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秋天的气息悄然而至。纺织工厂的工程提前完工了，大家坐在金雁飞开的望月楼里，一起举杯共饮好不热闹。
重姿坐在角落的饭桌里，撑着下巴望着酒桌中央的金雁飞，正左右逢源跟大家称兄道弟，聊得不亦乐乎。
靠在她肩膀上的重息，举起一杯酒送到她的唇边：“姐姐，喝酒。”重姿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指着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金雁飞对她道：“你们在一起是不合适的。”
“那什么是合适呢？”坐在她右侧的顺妹咽下一杯酒，辣得夹起一筷子青菜塞到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问。
重姿伸出手揉揉顺妹留长一些的头发，夹了大鸡腿到她的碗里：“别老吃青菜，多吃点肉长胖点。”
顺妹鼻酸地吸了吸鼻子，咬了一口鸡腿肉后，眼泪扑通扑通落到鸡腿上：“再怎么吃肉都长不出丢掉的耳朵呀！”
明白自己在反驳重姿的话，她慌乱擦去眼泪道歉：“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大小姐？”重姿瞧着顺妹的脸，不自觉想起了南放喊自己时的语气。可是他现在去了哪里呢？涂大叔的柴房没有他，十几人的宿舍没有他，那间属于他们的小屋里，也没有他了。
一想到这里她喝了一杯酒，搂住重息自言自语着：“你呀，真是个傻瓜。”重息自然以为她是在劝解自己，点头承认着：“这世上一厢情愿的爱情太多了，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大家都是傻瓜。傻瓜，傻瓜，又傻又呆瓜。”
顺妹想到了与自己山盟海誓的尚少爷，笑得难以自已问：“那被爱着的那个，就是聪明人吗？”
白果举着酒杯转到了她们这桌前，听到她们伤感讨论这些事，忍不住坐下来开解着她们：“爱情这种东西只是锦上添花的玩意，要不要无所谓的。”
“那我去做姑子吧！”重息忙不迟疑接了话，呜咽一下扑到白果怀里：“娘，为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呢？”
“那你就哭吧！哭累了心死了也就不会再纠结他为什么不爱你这件事了。”白果没有如平时安慰她，反倒是旁观的态度，让重姿和顺妹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恰逢秦道路过这边，白果伸出手跟他要了支烟，点燃之后迫不及待地抽了一口：“爱情是很消耗人的一件事。不过这也不是件坏事，这世上的人都是需要爱的。”
重姿趴在桌子上，被磨人的思念之情牵制了。顺妹用食欲攻击着自己的难过，大快朵颐起来。重息无声哭泣地趴在白果的怀里，视线怎么都无法从金雁飞身上移开。
重融静静在隔壁桌，望着顺妹倔强的背影。当重姿坐在他身旁的时候，他都没有意识到。
“你喜欢顺妹吗？跟你平时表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同。”重姿主动开腔的问候，让重融自嘲笑了笑：“那你认为我该是什么样呢？做个混蛋会比较开心吧！”
重姿点了点头：“你真这样认为？”“那你呢？你想做的事，全部都归为了金雁飞的功劳，你开心吗？”没料到重融以这样的方式关心她，倒让重姿受宠若惊地反问：“你是在可惜我吗？”
“顺妹她的耳朵，是在小时候被她爹割去的。她因为太饿吃了一点中午的剩饭，就被提着耳朵拿刀割下了。”重融说到此处，瞥了瞥重姿被衣衫盖得严实的胳膊：“就跟方开晴拿开水泼你一样。”
重姿按住了自己衣衫下的胳膊，目光黯淡了下来：“顺妹被割下的耳朵呢？”“被随意丢弃在门口，一条路过的流浪狗叼走吃掉了。”重融平静复述着茶馆里的老客人，说起这段时的哄堂大笑，完全没有给站在角落的顺妹丝毫的怜悯。
“尚少爷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吗？”重姿义愤填膺攥紧了拳头，重融摇了摇头：“尚少爷是个好人，不像我是个纨绔子弟。他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我从来不知道重融你的境界，有一天会这样高，高得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重姿想调解一下他们之间沉闷的氛围，刻意说出这句话想让他不要颓废。
重融晃了一下神，苦笑了一下答：“和南放这家伙呆久了，人就会变得善良一下，学着体会其他人的感受了。”
从他的嘴里听到南放的名字，重姿有片刻的惊奇：“当年踹他进灶的是你，你不应该很讨厌他吗？”
“当时觉得这家伙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娘又在家里勾引爹，我再怎么蠢都会觉得他是来抢我大少爷位置的人。”重融讲述当年的过结，让重姿联想起他在重府装成白痴，避免与人交流的事。
看到重姿低头闷笑的神色，重融疑惑摸了摸脑袋：“你难道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吗？”“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好可爱。”
她想起自己用绳索把他吊在半空中，故意伸出脚要绊倒他时的针对。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欺负一个不说话的哑巴呢？
因为想去招惹他，想看他发脾气的样子，而不是像个精致的木偶，没有沾染到人间的烟火气。
重姿的笑声越来越小，最后愁眉不展地仰头望向酒楼里水晶灯：“我有点想他了。”
“我娘看到的都是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吗？”后知后觉的重融，瞅了瞅周围的人后，压低声音地问她。
她还未回答重融，就看到一个虚弱且书生气十足的男人走了进来。“尚云。”重融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尚云朝着顺妹的方向走去。
顺妹吃饱了正在打瞌睡，眼睛眯着回味了晚宴的美味。“顺妹，顺妹。”那一声声生怕惊扰到她的呼唤，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她看到站在桌前，瘦削了许多的尚云时，差点一下子连人带椅子摔下去。“尚少爷。”她抹了抹自己油乎乎的嘴巴，手忙脚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乱发：“您好，尚少爷。”
“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生分的，顺妹。”尚云凄苦一笑，双腿一软就要给她跪下来。顺妹搀扶住了他：“尚少爷，这是商会举办的私人酒会。您还是先回去吧！”
尚云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顺妹看：“这是你想要的耳环。虽然你总说自己少了只耳朵，是戴不了耳环的。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你想戴什么，穿什么都该顺从自己的心，那些人的话你不要理会。”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忍受不了瞩目的顺妹急躁打掉了他手里的盒子：“谁要你管啊！回家当你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去！”
那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盒口弹到了开关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对小小的金元宝形状的耳钉，小巧又炫目的模样，让金雁飞蹲下身捡了起来：“这么精致的耳环，是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吗？顺妹想起他们坐在茶馆前看一场绵绵无尽的细雨，聊起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时，她曾说过自己被认为是不祥之人，配不上任何好看的东西。她喜欢看到金光闪闪的元宝，饱满又很有福气的样子。如果是这样有福气的东西，肯定是不会嫌弃自己的。
“这是我自己赚的钱，只能够做这么小的金元宝了。我已经不是尚家的少爷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尚云笑得云淡风轻，顺妹怯懦地退后了一步：“我成罪人了。”
金雁飞上前推了她一把：“既然人家已经不是少爷了，那你是不是嫌弃他了？”“我没有！”顺妹斩钉截铁的态度，获得在场所有人的鼓掌。
金雁飞把盒子递到了尚云的手里，笑意浓烈地对他道：“做你该做的事。”
尚云接过了盒子，单膝跪地对顺妹道：“你愿意嫁给我吗？”顺妹仍旧想要退，她不知道顺从内心的选择，是否又是一个错误？她出生就是错误，活着就是错误。如果跟他在一起，毁了他人生的话，自己岂不是错上加错吗？
“人是不可能万事如意的，但可以做选择是件值得开心的事。”重姿适时来到她的身旁，按住她的肩膀道。
白果冲顺妹举起两个胳膊挥舞着，声音嘹亮地喊：“顺妹，喜欢就要，不喜欢就踹！”重息亦清醒了过来，对她加油鼓劲：“你不用害怕，我们还有纺织厂呢！”
“我愿意。”顺妹卸下了一身的包袱，语气轻快答应了他。酒楼的气氛瞬间被点到了最高潮，洋溢着祝福和笑声。
被簇拥在中间的尚云和顺妹，无疑成为了现场唯一的焦点。重融默默坐了下来，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定，只能去祝福别人。
“重融，你在哭吗？”重姿挡在他的身前，关心地询问着他。他抹了一下泪流满面的脸，怎么都擦不干净地答：“我是喜极而泣。”
重姿坐在角落的饭桌里，撑着下巴望着酒桌中央的金雁飞，正左右逢源跟大家称兄道弟，聊得不亦乐乎。
靠在她肩膀上的重息，举起一杯酒送到她的唇边：“姐姐，喝酒。”重姿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指着和大家打成一片的金雁飞对她道：“你们在一起是不合适的。”
“那什么是合适呢？”坐在她右侧的顺妹咽下一杯酒，辣得夹起一筷子青菜塞到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问。
重姿伸出手揉揉顺妹留长一些的头发，夹了大鸡腿到她的碗里：“别老吃青菜，多吃点肉长胖点。”
顺妹鼻酸地吸了吸鼻子，咬了一口鸡腿肉后，眼泪扑通扑通落到鸡腿上：“再怎么吃肉都长不出丢掉的耳朵呀！”
明白自己在反驳重姿的话，她慌乱擦去眼泪道歉：“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大小姐？”重姿瞧着顺妹的脸，不自觉想起了南放喊自己时的语气。可是他现在去了哪里呢？涂大叔的柴房没有他，十几人的宿舍没有他，那间属于他们的小屋里，也没有他了。
一想到这里她喝了一杯酒，搂住重息自言自语着：“你呀，真是个傻瓜。”重息自然以为她是在劝解自己，点头承认着：“这世上一厢情愿的爱情太多了，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大家都是傻瓜。傻瓜，傻瓜，又傻又呆瓜。”
顺妹想到了与自己山盟海誓的尚少爷，笑得难以自已问：“那被爱着的那个，就是聪明人吗？”
白果举着酒杯转到了她们这桌前，听到她们伤感讨论这些事，忍不住坐下来开解着她们：“爱情这种东西只是锦上添花的玩意，要不要无所谓的。”
“那我去做姑子吧！”重息忙不迟疑接了话，呜咽一下扑到白果怀里：“娘，为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呢？”
“那你就哭吧！哭累了心死了也就不会再纠结他为什么不爱你这件事了。”白果没有如平时安慰她，反倒是旁观的态度，让重姿和顺妹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恰逢秦道路过这边，白果伸出手跟他要了支烟，点燃之后迫不及待地抽了一口：“爱情是很消耗人的一件事。不过这也不是件坏事，这世上的人都是需要爱的。”
重姿趴在桌子上，被磨人的思念之情牵制了。顺妹用食欲攻击着自己的难过，大快朵颐起来。重息无声哭泣地趴在白果的怀里，视线怎么都无法从金雁飞身上移开。
重融静静在隔壁桌，望着顺妹倔强的背影。当重姿坐在他身旁的时候，他都没有意识到。
“你喜欢顺妹吗？跟你平时表现出的样子完全不同。”重姿主动开腔的问候，让重融自嘲笑了笑：“那你认为我该是什么样呢？做个混蛋会比较开心吧！”
重姿点了点头：“你真这样认为？”“那你呢？你想做的事，全部都归为了金雁飞的功劳，你开心吗？”没料到重融以这样的方式关心她，倒让重姿受宠若惊地反问：“你是在可惜我吗？”
“顺妹她的耳朵，是在小时候被她爹割去的。她因为太饿吃了一点中午的剩饭，就被提着耳朵拿刀割下了。”重融说到此处，瞥了瞥重姿被衣衫盖得严实的胳膊：“就跟方开晴拿开水泼你一样。”
重姿按住了自己衣衫下的胳膊，目光黯淡了下来：“顺妹被割下的耳朵呢？”“被随意丢弃在门口，一条路过的流浪狗叼走吃掉了。”重融平静复述着茶馆里的老客人，说起这段时的哄堂大笑，完全没有给站在角落的顺妹丝毫的怜悯。
“尚少爷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吗？”重姿义愤填膺攥紧了拳头，重融摇了摇头：“尚少爷是个好人，不像我是个纨绔子弟。他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我从来不知道重融你的境界，有一天会这样高，高得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重姿想调解一下他们之间沉闷的氛围，刻意说出这句话想让他不要颓废。
重融晃了一下神，苦笑了一下答：“和南放这家伙呆久了，人就会变得善良一下，学着体会其他人的感受了。”
从他的嘴里听到南放的名字，重姿有片刻的惊奇：“当年踹他进灶的是你，你不应该很讨厌他吗？”
“当时觉得这家伙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娘又在家里勾引爹，我再怎么蠢都会觉得他是来抢我大少爷位置的人。”重融讲述当年的过结，让重姿联想起他在重府装成白痴，避免与人交流的事。
看到重姿低头闷笑的神色，重融疑惑摸了摸脑袋：“你难道觉得我的想法很可笑吗？”“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好可爱。”
她想起自己用绳索把他吊在半空中，故意伸出脚要绊倒他时的针对。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欺负一个不说话的哑巴呢？
因为想去招惹他，想看他发脾气的样子，而不是像个精致的木偶，没有沾染到人间的烟火气。
重姿的笑声越来越小，最后愁眉不展地仰头望向酒楼里水晶灯：“我有点想他了。”
“我娘看到的都是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吗？”后知后觉的重融，瞅了瞅周围的人后，压低声音地问她。
她还未回答重融，就看到一个虚弱且书生气十足的男人走了进来。“尚云。”重融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尚云朝着顺妹的方向走去。
顺妹吃饱了正在打瞌睡，眼睛眯着回味了晚宴的美味。“顺妹，顺妹。”那一声声生怕惊扰到她的呼唤，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她看到站在桌前，瘦削了许多的尚云时，差点一下子连人带椅子摔下去。“尚少爷。”她抹了抹自己油乎乎的嘴巴，手忙脚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乱发：“您好，尚少爷。”
“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生分的，顺妹。”尚云凄苦一笑，双腿一软就要给她跪下来。顺妹搀扶住了他：“尚少爷，这是商会举办的私人酒会。您还是先回去吧！”
尚云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顺妹看：“这是你想要的耳环。虽然你总说自己少了只耳朵，是戴不了耳环的。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你想戴什么，穿什么都该顺从自己的心，那些人的话你不要理会。”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忍受不了瞩目的顺妹急躁打掉了他手里的盒子：“谁要你管啊！回家当你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去！”
那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盒口弹到了开关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对小小的金元宝形状的耳钉，小巧又炫目的模样，让金雁飞蹲下身捡了起来：“这么精致的耳环，是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吗？顺妹想起他们坐在茶馆前看一场绵绵无尽的细雨，聊起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时，她曾说过自己被认为是不祥之人，配不上任何好看的东西。她喜欢看到金光闪闪的元宝，饱满又很有福气的样子。如果是这样有福气的东西，肯定是不会嫌弃自己的。
“这是我自己赚的钱，只能够做这么小的金元宝了。我已经不是尚家的少爷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尚云笑得云淡风轻，顺妹怯懦地退后了一步：“我成罪人了。”
金雁飞上前推了她一把：“既然人家已经不是少爷了，那你是不是嫌弃他了？”“我没有！”顺妹斩钉截铁的态度，获得在场所有人的鼓掌。
金雁飞把盒子递到了尚云的手里，笑意浓烈地对他道：“做你该做的事。”
尚云接过了盒子，单膝跪地对顺妹道：“你愿意嫁给我吗？”顺妹仍旧想要退，她不知道顺从内心的选择，是否又是一个错误？她出生就是错误，活着就是错误。如果跟他在一起，毁了他人生的话，自己岂不是错上加错吗？
“人是不可能万事如意的，但可以做选择是件值得开心的事。”重姿适时来到她的身旁，按住她的肩膀道。
白果冲顺妹举起两个胳膊挥舞着，声音嘹亮地喊：“顺妹，喜欢就要，不喜欢就踹！”重息亦清醒了过来，对她加油鼓劲：“你不用害怕，我们还有纺织厂呢！”
“我愿意。”顺妹卸下了一身的包袱，语气轻快答应了他。酒楼的气氛瞬间被点到了最高潮，洋溢着祝福和笑声。
被簇拥在中间的尚云和顺妹，无疑成为了现场唯一的焦点。重融默默坐了下来，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定，只能去祝福别人。
“重融，你在哭吗？”重姿挡在他的身前，关心地询问着他。他抹了一下泪流满面的脸，怎么都擦不干净地答：“我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