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骤然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重姿歪着头撑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他不言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在无意识的欺负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呢?是林佘说的耍流氓,还是自己真的动心了?

    重姿不太懂喜欢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没有人教过她。喜欢呆在南放身边,喜欢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原因,是因为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很安宁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全,躲在一朵荷叶下,静听外面骤雨暴风的宁静。

    在她有记忆开始,频繁地承受着来自方开晴的歇斯底里,重万金的沉默,占喜儿的指桑骂槐。即使被方开景带去了广东,她却无法像个正常一般生活了。经常像个神经病一般的大发雷霆,又突然哑巴一般的缩在屋内,几天不肯出门。

    自己到底是怎么变正常的,好像一直也不怎么正常?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就没人觉得你是神经病了。

    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对重姿来说无比的漫长。一缕发落到了她的脖间,让她回神过来地开口道:“你过来。”

    南放乖乖地依言走到了她的面前,重姿抬起头看着逆光下他的脸,不知怎么眼睛发酸起来。她揉搓着自己的双眼,被南放抓住了手腕:“是不是被烟熏到了?”

    好似时光流转一般,他的衣领再次被拉住地整个身体向下倾斜着,对上重姿湿漉漉的长睫毛,和被水洗过纯粹的瞳孔,不禁忘记了呼吸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重姿注意到他喉结不自觉地咽了一下,眼尾飘起一丝戏谑地看向他:“假正经。”

    她的嘴唇轻轻地还未贴上去,南放主动迎上来的片刻,令她条件反射地欲往后退。奈何南放的一只手抵住了她的后脑勺,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

    两个人都忘记了呼吸,傻乎乎地憋着气相互较劲着。重姿的眼珠慌乱地转动着,被南放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捂住了。

    他的手掌覆在重姿眼睛上的那一刻,那种躲在荷叶下的安全感,让重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许是屏息得太久了,重姿喉间的不适让她推开了南放,难受地咳嗽了起来。

    他放下挡住重姿双眸的手,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脖子问:“喉咙痛不痛?”重姿一边看着他红到脖子根的脸,一边诚实地点了点头:“有一些。”

    南放蹲下身来,哄着她道:“去医院看一下好不好?”重姿不知怎么来了大小姐脾气,甩开他的手闷哼着:“你就是为了骗我去医院才亲我的吗?”

    话音刚落她又难受地咳了起来,泪花四溅地从眼眶中流下来。南放没有辩驳什么,站起身抱住了她,无可奈何地抚着她的背轻轻拍打着:“哭出来是不是好些了。”

    这个人怎么老是能准确地捕捉她的情绪,重姿一边觉得神奇,一边又不受理智地抱住了他。

    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之前还能看到太阳落进屋里的那道光,被隔绝在了门外。重姿拽了拽他的衣角,下巴朝门的方向示意他看:“你进来以后好像没关门吧?”

    他们打开了房门,就看到桃桃站在不远的地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把头转回去,背对着着他们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重姿走到桃桃的面前,看着她红苹果般的脸,想笑却被隐隐作痛的喉咙,引发了咳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咳了好一阵儿:“桃桃,谢谢你关了门。”

    南放替她顺着气地抚着背,腼腆地对桃桃点了点头。桃桃虽不敢直视他们俩,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停留在他们身上。

    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重姿的喉咙里,年长的女医生看了好一会儿说:“轻微发炎了,应该没有伤到肺部。开点消炎药就行。”

    女医生说完关了灯,在纸上写了药单,递给南放道:“家属去隔壁二楼拿药。”

    桃桃站在重姿的身后抿着嘴偷笑,见重姿的目光扫过来,立马一本正经对医生道:“我们家大小姐最近身体不太好,太操劳了些。这个需要怎么调理啊?”

    “嗯?”女医生又扒了扒重姿的眼皮,吩咐着桃桃说:“她这是劳心过度了。我们楼下正好在做免费的安神药汤,你下去拿一碗给她喝,好好睡一觉就能好很多。”

    她们俩刚出医生的问诊室,迎面就看了林佘提着大果篮,身后跟着华沅朝她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怎么了这是?我这药材送得是时候啊,才送完就听说你被揍了几回,现在又死里逃生了。”

    林佘大大咧咧的问候,对重姿并不受用。她脸色极差地用力拍了林佘的肩膀,痛得对方跳起来大叫。

    “医院请保持安静!”路过的护士对林佘没好气地提醒着,林佘有苦难言地瞪着重姿:“好心好意来看你,还被你这样虐打。”

    重姿抱着双臂,兴致不高地回应着他:“我真是谢谢你啊!你的乌鸦嘴真的很灵验,我最近确实一直受伤中。”

    她在余光之中看到了小飞的身影,小飞亦在看到她之后飞奔而来:“姐姐,他在三楼住院了,不是特别重的伤,就是需要观察几天。”

    “谁啊?谁受伤了?”林佘追问着重姿,重姿环顾了一会儿四周,注意到了窗外那栋粉色的大楼。

    桃桃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五姨太就在对面坐月子呢!这都两个月了,还不肯回重府,老爷也天天在这儿陪护着。”

    林佘八卦的眼神是藏不住地盯着那栋楼:“我是不是该拜访一下你爹和那个五姨太啊?!”

    “闭嘴!”重姿怒目而视地望向他,而后又卸下了怒容无可奈何地问:“你来医院做什么?谁生病了?”

    华沅推开林佘抢答着:“贺知理呗!都到自家门口了,鬼打墙摔了个狗吃屎,腿都上石膏了。就在五楼骨科躺着呢!”华沅提着手中的慰问品,让重姿有些晃神:“他怎么也受伤了?”

    “夏季嘛!人容易急火攻心,不注意就很容易受伤的。”林佘主动带着路把他们往五楼带,重姿示意桃桃在原地等南放回来,再与南放一起去五楼找他们。

    简约干净的单人病床上,贺知理躺在上面,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在看到他们三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他都来不及擦干眼泪。

    “哭什么,又没死爹又没死娘的。”林佘拆着果篮,麻利地削了个苹果递到他嘴巴。贺知理刚想开口说话,林佘就把苹果塞到他的嘴里,堵死了他欲说话的想法。

    重姿将紧闭的窗户打开来,吹进来的夏风流动着病房内原本凝固的空气,让贺知理脸色好了不少。

    “林佘,你这段时间跑去江浙做什么去了?想要画画的颜料,我这边都可以帮你弄到的。”

    林佘坐在贺知理的床上,剥着手中的橘子道:“找颜料只是其中一件事,我是去找一个故人。虽然好多年前就听说他死于火灾了,但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他活着。”

    他分发着剥好的橘子给重姿和华沅,正巧桃桃带着南放进来了。林佘递给桃桃和南放橘子的时候,余光瞟了南放好几下后,回头问重姿:“这就是被你强吻的家伙吗?”

    重姿冲过来要打他,被林佘躲了过去。华沅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被嚼烂的橘子在口腔散发着清香,顺着嘴角流下口水来。

    贺知理咬着的苹果咕咚一下滚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到了南放的脚下。他蹲下身捡起苹果的间隙,林佘突然对着他喊了一声:“简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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