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知道自己在做梦,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日向律子的身边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精心打扮过的少女捧着一束花,紧张地递给姗姗来迟的男人,花束被收下后明显松了口气,红着脸甜蜜地笑了。

    而他藏在阴影处,自虐般不肯移开视线,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笑容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别人。清隽的五官死一般寂静,身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汩汩鲜血从指缝溢出,在地面砸落血花。

    ……所以,这只能是梦。

    前方的两人手牵着手往前走,裹在黑色大衣里的少年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死气沉沉的鸢眸将一切尽收眼底。

    日向律子换了一个又一个话题,而男人只时不时敷衍地附和几句,最后少女低落地垂下头停在原地——他们的手还牵着,但男人根本没有回握——鼓起勇气问他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只是工作有些不顺,不是你的问题。”明显的谎言。

    “原来如此,”律子却相信了,笑着说,“那我们要不要、”

    话语被不耐地打断,男人随意地倒拿花束,几片花瓣随着动作掉在地上,他说:“我有点累,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

    律子笑容缓缓落下,抿嘴呐呐道:“......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见好啦。”

    见面不到半小时的两人在路口分别,黑发少女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柏油路。

    “......”

    太宰治收拾好情绪迈步上前,克制地停在安全距离,同样低头去看地面,像是自言自语般苦恼道:“蚂蚁搬家啊,要是真的下雨就糟糕了,没带伞呢。”

    “诶?”心声完全被戳中,日向律子惊讶地抬头,蓝眸映入缠着绷带的少年身影。

    万事开头难,太宰治伪装成询问方向的路人,不动声色地掌握对话节奏。

    他太了解该怎么和律子拉进关系,只不过站着聊了几句就互相交换姓名,不善社交的少女在暗示下主动为他带路。

    “说起来,我之前看见有位男士和律子小姐你站在一起,”太宰治故作懵懂,摆出好奇的姿态,“冒昧一问,他是你的父亲吗?”

    日向律子被口水呛了一下,震惊道:“太宰君怎么会这么想?再怎么样也应该是哥哥之类的吧!”

    太宰治听见律子嘀咕“我们真的有这么不般配吗”,然后抬头非常直白地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哦。”

    哈。

    长得没他好看,年纪也大,态度敷衍,不够爱你......方方面面都被他碾压,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偏爱?

    嫉妒的毒焰几乎将血液烧干,少年面上却笑得愈发温柔,“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太宰低头抚摸了一下右眼的绷带,低咳几声,柔弱道:“毕竟那位男士一直很不耐烦的样子,而且年龄看着也比小姐你大上许多,所以......”

    身旁的人停住脚步,日向律子皱眉盯着他,想些说什么但又硬生生憋住,最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指着前方说:“那里就是太宰君要找的奶茶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唔,律酱的直觉还是那么准呢,是察觉不对劲了吗?

    不合时宜的,太宰治觉得她警惕的样子实在可爱,像一只把耳朵高高竖起的兔子——如果不是急着离开自己就更好了。

    放在衣兜的手指神经质地扣着掌心的伤口,刚形成不久的痂重新裂开。

    太宰治一步踏出巧妙地挡住律子离开的方向,感激地说:“多谢律子小姐,你喜欢喝奶茶吗?请让我请客当作带路的谢礼吧。”

    这家奶茶店是律子最喜欢的,顺利地话——

    “不了,”蓝眸平静得像是结了冰,少女戴上口罩颔首致意,“区区小事,不必如此。再见,太宰君。”

    说完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迫不及待地走了。

    这才是日向律子在社交中的常态,缺少好奇心,重视边界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竖起心墙。

    太宰治以前爱极了这点,因为他轻易就能让律子将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直到他成了语境里的陌生人。

    看着日向律子头也不回地走远,少年黑手党唇边扯起毛骨悚然的弧度,从喉腔里挤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

    不到一下午,陌生男人出生至今的资料放在太宰治的办公桌上。他冷漠地翻看,一目十行,手边是数十张男人和不同女性亲密相处的照片。

    日向律子的那份则用了成倍的时间琢磨,港口黑手党的操心师对着薄薄的几张资料翻来覆去地研究,竟像是生怕漏掉什么。

    ......难怪会和别人在一起,这个世界的律子没有异能力呢。

    太宰治用钢笔戳着印在资料上的证件照,两眼放空思索着什么,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在上面涂满了密密麻麻的爱心,黑色的墨水几乎要把人像整个吞没。

    “真可怜啊律酱,被坏男人骗了呢,”太宰治后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双手举起纸张,逆着灯光眼也不眨地看着墨水后少女的轮廓,语气黏腻得像是在撒娇,“到时候一定要对我说谢谢哦。”

    ...

    对于太宰治来说,要找到那个男人不会比喝一口水难多少;而要产生交集,乃至到能够听他诉苦,也不过是碾死一只虫子的程度——哦,这么比喻是因为虫子很恶心,而太宰治确实每分每秒都在克制着不要将人杀死。

    “......还有啊,律子她太死板了,每天都准点发早安晚安,”男人扶额叹了口气,搅动着手里的咖啡,“还非要我也跟着一起发,不就是漏了几次吗?有必要专门打电话过来问?和她相处实在太累了。”

    太宰垂下视线,在咖啡的倒影里看见自己嘴角的弧度落了下去,语气淡淡:“是吗?”

    真是不知足啊,律子都没有给他发过呢。

    男人俨然把太宰当做可以倾诉的对象,大倒苦水:“还很无趣,一天天就知道看书,和她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去,看着她拼命找话题的样子......唉,实在是太尴尬了。”

    “......”

    太宰治捧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冰凉液体滑过食道,激起一阵反胃的痉挛,面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阴沉。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人没能注意到这点,仍旧说着:“长的也就那样,勉强能说一句可爱吧。身材也一般般,跟小孩似的,每次和她接吻都觉得别扭——天呐!怎、怎么了?”

    一声细微的脆响,手里的瓷质咖啡杯布满裂纹,褐色的咖啡液打湿了太宰治的衣袖,混着被碎片扎破的鲜血砸在印花桌布上。

    男人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般猛地站起,颤颤巍巍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难得,自己也有控制不了情绪的时候。

    太宰治叹了口气,闭目抬眼间妥帖地笑着,说:“看来这个杯子的质量不太好,抱歉,吓到你了吗?”

    但男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那种浸泡在黑暗里的气息但凡泄露一丝都足以与普通人区分开来。他当即想要逃走,却在看见身后数个手持枪械的黑手党后僵住,难掩恐惧的回头讨好道:“哈、哈哈,原来是黑手党大人,敢问我是哪里得罪了您......?”

    黑发少年还坐在原处,张开因为握紧碎片而变得血肉模糊的手掌,曲张手指时更多鲜血滑下手腕,逐渐将绷带浸透。

    不知不觉间咖啡店里只剩下了他们,压抑在不大的空间里漫延。

    男人不知道脑补了一些什么,冷汗直流,脱力般跌坐回椅子上,太宰治甫一开口就被吓得抖了一下。

    “那么,为什么不分手呢?”少年抬起头,像是好奇。

    “......啊?”男人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但自以为发现生路,惶恐道,“是我有眼无珠!没想到日向律子是您的妹妹、姐姐?呃、朋友?”

    一连猜了好几个关系,座位上的黑手党表情却越来越恐怖,男人害怕地闭上了嘴,迟钝的大脑回想起问题的内容,连忙辩解:“其实、其实我和律子的感情很好的!哈哈哈,我先前和您说的都是一些没有依据的话,不算数——啊啊啊啊!!!”

    太宰治用食指勾着硝烟未散的枪支,起身慢吞吞地走过去,俯视滚到地上捂着手臂哀嚎的男人。

    不多时蹲下,大衣衣摆在身后铺开一朵黑色的花。他把枪口抵上男人的太阳穴,恼人的噪音戛然而止。

    在男人惊恐的粗喘声中,那只鸢色的独眼微弯:“让我猜猜,因为你很享受被律子放在心上的感觉吧?像你这样的虫豸也能被那双眼睛全心注视着......这让你的自信膨胀了是吗,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呢。”

    “所以才一边钓着律子,另一边又和不同的女人厮混。唔,‘她那么喜欢我真是没办法,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像这样的话,你经常和别的女人说吧?”

    ——全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男人嘴唇颤抖,目眦欲裂,“我马上和日向律子分手、离开横滨!以后她就是你的——呃呃啊啊啊我的腿啊啊!!!”

    子弹击穿大腿,太宰治的笑容越发明艳,像是淤泥里开出的毒花,语调轻柔:“别这么说,律子可不是能被送来送去的礼物呢。”

    目的已经达成,少年从地上站起,把录音笔装进大衣内袋,卸下伪装后的表情唯余冰冷。他最后看了眼丑态毕露的男人,鸢眸像是倒映了一片赤色地狱,名为嫉妒的怪物藏在平淡的感叹下:“真走运啊......”

    “把他带回审讯室。”

    太宰治扔下一句命令,步履轻快地往外走,像是急着找大人讨要奖赏的孩子,一点点明亮的活力从漆黑的躯壳里渗出。

    ...

    他在花店里找到了日向律子。

    少女俯身观察着一株洋桔梗,并未束起的黑色发丝轻轻扫过花瓣,在微风中晃出温柔的弧度。

    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心底莫名涌上紧张。太宰治下意识打量起自己的装扮,后知后觉手掌的伤口忘记处理,咖啡渍和血污还留在上面。

    ——太糟糕了,还是改天再见吧。

    转身欲走的动作却被一句迟疑的呼唤定住。

    “太宰君?”律子看了眼有些狼狈的少年,纠结了一会还是说,“是找不到医院吗?”

    没有方向感,这是先前为了接近她找的借口。

    事已至此,机会送上门哪有不抓住的道理。病弱少年被善良少女送到医院,一来二去互相有了好感——很棒的剧本不是吗?

    医院走廊里,太宰治假装被人撞到,口袋里的照片掉了出来。

    是他精挑细选的一张,看似在拍傍晚的街景,实则突出了角落里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极具艺术感的构图。

    日向律子的本意是帮太宰治捡照片,视线一瞥却定在了上面,表情逐渐冷凝,蓝眸里掀起海啸般的怒火。

    太宰治憋了又憋,才忍住没有说出“律子你男朋友是出轨了吗”“怎么这样,这个男人太坏了”之类拱火的话。

    他装作一无所知,凑过去跟着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吗?律子小姐好像很生气。”

    “......没事,既然已经到了医院,”日向律子深呼吸,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太宰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刚刚才好起来的心情又掉了下去,律子越是伤心,不就越能说明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吗?

    太宰治停在原地,看着日向律子又一次将背影留给自己,内心某处迅速坍塌。

    *

    接下来的几天,日向律子身边怪事不断,先是门口出现一个礼盒,打开来是一只录音笔,里面全是男人对自己批判。

    律子默默听完,把录音笔收进柜子深处。

    再接着是走在路上总是莫名其妙就碰见陌生女性,开口就问有没有见过男人,再一问发现全是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人。

    怪事接二连三,日向律子越发沉默,日常里却一切照旧,好像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只每天打一次电话,理所当然的没人接听。

    在这诡异的平静下,反倒是太宰治先沉不住气。他本应是幕后等着收网的蜘蛛,却因为最喜爱的那只蝴蝶始终在网外徘徊而焦虑不安,最后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网织的不够美丽。

    又是一次偶遇,波光粼粼的鹤见川,溺水的绷带少年,救人的好心少女,夕阳的光辉下,两相对视的眼睛,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罗曼蒂克的氛围因子。

    那双蓝眸目光灼灼,太宰治下意识偏头回避,手指蜷缩握拳,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拥抱她。

    他虚弱地咳了几声,将外貌优势发挥到极点,鸢眸里流转着惑人的暗光:“又见面了律子小姐,要是没有你,我的生命恐怕就要被这河水吞没了。”

    日向律子默默看着这个见了三次面的少年,突然开口道:“是你干的?”

    “...嗯?律子小姐在说什么?”微不可查的停顿后话语如常,太宰治全然困惑的模样。

    律子没能发现不对,将信将疑地含糊道:“没什么。”

    再次来到医院,因为太宰表现得过于脆弱,又说自己在横滨举目无亲,日向律子犹豫半晌还是决定留下来陪他。

    然后就在太宰治高超的套话技术下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真正认真起来的操心师可不会被人察觉自己的意图。

    心防在聊天中逐渐放下,日向律子觉得自己简直碰到了知音,很多话她只说了上半句,少年却能无师自通下半句,蓝眸都快乐地弯成两枚月牙。

    太宰治直勾勾地看着律子可爱的笑靥,又在她注意到前尽数收敛。

    气氛烘托到位,日向律子终于在一连串的引导下说出自己最近的烦恼。她叹了口气,露出点愁容:“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电话不接,家里也没人,简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很担心他的安全。”

    太宰治微笑:“......”

    凭什么。

    “但是听律子小姐描述的,那位先生很可能出轨了吧,”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单纯的疑惑,“既然如此,不是应该把他当做人渣然后大卸八块吗?”

    律子把这残忍的话当做夸张的玩笑,不甚在意道:“可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没有表态,所以我对这些所谓证据都持保留意见啦。”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骗了我,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才行,”那双蓝眸一如既往的澄澈,“在此之前,当然要选择相信他啊。”

    太宰治大脑一空:“......为什么?”

    日向律子:“嗯?太宰君在说什么?”

    伪装出来的表情全部崩溃,太宰失控地抓住律子的手腕,疯了般歇斯底里:“为什么?凭什么?!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那个男人方方面面都比不过他,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份信任,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份幸运?!

    日向律子吃痛地皱眉,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喜欢他啊。”

    鸢眸猝然睁大,最深的恐惧全面引爆,太宰治恍惚间听见世界崩塌的残响。

    ——

    ——

    太宰头上厚厚的绷带第三天就拆了下来,又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样子,生命力强到我不禁感叹他真是天生吃混黑这碗饭的。

    那一盒耳钉被太宰拿走了,说是要把监听器都拆下来。事到如今我反而觉得无所谓,可看他急于补救的可怜样,沉默半晌还是随他折腾了。

    那次吵架也并非全是坏处,至少让我发现了相处中的隐患,留心观察后果然发现了一些以往忽略的东西,就比如今天。

    太宰从醒来就不对劲,往常总要赖床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天六点多就起床了,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要在身后缀着。

    煎个鸡蛋要在赖在我背后,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也要抱着,就连写作都要专门拿把椅子紧紧地贴着我。偏偏全程安安静静不闹人,一问就说没事,却用明显有事的眼神暗戳戳地盯着,弄的我一头雾水。

    “......”

    实在写不下去,我无奈侧头,第四次问靠在肩膀的那颗脑袋:“太宰,你到底怎么了?”

    太宰抬头自下而上看我:“没有啊,就是难得休息想和律子多待一会罢了。”

    “还是说律子嫌我烦了,”少年直起身委屈吧啦地比手指,嘟嘟囔囔,“好过分,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律子就已经受不了我了吗?”

    我对太宰愈发了解,还不至于听不出玩笑话里忐忑的试探,连忙过去摸摸抱抱好一顿安抚,但再问仍旧得到“没事”的回答。

    这要放在之前,我就真以为他没事了,但现在的我已然进化,直接凑过去唇贴着唇亲了一口,耐心地说:“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想让我安慰你,就得把话都说清楚呀。”

    近在咫尺的鸢眸微微睁大,黑发少年宛如漏气的气球整个人都塌下来,像张毯子似的将我细密包裹,脸颊蹭了蹭我的脑袋,语气羞答答得像小姑娘:“好、好吧,那我说了,律酱不可以笑我。”

    直面太宰的逆天女子力,我咳了两声绷住神情,严肃道:“你说吧,我肯定不会笑你的。”

    ——然后就听到了离大谱的梦境小故事。

    完全笑不出来,我绷不住直接破防:“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男人啊?!”

    太宰语气里的委屈多得快要溢出:“可是梦里面你就是很喜欢、超喜欢他啊!”

    这个人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生气了,没有被绷带遮挡的一双鸢眸瞪着我,不满地大声叭叭:“律酱都没有和我互相发过早安晚安!”

    ???

    我一脸震撼:“你在说什么蠢话?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还需要用手机聊天吗?”

    “......啊,对哦,”他瞬间卡壳,愣了一会莫名高兴起来,黏腻地凑过来亲亲我的侧脸,傻兮兮地笑着,“那还是我们更好嘛。”

    “当然是我们更好,”我一边疑惑太宰是不是还没睡醒,一边很肯定地说,“总之,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我只喜欢太宰啊。”

    太宰看上去心情好多了,也是有对比我才能逐渐分清他什么时候是真的高兴,什么时候又是伪装的。像是现在,虽然嘀嘀咕咕地控诉梦里的我有多么多么绝情,简直像天底下最大的瞎子什么的,但眉眼变得平和,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

    “呵呵,说谁眼瞎呢,”我死鱼眼看他,觉得还是得为自己争辩一下,“因为是恋人,所以会选择相信,放在现实里就说明我也会这样相信太宰你呀。”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眨巴着眼睛一副纯良的样子:“没关系的,律子不用解释这么多,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不会介意的。”

    ——你超介意的好吗?!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太宰,主动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竟然没有把那个男的杀了?”

    这么问并不是说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死,而是自家男朋友毕竟是混黑的,职级还挺高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男人能活下来挺神奇的。

    太宰半垂下眼睫,语气莫名幽怨:“那能怎么办呢,毕竟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吧。”

    我小脑萎缩了一下:“啊?”

    被这仿佛疼痛文学的发言创到,还不等我缓过劲,眼前的少年突然像想通了什么,十指交握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激动道:“——等等!这么说的话,要是我死了岂不是唔唔唔!”

    捂嘴打断他的疯话,我冷笑着威胁:“放心,你要是死了我就另择新欢,还要逼迫他们绑着绷带陪我玩替身play,开心吗?”

    说完把自己恶心到了,皱眉不适地松开手。

    太宰治震惊地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半晌又期期艾艾地问:“律酱真的会这么做吗?”

    我无语片刻,坚强地说:“可以是真的。”

    他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双手抱头碎碎念:“怎么这样......难道只能继续活着了......?”

    说着说着就面露纠结,表情在开心和惊恐之间来回切换,一看就是不知道又在瞎想什么。

    太宰惯会隐藏,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人哄好,思考一会又补充道:“或许真的有平行世界吧,他们我管不着,但这个世界我可以肯定自己不会选择其他人。”

    “你看,他人但凡对我有恶意,哪怕一丁点都能被我感知,”我牵起太宰的手,十指相扣,认真地看着他,“而你是无效化,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如此自由,不必时刻提防无期而至的疼痛——我们是天生一对。”

    这话说出口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难道我真的是谈恋爱的天才?

    太宰一只手被我握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徒劳地遮住脸,漫上眼尾的红晕根本藏不住。他眼神偏移,像是语言系统彻底失灵:“......呜啊...”

    就在我以为问题解决了,那双潋滟的鸢眸又看过来,少年醋得莫名其妙:“果然,比起我,律子更喜欢‘人间失格’吧?”

    ——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哄啊?!

    这时候不要去争辩什么“异能力也是你的一部分”,问就是有过经验,一旦落入自证陷阱怎么都爬不上来。

    “更喜欢你,最喜欢你,”我迅速作答,在他还要说话的时候假笑道,“乖,再问就不礼貌了。”

    太宰乖乖闭嘴,红着脸扭扭捏捏地给我比了个爱心。

    方才那点不耐瞬间化作羞涩,我突然也不自在起来,干咳几声回了个一模一样的小心心。

    ......

    总算把黏人的男朋友推去客厅打游戏,我心累地叹了口气,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大概同居就是会这样吧,优点是随时都能见面,缺点也正是如此。贴贴是很快乐没错啦,但是强度太高的话会窒息也不一定,长久来看总觉得不妙。

    所以,还是得做点什么,尽快结束太宰不安定的状态......笔尖下意识戳着稿纸,我有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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