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的洋装被挂在室内的晾衣架上,金银首饰和宝石类的物品随意置于梳妆台上。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香烟味,让一进屋的阿芬捂住鼻子推开了窗户,猛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你是要活活抽死自己吗?”

    窝在沙发椅里的甄薇绮懒懒抬起下巴,双目无神地按灭了手里的香烟:“阿芬,我们搬去香港好不好?”阿芬习惯于她的心血来潮,拿起鸡毛掸子打扫着卫生,漫不经心地附和她:“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随意。”

    “南放一直都不知道,我很早就跟着奇暄做事了。”甄薇绮趴在沙发扶手上,对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阿芬道。

    阿芬嗅到衣服上香烟的臭味,翻了个白眼做出呕吐的表情,开始心烦意乱取下衣架上的衣服:“那你干掉姜兴的事,是奇老爷吩咐的喽!”

    甄薇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奇暄的吩咐。”阿芬已经麻利地把所有衣服的衣架取了下来,总算是愿意坐下来同她好好说话了。

    “甄姐姐,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的心在哪里?”阿芬向来成熟的心智,妥妥地一语戳破了甄薇绮的空虚。

    她像只鸵鸟般把自己缩在沙发里,双臂环住膝盖埋着头:“我现在很烦。”阿芬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的粉色水晶灯:“还记得殷少爷吗?”

    “那个王八蛋吗?”甄薇绮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语气中尽是无所谓的调笑:“你突然提起他做什么?”

    阿芬不明确她的态度,旁敲侧击地提醒着她:“最近他从国外回来了,跟我打听了一些你的事。”

    甄薇绮望着阿芬的脸,沉思了起来。阿芬从她的茫然中得到了答案,试探性地问:“你对殷少爷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那个殷少爷是怎样的相貌呢?她困难回忆着那个少爷笨拙模仿简安的样子,留存在记忆里的仅仅是个模糊的影子:“我好像都记不得他的脸了。”

    “南放呢?你对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感情?”阿芬单刀直入的问法,令甄薇绮招架不住地转移话题:“他现在跟重府大小姐打得火热,我可不做棒打鸳鸯的人。”

    “我看到金雁飞和重府三小姐重息走在一起了,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趁着她努力逃避这个话题的时候,阿芬冷不丁插进来的这句话,让甄薇绮当场愣在原地:“金雁飞和重府的三小姐?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眼见着她涣散的心气,瞬间聚拢扬起的高音质问,成功让阿芬达到了目的:“经常一起吃饭来着,金雁飞还会贴心送三小姐回家。”

    甄薇绮多年习惯的人,就这么轻易走到了别人的身旁。她笑了一下,眸中浮现几分伤感:“那不是很好吗?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了,现在有人陪在他身旁了。”

    她的口是心非让阿芬颔首点了点头:“是啊!但是金雁飞什么时候真的缺人陪过?”这句刻意的转折让甄薇绮不悦起来:“我不想提他的事了,我要睡觉了。”

    “千金难买一回头,珍惜眼前人。”阿芬抛下这句话,抱起那一堆衣服去清洗了。甄薇绮在她离开房间后,手摸向沙发扶手的凹陷处,一小块金子被她掏了出来。

    这是那一天夜晚她丧失了对自己的期望,准备自寻短见准备的,亦是金雁飞为了拯救她而丢出去的那块金子。她在第二天早上,就在院子里找寻到了它,她选择了闭口不言。

    每晚从熄灯的卧室望下去,是金雁飞举着手电筒在草地中寻觅金子的身影。我一定是个神经病,不然我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你呢?!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盘旋在半空中,残酷地吹打着过往的行人。比起南方的繁华,这儿多少显得有些寂寥了。

    “好冷啊!”重姿缩着脖子围紧了围巾,双手蜷成拳头地揣在大衣口袋里:“桃桃,你还好吗?”

    桃桃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担忧地看着重姿冻得发红的鼻子:“大小姐,有这么冷吗?”

    自从下了火车之后,重姿的肩膀就没有放下来过,一直保持着耸起的姿态,说话都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动静。

    “快拿着!”南放从逆行中的人流中,艰难来到了她的身旁,把暖呼呼的热水袋塞到她怀里。

    重姿虔诚地抱着暖水袋,鼻子流出晶莹的鼻涕,努力往上吸了吸道谢着:“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南放自然地掏出手帕替她揩鼻涕,她不客气地在手帕上抹着鼻涕,总算让鼻子清爽了起来。

    王集嫌弃地打着哆嗦抱紧了自己,离他们俩远了几步后,就听到不绝于耳的按喇叭声。

    “是林佘和贺少爷。”南放收起手帕,示意重姿往鸣喇叭的地方看。车内的贺知理对着他们挥舞着手臂,林佘则抱着双臂,用一种冷漠的目光审视着南放。

    刚坐入车内的重姿和南放,就遭到了林佘不友好的眼神:“你们真在一起了?”重姿对于他不屑的眼神,以及偏半个身体的动作惹怒了,一拳头揍过去:“好好说话行不行?”

    林佘闪躲得及时,没有遭到拳头的伤害。贺知理瞧着前面载着桃桃和王集率先开走的车子,瞄了林佘一眼:“你真幼稚。”

    重姿与贺知理闲聊了一下他的状态,得知他跑来这边以后,成天就在被林佘欺压,过得一点都不如意。

    等待两人的谈话结束后,车内突然出现的死一般寂静,才让两人察觉到不对劲。林佘和南放两人,都是保持着互不打扰的姿势,赌气一般地瞪着眼。

    “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吗?”重姿打着圆场,拍了拍南放僵硬的肩膀。还未待南放吱声,林佘迫不及待地同重姿告状:“这小子可花心了!那时候静仪天天跟他一起玩呢!还有那个薇绮的大明星跟屁虫,可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呢!”

    重姿错愕眨了眨眼睛,就听到南放不以为然的嗤笑:“你小时候那些事,要不要我同何多慈讲?”

    一听到何多慈的名字,林佘警觉地瞪了他一眼:“你了解多慈多少事?”他的反应在南放意料之外,他尚在琢磨林佘到底在害怕什么的时候,林佘便弃械投降道:“过去的事不提了吧!”

    “何多慈是不是就是你女朋友?”重姿扒拉着林佘的椅子,情绪高昂地追问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贺知理平稳地开着车,扫了缄默的林佘后,主动对重姿提及:“他现在就住在何多慈那个破烂村,可真不像他的少爷作风。”

    “开你的车吧!你多嘴什么!”林佘又急又恼地红了脸,欲盖弥彰地呵斥着贺知理:“我住在那边是因为药材生长在那里,我都是为了生意。”

    重姿和南放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齐刷刷望着手足无措的林佘:“你也有这种时候啊?!还真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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