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假意装晕的重姿，没想到自己真的睡了过去。在脑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她的睡眠很快就消散了，从行驶的车子中醒了过来。她嗓音嘶哑艰难地问：“我睡了多久？”
“五分钟。”秦道坐在副驾驶头也没回地冷漠应和着她，重息见她醒了连忙查看她脸上的伤势，着急地对秦道说：“能不能替姐姐找个医生看看？”
小飞握着方向盘，求情般地扫了秦道几眼：“道哥，你看要不先去找医生吧？”秦道没有回答，重姿制止了小飞，按住自己发痛的喉咙说：“先回商会，我有一批文件还没有处理完。”
她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后方跟踪而来的车辆，忍不住回头看向后方的车子，发现许思卿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孬种知道是姜兴的地盘，只敢在外面候着，连门都不敢进。”秦道边说边摇下车窗，朝外面吐了一口痰。
“你真不讲卫生！脏死了！”重姿踹了一下他的椅子：“你也就只敢吐窗外了，你敢吐姜兴头上吗？”
重息见她伶牙俐齿地还能与秦道吵架，禁不住担心地询问着她的伤势：“姐姐，你身体还好吗？”
“没事。”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感受到后背和左肩火辣辣的疼。她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对重息道：“经过商会的那条路离重府不远，一会儿你直接下车回家看看你娘。”
重息不想再让她为难，重重点着头，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淌落下来：“害姐姐你受苦了。”
当她狼狈却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金雁飞办公室时，迎来了楼里每个人的围观。道哥捂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是他带进来的，小飞则缩在墙角一点点往金雁飞的办公室挪动着。
推开金雁飞的办公室大门，里面烟雾缭绕的雪茄味，呛得重姿原本就难受的喉咙，雪上加霜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金雁飞按灭燃烧着的雪茄，自己从椅子里站起来，打开了窗户通风着：“我真怀疑你不是来上班的，你就是来给我找茬的吧！”
重姿自知理亏地憋住咳嗽，十分狗腿地到金雁飞桌边，拿起需要翻译的资料道：“会长，那我先回去忙了。下班前我一定全部搞定这些工作，不会耽误到您明天的签约。”
秦道在重姿离开办公室以后，直接关上了门，严肃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老大，这丫头也是为了帮自家妹子出头。”
金雁飞背对着他伸出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她这些事我不想知道。自作主张擅自离开商会，还惹了一个大麻烦回来，我难道还要理解她吗？”
“可是姐姐今天可是救了人的命啊！就像老大你当初救我一样！”小飞的声音从屋内角落的大花瓶旁发出来，吓得金雁飞和秦道同时望向他：“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儿？”
小飞气鼓鼓地抱着双臂，向来奉金雁飞为神明的他，此刻用责备的眼神盯着金雁飞：“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子，敢只身去闯那龙潭虎穴，怎么就对她这么苛刻！你简直不是我认识的老大了，难道当了会长你就变成了利益熏心的商人了吗？”
金雁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子才跟了她几天，成语都学会了两个了？你这么容易被策反，我可不敢留你了。”
小飞一听这话止不住地啜泣起来，秦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这都听不出来？”
“小飞啊！你自己都知道她不顾安危去闯那地方，是不是头脑发热？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今天不是奇暄赶到，她和那个妹子只怕就是残肢断臂了。到时候你就守着那堆残骸喊姐姐吧！”
金雁飞摇着头，上前来摸了摸小飞的脑袋：“任何事情都要有商有量，再紧急的事情都要跟身边的人通个气，这样大家才好想办法。今天她是运气好，可是这后续留下的烂摊子，你真觉得姜兴能放过她吗？”
“那你是不生姐姐的气吗？”小飞听他解释一番，不免觉得有道理地点着头。金雁飞放下手，背身望向沉沉下坠的夕阳：“自然是给她一些惩罚的。你去给她帮帮忙吧！”
回到重府的时候，天色早就晚了。小飞替她做好的晚饭，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好了递给她：“姐姐，晚饭一定要好好吃。身上的伤一定要找医生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小大人。”重姿调侃着他，催促着他赶紧回家休息去。小飞见重府灯火通明，这才放心地开车离去了。
重姿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惨状，特意绕到后门去了自己的院子里。哪知刚踏进了院门，一盆冰凉的水直接扑到了她的脸上，还没听到水盆落地呢，紧接着是使出浑身力气的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颊上。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方开晴了？好像就回来重府那天会过面，至此之后的几个月她与方开晴再没有见过面。
方开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眼窝凹陷得吓人。她恨意满满地咬牙切齿道：“你真不愧是余水君那个贱蹄子教出来的贱货！”
比起看到自己的娘，这句脏话倒是从记忆里复苏了。方开晴似乎很久没有骂过她了，重姿有点错愕，完全懵懂地张开嘴唇问：“什么？”
“余水君那个烂货，庶出的一个贱蹄子，把你教成什么样了？赌场是你能去的吗？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惹啊？！是不是学着余水君去卖啊！不然怎么生下方铮和方笑韧那两个杂种？”
余水君是舅舅方开景的妻子，在满清尚存的时候，是个庶出且不受宠女儿。被认为是世人眼中的泼皮无赖，特立独行地拼命去学堂念书，甚至跑出了国留学。与传统观念的方开晴完全是两个极端，两个人自年轻时就一直剑拔弩张，彼此瞧不上眼。
重姿尚存着一丝冷静地道：“你在胡说什么？那是舅舅的孩子，不是什么杂种。”
她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方开晴的心，让她接收到了方开晴更疯狂的攻击。起先是包裹严实的饭盒被摔得四分五散，好好的饭菜洒了一地。再接着是身体被方开晴击打着，那力道完全不似一个生病的人。
重姿一直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强大到她可以冷静地与金雁飞谈合作，与三个姨太太们重整重府的产业，甚至压抑着恐惧与姜兴对峙。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她却无法推开捶打着自己的方开晴？在方开晴骂出那句久违的脏话时，她或许就变成了童年的自己，无助地接受着虐打的儿童，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张脸能做什么？勾引男人吗？余水君那一套你也学会了？”方开晴放弃捶打着她的身体，转而伸出指甲疯狂地隔着衣衫抓抠着她的胳膊：“你下贱！你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跟余水君一样的贱货！”
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的方开晴，干脆上手去抓重姿的脸蛋：“看到你这张跟我长得相似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嗯，是吗？既然觉得恶心就毁掉吧！重姿麻木地站在原地，任凭着方开晴去抓挠自己的脸蛋。
她觉得心脏很难受，每呼吸一口气就快要痛得她快要窒息了。重姿喉间有一丝的腥甜气息，越来越浓的气息在她的喉间聚集着，让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疯了吗！”有人一把抱住了方开晴，将她往院子外面拖着走。桃桃一把搂住一动不动的重姿，吓得大哭起来：“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大小姐？”
抱住方开晴的人，是重姿怎么都想不到的人—重融。重融呵斥着闻声赶来的佣人们，气得将发疯的方开晴推到他们身上：“快把她送回自己院子里！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占喜儿等人亦是匆忙赶到了这里，重姿眼神中有了惧意。她好不容易建立的自尊和骄傲，在此刻间化为了乌有。她害怕看到他们眼中的窃喜，嫌弃和蔑视，别过头吩咐着桃桃：“跟他们说我累了，都回去了吧！”
桃桃护崽一般地挡住一群要进院子的人，劝说着他们今天太晚了，不要再来了。桃桃的声音在重姿的耳朵里忽近忽远，重姿低着头看向地上被方开晴踩踏的饭菜，与泥土混为一色，都看不出原来的本色了。
聚集在喉间的那股气，终于应声地被她吐了出来。桃桃刚劝退众人，一回头就看到重姿吐出的鲜血，吓得差点再次大叫出声。重姿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安慰着她说：“没事，我就是刚刚堵了一口气。现在吐出了好多了。”
“五分钟。”秦道坐在副驾驶头也没回地冷漠应和着她，重息见她醒了连忙查看她脸上的伤势，着急地对秦道说：“能不能替姐姐找个医生看看？”
小飞握着方向盘，求情般地扫了秦道几眼：“道哥，你看要不先去找医生吧？”秦道没有回答，重姿制止了小飞，按住自己发痛的喉咙说：“先回商会，我有一批文件还没有处理完。”
她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后方跟踪而来的车辆，忍不住回头看向后方的车子，发现许思卿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孬种知道是姜兴的地盘，只敢在外面候着，连门都不敢进。”秦道边说边摇下车窗，朝外面吐了一口痰。
“你真不讲卫生！脏死了！”重姿踹了一下他的椅子：“你也就只敢吐窗外了，你敢吐姜兴头上吗？”
重息见她伶牙俐齿地还能与秦道吵架，禁不住担心地询问着她的伤势：“姐姐，你身体还好吗？”
“没事。”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感受到后背和左肩火辣辣的疼。她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对重息道：“经过商会的那条路离重府不远，一会儿你直接下车回家看看你娘。”
重息不想再让她为难，重重点着头，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淌落下来：“害姐姐你受苦了。”
当她狼狈却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金雁飞办公室时，迎来了楼里每个人的围观。道哥捂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是他带进来的，小飞则缩在墙角一点点往金雁飞的办公室挪动着。
推开金雁飞的办公室大门，里面烟雾缭绕的雪茄味，呛得重姿原本就难受的喉咙，雪上加霜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金雁飞按灭燃烧着的雪茄，自己从椅子里站起来，打开了窗户通风着：“我真怀疑你不是来上班的，你就是来给我找茬的吧！”
重姿自知理亏地憋住咳嗽，十分狗腿地到金雁飞桌边，拿起需要翻译的资料道：“会长，那我先回去忙了。下班前我一定全部搞定这些工作，不会耽误到您明天的签约。”
秦道在重姿离开办公室以后，直接关上了门，严肃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老大，这丫头也是为了帮自家妹子出头。”
金雁飞背对着他伸出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她这些事我不想知道。自作主张擅自离开商会，还惹了一个大麻烦回来，我难道还要理解她吗？”
“可是姐姐今天可是救了人的命啊！就像老大你当初救我一样！”小飞的声音从屋内角落的大花瓶旁发出来，吓得金雁飞和秦道同时望向他：“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儿？”
小飞气鼓鼓地抱着双臂，向来奉金雁飞为神明的他，此刻用责备的眼神盯着金雁飞：“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子，敢只身去闯那龙潭虎穴，怎么就对她这么苛刻！你简直不是我认识的老大了，难道当了会长你就变成了利益熏心的商人了吗？”
金雁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子才跟了她几天，成语都学会了两个了？你这么容易被策反，我可不敢留你了。”
小飞一听这话止不住地啜泣起来，秦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这都听不出来？”
“小飞啊！你自己都知道她不顾安危去闯那地方，是不是头脑发热？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今天不是奇暄赶到，她和那个妹子只怕就是残肢断臂了。到时候你就守着那堆残骸喊姐姐吧！”
金雁飞摇着头，上前来摸了摸小飞的脑袋：“任何事情都要有商有量，再紧急的事情都要跟身边的人通个气，这样大家才好想办法。今天她是运气好，可是这后续留下的烂摊子，你真觉得姜兴能放过她吗？”
“那你是不生姐姐的气吗？”小飞听他解释一番，不免觉得有道理地点着头。金雁飞放下手，背身望向沉沉下坠的夕阳：“自然是给她一些惩罚的。你去给她帮帮忙吧！”
回到重府的时候，天色早就晚了。小飞替她做好的晚饭，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好了递给她：“姐姐，晚饭一定要好好吃。身上的伤一定要找医生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小大人。”重姿调侃着他，催促着他赶紧回家休息去。小飞见重府灯火通明，这才放心地开车离去了。
重姿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惨状，特意绕到后门去了自己的院子里。哪知刚踏进了院门，一盆冰凉的水直接扑到了她的脸上，还没听到水盆落地呢，紧接着是使出浑身力气的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颊上。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方开晴了？好像就回来重府那天会过面，至此之后的几个月她与方开晴再没有见过面。
方开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眼窝凹陷得吓人。她恨意满满地咬牙切齿道：“你真不愧是余水君那个贱蹄子教出来的贱货！”
比起看到自己的娘，这句脏话倒是从记忆里复苏了。方开晴似乎很久没有骂过她了，重姿有点错愕，完全懵懂地张开嘴唇问：“什么？”
“余水君那个烂货，庶出的一个贱蹄子，把你教成什么样了？赌场是你能去的吗？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惹啊？！是不是学着余水君去卖啊！不然怎么生下方铮和方笑韧那两个杂种？”
余水君是舅舅方开景的妻子，在满清尚存的时候，是个庶出且不受宠女儿。被认为是世人眼中的泼皮无赖，特立独行地拼命去学堂念书，甚至跑出了国留学。与传统观念的方开晴完全是两个极端，两个人自年轻时就一直剑拔弩张，彼此瞧不上眼。
重姿尚存着一丝冷静地道：“你在胡说什么？那是舅舅的孩子，不是什么杂种。”
她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方开晴的心，让她接收到了方开晴更疯狂的攻击。起先是包裹严实的饭盒被摔得四分五散，好好的饭菜洒了一地。再接着是身体被方开晴击打着，那力道完全不似一个生病的人。
重姿一直以为自己够强大了，强大到她可以冷静地与金雁飞谈合作，与三个姨太太们重整重府的产业，甚至压抑着恐惧与姜兴对峙。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她却无法推开捶打着自己的方开晴？在方开晴骂出那句久违的脏话时，她或许就变成了童年的自己，无助地接受着虐打的儿童，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张脸能做什么？勾引男人吗？余水君那一套你也学会了？”方开晴放弃捶打着她的身体，转而伸出指甲疯狂地隔着衣衫抓抠着她的胳膊：“你下贱！你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跟余水君一样的贱货！”
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的方开晴，干脆上手去抓重姿的脸蛋：“看到你这张跟我长得相似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嗯，是吗？既然觉得恶心就毁掉吧！重姿麻木地站在原地，任凭着方开晴去抓挠自己的脸蛋。
她觉得心脏很难受，每呼吸一口气就快要痛得她快要窒息了。重姿喉间有一丝的腥甜气息，越来越浓的气息在她的喉间聚集着，让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疯了吗！”有人一把抱住了方开晴，将她往院子外面拖着走。桃桃一把搂住一动不动的重姿，吓得大哭起来：“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大小姐？”
抱住方开晴的人，是重姿怎么都想不到的人—重融。重融呵斥着闻声赶来的佣人们，气得将发疯的方开晴推到他们身上：“快把她送回自己院子里！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占喜儿等人亦是匆忙赶到了这里，重姿眼神中有了惧意。她好不容易建立的自尊和骄傲，在此刻间化为了乌有。她害怕看到他们眼中的窃喜，嫌弃和蔑视，别过头吩咐着桃桃：“跟他们说我累了，都回去了吧！”
桃桃护崽一般地挡住一群要进院子的人，劝说着他们今天太晚了，不要再来了。桃桃的声音在重姿的耳朵里忽近忽远，重姿低着头看向地上被方开晴踩踏的饭菜，与泥土混为一色，都看不出原来的本色了。
聚集在喉间的那股气，终于应声地被她吐了出来。桃桃刚劝退众人，一回头就看到重姿吐出的鲜血，吓得差点再次大叫出声。重姿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安慰着她说：“没事，我就是刚刚堵了一口气。现在吐出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