,但也只是徒然。

    一瞬间,颜知忆觉得他很陌生,因为他的眼神里透出的不是爱意,也不是恨意,而是一种淡淡的、毫无波澜的漠视,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江屹槐先移开了眼,就像是看见陌生人一样,眼睛没多停留,被人领着朝别处走去。

    没一会,颜知忆又见到他,两人距离离得更近了,就站在她面前。

    颜知忆被安排来给他们讲解这幅作品,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刚刚跟他一块进来的。

    她努力保持镇定,嘴角勾起一抹看似随意的微笑,但那微笑背后隐藏的是深深的情感波动,是分别了五年不见的感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远,但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墙,把他们阻隔开来。

    “江总好,我是这次画展的主要负责人颜知忆。”其实颜知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在这一刻变得紊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

    她只见他懒懒地掀起眼皮,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扫视过去。  颜知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此刻竟有几分落寞。

    接着抬头看向他,还保持刚刚的笑容,侧过身为他们讲解。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是中国古代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梁山伯与祝英台。”

    她侧身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但她没多想,接着讲解。

    当时之所以选择这个题材,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故事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爱情的脆弱和无力,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沉重,也让她想到了自己只是没想到,今天能在这跟江屹槐讲解,想来命运也是捉弄人。

    “我们刻印的画面就是梁祝化蝶双舞,双双飞去,离开尘世的画面。”  说完以后,她没在去看江屹槐,准确地来说是不敢看。

    男人成年后的五官似乎更加英气端正,他现在的气场太过强大,跟当年那个总逗她,跟她开玩笑的少年不大相同,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颜知忆还是有些怵他。

    窗外也不知什么时候,天空昏暗,乌云翻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讲完以后,江屹槐好像是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都慢慢散开了,原地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颜知忆觉得头顶有一道热烈的视线,就像是刚刚她转过身去讲解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她。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摆脱。

    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同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

    想要离开,但前面那人一直不动,两人就一直在那站着,他站得笔直,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颜知忆,仿佛在与她之间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

    她微微抬起头,迎上江屹槐的目光。  颜知忆觉得他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冷漠而锐利,仿佛能割破周围的空气,要把她看穿。

    他的瞳孔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甚至带着一丝厌恶。他微微抿起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去,留下颜知忆独自站在原地,感受到他眼神中那股强烈的不屑和冷漠。

    想起刚刚他的眼神,没有波澜,没有温度,跟旁边人说话的时候,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用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己与他人隔绝开来。

    之前颜知忆跟江屹槐在一块的时候,虽然他不说,但她可以感受到他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

    或许现在,颜知忆跟他之间就是陌生人的关系,他这种态度或许也是正常的。

    但总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像被细雨打湿的花瓣。那双曾经熟悉的眼眸,如今却带着些许陌生和疏离,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变成了世上最远的距离。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离开。

    颜知忆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针密密麻麻地扎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估计早已开始新的生活了,她当年离开他在先,颜知忆觉得自己没资格也没立场难过伤心,但她的心如同被拉扯的橡皮筋,时而紧绷时而松弛。

    她吸了吸鼻子,没再多想,走向了别处。

    这会展馆里没有很多人,她也闲下来,视线却又不自觉地转向他,只看见他不耐烦地皱眉听旁边的助理跟他说着些什么。

    颜知忆就站在不远处,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试图从他那淡漠的面容中找寻过去的影子,而江屹槐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但这次,颜知忆似乎是在江屹槐看过来的那一刻,就转身离开了。

    颜知忆强迫自己不再看向他,进了休息室呆着,但脑海里总会浮现记忆里五年前那个对她笑的少年和现在这个冷漠疏离的脸重叠在一起。

    一切都变了,江屹槐变了,她也变了,也正如她之前所想的,桥归桥路归路。

    但当这样想的时候,心中仿佛一片被秋风扫过的落叶。

    /

    随着夜幕的降临,画展也即将结束,展厅内的灯光逐渐暗淡,人们的身影也开始陆续消失在门口。

    等颜知忆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展馆里的人也离开的差不多了,颜知忆等了一会,但雨像是越来越大,像密集的鼓点,无情地敲打着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这个点手机也打不到车,颜知忆把包顶在头上,一路跑到了展馆旁边的公交站,公交站台很小,她的头发已经被打湿,贴在脸颊上,雨水不断打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溅湿了她的裤脚。

    她今天穿的一件浅色牛仔裤,裤脚的颜色和上面形成了对比,上身里面穿了个白色吊带,贴合着她的身形,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曼妙的曲线,外面套了一个浅绿色针织开衫。

    颜知忆等了好久,都没见公交车来一辆,但雨还在继续下。  雨夜的街头,灯光昏黄,雨水模糊了前方的视线,突然一道明亮的车灯划破了雨幕,一辆迈巴赫稳稳地停在了站台前。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径直走向站台,将手中的黑色雨伞向她倾斜,为她遮挡住了飘落的雨滴,一把黑色的伞撑开在两人头顶,隔绝了那肆意的雨丝。

    颜知忆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像被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响,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抬头望向他,江屹槐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所有犹豫和挣扎,他的眼神隐藏着复杂的情绪,但脸上依旧是那份不易察觉的冷静。

    “上车。”坚硬而又冷冽的两个字,仿佛就像是一道命令。

    颜知忆想要开口拒绝,后退一步,没想到江屹槐撑伞的手也跟着  她往前了,低头看着她,挑了下眉,“还要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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