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报截止日期前，常柠把课题申报资料提交了上去。
小林告诉她内部审核需要二周的时间，申报资料后续会分送给评审专家组进行量化打分排名，“别着急，你安心等着就行。”
两周时间不到，小林电话打给她，说有着急的事情要找她商量。
小林因为要在单位加班，约见的地方在他单位附近。同上次碰面相比，小林这次面色凝重了很多。
常柠想大概小林的相亲工作进展得不太顺利，她本着人道主义关怀询问小林，“你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儿？”
“也还好吧。”
“那位白富美和你见面了？”
小林一时露出了心酸表情，白富美确实见过了，见面的地方是姑娘定的，他到了才知道那鬼地方最便宜的咖啡也要一百元一杯。
小林打肿脸充胖子点了两杯咖啡，然后解释自己胃口不太好，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他。姑娘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也说自己没啥胃口，两人喝完咖啡没聊两句就散场了。临走的时候小林才发现，姑娘已经把账给结了。
第二次见面地点是小林选的，他提前做好功课，选了一家网红打卡点，据说在露台用餐可以看见巍峨的城墙。然而天公不作美，见面那天正好碰上九级大风，露台的玻璃碎掉一块，需要紧急抢修。餐厅服务员提出建议，顶层的包厢也可以看见城墙，问他们要不要换到包厢去。包厢起步消费1千元，其中包含百分之15的服务费。小林人穷志短，听到这个建议，思考了快1分钟。姑娘等的不耐烦，出面做了决策说，“那就换包厢吧。”
席间，姑娘问了小林的工作职位和未来发展打算，小林犹如参加面试一般，充分陈述分析了一番自己同岗位的匹配度。姑娘又问小林闲暇时都忙什么，小林说除了加班，他剩余时间都用来学习业务完善自我。小林好奇地问姑娘，“你都怎么安排的？”姑娘告诉小林，她闲暇时喜欢骑马、打高尔夫、跳爵士舞。年假时会和朋友约着去海外购物游。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姑娘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回复几句微信。小林见状嘴欠的问了句，“你这么优秀，给你介绍的对象也不少吧？你是不是同时相着好几个？”
姑娘只微微笑了笑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然有分寸，我会解决好的。”
基于小林的精准谋划，这顿饭加上服务费共花费了1001元，刚好达标。
结账的时候，姑娘豁达的表示，小林收入不高，这顿饭她请。为了捍卫男人的自尊心，小林拼命抢下了付款权，在看到付款成功的短信通知时，小林一边肉痛一边又有点自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林后来从介绍人那里曲折打探到消息，姑娘一开始是想找公务员来着，首先身体健康，国家都替你体检过了。其次出身清白，不然政审通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姑娘工作很忙可能顾不上家里，在她的工作环境里，见多了男的出轨撩骚各种糟烂事儿，公务员至少还有有纪委管着。
介绍人告诉小林，姑娘经过多场相亲，现在想法有些变了。过日子是长久的事，姑娘家庭条件不差，自己收入也很可观，她习惯了享受不受约束的高消费活动，找一个消费观念兴趣爱好不一致的人，彼此都会过得很痛苦。
小林知道介绍人说的是事实，他翻过姑娘的朋友圈，出镜的服装包包鞋子化妆品没一样便宜的，充斥着各种各样高奢品牌。小林单位为了提高大家的拒腐防变能力，开展过奢侈品反腐教育培训，对各种品牌进行过科普介绍。小林小林在反腐培训中认真学习，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牌子都认得。
几天后，小林在姑娘朋友圈里看到她发的恋爱官宣图片。原来姑娘说的“会解决好”是把他给解决了。
小林收起脸上的心酸表情告诉常柠，“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法强求。今天找你有更重要的事。你认识杨至真吗？”
“认得。”常柠点头，“我们所资源部的。听说她这次也参与课题申报了。”
“你俩以前一起参加过同一个课题研究吗？”
“从来没有。”常柠摇头，“怎么了？”
“你听我说。你先别着急啊。这次收到的课题申报书，你和她的高度重合。除了选题有细微出入，从研究方法到观点结论，表述虽然不同，意思都差不多。”
常柠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攥紧了，“所以说会怎么样？”
“她提交的时间在你之前。”小林直叹气，“内审专家认为你们雷同度太高，又是一个单位的。可能会把你的退回去。”
常柠的脸色慢慢由白涨得通红，因为愤怒，声音都有点儿打颤，“什么叫我和她的高度重合？怀疑我抄她的？就因为她提交的时间早？”
“唉。你别急嘛。我是相信你的。”
常柠定了定神，知道对小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追问了一句，“我可以申诉是吧？”
“我告诉你，就是让你提前有个应对。你们科技处按说对这事儿应该要负责，当初盖章的时候怎么也不把把关。”
同小林结束会面，常柠又赶回了单位。因为是周末，整个大楼空空荡荡，她在工位上独自坐了很久，等情绪稳定下来，她把电脑打开，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复盘了一遍，确定自己和冯至真从未有过相关课题的关联。常柠实在想不通，怎么可能从研究思路到方法都高度雷同。
她又把课题申报指南打开，逐一开始研究，指南最后留着组织方的联系人和联系电话，里面写着有疑问可拨打联系电话。常柠茫然拨打过去，因为是周末，电话那头毫无疑问无人接听。
常柠叹了口气，小林让她做好准备，她能做什么准备？把上诉材料准备好，然后等着判决书下来？杨至真的申报书她又没见过，要写的有理有据，至少也得知道人家和她相同的具体点位。否则，空写一堆自己是如何如何独立完成的，就像砍头前的犯人只懂得喊冤枉一样，苍白又无力。
太阳下山时，常柠的电脑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敲出来。
文郁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时，客厅里已漆黑一片，猛烈的风在窗外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天气预报说傍晚阵风会到8级以上，果然如约而至。
常柠走之前告诉过他，今天要和小林见面，不会耽误太久，很快就回来。平常家务活他干的不多，今天趁常柠不在家，他挽起袖子把里里外外深度清洁了一遍。又去超市购置了新鲜的菜蔬肉蛋，常柠最近没好好吃饭，脸颊都都快凹下去了。文郁特地为她做了辣子鸡丁，这菜有点麻烦，炸干辣椒和花椒时，他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文郁饭菜放好，把客厅的灯点亮，拿起手机问常柠什么时候回来，常柠声音闷闷地告诉他，自己有事在单位。
“还要多久能回来？”
“不太好讲。”
电话那头常柠抽了一下鼻子。
“遇到什么事儿了？”文郁听出她声音里好像带点哭腔。
“没事儿，刚我鼻子堵了。”
常柠今天出门没开车。挂了电话，文郁毫不犹豫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直奔常柠单位。
常柠单位在二环中心，四周高楼林立，楼间风一阵阵呼啸穿过。文郁收拢衣服，抬头看向大楼，只有一扇窗户还亮着灯。周末没有门卫，文郁没有办法登记入内，只好在风中打电话，“下来吧。我到你楼下了。”
几分钟后，常柠耷拉着头拎着包和一个大姐一同慢腾腾走出大门，抬头看见文郁，仰脸笑了笑，旋即又换上一副吃了闷亏的表情。
文郁快步走上前，把围巾递给她，“戴上吧。”
常柠低声问，“你怎么想着来了？”
“大风蓝色预警，我怕你被砸着。”
“我没那么倒霉。”
大姐站在一旁笑眯眯打量着文郁，“小常，快和朋友一起回去吧。”
常柠接过围巾，转脸对大姐说好的。今晚她发呆的时候，张姐突然跑来办公室打扫卫生，说怕周一上班时来不及。张姐主要负责部门里的文件保管，做做后勤，平常脑力劳动做的少，便自我加压揽了不少体力劳动，办公室拿了好几次卫生流动红旗，张姐功不可没。
长空的风在节次鳞比的建筑物间横冲直撞，广告牌被吹的哐哐乱响，有被吹断的枯树枝直愣愣横扫过来。文郁拉着常柠往旁边靠了靠，用手护在她头上，询问张姐，“您怎么走？现在风太大了。我们送您回去吧。”
张姐一迭声的道谢，她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看天气预报，早知道起这么大的风就不来了。她告诉文郁她家就在附近巷子里，“您把我搁前面路口就成。”
张姐上了车嘴也没闲着，用对比衬托的手法感谢文郁的热心肠，“小常，你朋友人真好，靠得住。人和人的素质真是千差万别，前两天不是雨夹雪来着，下班的时候孙博士载着女朋友，从我面前开着车一溜烟过去，溅了我一腿泥。这还同事，什么素质。”
“孙博士有女朋友了？”
“有啊。就是资源部杨至真。”
“你说谁？杨至真？！”
“是啊。没想到吧。”
“真的假的？”
“能有假。孙博士前两天把要投的文章一作都让给杨至真了，他为了追小杨可真下血本。”
小林告诉她内部审核需要二周的时间，申报资料后续会分送给评审专家组进行量化打分排名，“别着急，你安心等着就行。”
两周时间不到，小林电话打给她，说有着急的事情要找她商量。
小林因为要在单位加班，约见的地方在他单位附近。同上次碰面相比，小林这次面色凝重了很多。
常柠想大概小林的相亲工作进展得不太顺利，她本着人道主义关怀询问小林，“你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儿？”
“也还好吧。”
“那位白富美和你见面了？”
小林一时露出了心酸表情，白富美确实见过了，见面的地方是姑娘定的，他到了才知道那鬼地方最便宜的咖啡也要一百元一杯。
小林打肿脸充胖子点了两杯咖啡，然后解释自己胃口不太好，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他。姑娘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也说自己没啥胃口，两人喝完咖啡没聊两句就散场了。临走的时候小林才发现，姑娘已经把账给结了。
第二次见面地点是小林选的，他提前做好功课，选了一家网红打卡点，据说在露台用餐可以看见巍峨的城墙。然而天公不作美，见面那天正好碰上九级大风，露台的玻璃碎掉一块，需要紧急抢修。餐厅服务员提出建议，顶层的包厢也可以看见城墙，问他们要不要换到包厢去。包厢起步消费1千元，其中包含百分之15的服务费。小林人穷志短，听到这个建议，思考了快1分钟。姑娘等的不耐烦，出面做了决策说，“那就换包厢吧。”
席间，姑娘问了小林的工作职位和未来发展打算，小林犹如参加面试一般，充分陈述分析了一番自己同岗位的匹配度。姑娘又问小林闲暇时都忙什么，小林说除了加班，他剩余时间都用来学习业务完善自我。小林好奇地问姑娘，“你都怎么安排的？”姑娘告诉小林，她闲暇时喜欢骑马、打高尔夫、跳爵士舞。年假时会和朋友约着去海外购物游。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姑娘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回复几句微信。小林见状嘴欠的问了句，“你这么优秀，给你介绍的对象也不少吧？你是不是同时相着好几个？”
姑娘只微微笑了笑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然有分寸，我会解决好的。”
基于小林的精准谋划，这顿饭加上服务费共花费了1001元，刚好达标。
结账的时候，姑娘豁达的表示，小林收入不高，这顿饭她请。为了捍卫男人的自尊心，小林拼命抢下了付款权，在看到付款成功的短信通知时，小林一边肉痛一边又有点自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林后来从介绍人那里曲折打探到消息，姑娘一开始是想找公务员来着，首先身体健康，国家都替你体检过了。其次出身清白，不然政审通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姑娘工作很忙可能顾不上家里，在她的工作环境里，见多了男的出轨撩骚各种糟烂事儿，公务员至少还有有纪委管着。
介绍人告诉小林，姑娘经过多场相亲，现在想法有些变了。过日子是长久的事，姑娘家庭条件不差，自己收入也很可观，她习惯了享受不受约束的高消费活动，找一个消费观念兴趣爱好不一致的人，彼此都会过得很痛苦。
小林知道介绍人说的是事实，他翻过姑娘的朋友圈，出镜的服装包包鞋子化妆品没一样便宜的，充斥着各种各样高奢品牌。小林单位为了提高大家的拒腐防变能力，开展过奢侈品反腐教育培训，对各种品牌进行过科普介绍。小林小林在反腐培训中认真学习，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牌子都认得。
几天后，小林在姑娘朋友圈里看到她发的恋爱官宣图片。原来姑娘说的“会解决好”是把他给解决了。
小林收起脸上的心酸表情告诉常柠，“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没法强求。今天找你有更重要的事。你认识杨至真吗？”
“认得。”常柠点头，“我们所资源部的。听说她这次也参与课题申报了。”
“你俩以前一起参加过同一个课题研究吗？”
“从来没有。”常柠摇头，“怎么了？”
“你听我说。你先别着急啊。这次收到的课题申报书，你和她的高度重合。除了选题有细微出入，从研究方法到观点结论，表述虽然不同，意思都差不多。”
常柠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攥紧了，“所以说会怎么样？”
“她提交的时间在你之前。”小林直叹气，“内审专家认为你们雷同度太高，又是一个单位的。可能会把你的退回去。”
常柠的脸色慢慢由白涨得通红，因为愤怒，声音都有点儿打颤，“什么叫我和她的高度重合？怀疑我抄她的？就因为她提交的时间早？”
“唉。你别急嘛。我是相信你的。”
常柠定了定神，知道对小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追问了一句，“我可以申诉是吧？”
“我告诉你，就是让你提前有个应对。你们科技处按说对这事儿应该要负责，当初盖章的时候怎么也不把把关。”
同小林结束会面，常柠又赶回了单位。因为是周末，整个大楼空空荡荡，她在工位上独自坐了很久，等情绪稳定下来，她把电脑打开，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复盘了一遍，确定自己和冯至真从未有过相关课题的关联。常柠实在想不通，怎么可能从研究思路到方法都高度雷同。
她又把课题申报指南打开，逐一开始研究，指南最后留着组织方的联系人和联系电话，里面写着有疑问可拨打联系电话。常柠茫然拨打过去，因为是周末，电话那头毫无疑问无人接听。
常柠叹了口气，小林让她做好准备，她能做什么准备？把上诉材料准备好，然后等着判决书下来？杨至真的申报书她又没见过，要写的有理有据，至少也得知道人家和她相同的具体点位。否则，空写一堆自己是如何如何独立完成的，就像砍头前的犯人只懂得喊冤枉一样，苍白又无力。
太阳下山时，常柠的电脑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敲出来。
文郁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时，客厅里已漆黑一片，猛烈的风在窗外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天气预报说傍晚阵风会到8级以上，果然如约而至。
常柠走之前告诉过他，今天要和小林见面，不会耽误太久，很快就回来。平常家务活他干的不多，今天趁常柠不在家，他挽起袖子把里里外外深度清洁了一遍。又去超市购置了新鲜的菜蔬肉蛋，常柠最近没好好吃饭，脸颊都都快凹下去了。文郁特地为她做了辣子鸡丁，这菜有点麻烦，炸干辣椒和花椒时，他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文郁饭菜放好，把客厅的灯点亮，拿起手机问常柠什么时候回来，常柠声音闷闷地告诉他，自己有事在单位。
“还要多久能回来？”
“不太好讲。”
电话那头常柠抽了一下鼻子。
“遇到什么事儿了？”文郁听出她声音里好像带点哭腔。
“没事儿，刚我鼻子堵了。”
常柠今天出门没开车。挂了电话，文郁毫不犹豫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直奔常柠单位。
常柠单位在二环中心，四周高楼林立，楼间风一阵阵呼啸穿过。文郁收拢衣服，抬头看向大楼，只有一扇窗户还亮着灯。周末没有门卫，文郁没有办法登记入内，只好在风中打电话，“下来吧。我到你楼下了。”
几分钟后，常柠耷拉着头拎着包和一个大姐一同慢腾腾走出大门，抬头看见文郁，仰脸笑了笑，旋即又换上一副吃了闷亏的表情。
文郁快步走上前，把围巾递给她，“戴上吧。”
常柠低声问，“你怎么想着来了？”
“大风蓝色预警，我怕你被砸着。”
“我没那么倒霉。”
大姐站在一旁笑眯眯打量着文郁，“小常，快和朋友一起回去吧。”
常柠接过围巾，转脸对大姐说好的。今晚她发呆的时候，张姐突然跑来办公室打扫卫生，说怕周一上班时来不及。张姐主要负责部门里的文件保管，做做后勤，平常脑力劳动做的少，便自我加压揽了不少体力劳动，办公室拿了好几次卫生流动红旗，张姐功不可没。
长空的风在节次鳞比的建筑物间横冲直撞，广告牌被吹的哐哐乱响，有被吹断的枯树枝直愣愣横扫过来。文郁拉着常柠往旁边靠了靠，用手护在她头上，询问张姐，“您怎么走？现在风太大了。我们送您回去吧。”
张姐一迭声的道谢，她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看天气预报，早知道起这么大的风就不来了。她告诉文郁她家就在附近巷子里，“您把我搁前面路口就成。”
张姐上了车嘴也没闲着，用对比衬托的手法感谢文郁的热心肠，“小常，你朋友人真好，靠得住。人和人的素质真是千差万别，前两天不是雨夹雪来着，下班的时候孙博士载着女朋友，从我面前开着车一溜烟过去，溅了我一腿泥。这还同事，什么素质。”
“孙博士有女朋友了？”
“有啊。就是资源部杨至真。”
“你说谁？杨至真？！”
“是啊。没想到吧。”
“真的假的？”
“能有假。孙博士前两天把要投的文章一作都让给杨至真了，他为了追小杨可真下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