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且臣微微眯起眼睛,舌尖抵住上颚,微微用力,将袁姜离紧紧搂在怀里。

    他轻声哄到:“啊满你好好睡上一觉,我保证等你醒来以后,一定带你回汝南城,我还未正经娶你呢。”

    她突然转过身,捧着温且臣的脸,眼神炙热地看着他。

    下一刻,袁姜离体力不支,两衍发黑晕倒了过去。

    温且臣沉默地看着袁姜离,他的眼神复杂难辨,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看起来仿佛是在笑,却又像是在哭,最后念念不舍地回了几次头。

    平元十八年,北堰都城离京被大宛攻破后,北堰王爷粥梁从大宛逃出,以复裹名义自立为王,亲?领兵,率五万大军驻扎到青州外围,与中晋展开最后的谈判。

    温且臣一挥手,让屋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们二人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中晋与梁王青州外围谈和失败,孝文帝服认罪,梁王率五万大军,不死不休,一如当年离京背水一战般,向中晋施压,为先帝复仇。

    温君秦无奈,只得将孝文帝和其党羽推出,让他们为自己背锅,用以平息军心。

    温且臣飞鸽传书,一纸军令传回,不止调来自己在青州的人马,还调来了汝南城的兵,对梁王展开最后一击。

    战事愈演愈烈,梁王无心恋战,且越发着急与中晋谈判。

    温且臣与萧子升商量后,决定趁夜袭营,趁梁王大军放松警惕,杀他个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汝南城大军兵临青州外围城下,与梁王展开最后的决战,汝南城主帅温且臣,领命亲自出征。

    城外厮杀声震天响,惨叫声不绝于耳,火光冲天,几欲烧塌了半边天,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中,被阴霾笼罩,宛如血染般殷红刺目。

    天亮时分,汝南城兵马与梁王军正面交锋,双方人马打得难舍难分,胜负未分。

    两军对垒,梁王大军军心溃散,汝南城势力却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将梁王所率大军团团围住,继而发动进攻。

    温且臣飞身上马,策马来到梁王面前,他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对方的头颅,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竟然透出一股诡异的美感来。

    见状,汝南城将士们士气大振,一时间将梁王大军杀得节节败退,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此战过后,梁王全军覆没,尸横遍野,青州外围中晋人上下欢呼雀跃,却有一人,笑得格外诡异阴森,他抱着那具无头尸体,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可怖。

    他用手中长剑,将那具尸体的头颅割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了人堆里,任由那人头骨碌碌滚出老远。

    平元十八年,温且臣领兵打赢了一场射,温君秦先后处死了北堰旧臣,唯独席玉迟迟不敢下手。

    温君秦亲自提笔,替席玉请封,从丞相降为中书侍郎,打发到了偏远地方去任职,算是仁至义尽。

    温且臣还没有从当年那场战争中缓过神来,梁王那张似笑非笑,阴森诡异地脸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大哥现在你可以愿意告诉我?当年在凌家庄为什么要对我下死手?”

    温君秦轻叹一声,犹豫半晌,“谁让你外祖父是汝南城的王?即使你不愿意来争这个位置,他们也会先推荐你......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打赢了胜仗,可想要从大哥身上获得什么?”

    温且臣低语道:“我要你登基后,不许插管汝南城的事情,也不准你要袁姜离的命,我会带她回汝城,远离这是非之地。”

    温君秦冷哼一声,想到这几年袁姜离做的种种事情,“我没有不要她的性命,你又如何保证,这位郡主会甘心放下过往仇恨,不会卷土重来?”

    温且臣沉声道:“我给你保证,我会将她先前的人马控制在三元川,更会让兵驻守汝南城,此后断了大宛去的去路,袁姜离的人也进不来,但若你还是死不悔改,想要她的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不必担忧这皇位你坐不稳,大哥不要忘记了,我不是没资格和你争,也不是争过你,只是我不愿争。”

    温君秦沉默良久,笑道:“好,我答应你,但你此生不能在步入北堰一步,和你的袁姜离只能安安稳稳地在汝南城过完余生。”

    温且臣低语道:“我会的,大哥若再有机会见你,我应该要喊你一声陛下了。”说完不再留恋,和这位形同陌路都兄长分道扬镳。

    平元十九年,北堰最后一位君主死于战场,随后放出的消息是北堰郡主袁姜离在袁府服毒认罪。

    此消息一出,青州百姓人人前来送行,叫骂上天不公,贪官死不成,反倒让个好人死了去。

    中晋内部的一场风暴尚末刮起,温且臣自知登基无望,甘愿退回守汝南城,只像皇帝求了一件亲事,娶的乃是席玉嫡女。

    一人听罢,小说道:“席大人这辈子无儿无妻何来的女儿?就连他唯一的徒弟袁姜离也死了。”

    一人诧异道:“我在京中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席玉大人生有一女,名唤席明月,容貌与袁姜离有七分相似。”

    旁边一人摆手,示意不要继续再说下去。

    几日后,汝南城某处宅院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起桥!”随着礼生高唱,较夫手臂用力,壮硕胳臂紧绷着,八抬大桥应声而起。一俊俏郎君骑马走在最前头,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大红喜轿内,一人身穿凤冠霞帔,双手被捆绑在一起,随州轿子起落动作身形一日晃,脑袋咚的一声撞在轿子上。

    袁姜离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像是给被人揍了一顿,头上不知带了什么东西,压地她脖子酸胀,抬不起头来。待她面前作直,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袁姜离眨了眨眼睛,眼前终于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竟然被捆在了一起。

    只听有人将她从轿子里抱出,双脚离地,腾云驾雾般。她下意识往对方怀里缩,低声喊道:“温且臣?”

    她被人抱进了卧房里,眼神的盖头也被掀开了,只见这喜房内,床上铺满桂圆花生,如同在三年前三元川客栈温且臣亲手布置的一样。

    温且臣一身红衣,宽肩窄腰,恍惚又回到了凌家庄那些日子,看向袁姜离时的眼神,是从未变过的爱意,“啊满,我说了我会八抬大轿娶你,不敷衍你,完坐到了。”

    袁姜离强忍眼泪,哽咽道:“你待我这般好,我想着死了就不会不用觉得愧疚于你......”

    温且臣双眼通红瞪着她,哽咽道:“啊满我不要你愧疚我,也不要你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只想让你爱我。”

    温且臣伸手,抚摸着袁姜离脸庞,“啊满,你看看我吧。”袁姜离听着他颤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对上温且臣充满爱意的双眼,泪流满面。

    袁姜离哽咽道:“我没有辜负过任何人,唯独对不起你。”

    温且臣牵着她的手向门外一跪,哑声道:“一拜天地。”

    袁姜离随他弯腰,虔诚地以额头点地。

    “二拜高堂。”温且臣将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对着上首摆放墓碑哽咽道:“爹娘,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们放心。”

    袁姜离也红了眼眶。

    温且臣缓缓跪下,握紧袁姜离的手。“夫妻对拜。”他执起袁姜离的手,缓缓站起来,垂眸看向面前一身嫁衣,却红肿着双眼的女子,勾唇一笑。

    袁姜离看着他的双眼,里面有不甘,有爱恋,也有对未来美好生活地向往。

    袁姜离如今才明白,爱来临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盛大,不过是一缕清风,两碗粥,三分春色不暇,四分灯火人家,五六个想念的也只一人。

    温且臣拉着她,一步步走到门口,她透过门缝看见,外面火红一片,张灯结彩,宾客满座,放鞭炮的孩童们咯咯笑着,好生热闹。

    二人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眶,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温且臣薄唇轻启,我想和你有很长的未来,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从青丝到白发,从一场春雨到一场秋霜,从南到北,由南到北。

    倾尽一生,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袁姜离穿着一身红嫁衣拿着弓箭,在前面奔跑着大声喊道:“夫君可要和我再比上一次射箭?”

    温且臣拿着弓箭跟在她身后,二人身穿红衣,笑颜如花,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你是我明目张胆的偏袒,是我众所周知的私心。

    此后江湖不见,愿君安好,后会无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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