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两人越讲,神色越的,凝重,余又话音一落,温且臣拒绝道:“这太危险了。”他一下没能习惯过来,又改口用中晋话继续。

    她抿唇,心里莫名烦躁,很想出去透透气,但一想到外面寒风刺骨,又默默坐回原位。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听得袁姜离和凌戏一肚火,最后凌戏忍不住道:“温兄!余又!好歹我们也出生入死过,你们居然用中晋防我和郡主。”

    温且臣和余又听到这句话,神情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余又面无表情对凌戏说道:“不让你知道,也是为你好。”

    凌戏冷笑一声,“为我好?不敢劳烦余兄为我好,受不起。”

    两人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凌戏被气得够呛,差点拿着刀砍上去。

    最后,凌戏甩袖而去,背影萧条,走出屋外时,还听见余又骂骂咧咧的声音,凌戏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袁姜离若有所思站起身道:“既然你们有事商量,那我回避一下。”

    她皱眉,抬眸看向温且臣,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和悲伤。

    袁姜离不怀好意笑道:“殿下抓着我的手做什么?既然你和余又说的话不能让我们这些旁人听,那我们这些旁人躲起来就是。”

    她话音刚落,便挣脱开温且臣的手,走到屋外,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她微微叹气,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抬头只见凌戏折着柳叶:“郡主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余又看上去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今天晚上不知道抽什么风骂我,亏我还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

    袁姜离在他旁边坐下安慰道:“你很气吗?不是一起出生入死就需要知道别人的事情,有时候不如不管,换的一身自在。”

    凌戏想了想道:“温兄和余又虽然平时都对我们很好,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这样说话,所以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拍拍凌戏肩膀:“余又那小子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袁姜离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情绪:“不知道又何妨?这个世每个人想要做的,走的道路全都不一样,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分道扬镳。”

    凌戏开口道:“郡主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像齐执华身边的一条狗一样长大,开心了就有饭吃,不开心了还得挨上几顿毒打,也有不被当作人看待的时候,我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了,直到我遇见郡主,温兄,还有余又,我才发现我自己原来也不是废物一个,至少我能救下别人的命。”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能救你的命,但我不能救所有人的命,所以当有一天我不能救下他们时,我就是丧尽天良的贪官。”

    从她想到去中晋求和开始,她就没有退路,北堰朝廷势力被分成两股,一股是齐府丞相齐慕远,而剩下的就是受过袁姜离照佛的清官。

    齐慕远背后的势力都有谁,与那边的太有子联络,是谁要在背后力保他?

    而清官们则是以张毅为首,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与齐慕远政见不合,另外一部分则是被齐慕远收买。

    而温且臣则是其中少有的例外,袁姜离想过他会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但没想到他会那么坚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机会套温且臣的话,她必须要搞清楚他和齐慕远有没有关系,若这只是为了防止她在温且臣露馅,那么下一步才是其中关键。

    她要要弄温且臣当年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北堰,这其中又发生过怎么样的事。

    毕竟她要保护的不止袁午幼一个人,还有张毅背后的那些清官,他们都与袁姜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袁姜离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们不行。

    所以,她必须要搞清楚温且臣究竟是不是齐慕远那边的人,如果不是,那么一切都好说,可如果是,那么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杀了温且臣。

    当天徬晚凌戏来和自己告别,说身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打听了飓风所在的位置:“郡主你说的对,在这个世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不一样,我也要去走我原本想走的路。”

    还没有来得及伤悲,凌戏又开始贱兮兮说道:“郡主我打算将余又一起骗走,只能委屈你这些日子照顾温兄了,毕竟你俩是天赐良缘,总要磨砺一些事情的。”

    她觉得凌戏说的话都很好笑,“那有什么天赐良缘?我也不在意他,也没有喜欢他,无论他和我有没有缘,又有什么关系?”

    凌戏一噎,没想到袁姜离经历这么多事情后还能嘴硬,“郡主还是不要在心里自欺欺人,我看温兄对你喜欢的紧。”

    袁姜离觉得凌戏总是有一堆歪理,但仔细想想,凌戏也说的没错,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温且臣喜欢自己,可这又如何呢?

    自己身上背负的许多,那有时间陪他儿女情长,北堰亡国了,她也不会独活。

    她笑道:“天下大乱,儿女情长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早些去完成属于自己该做的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等到自己真正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夜晚身旁少了唠唠叨叨的凌戏还有点,不习惯,看着温且臣低着头她又起了小心思。

    袁姜离冷声道:“温且臣你这是摆脸色给谁看?还是你不想看见我?”

    温且臣不吭声,委屈了半天,还是没忍不住道:“我没有给你摆脸色,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袁姜离有些心软,想想温且臣这些天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也是很辛苦,再加上今天余又跟他说了那么多话,估计心里正不好受呢。

    袁姜离假装漫不经心问道:“我问你,若是有天你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骗了,可错却是在你,不在别人,你可会那人心灰意冷?”

    温且臣抬眸道: “若是我,我不会心灰意冷,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心甘情愿。”他又把头低下去,“你要是想套话就明说,不用大费周章。”

    袁姜离不悦道:“我就随口一提,怎么就变成套你的话了?同你出生入死多次,你倒好 ,还记恨客栈的事。”

    温且臣低着头平静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去做什么事情,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弃你,不管这个原因有多么可笑。”

    “幼稚。”虽然袁姜离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暖洋洋,至少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被人放在心上了。

    前往天火谷的第二日又遇下雪,袁姜离在寒冬里本就手脚冰凉。温且臣一脸淡定,心中急的乱成一团,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朝南面骑去。

    袁姜离无精打采道:“怎么换路线了?我还能坚持,快调头回去。”

    温且臣不理会,只是加快速度赶路,没一会儿便出了林子,在大雪封住路口前,到达屋子。

    温且臣把人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嘴里还说着:“你呀,就会瞎逞强。”袁姜离躺在被窝里,嘴角也挂着笑意。

    屋子内很暖和,袁姜离被松开后依旧窝在温且臣怀里不肯动弹。

    “我们大概要几天才能重新出发未?不会要等这大雪融了才去天火谷吧?”说完后,袁姜离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

    温且臣点头称是:“你身子不好,天寒地冻本就不合适赶路,到时加鞭快马抄小道,三日就能个到底天火谷。”

    他摸了摸袁姜离的发顶,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低头浅笑。

    温且臣仔细检查袁姜离的情况,在确定人没有冻到,才将人放下,袁姜离倒是不累,不过心情好,就想逗逗温且臣。

    她靠在温且臣胸膛上,轻声道:“若是得了势,要怎么待我?”温且臣不懂她什么意思,只是想着自己跟着袁姜离这么久,对方什么脾气秉性他都摸得差不多,便随口说道:“与你一辈子。”说完后,脸红到不敢看她。

    她伸手摸了摸温且臣的脸,勾唇一笑:“好啊。”说完后,闭眼休息。

    两人躺在床上,袁姜离就开始叫冷让温且臣抱着她,又哄骗温且臣亲她。

    温且臣没有拒绝,只是按照她说得做,手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背。

    在黑暗中,袁姜离转身窝进他的颈间问道:“温且臣你信不信凌戏说我们两个是天赐良缘?”

    温且臣轻声道: “信。”他伸手抚过袁姜离的脸,虔诚而小心,“我信凌戏,信他说我们会有天赐良缘。”

    她抬起头看温且臣,发现温且臣也在盯着自己瞧,四目相对,气氛甚是怪异,按照以为这个时候,袁姜离不是数落他,就是要调戏温且臣到哭。

    可这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躺在温且臣怀里,两个都心照不宣,自然没有点破对方,俩人对视那一瞬间心里有种怪异在触动。

    袁姜离面不改色,可胸口和温且臣胸口贴着,快到不正常的心跳,俩人都感觉到了。

    她一直没动,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觉得自己有些贪恋这个怀抱,很暖,也很安心,温且臣像是感应到什么,也抱得更紧了些。

    温且臣又在心里念起清心咒,压制喘息,渐渐低头靠近袁姜离,就在唇贴上时,在心里暗骂自己下流,二人同时面色怪异地把头往旁边扭。

    她勾唇笑了笑,温且臣也松了口气,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是君子所为。

    两人一个看房顶,一个紧握被子的边角,袁姜离移注意力,等着温且臣开口。

    温且臣盯着袁姜离的眼睛,用肯定地语气说:“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袁姜离点点头,同样肯定:“你不也是想亲?”他们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温且臣忍不住笑出声来,袁姜离瞪他一眼,手往温且臣胸口锤了一拳。

    他抱紧袁姜离,把头埋进她脖颈处,闷声笑道:"我是想亲,可我不愿强迫你。"说完还很满意的蹭了蹭。

    袁姜离被他蹭的痒痒,笑得直拍床,把头埋进被子里。

    袁姜离从前觉得凌戏有病,现在觉得自己也有病。

    温且臣又支支吾吾开口:“你身体冬天容易受冻是自娘胎就有?还是后天造成的。”

    袁姜离还想戏弄他,“你这是想关心我,还是想打听我的过往?”

    温且臣脸红,答非所问:“我就随口一提,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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