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桄暗地里观察着X的表情，见他神态有异，立刻朝同伴们使了个眼色。
几位同伴心领神会，一齐走到X号研究员的身边。程叶蹲下来，视线与X平齐，问起话来比黎柏舟温和多了：“你想到什么了吗？”
X号研究员嗫嚅了一下，别过头去没有看他。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就没法帮你。”程叶并没有急躁，而是将手轻松地搭在X的肩膀上，指尖微微收紧，既是劝诫，也是威胁。
X抖了抖，终于还是开口：“我是第二天早上，发现她不见了，拼命找她，才看见传送成功的消息的。”他指了指显示屏，“那段时间，我们都在拿活人做实验，从没有成功过。所以我才推测，那个‘传送成功’属于她。”
“嗯，合理。然后呢？”程叶脸色并不好看。他刻意略过了“活人”这种字眼，而是诱导X继续说下去。
“可……可是，我不记得当时有‘无法返回’的字样了。”X号研究员指着显示屏，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某些突如其来的想法令他的情绪突然亢奋起来，“在设定里，传送完成后，系统会立即启动返回程序。而返回失败之后，就会发来‘无法返回’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Y有可能返回成功了？”程叶的话让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紧张。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关闭了自动返回的程序，是吧？”黎柏舟说，“这对于你们这种程序设计者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可能！”X号研究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她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她一定成功回来了！一定是这样！”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手舞足蹈地从地上跳起来，嚷嚷着就朝外跑。
“要跟上吗？”梁琳琳面露不悦，似乎对这人极为嫌弃。
“还是跟上吧，怕有变数。”黎柏舟沉着脸，抬腿追了上去。
众人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X号研究员，看着他在走廊上跌跌撞撞地打开一扇扇门，嘴里不住喊着“亲爱的”，模样诡异又滑稽。
就在他又推开一扇门时，一只和其他实验品无异的小机器人突然窜了出来，想往外头跑，却被X号研究员死死拽住：“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闯进我们房间的？！”
辛桄探头看去，那房间里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床上放着一只老气横秋的大红色爱心抱枕。那想必是曾经X和Y的房间。
小机器人挥动着金属管想要挣脱，却似乎因为年久失修，接口处窜出星点火花，一下没了动静。
黎柏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步朝前走去，打开了小机器人身后放置芯片的盖子。
X号研究员似乎并不理解他的举动，却也任他这样做。
“去看看。”黎柏舟将芯片夹在指尖，招呼着众人。
大家跟着他，走向了能读取芯片的实验室。X跟在后面，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机器人的芯片，你不知道？”辛桄有些吃惊。
“那是我未婚妻设计的……我不太了解。”X咕哝了一句，不愿多提。
“你都把铭牌和信弄进了它的身体，却没发现芯片？”辛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发现？”X更加奇怪地看回来，“加入铭牌和信，又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没必要研究它。”
说话间，显示屏上已经出现了画面。
画面闪动一下，竟是直接呈现出一个机器人的模样——那是Y号研究员。看样子，作为留给X的信息，她把多余的无关内容都删去了。
X号研究员看到画面中的未婚妻，身体抖如筛糠，扑向显示屏，似乎是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X，你好。”温婉又有力的机械女声从画面中传出，“当你看到这则视频，证明你真的发现了这枚芯片的用处。我很高兴。”
X号研究员嘴里“啊啊”地叫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一直在等你。”画面里的Y摆不出表情，语气却是温柔无比，“活体实验，其实是可以成功的。只需要删除返回程序，它就能成功。”
X号研究员听到这里，眼睛倏然瞪大，连滚带爬地跑向面前的一台主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复杂。
Y继续说：“但是，不要再拿活人做实验了，没有了返回程序，他们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X敲击键盘的手稍稍停滞，他扭头看向众人，众人冷冷地回瞪着他。
“你不一样，亲爱的X。”Y的语气更加温柔，“你不需要返回。因为你说过，只要在我身边，无论是哪个时空，都很好。”
X闻言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显示屏里Y的模样。
“来找我吧，我就在那里。”Y说到这里，报出了一串坐标。
X连忙记录下来，泪水涟涟，已经说不出话。
报完坐标后，画面停了下来。Y就这样静止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X凝视着画面，忽然擦干眼泪，看向众人：“你们帮帮我。”
话音刚落，他就跑向了时空穿梭机器：“我已经把返回程序删了，你们把我传送到这个坐标。”
他急切地将Y刚刚报出的坐标输入指令框内。
“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确定？”梁琳琳斟酌着开口，“你这个研究怎么办？实验室怎么办？”
“我确定！”X号研究员恼怒地打断她，二话不说钻进了机器里，焦躁地说，“我只想去她身边！”
“可万一……”梁琳琳想说，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但她终究是没说出口，因为X号研究员已经被刚才的画面深深刺激，失去了理智。
“快操作吧！把我传送过去！”X号研究员冲着操作台前的几个人吼道。
黎柏舟瞥了他一眼，伸手点下了传送按钮。
一阵强光从时空穿梭机器里照射出来，在被刺得闭上眼之前，辛桄似乎看到机器里X号研究员露出了痛苦却又满足的神情。
数秒后，一切归于宁静。
时光穿梭机里已经没有人了。
众人有些紧张地盯着显示屏，等待着传送结果。
下一刻，显示屏跳转几下，四个大字触目惊心——传送失败。
“失……失败了？”李疏原手一抖，差点把水浇在操作台上，“刚才他太着急，把程序输错了？”
“应该不是。”黎柏舟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无奈，“我更倾向于，Y骗了他。如果真像Y所说的，活人实验成功了，那她一定是做过这种实验的。”
辛桄恍然大悟，接上话：“可是，她却在视频里反对拿活人做实验。机器人行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应该不至于在这上面改变对活人实验的态度。”
“这位玩家，分析正确。”有些熟悉的机械女声忽然从众人身后响起，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让人联想到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但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那是金属碰地的声音。
大家的呼吸都停滞了两秒，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朝声音来源看去。
Y号研究员正朝他们走来。
众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玩家已经脚软地跌坐在地。
辛桄后退几步，勉强稳住狂跳的心脏，后背却也被冷汗浸湿。
黎柏舟却似乎没有那么意外：“你还真的成功回来了？”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问候多年不见的老友。
“不——很遗憾，至今没有返回成功的案例。”Y号研究员平静地说，“我从未离开。”
所以……Y将自己传送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为什么要这么做？”黎柏舟问。
为什么要装作自己被传送走、又为什么要骗自己的未婚夫，甚至了结他的生命。
Y沉吟片刻，迈着优雅却又略显僵硬的机械步伐走到众人面前，似乎打算开诚布公地和所有人交代事情原委，态度耐心又谦逊。
“因为他阻止了我的梦想。”Y号研究员转动头部，似乎正在深情地看着那台时空穿梭机器，“我们曾经步调一致——共同研究时空穿越技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可我渐渐发现，我们对生命的理解有所不同。我希望所有生命，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穿越时空。
生命大于一切。
而他却将研究凌驾于生命之上。”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不再波澜不惊，机械嗓音里带有一丝愠怒：“无论是我的同类，还是他的同类，都是平等的生命。而他，一直在强迫那些生命，为实验赴死。这有违我的原则，进而破坏了我们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你既不认同拿机器人做实验，又不愿意用活人做实验？”李疏原深吸一口气，从惊慌状态中调整了过来。
“并非全然如此。”Y号研究员没有看他，而是头部转动一圈，以正常人类绝对做不出的角度“扫视”着在场的人，“我看中实验品的主观意愿。”
“你的意思是……拿他们做实验之前，他们需要同意？”辛桄眉头紧锁，“极少会有实验品自愿参与这种类型的实验吧？”
Y号研究员看向她，语气竟又温柔起来——就像是对待实验品的温柔：“怎么会呢？刚才不就有一个？他不仅是自愿的，甚至是急切的，不是么？”
她继续补充：“不过可惜，实验失败了。我稍后会记录的。”
“你这样做……不是在欺骗么？”梁琳琳神色复杂。
虽然X号研究员并不值得同情，但他同样是被Y营造出的虚幻与谎言迷惑的受害者，可能到死都相信着，自己能够传送成功、能够马上见到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不该被欺骗吗？”Y号研究员的声音冷如冰窟，“他残暴的、毫无人性的恶行早已持续太久了。”
听一个机器人谈人性，还挺诡异的。
“我说过，我有我的原则。”Y号研究员很快重新变得平静，“每一个实验品，需要自愿参与。让他满怀希望与幸福死去，何尝不是对他而言最好的结局？”
说到这里，Y的语气甚至有些轻快，“能留在这里，尊重每一条生命，我才能继续完成我的梦想。”
大家一时语塞。
听一个机器人谈梦想，更诡异了。
“不过……我倒是以为他和其他活体不同。”Y有些遗憾地补充，“我以为，他能传送成功的。
“不同在哪？”李疏原没忍住问道。
Y号研究员轻声笑了：“你们不觉得……”
她最后一次环视着这些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类，缓缓开口。
“他比我，更像机器人么？”
她温柔又惬意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实验室里。
没有人再说话了。
几位同伴心领神会，一齐走到X号研究员的身边。程叶蹲下来，视线与X平齐，问起话来比黎柏舟温和多了：“你想到什么了吗？”
X号研究员嗫嚅了一下，别过头去没有看他。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就没法帮你。”程叶并没有急躁，而是将手轻松地搭在X的肩膀上，指尖微微收紧，既是劝诫，也是威胁。
X抖了抖，终于还是开口：“我是第二天早上，发现她不见了，拼命找她，才看见传送成功的消息的。”他指了指显示屏，“那段时间，我们都在拿活人做实验，从没有成功过。所以我才推测，那个‘传送成功’属于她。”
“嗯，合理。然后呢？”程叶脸色并不好看。他刻意略过了“活人”这种字眼，而是诱导X继续说下去。
“可……可是，我不记得当时有‘无法返回’的字样了。”X号研究员指着显示屏，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某些突如其来的想法令他的情绪突然亢奋起来，“在设定里，传送完成后，系统会立即启动返回程序。而返回失败之后，就会发来‘无法返回’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Y有可能返回成功了？”程叶的话让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紧张。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关闭了自动返回的程序，是吧？”黎柏舟说，“这对于你们这种程序设计者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可能！”X号研究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她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她一定成功回来了！一定是这样！”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手舞足蹈地从地上跳起来，嚷嚷着就朝外跑。
“要跟上吗？”梁琳琳面露不悦，似乎对这人极为嫌弃。
“还是跟上吧，怕有变数。”黎柏舟沉着脸，抬腿追了上去。
众人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X号研究员，看着他在走廊上跌跌撞撞地打开一扇扇门，嘴里不住喊着“亲爱的”，模样诡异又滑稽。
就在他又推开一扇门时，一只和其他实验品无异的小机器人突然窜了出来，想往外头跑，却被X号研究员死死拽住：“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闯进我们房间的？！”
辛桄探头看去，那房间里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床上放着一只老气横秋的大红色爱心抱枕。那想必是曾经X和Y的房间。
小机器人挥动着金属管想要挣脱，却似乎因为年久失修，接口处窜出星点火花，一下没了动静。
黎柏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步朝前走去，打开了小机器人身后放置芯片的盖子。
X号研究员似乎并不理解他的举动，却也任他这样做。
“去看看。”黎柏舟将芯片夹在指尖，招呼着众人。
大家跟着他，走向了能读取芯片的实验室。X跟在后面，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机器人的芯片，你不知道？”辛桄有些吃惊。
“那是我未婚妻设计的……我不太了解。”X咕哝了一句，不愿多提。
“你都把铭牌和信弄进了它的身体，却没发现芯片？”辛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发现？”X更加奇怪地看回来，“加入铭牌和信，又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没必要研究它。”
说话间，显示屏上已经出现了画面。
画面闪动一下，竟是直接呈现出一个机器人的模样——那是Y号研究员。看样子，作为留给X的信息，她把多余的无关内容都删去了。
X号研究员看到画面中的未婚妻，身体抖如筛糠，扑向显示屏，似乎是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X，你好。”温婉又有力的机械女声从画面中传出，“当你看到这则视频，证明你真的发现了这枚芯片的用处。我很高兴。”
X号研究员嘴里“啊啊”地叫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一直在等你。”画面里的Y摆不出表情，语气却是温柔无比，“活体实验，其实是可以成功的。只需要删除返回程序，它就能成功。”
X号研究员听到这里，眼睛倏然瞪大，连滚带爬地跑向面前的一台主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复杂。
Y继续说：“但是，不要再拿活人做实验了，没有了返回程序，他们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X敲击键盘的手稍稍停滞，他扭头看向众人，众人冷冷地回瞪着他。
“你不一样，亲爱的X。”Y的语气更加温柔，“你不需要返回。因为你说过，只要在我身边，无论是哪个时空，都很好。”
X闻言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显示屏里Y的模样。
“来找我吧，我就在那里。”Y说到这里，报出了一串坐标。
X连忙记录下来，泪水涟涟，已经说不出话。
报完坐标后，画面停了下来。Y就这样静止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X凝视着画面，忽然擦干眼泪，看向众人：“你们帮帮我。”
话音刚落，他就跑向了时空穿梭机器：“我已经把返回程序删了，你们把我传送到这个坐标。”
他急切地将Y刚刚报出的坐标输入指令框内。
“你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确定？”梁琳琳斟酌着开口，“你这个研究怎么办？实验室怎么办？”
“我确定！”X号研究员恼怒地打断她，二话不说钻进了机器里，焦躁地说，“我只想去她身边！”
“可万一……”梁琳琳想说，万一她是骗你的呢？
但她终究是没说出口，因为X号研究员已经被刚才的画面深深刺激，失去了理智。
“快操作吧！把我传送过去！”X号研究员冲着操作台前的几个人吼道。
黎柏舟瞥了他一眼，伸手点下了传送按钮。
一阵强光从时空穿梭机器里照射出来，在被刺得闭上眼之前，辛桄似乎看到机器里X号研究员露出了痛苦却又满足的神情。
数秒后，一切归于宁静。
时光穿梭机里已经没有人了。
众人有些紧张地盯着显示屏，等待着传送结果。
下一刻，显示屏跳转几下，四个大字触目惊心——传送失败。
“失……失败了？”李疏原手一抖，差点把水浇在操作台上，“刚才他太着急，把程序输错了？”
“应该不是。”黎柏舟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无奈，“我更倾向于，Y骗了他。如果真像Y所说的，活人实验成功了，那她一定是做过这种实验的。”
辛桄恍然大悟，接上话：“可是，她却在视频里反对拿活人做实验。机器人行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应该不至于在这上面改变对活人实验的态度。”
“这位玩家，分析正确。”有些熟悉的机械女声忽然从众人身后响起，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让人联想到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但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那是金属碰地的声音。
大家的呼吸都停滞了两秒，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朝声音来源看去。
Y号研究员正朝他们走来。
众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玩家已经脚软地跌坐在地。
辛桄后退几步，勉强稳住狂跳的心脏，后背却也被冷汗浸湿。
黎柏舟却似乎没有那么意外：“你还真的成功回来了？”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问候多年不见的老友。
“不——很遗憾，至今没有返回成功的案例。”Y号研究员平静地说，“我从未离开。”
所以……Y将自己传送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为什么要这么做？”黎柏舟问。
为什么要装作自己被传送走、又为什么要骗自己的未婚夫，甚至了结他的生命。
Y沉吟片刻，迈着优雅却又略显僵硬的机械步伐走到众人面前，似乎打算开诚布公地和所有人交代事情原委，态度耐心又谦逊。
“因为他阻止了我的梦想。”Y号研究员转动头部，似乎正在深情地看着那台时空穿梭机器，“我们曾经步调一致——共同研究时空穿越技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可我渐渐发现，我们对生命的理解有所不同。我希望所有生命，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穿越时空。
生命大于一切。
而他却将研究凌驾于生命之上。”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不再波澜不惊，机械嗓音里带有一丝愠怒：“无论是我的同类，还是他的同类，都是平等的生命。而他，一直在强迫那些生命，为实验赴死。这有违我的原则，进而破坏了我们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你既不认同拿机器人做实验，又不愿意用活人做实验？”李疏原深吸一口气，从惊慌状态中调整了过来。
“并非全然如此。”Y号研究员没有看他，而是头部转动一圈，以正常人类绝对做不出的角度“扫视”着在场的人，“我看中实验品的主观意愿。”
“你的意思是……拿他们做实验之前，他们需要同意？”辛桄眉头紧锁，“极少会有实验品自愿参与这种类型的实验吧？”
Y号研究员看向她，语气竟又温柔起来——就像是对待实验品的温柔：“怎么会呢？刚才不就有一个？他不仅是自愿的，甚至是急切的，不是么？”
她继续补充：“不过可惜，实验失败了。我稍后会记录的。”
“你这样做……不是在欺骗么？”梁琳琳神色复杂。
虽然X号研究员并不值得同情，但他同样是被Y营造出的虚幻与谎言迷惑的受害者，可能到死都相信着，自己能够传送成功、能够马上见到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不该被欺骗吗？”Y号研究员的声音冷如冰窟，“他残暴的、毫无人性的恶行早已持续太久了。”
听一个机器人谈人性，还挺诡异的。
“我说过，我有我的原则。”Y号研究员很快重新变得平静，“每一个实验品，需要自愿参与。让他满怀希望与幸福死去，何尝不是对他而言最好的结局？”
说到这里，Y的语气甚至有些轻快，“能留在这里，尊重每一条生命，我才能继续完成我的梦想。”
大家一时语塞。
听一个机器人谈梦想，更诡异了。
“不过……我倒是以为他和其他活体不同。”Y有些遗憾地补充，“我以为，他能传送成功的。
“不同在哪？”李疏原没忍住问道。
Y号研究员轻声笑了：“你们不觉得……”
她最后一次环视着这些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类，缓缓开口。
“他比我，更像机器人么？”
她温柔又惬意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实验室里。
没有人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