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很大,李弘看着满地落花,大致能猜到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顺着足迹来到玉兰婷所在的地方,尚未见到他要见的人,就先遇到搂在一起的麟恪和小汐,那两人也注意到他,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不远处那两抹倩影。

    李弘会意一笑,朝着前方走去。

    林金奕专注于编织手中的花环,玉兰婷欣赏着林金奕的容颜,二人有说有笑,李弘止步,他不忍打乱那么和谐的画面。

    玉兰婷余光瞥到了李弘,依旧没有搭理他。

    李弘敛眸,娘亲还是不愿同他说话,连看他都不愿意。

    没有交流,李弘撩袍跪下,腰背挺得笔直。

    约莫半刻,林金奕终于编好花环,亲手为玉兰婷戴上,又浅浅落下一吻在她眉心。

    “林金奕,出门在外,想过个二人世界都不如意。”玉兰婷靠在林金奕肩头,望着遥在天边的那轮圆月。

    “这天寒地冻,弘儿跪了这么久,你不心疼?”

    林金奕虽气恼李弘指责玉兰婷,但站在李弘的角度来看,他的埋怨也有理有据,这段时日,李弘意识到过错,玉兰婷依旧对他不咸不淡。

    玉兰婷沉默不语,望了一眼李弘,见他垂首望着雪地,心里生出莫名的火气。

    从枝干跃下,玉兰婷踩着雪一步步向李弘靠近,双腿已经麻木的李弘还是跪的很直。

    见玉兰婷走近,李弘抬首,酝酿的千言万语在那一瞬从脑海里消失,对方那双眼深沉到他觉得可怕,这种神色,他只在玉兰婷面对仇敌时见过。

    尽管对方恨他,他还是轻唤一声,“娘亲。”

    狠厉的巴掌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尚未晕开,更狠的第二下又落在脸上,李弘跌在雪地里,他似乎能感觉到鼻腔和齿缝中的血腥气。

    “娘亲若是不解气,打死弘儿也好,不要这样一句话不说。”李弘捧起一捧雪,擦去脸上的血迹。

    虽是认错的话,玉兰婷却听出了冷嘲,在李弘心里,她和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一样,“滚!”

    李弘无措的看着玉兰婷,他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是继续跪好,还是听玉兰婷的话滚开。

    娘亲还活着,该是多一个人关心他,该是天兰贵多一份安宁,偏偏他要多嘴,眼下所有人都幸福,只有他被娘亲弃置不理,他此刻才意识到他犯的错有多大,大到足以让他后悔终生,连补救都没有法子。

    李弘踉踉跄跄起身,再度朝着玉兰婷跪下,又诚挚的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开。

    他习惯了被人伤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伤害到别人,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向映月说得对,他有很强的依赖性,他认为无论闯了多大祸都有人替他收尾,从没意识到他已经是而立之人,他是一国之君,他怎么能去依赖谁。

    大错特错。

    落寞的身影远去,林金奕才开口,“他那多愁善感的性子,肯定又要乱想。”

    “明知身体不好还用这种法子和我置气,就该让向映月教训他一通。”玉兰婷说着,又朝麟恪所在的方向吼着,“你们两个藏在那里做什么!”

    麟恪和玉兰汐牵着手走出树干,二人都沉着脸,显然是对她不满,这几个小东西一条心,定然觉得她苛待了李弘。

    “娘亲,爹爹。”麟恪和玉兰汐唤着。

    “走吧,回去烤火。”对于她和李弘的事,她不希望别的孩子参与进来。

    天气寒凉,山上更甚,李金琪担心李弘旧病复发,将孩子们交给沈长绝便拿着伞去往梅林,刚到后山脚下就遇见脸色尤为差劲的李弘。

    李金琪走近,看到李弘脸上的指痕,担忧道,“怎么了?玉兰婷打你了?”

    “她不要我了。”李弘眼中满含哀伤,刚想靠着李金琪,又怕李金琪会因某个原因抛弃他,干脆伸手将他推开,“我没事,我想睡一觉。”

    “你们闹翻了?”李金琪很是纳闷,他和玉兰婷认识那么多年,按理说玉兰婷不是那么小气之人,怎会因一句话就不要李弘。

    李弘摇头,化作光点飞向水月城。

    询问李弘无果,李金琪又去寻玉兰婷,得知李弘自虐似的跪在雪地里,他认为玉兰婷那两巴掌打轻了。

    “他心思重,你冷他那么久,也该够了。”李金琪对玉兰婷相当不满,她和向映月去过快活日子,害他们这群人为她担忧,李弘若真恨她怎会在她离开后郁郁寡欢。

    “他马上就三十了还那么任性,李金琪,你功不可没。”玉兰婷推开李金琪,挽着林金奕的手臂朝前走着。

    “伯伯,大哥其实很难过。”麟恪安慰过李弘,但李弘说的也没错,玉兰婷既然没有离开,发生那种事确实不该袖手旁观,何况他最先认错,也将所有责任揽下,玉兰婷依然没给他好脸色,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

    “你爹倒是安逸。”

    麟恪不再说话,他爹这一年独占娘亲,岂止用一句安逸来形容,若不是有蝴蝶蛊,怕是孩子都有好些个。

    李弘回到水月城,一群人正围着火炉吃暖锅,林彦俊和玉兰欣悦也来了水月山庄,还搬了几坛好酒。

    “大哥,过来吃饭。”玉兰灵朝李弘挥着手。

    “爹爹!”李晓见到李弘,立刻将桌上的羊肋排拿了一根,跑向她的父亲,“爹爹,专门为你留的。”

    看到乖巧的女儿,李弘心中的难过缓解了许多,躬身将孩子抱起,向大伙走去。

    沈明磊快速让开位置,薛如沐则倒了些热水在铜盆中,又备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天尊先洗洗。”

    洗净手,李弘拿过羊肋排啃了起来,玉兰灵将锅中沸腾的羊肉汤为他盛了一碗,“大哥身体不好,别光吃那个,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这里还有烤红薯,要不要吃。”林雅琴从火堆里扒出一个红薯,轻拍着灰,随后将红薯掰成两半,香气顿时弥漫。

    喝完汤,李弘接过林雅琴递来的红薯,扒了外皮就啃了一口,不得不说,这玩意真香。

    玉兰婷担心李弘身体出毛病,急冲冲赶了回来,哪曾想李弘在和李琛抢烤鸡,李琛自是抢不过李弘,正扯着嗓子在一边嚎。

    李弘扯下一条烤鸡腿塞到李琛手中,不耐烦道,“哭什么哭,一边哭去。”

    看着没了皮的鸡腿,李琛哭得更厉害。

    “琛儿不哭,这边还有烤鸡。”沈明诀将桌上的另一只烤鸡递给李琛。

    如愿以偿的李琛看向李弘,脸上全是得意,奈何李弘只顾着吃,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四周的人看着李琛,只觉得好笑,这孩子似乎总想和李弘一争高下。

    玉兰婷和林金奕走近,一群人才注意到他们,纷纷起身。

    看到玉兰婷,李弘只是起身行了一礼,随后坐着继续吃饭,玉兰婷既然不要他,他也没必要认这个娘。

    “你们这群孩子真不像话,吃饭都不叫长辈。”林金奕嗔怪道。

    “哪有,晚饭还没好,彦俊和欣悦从彭城买了烧烤带过来,如沐想吃暖锅,这才搭了棚子。”玉兰灵起身,为两位长辈舀了羊肉汤。

    李金琪和麟恪归来时正好开饭,一群人向饭堂而去,唯独李弘一动不动,李晓见父亲不动,也安安静静坐在李弘身侧。

    “弘儿,吃饭啊,愣着做什么。”林金奕看着纹丝不动的李弘,躬身去牵他的手。

    “我吃好了,小叔去吧。”李弘放下碗,又从火堆里扒出一个红薯,掰开后用小匙喂给李晓。

    “林金奕,他又不是三岁小孩,管他那么多。”玉兰婷站在屋檐下,等待着林金奕和她一同进屋。

    “小叔去吃饭吧,我没事。”

    林金奕看着李弘,坐到了他对面,眼神里全是柔和,“弘儿,你娘和你不在一个时代,有些事说不清楚,她和你舅舅去了平行世界,听到你们出事立刻赶了回来,没能救下皇甫萌和颖儿,她也很内疚,你不要怪她。”

    “小叔怕是没弄清楚状况,是她不要我。”李弘不想再谈下去,抱起李晓就要走。

    “她许久前就想远离这些是非,因为你们才不断延迟计划,她那么明显帮你谋划未来,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想听。”李弘绕过林金奕,朝着凉意院走去。

    玉兰婷见林金奕和李弘商谈不融洽,缓步走向叔侄二人,将林金奕拉住,“吃饭,你刚才还说饿了。”

    “一群人吃饭把他们撂下像什么话!”林金奕见李弘执意要走,也不多劝,拿过刚才喝汤的碗,又舀了一碗羊肉汤。

    气氛相当压抑,玉兰婷看着执意要带上李弘的林金奕,语气不再强硬,“弘儿,进屋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谈。”

    “我吃过了。”李弘冷冷瞥了眼玉兰婷,他的一条命还比不上林金奕一顿饭。

    李弘走远,林金奕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选择和玉兰婷一同吃饭。

    “他恨我。”

    “恨就恨吧,改变不了什么,先吃饭,我快饿死了。”林金奕牵住玉兰婷的手,向饭堂而去。

    饭菜相当丰盛,李金琪没看到李弘,放下了筷子,“弘儿呢?”

    “他说不饿,让厨房备点饭菜,等他饿了再吃。”

    李金琪看了眼玉兰婷,明白李弘是和她赌气故意不来,不再多问。

    凉意院内,李弘哄睡李晓后拿了衣衫打算泡澡,奈何院子没有热水,他只得吩咐暗卫去水月城端热水。

    泡完澡已是半个时辰后,吃饭的人还未回来,他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他也拉不下脸再去吃饭,只得上床睡觉。

    子时中旬,喝了不少酒的李金琪才回到凉意院,动静太大吵醒了李弘。

    “爹,你怎么又喝成这样!”李弘捏着鼻子,很是恼火。

    “弘儿没吃晚饭,爹给你带了虾仁粥,不饿就少吃些。”李金琪说完醉的不省人事,李弘不太会照顾人,只能将他交给暗卫。

    暗卫带着李金琪沐浴,李弘才打开那个食盒,香气四溢的粥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熬好不久。

    吃完粥,李弘睡意全无,披着斗篷走出了院子,不曾想隔壁院的玉兰婷也没睡,母子二人隔着院墙相望,终是玉兰婷率先移开了目光。

    李弘正想回屋,玉兰婷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恨你。”李弘冷冷道。

    玉兰婷并未因李弘的态度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同他谈,“那你这几个月来找我道歉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我恨你。”李弘说完,手臂就被人紧紧握住,玉兰婷正双眼凝视着他,那双眼包含了太多,他不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弘儿,你恨也好,怨也罢,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报复,娘亲不会害你,这次的事,完全超乎预料了,娘亲向你道歉,好吗?”

    李弘闻言,想起了不久前的两个巴掌,那分明是玉兰婷打他不爱惜身体。

    “那五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为我洗清冤屈。”李弘突然加重音量,“还是说你想舍弃我保李芸。”

    “你人都不在,怎么给你洗清冤屈,那一年你被追杀,旁的不说,轩辕氏各地都有,你自己要隐藏行踪,现在怪娘亲不去找你。”

    她从未怀疑过李弘,是李弘不信任她,不信那些亲人。

    李弘抱住玉兰婷,压抑多时的情绪涌上,“皇甫萌和颖儿都没了。”

    玉兰婷轻拍李弘后背,“你爹当年也很难过,才会痛打你,娘亲那时候也有些接受不了。”

    “不杀了李芸,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他向玉兰婷保证过不会手足相残,到底违背了誓言。

    “娘亲知道,娘亲不怪弘儿。”玉兰婷松开李弘,看着那瘦骨嶙峋的孩子,眼中全是心疼,“弘儿,娘亲这辈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民,就连芸儿我都给了她偏爱,唯独亏欠了你。”

    “娘亲没有亏欠弘儿,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娘亲只是遵从我的意愿。”李弘再度将玉兰婷抱住,亏欠他的只是李金琪,玉兰婷护了他那么多年,是他钻了牛角尖,没能从那份伤痛中走出来。

    “夜深了,睡吧,娘亲守着你,明日去西堤校场看一看,神界不会让天兰贵安宁,他们无法用仙术作乱,定然要集结军队攻打安护府。”

    “六界容不下极灵,我们还能在这片土地待多久,还会有多少人牺牲。”

    他曾以为他皇子的身份引来无数杀身之祸,到此刻才明白,六界容不下的岂止是皇族,他们根本不允许极灵存在,当年他被抓是黛西尔旺的私心,又何尝不是那些主宰者默许。

    想到此处,李弘脸色一变,“娘亲,蚩少梓呢?”

    “提他做什么?”

    “当年我被囚魔界,他不可能不知道,还有蚩黎洛。”李弘说完呼吸急促,捂着嘴猛咳起来。

    “别急。”玉兰婷扶着李弘到小亭坐下,缓缓朝他输入灵力,待李弘情况好转才坐到他身侧,“娘亲查过了,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事,弘儿不要多想。”

    “我怕我撑不下去。”

    “唐冰说了不会有事,国事交给麟儿和小汐,你舅舅也在教言儿处理事情,你好生养着。”玉兰婷说完,扶着李弘往屋内走。

    李晓睡在小榻上,玉兰婷为李弘盖好被子,轻声哼着歌谣哄他入睡。

    夜月空明,雪落大地,一盏小灯摇曳,万籁空明。

    次日天晴,玉兰汐和玉兰灵率先起床,看到阳光,二人练了几招剑势。

    听到武器交碰的声音,防备很强的李金琪和林金奕从睡梦中醒来,披上外衣冲向院外,看到比试武艺的两个女子,才卸下防备。

    “哥,玉兰婷呢?”林金奕望着李金琪,昨夜他太困,玉兰婷一夜未归他也没发现。

    “在我隔壁,她和晓儿睡在一起。”李金琪知道玉兰婷昨夜和李弘谈了话,既然他留宿在李弘房里,二人应该是冰释前嫌。

    “备早膳,吃完都去做事。”

    寒冬腊月,营里的将士赤膊训练,有负重长跑者,有训练箭术者,亦有武艺高强的人对打,最为壮观的是演练阵法的军队,阵法千变万化,远远望去,像是流动的黑色深渊。

    麟恪和玉兰汐看的咂舌,不愧是朝廷砸了许多银钱的军士,果真有实力。

    欣赏阵法时,麟恪注意到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白衣之人,问着西衡营负责人曹东,“那个白衣人是谁?”

    “回帝君,那是军师。”曹东说着,脸上流露出敬佩。

    “哦?本君怎么没听说西堤校场有个军师?”麟恪遥看那裹得只剩一双眼的人,让人将他唤来。

    白衣人见到麟恪和小汐,当即躬身行礼,“夏申参见帝君,天君。”

    “夏申?”玉兰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小民曾是何捷将军幕僚,新皇继位后在润夏颇受排挤,幸得景岚王赏识,携家人来到了天兰贵。”夏申说完,玉兰汐才想起这个人,他在排兵布阵上有天赋,可惜润夏为修道之人控制,没有仙根的他受排挤很正常。

    “看来夏军师颇得将士们敬重。”麟恪知道天兰贵的人厌恶外界之人,能得到三军赏识,他不仅有能力,还很会揣摩人心。

    “帝君,军师刚来大伙都很不服气,他穿着怪异还不露脸,更是多次给他使绊子,后来沈将军来了一趟,让军师设下阵法,若谁能破开他的阵法赏银万两,军中那几个老将威风凛凛率军入阵,被困了三个时辰,最终缴械投降。”

    一战即成名,夏申以实力告诉所有人,他担得起这个军师。

    “好,只要忠于天兰贵,朝廷不会亏待各位。”麟恪对这个夏申相当满意。

    麟恪和玉兰汐巡视了整个校场,除了原有的三个营地,李渐离执掌水月山庄时还增加了一个西极营,这个营地全是女性。

    天兰贵资源丰富,习武之人不少,没有功夫的人常年在军营也炼制了强健的体魄,西极营的军士不比那些其他营地差劲。

    巡过营地,看过铁器的打造,麟恪一行人沿着西堤向彭城而去,临近年关,百姓尤为热闹,檐下虽没有多少年货,依旧高挂了红灯笼,一家人和和乐乐,吵吵嚷嚷。

    从城镇到乡间,喧闹声渐渐远去,寒鸦低叫,处处都透着诡异。

    冰天雪地的天气,随行的官员却冷汗连连,麟恪和玉兰汐的脸色也逐渐难看。

    残阳如血,映照在那长满苔藓的石子路上。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在一起,瞧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几人,争先恐后的拿着破碗上前磕头,“大老爷行行好,我们爹娘都死了,给点钱吧!”

    看到流浪儿,彭城城主傅昔来恨不得上前将人抓获,碍于国君在场不敢造次,只得上前询问,“你们爹娘因何而死?”

    听到问话,所有孩子都望向一个穿破长衫的男孩。

    男孩听到问话,皱了皱眉,回道,“双亲参军而死,叔伯领了抚恤金要去往地均和,我想去衙门报官,他们打断了我的腿。”

    言罢,男孩卷起长裤,露出满是伤疤的双腿,又指着一众孩子,“这些弟弟妹妹们也是各种缘由成了孤儿,天兰贵不许有乞讨者,我们只能在这附近等候外来人经过,讨些银两度日。”

    “抚恤金明令逝者直系亲属才能拿,谁那么大胆,做这种违法之事。”玉兰汐质问着傅昔来。

    这其中的弯饶并不复杂,定是那些人给官员塞了银子。

    听了几句,年岁较大的孩子也觉察到眼前这些是高官,当即跪求惩治那些吃人的狗官。

    麟恪并未发话,让玉兰灵将孩子带往彭城安置,又继续向前走。

    彭城地势平坦,原是生产粮食的宝地,奈何田地间杂草丛生,十里八村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些颇有眼力的官员当即表示年后拓荒,将田地全部开垦种上粮食。

    走过大大小小的村落,一路上遇到了成百上千的穷苦人,临近年关,他们不奢求什么新年快乐,只乞求着能吃顿饱饭。

    回到彭城,麟恪立即让轩辕氏下乡为百姓分发食物,并下令彻查水月境内的官员。

    戌时末,麟恪和玉兰汐还未回来,玉兰婷有些担忧,让李金琪去寻,李弘觉得庄内无聊,父子二人一同前去。

    彭城衙门,玉兰汐高坐大堂上方,一群贪官污吏被摘去官府衣帽,正在刑杖下发着凄惨的叫声。

    围在堂下的百姓噤若寒蝉,彭城经济繁荣,若不是那些确凿的证据和金灿灿的元宝,谁都不会相信那头挂明镜高悬的官员私下干过那样多草菅人命之事。

    除却彭城,千佛和水观也遭到水月暗影的清查,这两地较彭城而言更为复杂,连一个小小的乡官都有着高达万两金的俸禄,当真恐怖。

    查抄了水月境内的贪官,麟恪发急令到宁远,让白晔和火速调官员到地方协助。

    处理完事已是后半夜,麟恪和玉兰汐歇在了轩辕氏,李金琪和李弘精神抖擞,在当地举办了简易的官员选拔,但凡识字的人都能参与。

    腊月二十,三千名学子在十七万人中脱颖而出,从京都赶来的十二位文官纷纷对这些学子进行考核。

    腊月二十五,七十名学子入衙门做见习官员,两千人入西堤校场,充为新兵。

    水月城,凉意院

    李弘奋笔勤更,将各地传来的奏折逐一批阅。

    “天尊,利州传来急报,称地均和有异动。”沈明诀汇报着最新消息。

    李弘笔下一顿,淡然道,“那些去地均和的人都被抓去参军了?”

    沈明诀闻言心里堵得很,“是,男人充军,女人充妓,孩子被关押,反抗之人全部被杀。”

    “这些人不值得同情。”

    “要加强利州防护吗?”官员有再大权益都得听从君王调遣,又在清缴潮流中,戍边大将也不敢私自下令。

    “这是自然,让青冥和南天的驻军前去支援。”

    沈明诀刚要退下,李弘又道,“让阆苑和江州多练习水战,地均和可能会渡海偷袭。”

    “是。”

章节目录

无上风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清冰99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清冰99并收藏无上风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