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6岁的时候，你成为了五条悟的未婚妻备选。
那之后，你进行了长达18年的修行。
1
你出生在一个十分古老的咒术师家族——但这个家族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是「古老」而已。
家族里并没有顶尖的战斗力，权势的顶端也就只是一些并不出众的二级咒术师，属于在各种拥有传承的家族中平平无奇的一个族群，咒术界保守派的一份子。
然而好的方面没有，坏的方面却尤为出众。
咒术师的传承大部分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底蕴不深厚的家族在千年的时光中早已销声匿迹，而留到现在的虽说不是各个都优秀，但总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哪怕在一众家族里保持「普普通通」而不是越来越衰弱也是一种实力。
但像这种传承的家族总是十分的古板，或者说迂腐也不为过。
血统纯正、实力至上、男尊女卑，几乎是大部分咒术师家族都默认的传统。
你的家族在这方面就十分典型，甚至已经是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2
作为女性出生的你，从小就是家族里的透明人。
父亲需要的是一个儿子来当继承人，哪怕他并不是家主，自己也得有个儿子才算是传宗接代成功。丝毫没有反抗心理的母亲理所当然地再次怀孕，而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她也丝毫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从小被人无视，所以也会无视作为女性出生的你，哪怕你是她的女儿。
这样的女孩子在家族里并不少见。
不过还没有到“是女孩儿就直接溺死”的地步，女性的出生只是被默认家族里又多了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仆人而已。咒术师家族不缺钱，不至于养不起仆人。
所以，你和家族里的那些女孩子一样都是不受待见的、被随意使唤的「仆人」。
3
很少有人会反抗。
在那样的环境里出生，耳目渲染之下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顶多有时候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儿”，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太难过，只是麻木。因为这样的生活也能过，有吃有住有穿，没什么不好的。
家族里出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有咒力，但只有男性会被重点培养。哪怕咒力稀少，实力只够当辅助监督，只要这个人是男人、是能够看见诅咒的男人，那这个男人就是有价值的。
没人在乎女孩儿会有多优秀，因为女人始终是个女人。
4
女性被要求端庄，女性被要求柔美，女性被要求对男人言听计从。
无论女性有多优秀。
无论你有多优秀。
5
死水一般的生活突然在某一天泛起了波澜。
家族决定培养出一个女性，作为礼物送给五条家未来的继承人。
6
五条家的少主名为五条悟，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任家主。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配合六眼才能够运用自如的无下限术式，年幼时就能威慑住当代的诅咒师，将来一定会成为站在咒术界顶峰的男人。
这样的大腿，无论如何都要拉近关系，无论如何都要抱住。
于是从那一年开始，家族里所有比五条悟年纪小的女孩子都要参与所谓的修行。
以往的女孩子都是作为仆人来培养的。擅长做饭的话就负责做饭，擅长缝纫的话就负责织衣，什么都不擅长那就负责打扫，总之肯定能给你找到一份差事做。
但作为送给五条悟的「礼物」，就必须要处处做到完美，无论是言行谈吐、烹饪刺绣，还有最重要的「忠心」，为此需要进行很多年的培养。
那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新娘修行。
7
「未婚妻」只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听的说法。
运气好的话，就会被当做是家族联姻。但家族对此并没有抱太多期望，因为逐渐成长的五条悟是出了名的难搞，而家族的联姻也并不能给五条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所以比起「联姻」，你的家族只是单纯的想要送上一个听话的女人作为礼物，以此来拉近两家的关系。
在众多女孩中培养出一个最优秀的，作为五条悟在高专的毕业礼物送往五条家。
而你则是他们最完美的杰作。
8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的修行也不会长达18年了——高专毕业的五条悟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你族人的提议，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被作为展示品带出来的你。
少主不乐意，五条家自然尊重他的意见。但你的家族却认为是他们把你培养得不够优秀，认为是少主尚且年幼不懂世事，于是决定继续培养你。
于是在你24岁时，你又被献给了五条悟。那一年五条悟28岁。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沉稳了许多，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男性，也更有魅力了，但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次却被自家的长老劝住了。
“悟大人啊，不如就留下她吧。”长老语重心长地对五条悟说道：“这么久了也不见您有心仪的女子，估计您以后也没有心思谈恋爱了。您如果有孩子，也一定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但没有感情，有谁愿意给您生孩子呢？这正好有个送上门来的，您要是乐意，家主夫人这个位置就可以定给她。您要是不乐意，那就单纯养着她传宗接代好了，反正我们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五条悟听见这番话后，眼神直直地落在那位长老身上。
长老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依旧絮叨着什么“五条家的传承”、“优秀的后代”之类的话，满脸都是在愁家主要是打一辈子的光棍可怎么办。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视线移到了你身上。
即使隔着一层眼罩，你也觉得他的目光像严冬里锐利的尖刺，将你从头到尾地贯穿开来，然后冰冷冷地剖析。你忍不住开始发抖，但依旧强忍着垂首保持端庄的站姿。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你压垮，就在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又突然散去。
“哈。”五条悟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那就这样吧。”
于是你就这样进入了五条家。
以五条悟妻子的身份。
9
“别做多余的事哦，”他嘴角带着笑意，声音听起来却很冰冷：“不然可不只是让你滚回去那么简单啦。”
10
五条悟的妻子，只是一个听起来好听的名头而已。
婚礼不可能举办，酒席就更不可能有了。
那位家主大人并不在意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谁，同意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也有让你来挡一些莫名其妙烂桃花的意味。毕竟送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但以联姻为借口娶妻后，就不会有人强求五条悟娶妾，五条家也没那么封建。
但五条悟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你的存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罢了。
还是一个有一定危险性的花瓶。
11
你与五条家十分格格不入。
自封建家族里诞生的封建子女，由封建长辈教出来的封建妻子。你每天都得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哪怕不化妆脸上也要干干净净，头发整理得没有一丝毛躁的发梢外露。无可挑剔的站姿，和表示顺从的垂首，从不说多余的话，只在五条悟办公时递上茶水和点心。
原本更衣侍寝也是你的义务，但五条悟拒绝和你睡在一起。
你虽然住在五条悟的宅邸，但睡的却是另一间房间。
你处在五条悟的监视之下。
12
你是一个十分无趣的女人。
那种封建家族出来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有趣，五条悟也没什么和你聊天的欲望，而且他每天都很忙，不是在外奔波祓除咒灵，就是在咒术高专带自己的学生，即使回到本家也是在处理各种文件。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无视你，倒也不至于完全当你不存在，顶多是有什么必要的事会提醒你一下，或者语气悠闲地让你把一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你时常摸不清他的态度。毕竟他出门并不会告知你，出差也不会告诉你有多长时间。但在偶尔相处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仿佛你们相识已久。
但你知道，这只不过只是因为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人而已。他先前也告诉过你，需要什么让人送过来就好了。你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五条悟的宅邸里，因此你的生活也过得十分的平凡无趣。
五条家认为你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但你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五条悟并不讨厌你。你很满意。
他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
大概对他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13
你的术式能力能够让你察觉到别人的情绪，还能够识别他人的恶意和善意。
拥有这样的能力，伪装成一个符合掌权者们喜好的人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讨他们欢心。
但即便是如此，你也过得并不容易。你的身边总不乏有各种恶意，即便那些恶意并不针对你，但被你感知到也是一件十分恶心的事。那种粘稠的、阴暗的、仿佛下水道死掉的老鼠一般的恶心感，挥之不去，令人反胃。
但只有五条悟，你看不清。
他像大海，平静而温和。你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出善意或者是恶意，好像他真的没这方面的感情。
14
被高层派来的人拜访了。
他们特地挑选了五条悟出差的日子，前来观察观察这个坐上了五条家主夫人之位的花朵夫人。五条家不好拒绝，只能让你出来待客。
而你作为妻子的待客礼仪自然也是完美无缺的，把高层派来的代表哄得开怀大笑，最后十分满意的离去。
身为五条悟的妻子，这样的试探今后只会越来越多，包括但不限于家族之间的互相试探，一些必要参加的公开场合。虽然本意是把你当成一朵花，但五条家还是开始让你学着处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家族事务。
而你做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毕竟你就是为此被培养出来的。
15
你把家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规矩到五条悟回来后都忍不住隔着眼罩多看了你一眼，但仅此而已。
在那之后的御三家聚会你也有参加，盛装打扮的你紧紧跟在五条悟身后，哪怕是被禅院家最有天赋的少爷从头到尾的打量着挑刺，你的脸上也戴着完美得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趁五条悟不在的时候以女德满分的姿态反过来去挑禅院直哉的刺，十分礼貌地把他怼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最后神情恍惚的离去。
你看着禅院直哉怀疑人生的样子十分满意，一扭头却发现五条悟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走啦，”他懒洋洋地说道，“最后聚一下，把饭吃完我们就可以走了。”
你立刻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恭敬的跟上五条悟的脚步。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你：“为什么不逃跑？”
你一时有些疑惑，垂首问道：“悟大人，你在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逃跑？你想的话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他停下来扭头看着你，语气是一种真心实意的好奇和不理解：“脱离了那个家族，迈进另一个家族，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为什么不直接逃跑呢？”
16
为什么要逃跑呢？
不可能。
自你听到五条悟的名字以来，自你觉醒术式拥有咒力以来。
你这些年来的隐忍，你这些年来的伪装，包括所谓的修行，所有的一切，全部。
都是为了嫁给五条悟。
17
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理由，有可能是因为趣味相投，有可能是因为符合审美，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温柔体贴。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但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
就像你喜欢五条悟。
当你听到五条悟这个名字之后，咒力、咒灵、咒术师，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让你瞬间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转生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天堂。
地狱。
哪怕记忆对所谓的剧情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那种浓厚的感情也一直铭刻在你的心里。
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喜欢总是感到很贫乏，对于曾经普普通通的你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在看漫画的过程中被他吸引的俗套故事。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这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一个人，哪怕他远在另一个次元，远到永远不可能相见，你也把自己的感情无条件的奉献给了他。
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奇迹。
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握这个机会。
18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想要和五条悟打好关系，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入学高专成为一名咒术师，成为他的同伴。但是你并不擅长战斗，作为伙伴显然十分不合格;你也没有信心能够在这个过程中让他喜欢你——现实不是攻略游戏，不会因为一点小机遇就提高好感度，也不会因为你是原著不存在的那个人就成为女主。这是你的私心，你不想已经近在咫尺了，却永远隔着那一层无限，和五条悟维持着虚假的友情。
更何况作为女性，外出需要家族的同意，他们并不会提供额外的资源让你去外面上学，哪怕是学习成为咒术师。
所以你大胆的选择了另一条路线。
你利用联姻嫁给了五条悟。
你伪装成一个完美的被洗脑者，进行了将近二十年的修行，拼命的将一切都做到完美，成为那个所谓“礼物”的最佳人选。
哪怕五条悟对你感到无趣。
只要你成为了他的妻子、不，哪怕不是妻子。
在这个五条悟没有功夫恋爱，以后不会娶妻，也一直不会有喜欢的人的世界。
只要你能够留在他身边。
一切都是值得的。
19
你的喜欢是很廉价的，因为五条悟并不缺乏喜欢他的人。你所做的那些对他好的事，哪怕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来对他付出。五条家的六眼从小到大就不缺乏家族里人的疼爱，也只有这样一个家族才能够让五条悟如此肆意的成长。
但你并不在意。对你来说是只有一个妻子的名头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你不敢奢求更多。
哪怕这辈子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都不会上涨，对他来说你永远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也无所谓。
他本来就不是会被婚姻束缚住的存在。
没人能束缚住五条悟，你也不行。
20
“是个十分可怕的女人啊。我不理解。”
五条悟趴在椅背上自顾自地和家入硝子聊天：“每天把自己收拾得那么端正就算了，哪怕冷落她无视她也丝毫没有怨言，再怎么被调教也是人啊，多多少少也会有自己的感情的吧。那家伙完全就像个人偶一样，而且还是装出来的。”
家入硝子也不知道该吐槽什么，耸了一下肩继续解剖咒灵。五条悟也就继续自己说着：“如果真的能把一个人调教成那种样子，那个家族就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了吧，真亏他们一点异常都没发现，真是一群蠢货。”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嫁过来啊？”
21
大概是因为伪装得太好了吧。
五条悟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喜欢他。
太好了。
22
五条家开始准许你外出。
作为五条家主的妻子，即便在五条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对外的身份也是尊贵的。
能够自由活动之后，开始有一些家族的夫人邀请你去喝下午茶或者赏花。几个穿着和服的太太们坐在一起，聊着家常，聊着丈夫，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而你要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或者用点术式也没关系。
23
五条悟的妻子是一个十分识大体的人。
这句评价传到五条悟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好奇地偏了一下头，但没有过多的表情。
所谓的识大体，也不过是在说你认得清自己女人的身份，对高层的制度表示赞同，不会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罢了。你在一众夫人里混得如鱼得水，连带着那些男人也对你颇有好感，一时间和五条家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但等你整理出一份对五条家有善意或者恶意的名单，将一些家族暗地里的小动作例出文件呈到五条悟面前时，他依旧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他只是随意地坐着，视线透过眼罩落在里但在桌子上的文件上。半晌。
“以后不用做这种事。”五条悟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我不需要哦。”
24
五条悟需不需要你不知道，你只是单纯的想把这些献给他。
五条悟他可以选择不要，就像你捧上的那些亲手做的点心一样。他愿意吃就吃，不愿吃你也会解决掉。
但他如果想吃的话，你永远会准备好。
你能献给他的，也就只是如此廉价的东西。
25
有时候会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你自认和五条悟并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升温，但五条悟本身就是一个比较自来熟的人。讨厌他的人就会觉得他十分没大没小不知分寸，而和他比较亲近的人则会觉得他比较缺乏距离感。但不论如何这些想法都源于「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种行为在你身上也有体现。
在外人看来亲密的话语、举动，对五条悟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事。他的情绪波动一直是平稳的，也感受不到任何善意和恶意。
他会兴高采烈地介绍你是五条家主夫人，大多数时候是在那些家族面前，少数时候会在五条悟的学生面前。但是在学生面前五条悟总是表现得比平时更亲昵，大概是因为学生们的存在会让他更放松吧。他的学生们确实很可爱，一个个围在你身边，兴高采烈地喊着师母，吐槽着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老师竟然已经结婚了。
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只是偶尔的时候你会想到。
和五条悟的关系真的有这么亲近就好了。
但你不后悔。
26
你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五条悟被封印。
27
五条悟的行事作风一直十分乖张，但鉴于他的实力，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针对他。被封印的事一传出来后所有人的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包括你。
这么重要的事。
你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这件事落实之后，五条家几乎是瞬间处在了风尖浪口只之上。高层对于五条悟的不满积压已久，再加上一些人的暗中推动，想要清除异己的人早已蠢蠢欲动，只等高层落实五条悟的罪名。
但即便是五条悟被判有罪，五条家也依旧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无法审判其整个族群，所以高层只能退而求次孤立五条悟。五条族中的人员开始四处奔走，倾尽全力想要拯救家主大人，为此整个家族的氛围变得异常紧张。
而你的家族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你。
五条家大势已去，他们要求你偷取出五条家的机密文件和咒具，妄图将五条家从御三家拉下马。你是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傀儡夫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赋予的，所以你定不会拒绝。
但他们的算盘终究是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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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你垂着眼睑缓缓站起身，轻声对族里的高层说道：“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首，拥有诸多和普通人合作的商业企业，家族风气是众所周知的革新派。但为什么你们能如此坚定的认为，送一个女人过来就能够讨好五条家，讨好五条悟？”
你终于抬起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的族中长老们，笑了，笑得张狂，语气是说不上的嘲讽：“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奇怪吗？就没觉得违和吗？都没想过五条悟的为人吗？就没想过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吗？”
“真可怜啊，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真是一群废物。”
自你五岁觉醒术式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用你的术式练习着影响他人，暗示他人，操控他人，最终让全族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应当送一个女人来讨好五条悟。
他们都是你的傀儡。
你利用他们嫁给了五条悟。
如此顺利。
29
夜蛾正道曾差一点被评定为特级咒术师。
一切源于他「无意」中制造出的咒骸，那只熊猫。
以往能够自主咒骸行动的咒骸只能够消耗术师所赋予的咒力作为动力，而熊猫却可以自主回复咒力。如果夜蛾正道真的对制作方法知情，那么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打造一只咒骸军队。
但当年的他坚称熊猫的诞生只是意外，再加上有五条悟的威慑，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五条悟不在，高层立马针对夜蛾正道手里的技术展开了行动，试图进行逼问。哪怕拿不到这项技术，为了防止他以后成为五条悟的助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但收到命令进行处决的乐岩寺嘉伸正准备对夜蛾正道出手时，却被另一名术师拦了下来。
“上面改变了主意，对夜蛾正道的刑审收回了，请回吧，乐岩寺校长。”
站在阴影中传话的咒术师神情麻木，但乐岩寺嘉伸认得那张脸，确实是上层的传话人，更别提他还带来了高层的信物。乐岩寺嘉伸虽然是保守派的一份子，但也只是真正高层手中的一把刀。他和夜蛾正道的关系不差，能不刀剑相向他自然乐意。
自那之后，总监部的风气开始诡异的改变。
先是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变脸，认为五条悟才是涉谷事变的受害者，支持对五条悟进行解封，继续追查真凶「夏油杰」;再是加茂家因不明原因突然被从御三家除名，家主失踪，除去少主之外其余全员软禁，不得外出。
针对「诅咒之王」容器虎杖悠仁的方针也突然改变，将监管权移交到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手中，等待五条悟解封后再做定夺。
好似支持五条派的人雨后春笋般挨个冒了出来，就连那些平日里最顽固的老头子也幡然醒悟，嚷嚷着“五条悟才是咒术界的未来”，积极寻找着解封狱门疆的办法。
诡异。
说不上的诡异。
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不正常，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深究。
只有乙骨忧太曾挤出时间去拜访了五条家的那位家主夫人，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家主夫人代表五条家去总监部任职了」这种话。他深深地朝内宅望了一眼，好像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那位夫人不应担此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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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终于从狱门疆中解封而出。
狱门疆内的时间矛盾复杂，明明应当是无聊而漫长的时间，却像在忙于工作一般不经意间飞速略过。即使已经疲惫不堪，五条悟还是第一时间倾听了学生们的汇报。
了解现状之后，一股诧异之情从他心底升起。
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五条本家，快到「五条悟解封」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来得及传出去。他消无声息地站在院宅内，发现家族里的一切依旧是井井有序。
直到有人发现站在树底下的他。
“是悟大人！”
“是家主大人！”
“家主大人回来了！”
声音吸引了许多了人，五条悟瞬间就被人群包围住。他静静地看着自家的家臣们，发现连以往最不苟言笑的长老们也满脸喜色，激动地迎接五条悟的回归。
理应如此，毕竟这是他的家人。但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突然出声问道：“她呢？她在哪？”
“谁？”
家臣们都有些迷茫，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五条悟犹豫了一下，以往嬉笑着说出口的“我的妻子”这个称谓不知为何卡在了唇齿间，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你的名字。
“夫人啊，”一位长老恍然大悟，说道：“您离开这段时间，一直是夫人在负责族中事务，前段时间她代表五条家去总监部任职了。”
五条悟看着那位出声的长老，轻声问道：“为什么会让她去？”
“因为夫人很有能力啊。”那位长老很自然的回道：“她十分优秀，而且眼光也很好，做出的决策都非常正确，让她代表五条家去再好不过了。”
“奥，那好吧。”五条悟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也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于是他看起来也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我去总监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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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曾十分讨厌总监部这个地方。
迂腐的蠢货们聚集在一起，每天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利勾心斗角。五条悟讨厌他们，但咒术界的运行离不开这些蠢货，所以他才会选择培养优秀的学生，试图用新鲜血液替换掉高层腐烂的蛆虫。
这是一个十分缓慢而漫长的过程。五条悟并不擅长这些，但他很努力的在做。可高层并不会把他的努力放在眼里，这个地方带给他的回忆只有各种对持、责问、威胁、最终不欢而散。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向五条悟施加压力，一边打压他，一边又毫不留情地利用他。
现在，他在总监部见到了另一幅景象。
32
见到你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
你霸占了总监部那些高层用于藏身的隐匿房间，通过五条家的信息传达，你已经知道五条悟会来找你了。更何况你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来找你才叫奇怪。
所以五条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跪坐着静候着他的你。
被烛火照亮一堂的幽暗房间，纯手工制作的木制家具，十分符合那些老东西的古板审美。
你就那样垂首静坐在座布団上，姿态端正，表情平静，脸色却是妆容也挡不住的憔悴。你的头发被精致地挽起，露出洁白的后颈，像是在静候某位神明落下审判。
33
你就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家族，人心，一切都是腐朽的。哪怕你有着自己的三观，操控着改变了他们关于五条悟的认知，那些陈腐的语言、想法、行为也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你，让你成为一朵光鲜亮丽却无生机的花。
是刻意的，虚假的，是伪装的。
于是你便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本来的样子。
即使他已经在你的面前蹲下，你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你很少与五条悟对视，毕竟直视上位者是一种不敬，而五条悟想都不用想肯定对视线很敏感，所以你连偷看的行为也鲜少有。
五条悟没有在意过这些。但现在想想，因为连必要的对视都很少有，他根本就不曾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再加上你善于伪装，你的一切就更像迷雾一样朦胧不清。
他这么想着，视线略过你的脸庞，直直的落在你腰腹处的某个位置，那里有的只是厚厚的衣服布料。半晌，他开口问到：“为什么不让硝子过来？”
你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低声回答道：“您的学生更需要她。”
34
将咒术界的高层洗脑到这种状态，肯定会引起一些一直在幕后设局之人的注意。
羂索曾轻而易举地突破层层阻碍来会面你。
他已经将咒术界搅得翻天覆地，对高层的控制也不过是让他方便一些后续的行动而已。凭空冒出来的你打破了一些他的计划，但也仅仅只是让他有些不爽而已。
他没能彻底突破那些被你用来防御的咒具，但也伤了你，然后潇洒地扬长而去。你没有实力去追击，也不敢离开咒具的保护范围，又不能让家入硝子丢下高专的学生们过来给你治疗，只能狼狈地躲在这阴暗的房间里，让人送来药品独自疗伤。
后来伏黑惠身上发生的意外则是给予了你精神上的重创。
五条悟身边的人都被你悄悄的埋下过精神烙印，但为了不被五条悟发现，那些精神烙印藏得很深很深，只有在他被封印后，你才动用来密切观察前线发生的一切。
在伏黑惠被两面宿傩受肉的时候，你瞬间便将自己的所有精神力投入进去，用来死命护住伏黑惠的意识，帮助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诅咒之王所带来的压力是压倒性的，为此你不得不全身心投入来拼命保护伏黑惠，被控制的高层甚至一度暴走。但还好「天使」终于出手，将还没有彻底争夺到控制权的两面宿傩从伏黑惠体内剥离了出去。
35
五条悟听了你的理由。他抿起唇，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你不清楚是哪里惹得他生气，一时间心里有些忐忑。他压低了点身子探出手，你看不到他想做什么，直到腰腹的伤口处传来细痒的摩挲感。
宽厚的手掌隔着衣料轻抚着伤口，你甚至能感觉到那双手的体温，热乎乎的。
并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在摩挲之下除了细痒还有一丝刺痛。但你没有出声，心里有些疑惑，不知该做何动作，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悄悄偷看了五条悟一眼。
被五条悟抓了个正着。
他不知道盯着你看了多久，神情专注而严肃，那双苍天之眸直勾勾地盯着你，好像在研究一道无解的学术题。
36
人不是生下来就是无敌的，哪怕是被誉为神子的五条悟也有被五条家严密保护的幼年期。他天赋异禀，靠着超凡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迅速成为最强，但也有一些事情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比如教学生。
五条悟的天赋极高，高到他人苦苦理解、不断尝试的学习和探索对他来说不过是水到渠成。他无法体会到中途遇到的挫折，因为对他来说过程不过是轻而易举“咻”“啪”就能解决的事，因此他没办法用自己的经验来指导施教。
再比如某些复杂的感情。
神子并不是不懂人间疾苦。相反，五条悟的共情能力极高。他理解普通人的弱小，理解弱小群众为了求生不择手段的挣扎。他理解人与人的感情，理解爱人之间的羁绊，他理解世间万物，但仅仅只是理解。
神子垂眼注视着这一切，但他却并不参与其中。他的眼中包涵众生，但却并不包涵他自己。人们信仰他、崇拜他、爱他，也有人排挤他、讨厌他、恨他。但他从不在乎这些，他心中有着更为广阔的目标，相比之下其他的事物都十分的渺小。
在被他所习惯的、不在乎的、选择性无视的那些事物里，你就那样悄然生长。你从腐烂的淤泥里吸取营养，借着枯木的枝干攀上高处。你的藤蔓盖过那些争夺营养的杂草，碾碎四处扰乱的蛆虫。你将庭院的污秽尽数祓除，只为静候神明的回归。
于是神明看到了那朵在泥泽地里盛开的花。
37
神明理解弱小，神明理解感情，神明理解羁绊，所以神明曾经也以为他理解那朵在泥泽地里挣扎求生的花。于是他让出了自己身边微不足道的空间，让花在这里可以修养身心。这件事对于神子来说过于渺小，他并不在乎。
但那只是花的伪装。花把自己伪装成杂草，伪装得弱小。她把自己的根系深扎于淤泥里，伪装成糜烂之地的一份子。
花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伪装下去。直到神明离开，鬼魅魍魉胆敢趁神明不在时四处横行，花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无法理解的「事物」绽放了。
花将她毕生的果实呈到神明面前。
38
“恢复的并不是很好啊。你在那边也怎么好好休息吧？虽然现在用了反转术式，但治疗并不及时，留疤已经是难免了。”
家入硝子头也不抬地转了转笔，把属于你的报告放下后又拿起另外几张检查报告。虽然没有了高层扰乱，羂索开启的死灭回游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你知趣的没有继续打扰她，道谢之后悄悄的退出了医务室。相比起那些奋战在第一线伤亡惨重的人们，仅仅是留疤的后遗症简直不值得一提。
你回到五条悟告诉你的高专待客室。作为高专用来接待人员的地方，那个房间宽广，用品也很齐全，加上位置十分好找，五条悟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聚在那里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你一向擅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五条悟这次显然不打算对你视而不见。他兴高采烈的朝你挥手，示意你到他那边去。
五条悟这样一打岔，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你身上，你只好走到他身后规规矩矩站好。他见状又撅起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垫子：“干嘛站着呀？坐到这里来，这里这里！”
等你犹豫着在五条悟身边坐好，五条悟才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扭头继续和其他人探讨有关于两面宿傩的事。
你低着头，余光却悄悄打量过在场的人。
夜蛾正道坐在五条悟的对面；一年级的三人组在小声讨论着什么，隐晦地冲你传来复杂的视线。二年级的伤势看起来要惨重一些，完好无损的只有乙骨忧太。七海建人坐在比较靠边的位置，他的身体一大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左眼也不可能再恢复了。
大家都伤的很重。
你悄悄地搅紧了手指。
你做得不够好。
五条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没能保护好所有人。
39
你是逃走的那个人。
普通人的记忆让你无法拥有咒术师的觉悟。你害怕咒灵，害怕疼痛，害怕死亡，所以你逃走了。你没有考虑过入学高专去成为五条悟的同伴，但又贪心地想要陪在他身边，所以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留在了五条家。
所以报应来了。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条悟被封印，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同伴和学生在前线奋斗，而你只能躲在幕后，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你贪心。
因为你胆小。
因为你怕死。
如果、如果你当初还是选择进入高专，磨练自己的体能，而不是耗费在那些奇奇怪怪的练习上，你是不是至少也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在涉谷里出一份力？不，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好像有点太高看你了，但是总比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好吧？至少、至少……
“在想什么？”
五条悟突然拍住了你的脸。
你一惊，才发现待客室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走光了，只剩下你和五条悟。你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低处不和五条悟对视，却被他捧着脸强行抬太高视线。
“来，看着我。”
你只好不安地与五条悟对视。
“别露出那副表情啦，没有要责骂你的意思哦？”
他宽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收拢，将你的耳朵也包裹在内细细揉搓。那双蓝色的眼睛略带笑意地看着你，轻声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一定很辛苦吧？”
你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你帮助惠抵抗了两面宿傩的受肉吧？”
他把你曾做过的事一件件摊开：“七海也是你带回来的吧？你把他领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还有野蔷薇——关键时刻你提醒她躲避危险了吧？你还拦下了京都校的那个老爷子。”
“做得很棒哦。”
“辛苦你了。”
40
你感受到了。
那平静的海面在为你泛起波澜。他在夸奖你，他在为你而感到欢喜。
好幸福。
好幸福。
“我……”你嗓音嘶哑地开口：“我还做得不够好，我还……”
“已经很棒了哦，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五条悟冲你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作为奖励，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哦，什么都可以，我会满足你的。”
“……”
你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五条悟也就这样耐心的等着，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道呼吸声，直到你再度开口：“我想……”
“我想要，一直留在您身边。”
41
“五条，今天——”
家入硝子推开门后突然安静。
五条悟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那位夫人被五条悟轻轻抱在怀里。她的头枕在五条悟的肩颈处，沉沉地睡着。
家入硝子又知趣的退了出去。
五条悟抱着你发了会呆，又低头去看你熟睡的面容。
多么可怕的人，多么可怕的术式。
剥夺他人意识成为傀儡只不过是最简单粗暴的操控方法，可怕的是那些你种下的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让人意识不到自己的思维被操控，坚定的认为那是自己的意识。你的操控都不需要自己本人出手，只要你愿意，受你控制的人就是一个巨大的传染源，将思想感染一个接一个的传递下去。
那些被你影响的、标记的、操控的人都会成为你的眼睛，将身边发生的一切信息传递给你。
你用这个能力控制了重伤下意识模糊的七海建人，引导他避开改造人和咒灵，回到了家入硝子的所在地。你用这个能力密切观察着他们的战斗，在钉崎野蔷薇追逐真人时避开了咒灵的攻击。还有更多的数不清的地方，都是你不眠不休地在用一种类似于「直觉」的方法在提醒他们，提醒着这些奋斗的咒术师。
他们将此归为对危险的直觉，但五条悟知道那是你。
他曾对此而感到惊愕。
真的假的。
你竟然真的，真的——不是想找机会远离那个家族，而是真心实意的在喜欢他啊。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真的在喜欢他，竟然做到这个地步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啊？
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了你一会儿，发现即使在睡梦中你也皱着眉头，于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你的眉心，用咒力帮你舒缓紧绷的脑神经。感受着你的躯体一点的放松下来，五条悟试探着枕在你的头顶。半晌，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
这是他的妻子。
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这之后要做什么呢？五条悟想。那个偷走挚友身体的长嘴脑子不足为惧，高层的烂橘子们现在也对他言听从计，那现在就先稍微休息会儿吧？
五条悟惬意地闭上眼睛。
等一切都结束后……
将花「带回家」吧。
腐烂的泥泽地里是长不出鲜艳的花的。
为花朵换上松软的土壤，灌溉清澈的水源，呼吸新鲜的空气，接触明媚的阳光。
那些被禁锢的、被扭曲的行为和思想，通通由他来教导。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品，你要活得有朝气，更肆意，更潇洒。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苦难的花啊，请不要害怕。
你向神子呈上了果实，神子定会陪伴在你身旁。
6岁的时候，你成为了五条悟的未婚妻备选。
那之后，你进行了长达18年的修行。
1
你出生在一个十分古老的咒术师家族——但这个家族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是「古老」而已。
家族里并没有顶尖的战斗力，权势的顶端也就只是一些并不出众的二级咒术师，属于在各种拥有传承的家族中平平无奇的一个族群，咒术界保守派的一份子。
然而好的方面没有，坏的方面却尤为出众。
咒术师的传承大部分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底蕴不深厚的家族在千年的时光中早已销声匿迹，而留到现在的虽说不是各个都优秀，但总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哪怕在一众家族里保持「普普通通」而不是越来越衰弱也是一种实力。
但像这种传承的家族总是十分的古板，或者说迂腐也不为过。
血统纯正、实力至上、男尊女卑，几乎是大部分咒术师家族都默认的传统。
你的家族在这方面就十分典型，甚至已经是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2
作为女性出生的你，从小就是家族里的透明人。
父亲需要的是一个儿子来当继承人，哪怕他并不是家主，自己也得有个儿子才算是传宗接代成功。丝毫没有反抗心理的母亲理所当然地再次怀孕，而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她也丝毫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从小被人无视，所以也会无视作为女性出生的你，哪怕你是她的女儿。
这样的女孩子在家族里并不少见。
不过还没有到“是女孩儿就直接溺死”的地步，女性的出生只是被默认家族里又多了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仆人而已。咒术师家族不缺钱，不至于养不起仆人。
所以，你和家族里的那些女孩子一样都是不受待见的、被随意使唤的「仆人」。
3
很少有人会反抗。
在那样的环境里出生，耳目渲染之下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顶多有时候会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儿”，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太难过，只是麻木。因为这样的生活也能过，有吃有住有穿，没什么不好的。
家族里出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有咒力，但只有男性会被重点培养。哪怕咒力稀少，实力只够当辅助监督，只要这个人是男人、是能够看见诅咒的男人，那这个男人就是有价值的。
没人在乎女孩儿会有多优秀，因为女人始终是个女人。
4
女性被要求端庄，女性被要求柔美，女性被要求对男人言听计从。
无论女性有多优秀。
无论你有多优秀。
5
死水一般的生活突然在某一天泛起了波澜。
家族决定培养出一个女性，作为礼物送给五条家未来的继承人。
6
五条家的少主名为五条悟，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任家主。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配合六眼才能够运用自如的无下限术式，年幼时就能威慑住当代的诅咒师，将来一定会成为站在咒术界顶峰的男人。
这样的大腿，无论如何都要拉近关系，无论如何都要抱住。
于是从那一年开始，家族里所有比五条悟年纪小的女孩子都要参与所谓的修行。
以往的女孩子都是作为仆人来培养的。擅长做饭的话就负责做饭，擅长缝纫的话就负责织衣，什么都不擅长那就负责打扫，总之肯定能给你找到一份差事做。
但作为送给五条悟的「礼物」，就必须要处处做到完美，无论是言行谈吐、烹饪刺绣，还有最重要的「忠心」，为此需要进行很多年的培养。
那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新娘修行。
7
「未婚妻」只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听的说法。
运气好的话，就会被当做是家族联姻。但家族对此并没有抱太多期望，因为逐渐成长的五条悟是出了名的难搞，而家族的联姻也并不能给五条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所以比起「联姻」，你的家族只是单纯的想要送上一个听话的女人作为礼物，以此来拉近两家的关系。
在众多女孩中培养出一个最优秀的，作为五条悟在高专的毕业礼物送往五条家。
而你则是他们最完美的杰作。
8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的修行也不会长达18年了——高专毕业的五条悟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你族人的提议，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被作为展示品带出来的你。
少主不乐意，五条家自然尊重他的意见。但你的家族却认为是他们把你培养得不够优秀，认为是少主尚且年幼不懂世事，于是决定继续培养你。
于是在你24岁时，你又被献给了五条悟。那一年五条悟28岁。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沉稳了许多，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男性，也更有魅力了，但他依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次却被自家的长老劝住了。
“悟大人啊，不如就留下她吧。”长老语重心长地对五条悟说道：“这么久了也不见您有心仪的女子，估计您以后也没有心思谈恋爱了。您如果有孩子，也一定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但没有感情，有谁愿意给您生孩子呢？这正好有个送上门来的，您要是乐意，家主夫人这个位置就可以定给她。您要是不乐意，那就单纯养着她传宗接代好了，反正我们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五条悟听见这番话后，眼神直直地落在那位长老身上。
长老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依旧絮叨着什么“五条家的传承”、“优秀的后代”之类的话，满脸都是在愁家主要是打一辈子的光棍可怎么办。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视线移到了你身上。
即使隔着一层眼罩，你也觉得他的目光像严冬里锐利的尖刺，将你从头到尾地贯穿开来，然后冰冷冷地剖析。你忍不住开始发抖，但依旧强忍着垂首保持端庄的站姿。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你压垮，就在你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又突然散去。
“哈。”五条悟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那就这样吧。”
于是你就这样进入了五条家。
以五条悟妻子的身份。
9
“别做多余的事哦，”他嘴角带着笑意，声音听起来却很冰冷：“不然可不只是让你滚回去那么简单啦。”
10
五条悟的妻子，只是一个听起来好听的名头而已。
婚礼不可能举办，酒席就更不可能有了。
那位家主大人并不在意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谁，同意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也有让你来挡一些莫名其妙烂桃花的意味。毕竟送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但以联姻为借口娶妻后，就不会有人强求五条悟娶妾，五条家也没那么封建。
但五条悟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你的存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罢了。
还是一个有一定危险性的花瓶。
11
你与五条家十分格格不入。
自封建家族里诞生的封建子女，由封建长辈教出来的封建妻子。你每天都得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哪怕不化妆脸上也要干干净净，头发整理得没有一丝毛躁的发梢外露。无可挑剔的站姿，和表示顺从的垂首，从不说多余的话，只在五条悟办公时递上茶水和点心。
原本更衣侍寝也是你的义务，但五条悟拒绝和你睡在一起。
你虽然住在五条悟的宅邸，但睡的却是另一间房间。
你处在五条悟的监视之下。
12
你是一个十分无趣的女人。
那种封建家族出来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有趣，五条悟也没什么和你聊天的欲望，而且他每天都很忙，不是在外奔波祓除咒灵，就是在咒术高专带自己的学生，即使回到本家也是在处理各种文件。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无视你，倒也不至于完全当你不存在，顶多是有什么必要的事会提醒你一下，或者语气悠闲地让你把一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你时常摸不清他的态度。毕竟他出门并不会告知你，出差也不会告诉你有多长时间。但在偶尔相处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仿佛你们相识已久。
但你知道，这只不过只是因为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人而已。他先前也告诉过你，需要什么让人送过来就好了。你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五条悟的宅邸里，因此你的生活也过得十分的平凡无趣。
五条家认为你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但你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五条悟并不讨厌你。你很满意。
他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
大概对他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13
你的术式能力能够让你察觉到别人的情绪，还能够识别他人的恶意和善意。
拥有这样的能力，伪装成一个符合掌权者们喜好的人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讨他们欢心。
但即便是如此，你也过得并不容易。你的身边总不乏有各种恶意，即便那些恶意并不针对你，但被你感知到也是一件十分恶心的事。那种粘稠的、阴暗的、仿佛下水道死掉的老鼠一般的恶心感，挥之不去，令人反胃。
但只有五条悟，你看不清。
他像大海，平静而温和。你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出善意或者是恶意，好像他真的没这方面的感情。
14
被高层派来的人拜访了。
他们特地挑选了五条悟出差的日子，前来观察观察这个坐上了五条家主夫人之位的花朵夫人。五条家不好拒绝，只能让你出来待客。
而你作为妻子的待客礼仪自然也是完美无缺的，把高层派来的代表哄得开怀大笑，最后十分满意的离去。
身为五条悟的妻子，这样的试探今后只会越来越多，包括但不限于家族之间的互相试探，一些必要参加的公开场合。虽然本意是把你当成一朵花，但五条家还是开始让你学着处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家族事务。
而你做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毕竟你就是为此被培养出来的。
15
你把家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规矩到五条悟回来后都忍不住隔着眼罩多看了你一眼，但仅此而已。
在那之后的御三家聚会你也有参加，盛装打扮的你紧紧跟在五条悟身后，哪怕是被禅院家最有天赋的少爷从头到尾的打量着挑刺，你的脸上也戴着完美得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趁五条悟不在的时候以女德满分的姿态反过来去挑禅院直哉的刺，十分礼貌地把他怼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最后神情恍惚的离去。
你看着禅院直哉怀疑人生的样子十分满意，一扭头却发现五条悟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走啦，”他懒洋洋地说道，“最后聚一下，把饭吃完我们就可以走了。”
你立刻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恭敬的跟上五条悟的脚步。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你：“为什么不逃跑？”
你一时有些疑惑，垂首问道：“悟大人，你在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逃跑？你想的话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他停下来扭头看着你，语气是一种真心实意的好奇和不理解：“脱离了那个家族，迈进另一个家族，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为什么不直接逃跑呢？”
16
为什么要逃跑呢？
不可能。
自你听到五条悟的名字以来，自你觉醒术式拥有咒力以来。
你这些年来的隐忍，你这些年来的伪装，包括所谓的修行，所有的一切，全部。
都是为了嫁给五条悟。
17
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理由，有可能是因为趣味相投，有可能是因为符合审美，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温柔体贴。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但有时候也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
就像你喜欢五条悟。
当你听到五条悟这个名字之后，咒力、咒灵、咒术师，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让你瞬间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转生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天堂。
地狱。
哪怕记忆对所谓的剧情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那种浓厚的感情也一直铭刻在你的心里。
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喜欢总是感到很贫乏，对于曾经普普通通的你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在看漫画的过程中被他吸引的俗套故事。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这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一个人，哪怕他远在另一个次元，远到永远不可能相见，你也把自己的感情无条件的奉献给了他。
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奇迹。
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握这个机会。
18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想要和五条悟打好关系，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入学高专成为一名咒术师，成为他的同伴。但是你并不擅长战斗，作为伙伴显然十分不合格;你也没有信心能够在这个过程中让他喜欢你——现实不是攻略游戏，不会因为一点小机遇就提高好感度，也不会因为你是原著不存在的那个人就成为女主。这是你的私心，你不想已经近在咫尺了，却永远隔着那一层无限，和五条悟维持着虚假的友情。
更何况作为女性，外出需要家族的同意，他们并不会提供额外的资源让你去外面上学，哪怕是学习成为咒术师。
所以你大胆的选择了另一条路线。
你利用联姻嫁给了五条悟。
你伪装成一个完美的被洗脑者，进行了将近二十年的修行，拼命的将一切都做到完美，成为那个所谓“礼物”的最佳人选。
哪怕五条悟对你感到无趣。
只要你成为了他的妻子、不，哪怕不是妻子。
在这个五条悟没有功夫恋爱，以后不会娶妻，也一直不会有喜欢的人的世界。
只要你能够留在他身边。
一切都是值得的。
19
你的喜欢是很廉价的，因为五条悟并不缺乏喜欢他的人。你所做的那些对他好的事，哪怕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来对他付出。五条家的六眼从小到大就不缺乏家族里人的疼爱，也只有这样一个家族才能够让五条悟如此肆意的成长。
但你并不在意。对你来说是只有一个妻子的名头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你不敢奢求更多。
哪怕这辈子五条悟对你的好感度都不会上涨，对他来说你永远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也无所谓。
他本来就不是会被婚姻束缚住的存在。
没人能束缚住五条悟，你也不行。
20
“是个十分可怕的女人啊。我不理解。”
五条悟趴在椅背上自顾自地和家入硝子聊天：“每天把自己收拾得那么端正就算了，哪怕冷落她无视她也丝毫没有怨言，再怎么被调教也是人啊，多多少少也会有自己的感情的吧。那家伙完全就像个人偶一样，而且还是装出来的。”
家入硝子也不知道该吐槽什么，耸了一下肩继续解剖咒灵。五条悟也就继续自己说着：“如果真的能把一个人调教成那种样子，那个家族就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了吧，真亏他们一点异常都没发现，真是一群蠢货。”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嫁过来啊？”
21
大概是因为伪装得太好了吧。
五条悟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喜欢他。
太好了。
22
五条家开始准许你外出。
作为五条家主的妻子，即便在五条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对外的身份也是尊贵的。
能够自由活动之后，开始有一些家族的夫人邀请你去喝下午茶或者赏花。几个穿着和服的太太们坐在一起，聊着家常，聊着丈夫，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而你要从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或者用点术式也没关系。
23
五条悟的妻子是一个十分识大体的人。
这句评价传到五条悟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好奇地偏了一下头，但没有过多的表情。
所谓的识大体，也不过是在说你认得清自己女人的身份，对高层的制度表示赞同，不会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罢了。你在一众夫人里混得如鱼得水，连带着那些男人也对你颇有好感，一时间和五条家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但等你整理出一份对五条家有善意或者恶意的名单，将一些家族暗地里的小动作例出文件呈到五条悟面前时，他依旧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他只是随意地坐着，视线透过眼罩落在里但在桌子上的文件上。半晌。
“以后不用做这种事。”五条悟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我不需要哦。”
24
五条悟需不需要你不知道，你只是单纯的想把这些献给他。
五条悟他可以选择不要，就像你捧上的那些亲手做的点心一样。他愿意吃就吃，不愿吃你也会解决掉。
但他如果想吃的话，你永远会准备好。
你能献给他的，也就只是如此廉价的东西。
25
有时候会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你自认和五条悟并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升温，但五条悟本身就是一个比较自来熟的人。讨厌他的人就会觉得他十分没大没小不知分寸，而和他比较亲近的人则会觉得他比较缺乏距离感。但不论如何这些想法都源于「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种行为在你身上也有体现。
在外人看来亲密的话语、举动，对五条悟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事。他的情绪波动一直是平稳的，也感受不到任何善意和恶意。
他会兴高采烈地介绍你是五条家主夫人，大多数时候是在那些家族面前，少数时候会在五条悟的学生面前。但是在学生面前五条悟总是表现得比平时更亲昵，大概是因为学生们的存在会让他更放松吧。他的学生们确实很可爱，一个个围在你身边，兴高采烈地喊着师母，吐槽着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老师竟然已经结婚了。
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只是偶尔的时候你会想到。
和五条悟的关系真的有这么亲近就好了。
但你不后悔。
26
你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五条悟被封印。
27
五条悟的行事作风一直十分乖张，但鉴于他的实力，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针对他。被封印的事一传出来后所有人的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包括你。
这么重要的事。
你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这件事落实之后，五条家几乎是瞬间处在了风尖浪口只之上。高层对于五条悟的不满积压已久，再加上一些人的暗中推动，想要清除异己的人早已蠢蠢欲动，只等高层落实五条悟的罪名。
但即便是五条悟被判有罪，五条家也依旧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无法审判其整个族群，所以高层只能退而求次孤立五条悟。五条族中的人员开始四处奔走，倾尽全力想要拯救家主大人，为此整个家族的氛围变得异常紧张。
而你的家族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你。
五条家大势已去，他们要求你偷取出五条家的机密文件和咒具，妄图将五条家从御三家拉下马。你是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傀儡夫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赋予的，所以你定不会拒绝。
但他们的算盘终究是落空的。
28
“我很好奇。”你垂着眼睑缓缓站起身，轻声对族里的高层说道：“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首，拥有诸多和普通人合作的商业企业，家族风气是众所周知的革新派。但为什么你们能如此坚定的认为，送一个女人过来就能够讨好五条家，讨好五条悟？”
你终于抬起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的族中长老们，笑了，笑得张狂，语气是说不上的嘲讽：“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奇怪吗？就没觉得违和吗？都没想过五条悟的为人吗？就没想过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吗？”
“真可怜啊，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真是一群废物。”
自你五岁觉醒术式之后，无时无刻不在用你的术式练习着影响他人，暗示他人，操控他人，最终让全族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应当送一个女人来讨好五条悟。
他们都是你的傀儡。
你利用他们嫁给了五条悟。
如此顺利。
29
夜蛾正道曾差一点被评定为特级咒术师。
一切源于他「无意」中制造出的咒骸，那只熊猫。
以往能够自主咒骸行动的咒骸只能够消耗术师所赋予的咒力作为动力，而熊猫却可以自主回复咒力。如果夜蛾正道真的对制作方法知情，那么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打造一只咒骸军队。
但当年的他坚称熊猫的诞生只是意外，再加上有五条悟的威慑，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现在五条悟不在，高层立马针对夜蛾正道手里的技术展开了行动，试图进行逼问。哪怕拿不到这项技术，为了防止他以后成为五条悟的助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但收到命令进行处决的乐岩寺嘉伸正准备对夜蛾正道出手时，却被另一名术师拦了下来。
“上面改变了主意，对夜蛾正道的刑审收回了，请回吧，乐岩寺校长。”
站在阴影中传话的咒术师神情麻木，但乐岩寺嘉伸认得那张脸，确实是上层的传话人，更别提他还带来了高层的信物。乐岩寺嘉伸虽然是保守派的一份子，但也只是真正高层手中的一把刀。他和夜蛾正道的关系不差，能不刀剑相向他自然乐意。
自那之后，总监部的风气开始诡异的改变。
先是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变脸，认为五条悟才是涉谷事变的受害者，支持对五条悟进行解封，继续追查真凶「夏油杰」;再是加茂家因不明原因突然被从御三家除名，家主失踪，除去少主之外其余全员软禁，不得外出。
针对「诅咒之王」容器虎杖悠仁的方针也突然改变，将监管权移交到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手中，等待五条悟解封后再做定夺。
好似支持五条派的人雨后春笋般挨个冒了出来，就连那些平日里最顽固的老头子也幡然醒悟，嚷嚷着“五条悟才是咒术界的未来”，积极寻找着解封狱门疆的办法。
诡异。
说不上的诡异。
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不正常，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深究。
只有乙骨忧太曾挤出时间去拜访了五条家的那位家主夫人，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家主夫人代表五条家去总监部任职了」这种话。他深深地朝内宅望了一眼，好像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那位夫人不应担此大任。
30
五条悟终于从狱门疆中解封而出。
狱门疆内的时间矛盾复杂，明明应当是无聊而漫长的时间，却像在忙于工作一般不经意间飞速略过。即使已经疲惫不堪，五条悟还是第一时间倾听了学生们的汇报。
了解现状之后，一股诧异之情从他心底升起。
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五条本家，快到「五条悟解封」这个消息根本就没来得及传出去。他消无声息地站在院宅内，发现家族里的一切依旧是井井有序。
直到有人发现站在树底下的他。
“是悟大人！”
“是家主大人！”
“家主大人回来了！”
声音吸引了许多了人，五条悟瞬间就被人群包围住。他静静地看着自家的家臣们，发现连以往最不苟言笑的长老们也满脸喜色，激动地迎接五条悟的回归。
理应如此，毕竟这是他的家人。但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突然出声问道：“她呢？她在哪？”
“谁？”
家臣们都有些迷茫，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五条悟犹豫了一下，以往嬉笑着说出口的“我的妻子”这个称谓不知为何卡在了唇齿间，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你的名字。
“夫人啊，”一位长老恍然大悟，说道：“您离开这段时间，一直是夫人在负责族中事务，前段时间她代表五条家去总监部任职了。”
五条悟看着那位出声的长老，轻声问道：“为什么会让她去？”
“因为夫人很有能力啊。”那位长老很自然的回道：“她十分优秀，而且眼光也很好，做出的决策都非常正确，让她代表五条家去再好不过了。”
“奥，那好吧。”五条悟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也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于是他看起来也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我去总监部一趟。”
31
五条悟曾十分讨厌总监部这个地方。
迂腐的蠢货们聚集在一起，每天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权利勾心斗角。五条悟讨厌他们，但咒术界的运行离不开这些蠢货，所以他才会选择培养优秀的学生，试图用新鲜血液替换掉高层腐烂的蛆虫。
这是一个十分缓慢而漫长的过程。五条悟并不擅长这些，但他很努力的在做。可高层并不会把他的努力放在眼里，这个地方带给他的回忆只有各种对持、责问、威胁、最终不欢而散。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向五条悟施加压力，一边打压他，一边又毫不留情地利用他。
现在，他在总监部见到了另一幅景象。
32
见到你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
你霸占了总监部那些高层用于藏身的隐匿房间，通过五条家的信息传达，你已经知道五条悟会来找你了。更何况你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来找你才叫奇怪。
所以五条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跪坐着静候着他的你。
被烛火照亮一堂的幽暗房间，纯手工制作的木制家具，十分符合那些老东西的古板审美。
你就那样垂首静坐在座布団上，姿态端正，表情平静，脸色却是妆容也挡不住的憔悴。你的头发被精致地挽起，露出洁白的后颈，像是在静候某位神明落下审判。
33
你就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家族，人心，一切都是腐朽的。哪怕你有着自己的三观，操控着改变了他们关于五条悟的认知，那些陈腐的语言、想法、行为也在无形之中影响着你，让你成为一朵光鲜亮丽却无生机的花。
是刻意的，虚假的，是伪装的。
于是你便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本来的样子。
即使他已经在你的面前蹲下，你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你很少与五条悟对视，毕竟直视上位者是一种不敬，而五条悟想都不用想肯定对视线很敏感，所以你连偷看的行为也鲜少有。
五条悟没有在意过这些。但现在想想，因为连必要的对视都很少有，他根本就不曾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再加上你善于伪装，你的一切就更像迷雾一样朦胧不清。
他这么想着，视线略过你的脸庞，直直的落在你腰腹处的某个位置，那里有的只是厚厚的衣服布料。半晌，他开口问到：“为什么不让硝子过来？”
你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低声回答道：“您的学生更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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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咒术界的高层洗脑到这种状态，肯定会引起一些一直在幕后设局之人的注意。
羂索曾轻而易举地突破层层阻碍来会面你。
他已经将咒术界搅得翻天覆地，对高层的控制也不过是让他方便一些后续的行动而已。凭空冒出来的你打破了一些他的计划，但也仅仅只是让他有些不爽而已。
他没能彻底突破那些被你用来防御的咒具，但也伤了你，然后潇洒地扬长而去。你没有实力去追击，也不敢离开咒具的保护范围，又不能让家入硝子丢下高专的学生们过来给你治疗，只能狼狈地躲在这阴暗的房间里，让人送来药品独自疗伤。
后来伏黑惠身上发生的意外则是给予了你精神上的重创。
五条悟身边的人都被你悄悄的埋下过精神烙印，但为了不被五条悟发现，那些精神烙印藏得很深很深，只有在他被封印后，你才动用来密切观察前线发生的一切。
在伏黑惠被两面宿傩受肉的时候，你瞬间便将自己的所有精神力投入进去，用来死命护住伏黑惠的意识，帮助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诅咒之王所带来的压力是压倒性的，为此你不得不全身心投入来拼命保护伏黑惠，被控制的高层甚至一度暴走。但还好「天使」终于出手，将还没有彻底争夺到控制权的两面宿傩从伏黑惠体内剥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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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听了你的理由。他抿起唇，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你不清楚是哪里惹得他生气，一时间心里有些忐忑。他压低了点身子探出手，你看不到他想做什么，直到腰腹的伤口处传来细痒的摩挲感。
宽厚的手掌隔着衣料轻抚着伤口，你甚至能感觉到那双手的体温，热乎乎的。
并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在摩挲之下除了细痒还有一丝刺痛。但你没有出声，心里有些疑惑，不知该做何动作，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悄悄偷看了五条悟一眼。
被五条悟抓了个正着。
他不知道盯着你看了多久，神情专注而严肃，那双苍天之眸直勾勾地盯着你，好像在研究一道无解的学术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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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生下来就是无敌的，哪怕是被誉为神子的五条悟也有被五条家严密保护的幼年期。他天赋异禀，靠着超凡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迅速成为最强，但也有一些事情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比如教学生。
五条悟的天赋极高，高到他人苦苦理解、不断尝试的学习和探索对他来说不过是水到渠成。他无法体会到中途遇到的挫折，因为对他来说过程不过是轻而易举“咻”“啪”就能解决的事，因此他没办法用自己的经验来指导施教。
再比如某些复杂的感情。
神子并不是不懂人间疾苦。相反，五条悟的共情能力极高。他理解普通人的弱小，理解弱小群众为了求生不择手段的挣扎。他理解人与人的感情，理解爱人之间的羁绊，他理解世间万物，但仅仅只是理解。
神子垂眼注视着这一切，但他却并不参与其中。他的眼中包涵众生，但却并不包涵他自己。人们信仰他、崇拜他、爱他，也有人排挤他、讨厌他、恨他。但他从不在乎这些，他心中有着更为广阔的目标，相比之下其他的事物都十分的渺小。
在被他所习惯的、不在乎的、选择性无视的那些事物里，你就那样悄然生长。你从腐烂的淤泥里吸取营养，借着枯木的枝干攀上高处。你的藤蔓盖过那些争夺营养的杂草，碾碎四处扰乱的蛆虫。你将庭院的污秽尽数祓除，只为静候神明的回归。
于是神明看到了那朵在泥泽地里盛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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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理解弱小，神明理解感情，神明理解羁绊，所以神明曾经也以为他理解那朵在泥泽地里挣扎求生的花。于是他让出了自己身边微不足道的空间，让花在这里可以修养身心。这件事对于神子来说过于渺小，他并不在乎。
但那只是花的伪装。花把自己伪装成杂草，伪装得弱小。她把自己的根系深扎于淤泥里，伪装成糜烂之地的一份子。
花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伪装下去。直到神明离开，鬼魅魍魉胆敢趁神明不在时四处横行，花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无法理解的「事物」绽放了。
花将她毕生的果实呈到神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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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的并不是很好啊。你在那边也怎么好好休息吧？虽然现在用了反转术式，但治疗并不及时，留疤已经是难免了。”
家入硝子头也不抬地转了转笔，把属于你的报告放下后又拿起另外几张检查报告。虽然没有了高层扰乱，羂索开启的死灭回游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你知趣的没有继续打扰她，道谢之后悄悄的退出了医务室。相比起那些奋战在第一线伤亡惨重的人们，仅仅是留疤的后遗症简直不值得一提。
你回到五条悟告诉你的高专待客室。作为高专用来接待人员的地方，那个房间宽广，用品也很齐全，加上位置十分好找，五条悟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聚在那里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你一向擅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五条悟这次显然不打算对你视而不见。他兴高采烈的朝你挥手，示意你到他那边去。
五条悟这样一打岔，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你身上，你只好走到他身后规规矩矩站好。他见状又撅起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垫子：“干嘛站着呀？坐到这里来，这里这里！”
等你犹豫着在五条悟身边坐好，五条悟才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扭头继续和其他人探讨有关于两面宿傩的事。
你低着头，余光却悄悄打量过在场的人。
夜蛾正道坐在五条悟的对面；一年级的三人组在小声讨论着什么，隐晦地冲你传来复杂的视线。二年级的伤势看起来要惨重一些，完好无损的只有乙骨忧太。七海建人坐在比较靠边的位置，他的身体一大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左眼也不可能再恢复了。
大家都伤的很重。
你悄悄地搅紧了手指。
你做得不够好。
五条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没能保护好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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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逃走的那个人。
普通人的记忆让你无法拥有咒术师的觉悟。你害怕咒灵，害怕疼痛，害怕死亡，所以你逃走了。你没有考虑过入学高专去成为五条悟的同伴，但又贪心地想要陪在他身边，所以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留在了五条家。
所以报应来了。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条悟被封印，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同伴和学生在前线奋斗，而你只能躲在幕后，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你贪心。
因为你胆小。
因为你怕死。
如果、如果你当初还是选择进入高专，磨练自己的体能，而不是耗费在那些奇奇怪怪的练习上，你是不是至少也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在涉谷里出一份力？不，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咒术师好像有点太高看你了，但是总比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好吧？至少、至少……
“在想什么？”
五条悟突然拍住了你的脸。
你一惊，才发现待客室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走光了，只剩下你和五条悟。你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低处不和五条悟对视，却被他捧着脸强行抬太高视线。
“来，看着我。”
你只好不安地与五条悟对视。
“别露出那副表情啦，没有要责骂你的意思哦？”
他宽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收拢，将你的耳朵也包裹在内细细揉搓。那双蓝色的眼睛略带笑意地看着你，轻声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一定很辛苦吧？”
你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你帮助惠抵抗了两面宿傩的受肉吧？”
他把你曾做过的事一件件摊开：“七海也是你带回来的吧？你把他领到安全的地方去了。还有野蔷薇——关键时刻你提醒她躲避危险了吧？你还拦下了京都校的那个老爷子。”
“做得很棒哦。”
“辛苦你了。”
40
你感受到了。
那平静的海面在为你泛起波澜。他在夸奖你，他在为你而感到欢喜。
好幸福。
好幸福。
“我……”你嗓音嘶哑地开口：“我还做得不够好，我还……”
“已经很棒了哦，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五条悟冲你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作为奖励，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哦，什么都可以，我会满足你的。”
“……”
你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五条悟也就这样耐心的等着，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道呼吸声，直到你再度开口：“我想……”
“我想要，一直留在您身边。”
41
“五条，今天——”
家入硝子推开门后突然安静。
五条悟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那位夫人被五条悟轻轻抱在怀里。她的头枕在五条悟的肩颈处，沉沉地睡着。
家入硝子又知趣的退了出去。
五条悟抱着你发了会呆，又低头去看你熟睡的面容。
多么可怕的人，多么可怕的术式。
剥夺他人意识成为傀儡只不过是最简单粗暴的操控方法，可怕的是那些你种下的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甚至让人意识不到自己的思维被操控，坚定的认为那是自己的意识。你的操控都不需要自己本人出手，只要你愿意，受你控制的人就是一个巨大的传染源，将思想感染一个接一个的传递下去。
那些被你影响的、标记的、操控的人都会成为你的眼睛，将身边发生的一切信息传递给你。
你用这个能力控制了重伤下意识模糊的七海建人，引导他避开改造人和咒灵，回到了家入硝子的所在地。你用这个能力密切观察着他们的战斗，在钉崎野蔷薇追逐真人时避开了咒灵的攻击。还有更多的数不清的地方，都是你不眠不休地在用一种类似于「直觉」的方法在提醒他们，提醒着这些奋斗的咒术师。
他们将此归为对危险的直觉，但五条悟知道那是你。
他曾对此而感到惊愕。
真的假的。
你竟然真的，真的——不是想找机会远离那个家族，而是真心实意的在喜欢他啊。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真的在喜欢他，竟然做到这个地步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啊？
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了你一会儿，发现即使在睡梦中你也皱着眉头，于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你的眉心，用咒力帮你舒缓紧绷的脑神经。感受着你的躯体一点的放松下来，五条悟试探着枕在你的头顶。半晌，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
这是他的妻子。
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这之后要做什么呢？五条悟想。那个偷走挚友身体的长嘴脑子不足为惧，高层的烂橘子们现在也对他言听从计，那现在就先稍微休息会儿吧？
五条悟惬意地闭上眼睛。
等一切都结束后……
将花「带回家」吧。
腐烂的泥泽地里是长不出鲜艳的花的。
为花朵换上松软的土壤，灌溉清澈的水源，呼吸新鲜的空气，接触明媚的阳光。
那些被禁锢的、被扭曲的行为和思想，通通由他来教导。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品，你要活得有朝气，更肆意，更潇洒。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苦难的花啊，请不要害怕。
你向神子呈上了果实，神子定会陪伴在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