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暮欢喜的步步靠近，每走一步他都设想了一种开场白。
只是，她看向他的目光为何如此陌生？
那眼底的警惕更似寒芒将他捅了个对穿，垂在身侧紧握锥刺的手隐晦转动，已呈进攻姿态，让他心头更添苦涩酸楚。
他又认错了。
她不是她。
这是第多少次了？
他已记不清了。
凰翥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望见那炽热如熄灭的火冷却，她大概明白他是认错了人。
她生出玲珑心思，未待人靠近便敛衽笑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沧暮停下脚，失神望着她的笑眼：“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魔窟不需要名字，她已许久不曾提及，在世人眼中，她也或许已经不复存在。
凰翥默了默，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切玉。”
沧暮疑惑挑眉：“切玉？听着倒像刀剑之名。”
“不妥吗？”此后她便是要做那最锋利的刃，去夺回她的一切。
沧暮好奇打量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落了一层飞灰，衬得她的眼睛愈加干净明亮，明明瘦得像只风一吹就倒的小鸡仔，眼神却分外坚毅，再联想到那满墙的地图，其心性之坚韧确实适合做刀剑。
沧暮挽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刃生双面，伤人，亦伤己。”
“那又何妨？总好过任人宰割。”
“切玉姑娘杀心很重。”
凰翥心里咯噔一下，他若是守阵之人，莫不会因此而杀了她永绝后患？
她垂下眼睫故意添两分落寞，惨然笑道：“只是受够了如今提心吊胆的日子罢了，便是伤己，也好过利刃在他人手中。”
她的眉眼委实太过相似，一颦一笑都如故人重现，叫他不忍见半分忧伤。
沧暮移开目光，转身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凰翥暗松一口气，抬眼窥视他背影。
看来她真的与他的故人很是相似，便是最拙劣的把戏也会得他心软，温柔以待。
随即她心头又是一晒，没想到而今为了活命，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还当真是该感谢这一年多的历练，让她脱胎换骨。
-
“切玉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修炼吧。”
“我观姑娘清气外散，恐道途艰难，修炼不易。”
“那也要试上一试才肯罢休。”
“那我便送姑娘一句话。”沧暮转身停下来。
凰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应答，边扭头看向身后。
起先她独自前行，为保安全不惜绕远路往石林里头钻，以防魔兽攻击时能有遮身之所，而此人却恰恰相反，一路长驱直入只往平坦大道行进。
虽知他修为高强，但总归只有自己才靠得牢，是以她仍是警惕左右不敢松懈。
可一路走来，莫说受袭击，甚至让她生出一种此地从未出现过魔兽的错觉，便是他缩地为尺，也不该全无踪迹。
凰翥渐渐肯定，众魔兽的反常多半是因他而起。
难道他的力量已强大到魔兽不敢靠近，甚至连欲壑难填的贪婪都没有了？只恨她仙根尽毁，无法察觉他的气息，更无法感受他力量的威压。
按此情形估算，她方才出洞时此人多半便已经到达洞穴附近，那他有没有看见她出洞？又为何不阻拦她？送她离开又究竟是善意还是陷进？
凰翥想得正出神，并未注意到沧暮停了下来。
她一步上前，险些一头撞进他怀里，心脏止不住的一阵狂跳，语无伦次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沧暮显然也被吓了一下，气息略有不稳：“......前方便是出口。”
“哦，好。”凰翥顿了顿，抬手作揖：“多谢公子一路相送，他日有幸再报答公子今日恩泽，我们有缘再会。”
沧暮又恢复了一派从容，笑道：“好。”
他当真不拦她？就这么让她走？
算了，不管他了，还是先走为快，莫生事端。
如此想着凰翥抬手将肩上红布扯过头顶，又拉过耷拉下来的边缘交叠在肩头挡住口鼻。
马上就要重见天日，面对的也不再是尚未开化的魔兽，总不好在人前太过狼狈，虽是掩耳盗铃之举，但能掩几分便是几分罢。
“告辞。”她敛衽一礼，埋着头错身就要往前走。
沧暮瞳孔地震，记忆中的人始终戴着面纱，他从未看过她的全貌，只深刻她的一双眉眼。
她以红纱覆面，露出的一双眼睛更显灵动清亮，与记忆中的更加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怔怔将她瞧着，脑中唯剩一片苍茫。
见她要离去，他下意识伸手钳住她手臂，内心的紧迫和惧怕迫使他用上全力将她抓在手中，好似不如此，她又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凰翥骤然色变，胳膊上的力道让她胆寒，传出的疼痛更是在顷刻间击溃她即将看见曙光，满心满眼的希冀与期盼。
她惶惶抬眼，在这一刹那做了无数猜想。
他眼中情绪激昂，像滚烫岩浆，像澎湃海浪，要将她融化，吞没，许是看见她眼底恐惧，陡然又冷静下来，讪讪松开手。
“抱歉。”
“无......无妨。”经过这一遭凰翥更急于离开，毕竟她并非真的故人，这种仰人鼻息的姿态也让她难以接受。
她偷偷觑他一眼，又等了一息再次告辞离去。
一步，两步......在她以为他再不会阻拦时又听见他的声音。
“切玉姑娘。”
凰翥又是一抖。
他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的痛快点行不行？
虽是如此想着，她还是先挑起个笑容，而后回头。
沧暮道：“心若向光明，处处皆可成坦途。”
凰翥愣住，她没听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沧暮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应，笑着继续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凰翥扯唇跟着他一起笑，心中暗道：“便是再见，也绝不会是在此处。”
-
出了魔域便是艳阳高照，凰翥抬手虚挡在额前仰头望。
久违的阳光依旧刺眼且热烈，晒在脸颊隐隐发烫，不知是这阳光渲染之故，还是她内心狂热，她此时的笑容都显得分外明媚。
无人知晓今日的阳光于她而言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便是在许多年后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心中悸动。
她像个小孩追逐着阳光的脚步欢喜奔跑，跑得身上热气腾腾，后背沁出一层薄汗，直到精疲力尽方慢下来。
即便如此，她也舍不得躲，一直行走于阳光底下，狠狠感受了一番被阳光包裹的温暖，连吹来的风都感觉是香甜的。
直到望见一户人家院子里晾晒的衣裳。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破衣裳，又环看左右。
这是一座小村落，只有零星几户人家。正是日中时分，他们许是在午憩，又许是在忙活，四周并未见人影。
-
池水清澈，阳光铺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凰翥松了发，自得又满足的在水里泡了许久，反复掬起水拂在脸庞、脖颈、或肩头......
自入魔窟她便不曾痛痛快快洗过一次澡，每至水边都是匆匆忙忙打好饮用的水，里衣外衣换着穿，换下来的快速投了水再拿回去擦身，不敢多做停留。
被太阳晒了大半日的池水此时温温凉凉，裹在身上正相宜。
舒适让她起了惰性，正想着今日不赶路了，好好歇上一日再走，忽听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惶急的脚步声。
凰翥拂水的动作顿住，侧头细听。
脚步似有两道，一道略重，一道略轻。
又有身影从高处掠过，碰到树枝带起簌簌响动，发出的桀桀怪笑在风中飘散：“你们以为逃得过吗？”
凰翥忙蹑手蹑脚起身穿衣。
放在河边的衣裳不再是红衣，而是一身青灰色交领麻衣。
这是那院子里晾晒的衣裳，颜色已泛白，袖口也已磨得起了毛，不算好看，但比她那身破成缕的要体面。
当然了，她也不是白拿。
她将那块红布留在了院子里。那是用上好的鲛纱所制，虽残破但也能卖出些价格，特别是金线绣制的尾羽纹，拆了做扇面也好，还是做布贴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是她觉得双方都算公道的一场交换。
林子里静了片刻又传来动静：“把东西交出来。”
懒散的嗓音中含着威慑与警告，显而易见先前那两道脚步已被截住。
清风扫过树梢，翠绿的枝叶随风摇摆，林子里又安静下来。
凰翥匆匆穿好衣裳，边瞥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边抬手将湿发拢到脑后胡乱绑好。
她并非急着救人，而是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出片刻，林子里果不其然响起打斗声。
凰翥没有心思再整理仪容，蹲身捡起地上的锥刺，边塞进袖子里边朝反方向走。
“不要！”是一道尖锐的女声。
凄厉绝望的呐喊一下将凰翥拉进回忆。
仙根被毁的那一日，她也曾如此绝望的呐喊，当时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从天而降，能帮帮她，便是帮她了结性命，让她与父王母后团圆也好。
可是没有。
她最终坠入了生不如死的炼狱。
脚下像灌了铅，她被定在原地。
“我把紫灵芝给你。”女声颤颤巍巍乞求，有如剜心之痛，想来那东西于她而言亦是无比重要。
那一日，仙根被寸寸摧毁的彻骨之痛中，她也曾死死握住腕间法器，一双手将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终是夺走了她的念想，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占据上风的胜利者应是很享受凌虐带来的快感，再次发出怪笑：“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
“练鹊......”另一道细碎沙哑的声音方响起就被扼止，像是被卡住了喉咙。
“把紫灵芝拿来吧。”
女子隐带哭腔：“......你先放了我哥哥。”
她的声音细弱如蚊蝇，男子许是没听清，迟钝了一瞬恶声威胁：“少给我耍花样，快将东西给我，不然我杀了他。”
凰翥闭了闭眼，再睁眼目光如炬。
她垂下手臂，滑出刚刚藏好的锥刺倒握在手中，利落转身。
只是，她看向他的目光为何如此陌生？
那眼底的警惕更似寒芒将他捅了个对穿，垂在身侧紧握锥刺的手隐晦转动，已呈进攻姿态，让他心头更添苦涩酸楚。
他又认错了。
她不是她。
这是第多少次了？
他已记不清了。
凰翥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望见那炽热如熄灭的火冷却，她大概明白他是认错了人。
她生出玲珑心思，未待人靠近便敛衽笑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沧暮停下脚，失神望着她的笑眼：“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魔窟不需要名字，她已许久不曾提及，在世人眼中，她也或许已经不复存在。
凰翥默了默，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切玉。”
沧暮疑惑挑眉：“切玉？听着倒像刀剑之名。”
“不妥吗？”此后她便是要做那最锋利的刃，去夺回她的一切。
沧暮好奇打量她。巴掌大的小脸上落了一层飞灰，衬得她的眼睛愈加干净明亮，明明瘦得像只风一吹就倒的小鸡仔，眼神却分外坚毅，再联想到那满墙的地图，其心性之坚韧确实适合做刀剑。
沧暮挽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刃生双面，伤人，亦伤己。”
“那又何妨？总好过任人宰割。”
“切玉姑娘杀心很重。”
凰翥心里咯噔一下，他若是守阵之人，莫不会因此而杀了她永绝后患？
她垂下眼睫故意添两分落寞，惨然笑道：“只是受够了如今提心吊胆的日子罢了，便是伤己，也好过利刃在他人手中。”
她的眉眼委实太过相似，一颦一笑都如故人重现，叫他不忍见半分忧伤。
沧暮移开目光，转身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凰翥暗松一口气，抬眼窥视他背影。
看来她真的与他的故人很是相似，便是最拙劣的把戏也会得他心软，温柔以待。
随即她心头又是一晒，没想到而今为了活命，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还当真是该感谢这一年多的历练，让她脱胎换骨。
-
“切玉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修炼吧。”
“我观姑娘清气外散，恐道途艰难，修炼不易。”
“那也要试上一试才肯罢休。”
“那我便送姑娘一句话。”沧暮转身停下来。
凰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应答，边扭头看向身后。
起先她独自前行，为保安全不惜绕远路往石林里头钻，以防魔兽攻击时能有遮身之所，而此人却恰恰相反，一路长驱直入只往平坦大道行进。
虽知他修为高强，但总归只有自己才靠得牢，是以她仍是警惕左右不敢松懈。
可一路走来，莫说受袭击，甚至让她生出一种此地从未出现过魔兽的错觉，便是他缩地为尺，也不该全无踪迹。
凰翥渐渐肯定，众魔兽的反常多半是因他而起。
难道他的力量已强大到魔兽不敢靠近，甚至连欲壑难填的贪婪都没有了？只恨她仙根尽毁，无法察觉他的气息，更无法感受他力量的威压。
按此情形估算，她方才出洞时此人多半便已经到达洞穴附近，那他有没有看见她出洞？又为何不阻拦她？送她离开又究竟是善意还是陷进？
凰翥想得正出神，并未注意到沧暮停了下来。
她一步上前，险些一头撞进他怀里，心脏止不住的一阵狂跳，语无伦次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沧暮显然也被吓了一下，气息略有不稳：“......前方便是出口。”
“哦，好。”凰翥顿了顿，抬手作揖：“多谢公子一路相送，他日有幸再报答公子今日恩泽，我们有缘再会。”
沧暮又恢复了一派从容，笑道：“好。”
他当真不拦她？就这么让她走？
算了，不管他了，还是先走为快，莫生事端。
如此想着凰翥抬手将肩上红布扯过头顶，又拉过耷拉下来的边缘交叠在肩头挡住口鼻。
马上就要重见天日，面对的也不再是尚未开化的魔兽，总不好在人前太过狼狈，虽是掩耳盗铃之举，但能掩几分便是几分罢。
“告辞。”她敛衽一礼，埋着头错身就要往前走。
沧暮瞳孔地震，记忆中的人始终戴着面纱，他从未看过她的全貌，只深刻她的一双眉眼。
她以红纱覆面，露出的一双眼睛更显灵动清亮，与记忆中的更加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怔怔将她瞧着，脑中唯剩一片苍茫。
见她要离去，他下意识伸手钳住她手臂，内心的紧迫和惧怕迫使他用上全力将她抓在手中，好似不如此，她又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凰翥骤然色变，胳膊上的力道让她胆寒，传出的疼痛更是在顷刻间击溃她即将看见曙光，满心满眼的希冀与期盼。
她惶惶抬眼，在这一刹那做了无数猜想。
他眼中情绪激昂，像滚烫岩浆，像澎湃海浪，要将她融化，吞没，许是看见她眼底恐惧，陡然又冷静下来，讪讪松开手。
“抱歉。”
“无......无妨。”经过这一遭凰翥更急于离开，毕竟她并非真的故人，这种仰人鼻息的姿态也让她难以接受。
她偷偷觑他一眼，又等了一息再次告辞离去。
一步，两步......在她以为他再不会阻拦时又听见他的声音。
“切玉姑娘。”
凰翥又是一抖。
他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的痛快点行不行？
虽是如此想着，她还是先挑起个笑容，而后回头。
沧暮道：“心若向光明，处处皆可成坦途。”
凰翥愣住，她没听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沧暮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应，笑着继续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凰翥扯唇跟着他一起笑，心中暗道：“便是再见，也绝不会是在此处。”
-
出了魔域便是艳阳高照，凰翥抬手虚挡在额前仰头望。
久违的阳光依旧刺眼且热烈，晒在脸颊隐隐发烫，不知是这阳光渲染之故，还是她内心狂热，她此时的笑容都显得分外明媚。
无人知晓今日的阳光于她而言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便是在许多年后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心中悸动。
她像个小孩追逐着阳光的脚步欢喜奔跑，跑得身上热气腾腾，后背沁出一层薄汗，直到精疲力尽方慢下来。
即便如此，她也舍不得躲，一直行走于阳光底下，狠狠感受了一番被阳光包裹的温暖，连吹来的风都感觉是香甜的。
直到望见一户人家院子里晾晒的衣裳。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破衣裳，又环看左右。
这是一座小村落，只有零星几户人家。正是日中时分，他们许是在午憩，又许是在忙活，四周并未见人影。
-
池水清澈，阳光铺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凰翥松了发，自得又满足的在水里泡了许久，反复掬起水拂在脸庞、脖颈、或肩头......
自入魔窟她便不曾痛痛快快洗过一次澡，每至水边都是匆匆忙忙打好饮用的水，里衣外衣换着穿，换下来的快速投了水再拿回去擦身，不敢多做停留。
被太阳晒了大半日的池水此时温温凉凉，裹在身上正相宜。
舒适让她起了惰性，正想着今日不赶路了，好好歇上一日再走，忽听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惶急的脚步声。
凰翥拂水的动作顿住，侧头细听。
脚步似有两道，一道略重，一道略轻。
又有身影从高处掠过，碰到树枝带起簌簌响动，发出的桀桀怪笑在风中飘散：“你们以为逃得过吗？”
凰翥忙蹑手蹑脚起身穿衣。
放在河边的衣裳不再是红衣，而是一身青灰色交领麻衣。
这是那院子里晾晒的衣裳，颜色已泛白，袖口也已磨得起了毛，不算好看，但比她那身破成缕的要体面。
当然了，她也不是白拿。
她将那块红布留在了院子里。那是用上好的鲛纱所制，虽残破但也能卖出些价格，特别是金线绣制的尾羽纹，拆了做扇面也好，还是做布贴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是她觉得双方都算公道的一场交换。
林子里静了片刻又传来动静：“把东西交出来。”
懒散的嗓音中含着威慑与警告，显而易见先前那两道脚步已被截住。
清风扫过树梢，翠绿的枝叶随风摇摆，林子里又安静下来。
凰翥匆匆穿好衣裳，边瞥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边抬手将湿发拢到脑后胡乱绑好。
她并非急着救人，而是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出片刻，林子里果不其然响起打斗声。
凰翥没有心思再整理仪容，蹲身捡起地上的锥刺，边塞进袖子里边朝反方向走。
“不要！”是一道尖锐的女声。
凄厉绝望的呐喊一下将凰翥拉进回忆。
仙根被毁的那一日，她也曾如此绝望的呐喊，当时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从天而降，能帮帮她，便是帮她了结性命，让她与父王母后团圆也好。
可是没有。
她最终坠入了生不如死的炼狱。
脚下像灌了铅，她被定在原地。
“我把紫灵芝给你。”女声颤颤巍巍乞求，有如剜心之痛，想来那东西于她而言亦是无比重要。
那一日，仙根被寸寸摧毁的彻骨之痛中，她也曾死死握住腕间法器，一双手将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终是夺走了她的念想，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占据上风的胜利者应是很享受凌虐带来的快感，再次发出怪笑：“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
“练鹊......”另一道细碎沙哑的声音方响起就被扼止，像是被卡住了喉咙。
“把紫灵芝拿来吧。”
女子隐带哭腔：“......你先放了我哥哥。”
她的声音细弱如蚊蝇，男子许是没听清，迟钝了一瞬恶声威胁：“少给我耍花样，快将东西给我，不然我杀了他。”
凰翥闭了闭眼，再睁眼目光如炬。
她垂下手臂，滑出刚刚藏好的锥刺倒握在手中，利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