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雁飞自那日起就没有再回到商会,他执意躺在那间空荡荡的平房里闭门不出。秦道看过他几次,屋内有时候在煮着饭,有时候又瞄到金雁飞在睡觉。他的生活变得无比简单起来,发呆,吃饭,睡觉。

    听完秦道心如死灰的汇报后,办公室里的重姿正签完了一批文件。金雁飞的签名和印章,都被她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别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重姿扶着额头,把脸贴在叠起来的文件上,有点体力不支的困乏了。

    报纸上的舆论尚在胶着的状态,此时金雁飞好好躲起来养精蓄锐是很有必要的。重姿小憩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询问着秦道:“小七最近怎么样了?”

    “可以下床走动了,过些日子就能出院了。”秦道把签好的文件抱起来,往金雁飞的办公室去了。

    “小七是个机灵的孩子,要么待在商会学正经的生意,要么送去学堂念书。不要再让他待在赌场那种地方了。”重姿吩咐完秦道,一抬眼却发现办公室内仅剩自己一个人了。

    最近越来越忙,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重姿手中捏着的钢笔落了手,滚落到桌子上安然入睡了。

    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原点,她又变成了孤身奋战的一个人了。

    她没有时间感伤,纺织厂已经开始运作了。前期投入的大量设备和金钱,在等待着成果的验收。若是变成一个不赚钱的项目,不仅让女工们重新丧失了工作机会,更会让金雁飞的口碑一落千丈。

    他之前站在了太高的山峰,稍微一步的下降都会变成伤害他的利器。就在重姿算工厂接下去的预算时,桃桃捧着一个小巧的蛋糕悄悄走了进来。

    算得焦头烂额的重姿,在看到最终的数字后,才稍微舒展了一下眉头:“如果保持在这个水准的话,盈利指日可待。”

    火柴划开燃烧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重姿嗅着气味看到了捧着蛋糕朝她走来的桃桃:“大小姐,生日快乐!”

    “生日?”重姿放下纸笔,顺从地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一根蜡烛。桃桃拿下蜡烛,递了勺子让她尝蛋糕:“是啊!大小姐你忘记了吗?今天太太们在望月楼安排了生日宴,和二少爷一起过生日。”

    重姿食不知味地尝了几口蛋糕,正欲开口婉拒参加生日宴这件事时,桃桃神秘兮兮凑到她耳畔:“大小姐,除了老爷和五夫人,大家都在呢!”

    从什么时候起,桃桃默认把自己划分到了几个姨太太的阵营内。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桃桃:“那我娘呢?她也来了。”

    “这种活动大太太从来不参加的。”桃桃担忧望着重姿,觉得不妥又追加了一句:“大小姐是希望大太太去吗?”

    她放下勺子沉默坐了一会儿道:“桃桃,大家最近过得怎么样?”

    桃桃经常被重姿安排看望贺知理,又常常和小七小飞他们在一起玩,性格自然开朗了许多。

    听到忙碌无比的大小姐,想要听听大家的趣事,她自然是娓娓道来:“贺少爷彻底被大明星甩了,跑到北方找林少爷他们去了。”

    重姿想起初到这边时,贺知理带着自己去了最好的酒楼吃饭。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位少爷情场失意远走他乡了。

    观察到重姿眼中的叹息,桃桃适时转移到了重府的人身上:“二夫人她们几个在讨论买车的事。说是别人府里都有私家车配司机,就重府没有车没司机,会很没面子的。”

    “这件事她们自己决定就好了。”重姿给出了解决方案,桃桃指了指撑着下巴听自己说话的大小姐道:“但是她们一直在等你回家跟你商量呢!”

    “啊?!”她露出浑然不知的表情:“可是我每天回家她们都没有来找我啊!”

    桃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大小姐,你怎么不看看你每天回家都几点了?”

    重姿抱歉地举起胳膊,用请求原谅的表情对她说:“我的错我的错。”

    “大小姐啊!”桃桃耸了耸肩膀:“所以今天的生日宴你必须参加。”

    望月楼前摆满了花篮,无疑都是庆祝重姿和重融生日的祝贺。重姿和桃桃走过去的时候,不得不小声吐槽着:“太铺张浪费了。”

    “是金先生安排的。”小飞从桃桃身后探出脑袋来:“老大本来也想来的,现在只能送花篮给你充充场面。”

    重姿伸出双手到他的面前:“我要花篮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让你家老大直接送钱给我不行吗?”

    小飞认真回绝了她的话,义正言辞地解释了起来:“谈钱伤感情。姐姐你怎么能用金钱衡量老大呢?!”桃桃捂住耳朵,拖着重姿远离小飞对金雁飞的崇拜之言。

    坐在二楼窗口旁的重融,眺望着远处依偎在一起走来的尚云和顺妹,端着酒杯离开了窗户。

    “你们的婚期定了吗?是打算去别去发展,还是留在本地呢?”白果热情地拉着快要成婚的顺妹和尚云,打听着他们的私事。

    顺妹完好的那只耳朵上,戴着一对金元宝的耳钉。另一边残缺的耳朵被留长的发挡住了,整个人娴静又温婉:“我会在纺织厂继续上班,至于尚少爷。。。阿云可能打算去香港。”

    “啊?!你们是打算分开吗?”重息挨着白果而坐,对着前段时间热闹求婚,如今却打算分道扬镳的恋人,感到十足的不解和震惊。

    尚云和顺妹互看一眼,相视而笑着:“我们不是分居,而是各自在找自己发展的可能性。”

    尚云的解释让重息似懂非懂:“那你们还结婚吗?”“下个月初八。”顺妹红着脸低下头去,尚云则握紧了她的手坚定的邀请着她们:“希望你们到时候来喝杯喜酒。”

    “你要去喝喜酒吗?”重姿端着一碗夹了些菜的米饭,坐在了孤零零躲在角落的重融旁。

    重融嫌弃瞟了她端着碗扒饭的样子:“你能不能淑女点?”“关你屁事!”重姿瞪了他一眼,他偃旗息鼓不再发表看法。

    “姿儿姐!“重息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重姿和重融:“大家在喊你们过去切蛋糕呢!我从来没有看到那么气派的蛋糕!”

    重息夸张地用手比划着,重融站起身就想离开,被重姿唤住了:“寿星,不是喊你过去切蛋糕吗?”

    这场生日宴邀请了太多的人,在得知组织人是白果和金雁飞的时候,重姿不禁想着把三娘安排到商会,估计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八层的奶油大蛋糕,被她和重融悉数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在大家献声祝福的生日快乐歌里,重姿理所当然喝了不少的酒。

    觥筹交错间的热闹人声中,那种快乐很空虚。她保持着一张笑脸,不失仪态地感谢着每一个人。

    一场生日宴下来,她和重融两人筋疲力尽地送走了宾客,各自窝在椅子里放空着飘走的灵魂。

    “东西收拾好了就回家吧!”占喜儿朝他们这边喊了一声,他们被迫得站起身,僵尸一般地跟着重府的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要是我们重府有车就好了。”敖青情牵着重火,时不时瞄了瞄落在最后面的重姿。

    重融推了她的后背一把,让她踉跄了好几步来到了白果她们身旁:“你们要是拿到驾照的话,别说一台车,你们一人一台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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