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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五条悟从床上醒来。
他的睫毛轻颤，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蓝色的眼睛一点点泛起光亮，随后意识回笼，清醒，睁眼。
天色未亮，只能够勉强看清天花板。
五条悟的睡眠时间极短。自他成为特级以来，无时无刻都在运转的反转术式高强度地修复着他的大脑。六眼对脑力的消耗非常高，糖分补充着能量，反转术式修复着损伤，自此他理论上的成为了一个永动机，必要的时候连那极短的睡觉时间都可以省去。
前提是有必要。
自咒术界改革以来，分配给五条悟的任务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繁多而复杂，而是合理地交给了有能力处理的其他人。
古老的术师家族自成一派，但以高专为主的势力开始广招并培养有能力的「普通人」，自然而然地降低了世家的话语权。
「窗」对咒灵的等级评定更严格，未成年术师出任务必须要有成年术师进行陪同。同时以咒力为核心所研发的对咒灵科技也在缓慢的进行中。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但五条悟的睡觉时间依旧很短。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为最强身体素质和精力都处于优秀的最顶峰，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另一方面是因为——
一个小时之后，你就要醒了。
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
六眼静静地看着躺在他身边的你。
你的双眼紧闭，面容平静，呼吸均匀，正是处于熟睡当中。五条悟知道你睡得轻，但身为特级的他有把握不会把你弄醒。他凑近你，呼吸轻轻的洒在你的脸上，使你脸上的发丝也因此微动。
但他没有碰你。哪怕你们此刻呼吸交融，距离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吻，你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甚至五条悟所躺下的床铺位置也没有一丝的褶皱，隔着微不可见的一段距离静静的悬浮。
他只是这样看着你。
每个凌晨五条悟都会这样注视着你。他的睡眠时间短，又知晓了你的作息，因此有充分的时间来描绘你的面容。他会细数你的睫毛，观察你眉形的走向，研究你左右两张脸的差别。他会根据你的脸色来判断你的身体状况，根据你的肌肉松弛度和心跳频率来判断你的睡眠状态。
他有足够的时间闭上眼，在脑海里描绘你的样子，然后再睁眼对比现实中的你和他想象出来的差别。
直到天色渐明，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离去。
十分钟后，你的闹钟将会响起，让你开始作为咒术高层忙碌的一天。
1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不太敬重你。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敬重」这个词——或者说对他来说大多数人都没有达到敬重的地步。哪怕你比他高一年级，他也会嚷嚷着“明明年龄比我小我才不承认你是前辈呢”然后光明正大的叫你的名字。
他大多数时候和别人的相处都很随意。前辈、老师、高层、或者什么别的阶级制度对他来说无轻无重，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开心。
理论上来说，「最强」的世界是很小的。
因为能够和他并肩的人太少，能够追逐他的人太少，能够入他眼的人太少，少到他的世界里只有堪堪数人，其他的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尘埃，风一吹就散。
但五条悟并没有因此而苦恼过。虽然他的挚友夏油杰跑去兼职一家教会头子去诈骗有钱人，但彼此之间还都有联系，偶尔也会在聚会时猛灌对方几瓶果汁。后辈也都是十分优秀的咒术师，两个人的性格正好互补，让五条悟的生活也十分多姿多彩。再加上那些十分有活力的学生——
五条悟觉得，「孤独」这个词对他来说是遥远的。
最强的世界里，生命本应当是两极分化的。但当大家都围绕在他的身边、簇拥在他的身边时，「最强」的人性感受到了大家对他的「爱」。被爱而环绕的世界是美好的，所以五条悟享受着世界的美好，享受着「爱」，同时也付出着「爱」，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因为「爱」而拉近，因此最强从来没有感受到孤独。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唯独你变得遥远了呢？
五条悟不明白。
在他就读高专时曾经那样有活力的、温柔地、充满「爱」的你，随着他的世界变得美好起来的同时，消无声息地远去了。
于是名为孤独的怪兽离他而去，攀附上了你。
2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不太看好你。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的是因为你太弱了。好弱，哪怕比他先入学一年当上了前辈也只是拼死能够祓除三级咒灵的水平，连四级咒术师的门槛都迈不出去。
作为咒术师来说完全不合格，需要咒术师解决的任务通常不止三级，被评为三级的咒灵通常不需要咒术师。连四级都没有迈出去的你能做什么？连所谓的价值都压榨不出来，随随便便的就会死掉。
但你似乎对此心知肚明。五条悟稍微打探了下才知道，你早就已经把自己定位为了辅助人员，把学习重心放在了辅助术式上，并私下里花费大量的时间查阅资料，研发多数人能够学习的简易术式。
现代的咒术格局已经逐渐没落：古老的术式手段失传、咒具损坏、伤亡率众多，目前能够使用的全都是从千年前传承下来的东西。
咒术界的高层都是古老的咒术师世家，在因循守旧的同时平等地瞧不起所有平民咒术师，排挤和现代挂钩的新型咒术；而平民咒术师多数将时间花费在提升自身实力上，没有战斗天赋的要么转职做后勤工作被大量的杂事淹没，要么离开咒术界回归普通生活。
也就只有你在入学高专后借着自己实力低下无法接取任务但仍然需要学习的名义，夜以继日地查阅着高专内收录的资料，试探着各种咒力的运转方式，研究着咒具咒骸的制作方法。
一开始是咒力的探测器。
咒灵的本质是咒力的集合体，因此只要设定一个咒力的阈值，有超过这个阈值的物体靠近便会有提示的咒具警报器自你手中诞生。
但是试做品总是有许多不足，比如咒具咒物、咒术师因含有超过阈值的咒力也会发出警报。但经过你不停的改进，一代有缺陷就研发二代，二代有缺陷就研发三代，日夜轮回——
完整的探测器自你手中诞生。
五条悟曾经把玩过那个拳头大小的探测器，即便是六眼也赞叹于你那奇妙的构想。
虽然并不能提升术师的能力，但是咒力量的评估能够让「窗」给咒灵的等级时判定多一个参考数，派出更符合实力的咒术师。以咒力的活跃程度来避开静置的咒具咒物，同时可以输入术师的咒力来同化咒具的探测，无视佩戴者的同时检测咒灵，减少咒术师被偷袭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可以量产。
从研究到研发成功就花费了你一整年的时间。彼时你正捧着成品兴奋得打转，突然一阵地动天摇，房屋仿佛将要坍塌一般开始掉落灰尘。然而震动只持续了一下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咒具却开始疯狂警报。你正揣着探测器正惊心胆战的时候，大门突然“彭”的一声塌了。
“咳咳，可恶，好多灰尘！”
你没细想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只是被灰尘迷得闭着眼用力扇着前面的空气。突然，你被人拎着衣领举了起来。
“你就是高一年级的那个家伙吧？”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满：“喂喂，有没有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那个中年大叔明明说好了会有人来接我，结果反而要我自己来找人，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你惊愕之际甚至忘记了挣扎，任由人把你拎着出了地下室。外面晴朗的天空和地下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拎着你的人深呼吸了一下感叹到：“这才对嘛，呆在那个地下室里是想变成阴暗的蘑菇吗？”
你抬头看向他。
少年那头纯白的头发在太阳下有些耀眼，倒映着天空的蓝眼睛直直地向你望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诶，好弱哦。还活着吗？”
他的笑容明晃晃的印在你的眼里，铭记在了你的记忆深处。
3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不太能琢磨透你。
咒术师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哪怕是后来非常像正常人的七海建人也会在加班时间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咒术师的咒力运行要与负面情绪作伴，加上职业高危，脑袋随时别在裤腰带上，还要委屈巴巴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就变得没那么有必要。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弱得称不上咒术师的原因，五条悟很少在你身上感受到什么负面情绪。
他本来以为那个在地下室一呆就是三天甚至忘记接引新生的家伙是个什么阴暗的巫婆，但见到你却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除去没有睡好的黑眼圈之外，你整个人都洋溢着十分乐观的笑容，兴致勃勃地追着他问来问去。
辅助监督中也不缺乏有活力的人，但作为和五条悟他们同在校就读的学生来说，你自然和他们接触的时间更多。
甚至在探测器研发成功后，你也通过和高层定下束缚，把制作方法上交后继续回归校园生活。但你又不能独自出任务，便申请作为实习辅助监督，包办了一年级出任务的杂事。
连夏油杰都评价你是一个“仅仅只是呆在身边就能感到身心放松的人”。你充满活力，洋溢着热情，纵容着两个大龄儿童的恶作剧，还会十分捧场的附和五条悟说一些老掉牙的老梗。仿佛任何苦难都不能把你击倒，乐观地面对着一切事物。
不过大家在承蒙你照顾的同时，都心默契的没有去戳破一件事——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你那明目张胆的、针对五条悟的偏爱。
悟想吃什么？买。悟想去哪里玩？马上查询路程和开销。悟要出任务？马上安排好酒店定好餐。连家入硝子都唏嘘着说感觉有点嫉妒了。
五条悟反而这其中最存粹的一个人。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偏爱有多么特殊，只是在发现你的距离感比其他人都要少后理所当然地和你贴贴，乐于和你接触。
那些肢体接触并没有特殊的含义，只是累了顺势就靠在你身上，语气懒散地撒娇让你买好吃的。他知道你会纵容他，就像猫知道自己打碎了水杯主人还是会原谅他。谁让他是漂亮猫猫呢？
但是后来，后来好像你越来越忙，和你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你毕业了去总监办任职之后吗？
不。五条悟想。
也许早有预兆。
4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觉得你很奇怪。
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表情很奇怪，那种无事献殷勤的态度很奇怪，心大到离谱的包容力很奇怪，重视咒术界的任务效率很奇怪，在校外还资助着几个小孩子很奇怪，和禅院家流落在外的后裔有关系很奇怪，即便忙的不可开交也把他的任何事放在第一位很奇怪。
明明都是一些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但你总是很在意，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处理这些事。明明那么弱，每天忙的事情却比他们这几个咒术师还要多。五条悟观察过你一天的行程，最后郁闷地得出的结论——你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人吧。
有着自己的理想，有着自己的坚持，这没什么不好的。
然后你就越来越忙了。伴手礼短信甜品一个不少，人影却完全见不到。
有个歇后语叫做温水煮青蛙，意为将青蛙放在温水中逐渐加热，适应了水温的青蛙会感受不到温度的上升最后死亡。
但你给他的感觉却像在泡热水澡，明明一开始那样的温暖惬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温却不断的下降，也就只有时不时能够看见的属于你的慰问品能加热几下。五条悟有些在意，于是又开始悄悄地观察你。
研究术式和咒具、修改咒术界的规章制度、整理任务的汇报工作、和高层谈判、然后继续研究、修改、整理、谈判，如此往复。
咒术界的高层都是一些顽固的老头子，想要他们松口你就必须要拿出让他们确信自己能够得益的筹码。五条悟和那些高层聊过。世袭的蠢货、自保的蠢货、和除了蠢一无是处的蠢货。要和那些蠢货周旋相当费力，五条悟觉得没有必要，但你却一直在坚持，并还真就从里面扣出来了一些权利，挤上了高层的位置。
那之后就是忙、忙、各种忙，忙得你连装出来的热情开朗人设都没工夫维持了。但五条悟不信你在高专里那些所有笑容都是假的。于是他开始更仔细、更密切的观察你，以人生大事为由把一些不重要的任务扔给自己的后辈和挚友，挤出时间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但他观察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你的理想和执念到底是什么，身位于高层也不见得你有变得开心。你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被毛线球缠绕的巨大谜团，激起了五条悟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探索心。
他想把毛线球理清，却一直不得要领，直到有一次聚会之后事情才有了转机。
5
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累了，你喝了很多酒。
上层的麻烦事、工作上繁杂的事、还有一些自视清高的脑瘫世家咒术师通通让你骂了个遍。五条悟坐在你旁边像个小学生一样编着你的头发玩，等你骂累了才懒洋洋地开口说道：“那就别干了嘛，单纯的当一个辅助监督也能领很高的工资啊——”
你晕乎乎地扭头朝他看过去。
即便酒精已经迷惑了你的大脑，让你的行为和情绪表达都依靠下意识和本能，五条悟也读不懂你朝他望去时眼里的那些复杂情绪。
“还不够呐，还差很多，还要更保险一点……”
然后你嘟嘟囔囔着一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快准狠地从桌子上捞过来一块小蛋糕，献宝似的递到五条悟嘴边：“小悟吃蛋糕！”
他在周围好友诡异的眼神下就着你的手吃下蛋糕，任由你像撸猫一样心满意足地理着他的头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之后他把醉醺醺的你送回家，简单换掉外套后把你搬到床上去躺着，然后就站在床边看着你。以往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你，观察过你这样安静下来的样子。他神差鬼使地也在你身边躺着，就这么看着你的面容直到睡着。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6
想象一下这个世界没有五条悟会怎么样？
咒术界的秩序重回二十年前，术师和咒灵的实力五五开，诅咒师重新开始活动，惹起事端。
五条悟是咒术界里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哪怕现在的他还在成长中，和同期的夏油杰是并列的特级咒术师，他在众人心中地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高一点，可能是因为幼年的光辉事迹，可能是因为有家族后台的庞大加成，或者单纯因为他性格难搞。
他的消失会导致咒术界的格局被更改，这不是夸大，而是他有这个实力。那你呢？
没有你，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
五条悟站在梦中的高专门前。
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白发少年是他自己，看起来比现在的稚嫩不了多少，而在梦中自己对峙的人五条悟在你身边见过。
天与暴君、术师杀手。五条悟曾惊愕于你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联系，但禅院甚尔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反而和和气气的和你进了一家餐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那之后你把禅院甚尔的儿子接走了，另外置办了一处住所给他们。
梦里的这个时间段应当是他上二年级时执行的护送天内理子的任务。那个任务虽然出现了很多苍蝇一样的诅咒师，但他并没有见过禅院甚尔，更没有像梦里的这个场景这样大张旗鼓地和禅院甚尔搏斗。
他不太喜欢禅院甚尔，可能是因为每次和你见面时禅院甚尔的态度看起来都很轻浮。都是有儿子的老男人了，干嘛还摆出一副油腻的样子去勾引小姑娘，气死了，这种家伙有什么好的。
但他见到梦中的禅院甚尔竟然把自己捅到濒死时又有些新奇。真的假的，他竟然这么强诶，现在的自己能打得过他吗？要不醒了之后亲自去试一下？
五条悟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视线又放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然后他看到了天内理子的死亡。
奇怪。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任务明明还算轻松，禅院甚尔并没有出现过，天内理子也因为最后吐露了想要活下去的心声，被夏油杰从高专送了出去。
他们两个可是折腾了高层好一段时间，威胁要带着天内理子永远离开高专才让那些烂橘子勉强让步。可为什么和他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五条悟感到迷茫，感到不知所措。世界在顷刻之间天旋地转，他感受到巨大的引力拉扯着他的灵魂，随后周围的一切事物像快进一般飞速略过。那一瞬间他记得自己没有遇到过禅院甚尔，又感觉自己确实有和禅院甚尔搏斗过。他感到头晕目眩，随后胸口一痛，一把刀尖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胸口。
五条悟自凌晨从梦中醒来。
六眼即使在睡梦中也处于低能运转的状态，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周围的事物，不用扭头就能看到你躺在他的身边沉沉的昏睡。他睁开眼，那双天空般的美丽的蓝眼睛透过黑暗直勾勾地看向你。
他在梦里学会了反转术式。
7
那以后，五条悟每天都会悄悄翻进你家里。
只要躺在你的身边入睡，他就会梦到那个和他经历大相径庭的那个梦境。有的时候他是一个旁观者，有的时候又变成了梦里的「五条悟」。当他亲自参与梦里的一切时，那些他并没有经历过的记忆就会涌进他的脑海，两段不同的记忆在他的大脑里交缠。有的时候他能分清这只是一场梦，但又会在某个瞬间短暂的怀疑那些所谓的真实只是他的幻想。直到后来他从那些矛盾的记忆里挑出了一个共同的特点。
梦中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他看到自天内理子死亡后，夏油杰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最终在前往一个偏远乡下执行任务后选择了叛逃，从此草菅人命，只在乎咒术师。
他看到因咒灵等级评定错误，后辈灰原雄死亡，七海建人也心灰意冷，在毕业后选择回归社会，不做咒术师。
他看到自己想要改革咒术界，但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进度异常缓慢。
他看到自己寻找了同伴，培养了同伴。他明明不应该感到孤寂，却会在不经意时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异，于是名为孤独的怪兽悄然而至，住进了他的内心。
然后五条悟看到了不存在的、不应该发生的事。
他看到不存在你的梦里出现了你，看到你拽着七海建人的衣领发了疯一样的大吼。
「什么叫做一切都交给五条悟就好了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是人啊！！哪怕他再怎么强他也是人啊！！他需要吃饭需要喝水需要睡觉需要休息因为他是个人啊！！他强大他就该理所当然的背负所有的一切吗？！！」
「凭什么要求他像神明一样来拯救这个吃人的世界啊！！！」
8
“如果有人说，「干脆把任务全部交给五条悟不好吗」，你会怎么想？”
你惊愕地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向坐在你对面向你提问的五条悟。
你曾经做过一个不太美妙的梦，梦到那个一切随着原本轨迹发展的世界。你能理解梦中七海建人因自己好友的死备受打击，但你不能接受他把试图这一切的责任推卸到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很强，解决不了的任务就会让他出面，那干脆所有任务都交给他不就好了吗？一开始就交给他的话，就不会出现会遇到超出等级的任务的情况，灰原雄也不会因此而死。
但这不现实。五条悟不是机器，不是神明。他不是完美的，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无法拯救到每一个人。七海建人也知道这不现实，但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了，宣泄他内心的不满，宣泄他心中的不甘。
你讨厌让七海建人说出这种话的这个世界。
咒术师就是狗屎。有的时候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死亡、同伴的死亡，还必须要坦然面对，习以为常。咒术师从负面情绪中获取力量，愤怒、悲伤、还有许多不能用语言描述的复杂情绪时刻环绕着他们，不学会控制的话就不能变强，不能变强的话就可能会死。
但这都不是逼迫五条悟变得完美的理由。
无数双手将五条悟推上神坛，祈祷他能悲悯世人，拯救众生。他顺应众生所期走上那个位置，自上而下伸展开巨大的、象征保护的羽翼，随后独自一人奔赴在危险的最前沿。
通往理想的道路漫长又充满荆棘，无人能与他分担，无人能与他同行，于是他在不经意时体会到个体之间的巨大落差、生命之间的两极分化，自此世间万物与名为「五条悟」的存在永远相隔了一层「无限」：明明一直在靠近，却永远触不可及。
你看向五条悟，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指尖拨弄着缠着眼睛的绷带。你轻声问他：“悟，你会觉得孤独吗？”
“孤独？怎么会诶。”
五条悟把把身子俯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枕在臂弯上看着你，懒洋洋地说道：“大家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吧？志同道合的朋友，后辈还有可爱的学生们。现在的我并不缺少什么，也没有执着于什么，我很享受这一切，怎么会觉得孤独？”
你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毕竟你就是为此而努力到现在的。但正当你打算继续处理文件时，五条悟又开口了。
“那你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绷带，那双蓝色的眼睛毫无保留的在你面前显露出来，语气是你难以理解的认真：“你有觉得孤独吗？”
9
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咒术师的才能是天生的，如果五条悟是这个世界的顶端，那你就处于这个世界的最边角。稀薄的咒力，无用的术式，龙套中的龙套，路人甲中的路人甲。这所有的一切本与你无关，但造物主和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你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你开始痛恨自己的弱小，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什么都做不到。弱小成为了一种诅咒，你没办法成为咒术师，没办法追随五条悟的脚步，所以你不得不专注思考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五条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威胁高层，逼迫他们让步，没有实力的你就必须有能够撼动他们想法的手段。弱者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的时候不得不靠赌来决定自己的生死，还要把虚伪的假象撕碎了摊开给夏油杰看。你的改革推进得越来越多，仿佛世界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好。你能看到五条悟享受着每一天，像一只无忧无虑的猫。但就像没有人能替五条悟分担那样，你也一个人走得越来越远，最后让孤独占据了你的内心。
在弱者的世界里，世界上的很多事物是恒定的。打开门就要关上一扇窗，一个人变坏另一个人就会变好，想要改变什么总要付出点什么。
但你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为了让五条悟也能够安然休息的世界变为现实，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是这条路上的垫脚石。
10
你梦到那些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自虎杖悠仁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开始，巨大的阴谋笼罩着咒术界，针对着五条悟一派的咒术师，随后五条悟被封印，被解封，被杀死。
离谱得好像一个假象。
他们在没有五条悟的讨论会上研究着以五条悟失败为前提的后续计划，衬托得那个拼命战斗的人像一个笑话。你无法理解，连最强的五条悟都失败了，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的计划能比得过顶端的五条悟？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恨谁。曾经你和一些朋友们细致的讨论着这些剧情逻辑有多么不合理，但故事的走向永远捏在那个所谓的“创作者”手里，笔下的木偶们承载的作者的巨大恶意，吐出来的话语像刀片一样，冰冷地扎在五条悟的身上，扎在你的心底。
那之后的事你就没有怎么关注了。没有五条悟的世界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甚至有时候你会恶意的想干脆所有人都去死和五条悟陪葬算了。
而可笑的是五条悟的死并不能给你带来生活上的影响。属于你的现实一片平静，没有恐怖袭击，没有大灾大难，这个故事也只是大多数人生活中的调味剂，一群人在为五条悟感到不甘的同时又有另一群人嘲笑着他的所作所为。
创作者在看似合理的发展写下不合理的故事，于是有人忘了创作者才能够主宰剧情这件事，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五条悟身上，责怪他保下了虎杖悠仁，责怪他没有能力善后，责怪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事态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浑然忘记了他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恶心。
好恶心。
但某个瞬间，你突然想起来你已经改变了这一切。
虽然还没有那么完美，但是所有一切都在变好的路上。所以那些只出现在你回忆里的画面已经不重要了。你要着重于自己的当下，自己的未来。
于是你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11
意识回笼的时候，你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使出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看清眼睛的景物。好累，感觉浑身上下完全没有力气，你浑浑噩噩地转动了一下眼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是五条悟。
和身高有一米九以上的成年男性比起来你无疑是娇小的，轻轻一环手臂就能把你完全抱紧。他抱着你侧躺在沙发上，呼吸扫着你的耳畔，熟睡着。
无法理解。
从环境看来应该是五条悟在东京附近的公寓。但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五条悟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完全、无法理解。
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
“还好吗？”
五条悟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你耳边炸开，把你吓了一跳。五条悟连忙清拍着你的后背安抚着你，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吓到你了吗？”
……更加无法理解了。
五条悟帮你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但依旧抱着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你迟钝地摇摇头。
“啊，毕竟时间隔得有点久了……那我提醒一下哦，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在回家的路上被袭击了。
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地从高层手中抠出权利，让那群家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妙，于是想方设法地绕过了束缚派人来暗杀你。
你太弱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如果不是五条悟一直注意着你的动向，早就被那些人杀掉然后随手丢在某个垃圾场了。
但即便如此你也在床上昏迷了两个多月。
“那上面的那些事务……”
五条悟垂眼盯着你。
那双眼睛看向你时无悲无喜，无比平静，但你却感觉自己被危险的猎食者盯上，每一寸皮肤都犹如针扎，叫嚣着逃离，偏偏你又被禁锢在五条悟的怀里，丝毫无法动弹。
“你知道你差一点就死掉了吗？”
不知道。你完全没印象，也想不起来。
他只是那么盯着你，在你快要难以呼吸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随后压力潮水般褪去。
“昏迷了这么久，醒来第一个想问的却是那些烦人的事务吗？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他从桌面上捞过几页纸张递到你面前。你下意识看了看，发现那是几张对五条家族人的任命书，而且都是那些你盯上的十分有话语权的职位。
你感到有一丝茫然，随后五条悟说道：“那些事我都让家里信得过的人去处理了，放心吧。”
“涉嫌参与暗杀你的那些人我也已经解决掉了，剩下的人没人敢反对，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知道了吗？”
你愣愣的看着他，依旧觉得缓不过来。
五条悟把你有些发凉的手握进自己手心，属于成年男性的灼热体温侵袭着你的身体，让你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暖烘烘的。但你没有反抗，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
“总觉得一直以来你都对我有什么误解。”五条悟轻声说道：“总监会的那些位置，那些事，只要我想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拿下。我能做到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不理解。为什么会突然解释这种事？
“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首，本身就有一些家族成员在总监办任职，而我作为家主，作为特级咒术师，即便没有任命书也拥有很大的话语权。我的地位没有那么被动。”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你的心底升起。你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有些不可置信的微缩。
“那些梦……不是全对的，也不是全错的，因为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同伴们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与你额头相触，轻声安慰着你。
“或许那个世界的未来依旧被所谓的漫画家拽在手里，但属于我们的未来还在继续，所以——”
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放慢脚步，让他跟上你，让他陪伴你，就像当初你决定就读高专时那样。
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直至消灭那名为孤独的，可悲怪兽。
凌晨五点，五条悟从床上醒来。
他的睫毛轻颤，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蓝色的眼睛一点点泛起光亮，随后意识回笼，清醒，睁眼。
天色未亮，只能够勉强看清天花板。
五条悟的睡眠时间极短。自他成为特级以来，无时无刻都在运转的反转术式高强度地修复着他的大脑。六眼对脑力的消耗非常高，糖分补充着能量，反转术式修复着损伤，自此他理论上的成为了一个永动机，必要的时候连那极短的睡觉时间都可以省去。
前提是有必要。
自咒术界改革以来，分配给五条悟的任务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繁多而复杂，而是合理地交给了有能力处理的其他人。
古老的术师家族自成一派，但以高专为主的势力开始广招并培养有能力的「普通人」，自然而然地降低了世家的话语权。
「窗」对咒灵的等级评定更严格，未成年术师出任务必须要有成年术师进行陪同。同时以咒力为核心所研发的对咒灵科技也在缓慢的进行中。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但五条悟的睡觉时间依旧很短。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为最强身体素质和精力都处于优秀的最顶峰，不需要那么多睡眠；另一方面是因为——
一个小时之后，你就要醒了。
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
六眼静静地看着躺在他身边的你。
你的双眼紧闭，面容平静，呼吸均匀，正是处于熟睡当中。五条悟知道你睡得轻，但身为特级的他有把握不会把你弄醒。他凑近你，呼吸轻轻的洒在你的脸上，使你脸上的发丝也因此微动。
但他没有碰你。哪怕你们此刻呼吸交融，距离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吻，你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甚至五条悟所躺下的床铺位置也没有一丝的褶皱，隔着微不可见的一段距离静静的悬浮。
他只是这样看着你。
每个凌晨五条悟都会这样注视着你。他的睡眠时间短，又知晓了你的作息，因此有充分的时间来描绘你的面容。他会细数你的睫毛，观察你眉形的走向，研究你左右两张脸的差别。他会根据你的脸色来判断你的身体状况，根据你的肌肉松弛度和心跳频率来判断你的睡眠状态。
他有足够的时间闭上眼，在脑海里描绘你的样子，然后再睁眼对比现实中的你和他想象出来的差别。
直到天色渐明，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离去。
十分钟后，你的闹钟将会响起，让你开始作为咒术高层忙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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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不太敬重你。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敬重」这个词——或者说对他来说大多数人都没有达到敬重的地步。哪怕你比他高一年级，他也会嚷嚷着“明明年龄比我小我才不承认你是前辈呢”然后光明正大的叫你的名字。
他大多数时候和别人的相处都很随意。前辈、老师、高层、或者什么别的阶级制度对他来说无轻无重，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开心。
理论上来说，「最强」的世界是很小的。
因为能够和他并肩的人太少，能够追逐他的人太少，能够入他眼的人太少，少到他的世界里只有堪堪数人，其他的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尘埃，风一吹就散。
但五条悟并没有因此而苦恼过。虽然他的挚友夏油杰跑去兼职一家教会头子去诈骗有钱人，但彼此之间还都有联系，偶尔也会在聚会时猛灌对方几瓶果汁。后辈也都是十分优秀的咒术师，两个人的性格正好互补，让五条悟的生活也十分多姿多彩。再加上那些十分有活力的学生——
五条悟觉得，「孤独」这个词对他来说是遥远的。
最强的世界里，生命本应当是两极分化的。但当大家都围绕在他的身边、簇拥在他的身边时，「最强」的人性感受到了大家对他的「爱」。被爱而环绕的世界是美好的，所以五条悟享受着世界的美好，享受着「爱」，同时也付出着「爱」，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因为「爱」而拉近，因此最强从来没有感受到孤独。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唯独你变得遥远了呢？
五条悟不明白。
在他就读高专时曾经那样有活力的、温柔地、充满「爱」的你，随着他的世界变得美好起来的同时，消无声息地远去了。
于是名为孤独的怪兽离他而去，攀附上了你。
2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不太看好你。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单纯的是因为你太弱了。好弱，哪怕比他先入学一年当上了前辈也只是拼死能够祓除三级咒灵的水平，连四级咒术师的门槛都迈不出去。
作为咒术师来说完全不合格，需要咒术师解决的任务通常不止三级，被评为三级的咒灵通常不需要咒术师。连四级都没有迈出去的你能做什么？连所谓的价值都压榨不出来，随随便便的就会死掉。
但你似乎对此心知肚明。五条悟稍微打探了下才知道，你早就已经把自己定位为了辅助人员，把学习重心放在了辅助术式上，并私下里花费大量的时间查阅资料，研发多数人能够学习的简易术式。
现代的咒术格局已经逐渐没落：古老的术式手段失传、咒具损坏、伤亡率众多，目前能够使用的全都是从千年前传承下来的东西。
咒术界的高层都是古老的咒术师世家，在因循守旧的同时平等地瞧不起所有平民咒术师，排挤和现代挂钩的新型咒术；而平民咒术师多数将时间花费在提升自身实力上，没有战斗天赋的要么转职做后勤工作被大量的杂事淹没，要么离开咒术界回归普通生活。
也就只有你在入学高专后借着自己实力低下无法接取任务但仍然需要学习的名义，夜以继日地查阅着高专内收录的资料，试探着各种咒力的运转方式，研究着咒具咒骸的制作方法。
一开始是咒力的探测器。
咒灵的本质是咒力的集合体，因此只要设定一个咒力的阈值，有超过这个阈值的物体靠近便会有提示的咒具警报器自你手中诞生。
但是试做品总是有许多不足，比如咒具咒物、咒术师因含有超过阈值的咒力也会发出警报。但经过你不停的改进，一代有缺陷就研发二代，二代有缺陷就研发三代，日夜轮回——
完整的探测器自你手中诞生。
五条悟曾经把玩过那个拳头大小的探测器，即便是六眼也赞叹于你那奇妙的构想。
虽然并不能提升术师的能力，但是咒力量的评估能够让「窗」给咒灵的等级时判定多一个参考数，派出更符合实力的咒术师。以咒力的活跃程度来避开静置的咒具咒物，同时可以输入术师的咒力来同化咒具的探测，无视佩戴者的同时检测咒灵，减少咒术师被偷袭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可以量产。
从研究到研发成功就花费了你一整年的时间。彼时你正捧着成品兴奋得打转，突然一阵地动天摇，房屋仿佛将要坍塌一般开始掉落灰尘。然而震动只持续了一下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咒具却开始疯狂警报。你正揣着探测器正惊心胆战的时候，大门突然“彭”的一声塌了。
“咳咳，可恶，好多灰尘！”
你没细想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只是被灰尘迷得闭着眼用力扇着前面的空气。突然，你被人拎着衣领举了起来。
“你就是高一年级的那个家伙吧？”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满：“喂喂，有没有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那个中年大叔明明说好了会有人来接我，结果反而要我自己来找人，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你惊愕之际甚至忘记了挣扎，任由人把你拎着出了地下室。外面晴朗的天空和地下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拎着你的人深呼吸了一下感叹到：“这才对嘛，呆在那个地下室里是想变成阴暗的蘑菇吗？”
你抬头看向他。
少年那头纯白的头发在太阳下有些耀眼，倒映着天空的蓝眼睛直直地向你望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诶，好弱哦。还活着吗？”
他的笑容明晃晃的印在你的眼里，铭记在了你的记忆深处。
3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不太能琢磨透你。
咒术师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哪怕是后来非常像正常人的七海建人也会在加班时间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咒术师的咒力运行要与负面情绪作伴，加上职业高危，脑袋随时别在裤腰带上，还要委屈巴巴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就变得没那么有必要。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弱得称不上咒术师的原因，五条悟很少在你身上感受到什么负面情绪。
他本来以为那个在地下室一呆就是三天甚至忘记接引新生的家伙是个什么阴暗的巫婆，但见到你却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除去没有睡好的黑眼圈之外，你整个人都洋溢着十分乐观的笑容，兴致勃勃地追着他问来问去。
辅助监督中也不缺乏有活力的人，但作为和五条悟他们同在校就读的学生来说，你自然和他们接触的时间更多。
甚至在探测器研发成功后，你也通过和高层定下束缚，把制作方法上交后继续回归校园生活。但你又不能独自出任务，便申请作为实习辅助监督，包办了一年级出任务的杂事。
连夏油杰都评价你是一个“仅仅只是呆在身边就能感到身心放松的人”。你充满活力，洋溢着热情，纵容着两个大龄儿童的恶作剧，还会十分捧场的附和五条悟说一些老掉牙的老梗。仿佛任何苦难都不能把你击倒，乐观地面对着一切事物。
不过大家在承蒙你照顾的同时，都心默契的没有去戳破一件事——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你那明目张胆的、针对五条悟的偏爱。
悟想吃什么？买。悟想去哪里玩？马上查询路程和开销。悟要出任务？马上安排好酒店定好餐。连家入硝子都唏嘘着说感觉有点嫉妒了。
五条悟反而这其中最存粹的一个人。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偏爱有多么特殊，只是在发现你的距离感比其他人都要少后理所当然地和你贴贴，乐于和你接触。
那些肢体接触并没有特殊的含义，只是累了顺势就靠在你身上，语气懒散地撒娇让你买好吃的。他知道你会纵容他，就像猫知道自己打碎了水杯主人还是会原谅他。谁让他是漂亮猫猫呢？
但是后来，后来好像你越来越忙，和你见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你毕业了去总监办任职之后吗？
不。五条悟想。
也许早有预兆。
4
五条悟从入学开始就觉得你很奇怪。
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表情很奇怪，那种无事献殷勤的态度很奇怪，心大到离谱的包容力很奇怪，重视咒术界的任务效率很奇怪，在校外还资助着几个小孩子很奇怪，和禅院家流落在外的后裔有关系很奇怪，即便忙的不可开交也把他的任何事放在第一位很奇怪。
明明都是一些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但你总是很在意，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处理这些事。明明那么弱，每天忙的事情却比他们这几个咒术师还要多。五条悟观察过你一天的行程，最后郁闷地得出的结论——你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人吧。
有着自己的理想，有着自己的坚持，这没什么不好的。
然后你就越来越忙了。伴手礼短信甜品一个不少，人影却完全见不到。
有个歇后语叫做温水煮青蛙，意为将青蛙放在温水中逐渐加热，适应了水温的青蛙会感受不到温度的上升最后死亡。
但你给他的感觉却像在泡热水澡，明明一开始那样的温暖惬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温却不断的下降，也就只有时不时能够看见的属于你的慰问品能加热几下。五条悟有些在意，于是又开始悄悄地观察你。
研究术式和咒具、修改咒术界的规章制度、整理任务的汇报工作、和高层谈判、然后继续研究、修改、整理、谈判，如此往复。
咒术界的高层都是一些顽固的老头子，想要他们松口你就必须要拿出让他们确信自己能够得益的筹码。五条悟和那些高层聊过。世袭的蠢货、自保的蠢货、和除了蠢一无是处的蠢货。要和那些蠢货周旋相当费力，五条悟觉得没有必要，但你却一直在坚持，并还真就从里面扣出来了一些权利，挤上了高层的位置。
那之后就是忙、忙、各种忙，忙得你连装出来的热情开朗人设都没工夫维持了。但五条悟不信你在高专里那些所有笑容都是假的。于是他开始更仔细、更密切的观察你，以人生大事为由把一些不重要的任务扔给自己的后辈和挚友，挤出时间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但他观察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你的理想和执念到底是什么，身位于高层也不见得你有变得开心。你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被毛线球缠绕的巨大谜团，激起了五条悟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探索心。
他想把毛线球理清，却一直不得要领，直到有一次聚会之后事情才有了转机。
5
可能真的是因为太累了，你喝了很多酒。
上层的麻烦事、工作上繁杂的事、还有一些自视清高的脑瘫世家咒术师通通让你骂了个遍。五条悟坐在你旁边像个小学生一样编着你的头发玩，等你骂累了才懒洋洋地开口说道：“那就别干了嘛，单纯的当一个辅助监督也能领很高的工资啊——”
你晕乎乎地扭头朝他看过去。
即便酒精已经迷惑了你的大脑，让你的行为和情绪表达都依靠下意识和本能，五条悟也读不懂你朝他望去时眼里的那些复杂情绪。
“还不够呐，还差很多，还要更保险一点……”
然后你嘟嘟囔囔着一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快准狠地从桌子上捞过来一块小蛋糕，献宝似的递到五条悟嘴边：“小悟吃蛋糕！”
他在周围好友诡异的眼神下就着你的手吃下蛋糕，任由你像撸猫一样心满意足地理着他的头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之后他把醉醺醺的你送回家，简单换掉外套后把你搬到床上去躺着，然后就站在床边看着你。以往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你，观察过你这样安静下来的样子。他神差鬼使地也在你身边躺着，就这么看着你的面容直到睡着。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6
想象一下这个世界没有五条悟会怎么样？
咒术界的秩序重回二十年前，术师和咒灵的实力五五开，诅咒师重新开始活动，惹起事端。
五条悟是咒术界里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哪怕现在的他还在成长中，和同期的夏油杰是并列的特级咒术师，他在众人心中地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高一点，可能是因为幼年的光辉事迹，可能是因为有家族后台的庞大加成，或者单纯因为他性格难搞。
他的消失会导致咒术界的格局被更改，这不是夸大，而是他有这个实力。那你呢？
没有你，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
五条悟站在梦中的高专门前。
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白发少年是他自己，看起来比现在的稚嫩不了多少，而在梦中自己对峙的人五条悟在你身边见过。
天与暴君、术师杀手。五条悟曾惊愕于你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联系，但禅院甚尔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反而和和气气的和你进了一家餐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那之后你把禅院甚尔的儿子接走了，另外置办了一处住所给他们。
梦里的这个时间段应当是他上二年级时执行的护送天内理子的任务。那个任务虽然出现了很多苍蝇一样的诅咒师，但他并没有见过禅院甚尔，更没有像梦里的这个场景这样大张旗鼓地和禅院甚尔搏斗。
他不太喜欢禅院甚尔，可能是因为每次和你见面时禅院甚尔的态度看起来都很轻浮。都是有儿子的老男人了，干嘛还摆出一副油腻的样子去勾引小姑娘，气死了，这种家伙有什么好的。
但他见到梦中的禅院甚尔竟然把自己捅到濒死时又有些新奇。真的假的，他竟然这么强诶，现在的自己能打得过他吗？要不醒了之后亲自去试一下？
五条悟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视线又放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然后他看到了天内理子的死亡。
奇怪。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任务明明还算轻松，禅院甚尔并没有出现过，天内理子也因为最后吐露了想要活下去的心声，被夏油杰从高专送了出去。
他们两个可是折腾了高层好一段时间，威胁要带着天内理子永远离开高专才让那些烂橘子勉强让步。可为什么和他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五条悟感到迷茫，感到不知所措。世界在顷刻之间天旋地转，他感受到巨大的引力拉扯着他的灵魂，随后周围的一切事物像快进一般飞速略过。那一瞬间他记得自己没有遇到过禅院甚尔，又感觉自己确实有和禅院甚尔搏斗过。他感到头晕目眩，随后胸口一痛，一把刀尖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胸口。
五条悟自凌晨从梦中醒来。
六眼即使在睡梦中也处于低能运转的状态，不用睁眼就能感受到周围的事物，不用扭头就能看到你躺在他的身边沉沉的昏睡。他睁开眼，那双天空般的美丽的蓝眼睛透过黑暗直勾勾地看向你。
他在梦里学会了反转术式。
7
那以后，五条悟每天都会悄悄翻进你家里。
只要躺在你的身边入睡，他就会梦到那个和他经历大相径庭的那个梦境。有的时候他是一个旁观者，有的时候又变成了梦里的「五条悟」。当他亲自参与梦里的一切时，那些他并没有经历过的记忆就会涌进他的脑海，两段不同的记忆在他的大脑里交缠。有的时候他能分清这只是一场梦，但又会在某个瞬间短暂的怀疑那些所谓的真实只是他的幻想。直到后来他从那些矛盾的记忆里挑出了一个共同的特点。
梦中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存在。
他看到自天内理子死亡后，夏油杰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最终在前往一个偏远乡下执行任务后选择了叛逃，从此草菅人命，只在乎咒术师。
他看到因咒灵等级评定错误，后辈灰原雄死亡，七海建人也心灰意冷，在毕业后选择回归社会，不做咒术师。
他看到自己想要改革咒术界，但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进度异常缓慢。
他看到自己寻找了同伴，培养了同伴。他明明不应该感到孤寂，却会在不经意时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异，于是名为孤独的怪兽悄然而至，住进了他的内心。
然后五条悟看到了不存在的、不应该发生的事。
他看到不存在你的梦里出现了你，看到你拽着七海建人的衣领发了疯一样的大吼。
「什么叫做一切都交给五条悟就好了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是人啊！！哪怕他再怎么强他也是人啊！！他需要吃饭需要喝水需要睡觉需要休息因为他是个人啊！！他强大他就该理所当然的背负所有的一切吗？！！」
「凭什么要求他像神明一样来拯救这个吃人的世界啊！！！」
8
“如果有人说，「干脆把任务全部交给五条悟不好吗」，你会怎么想？”
你惊愕地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向坐在你对面向你提问的五条悟。
你曾经做过一个不太美妙的梦，梦到那个一切随着原本轨迹发展的世界。你能理解梦中七海建人因自己好友的死备受打击，但你不能接受他把试图这一切的责任推卸到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很强，解决不了的任务就会让他出面，那干脆所有任务都交给他不就好了吗？一开始就交给他的话，就不会出现会遇到超出等级的任务的情况，灰原雄也不会因此而死。
但这不现实。五条悟不是机器，不是神明。他不是完美的，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无法拯救到每一个人。七海建人也知道这不现实，但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了，宣泄他内心的不满，宣泄他心中的不甘。
你讨厌让七海建人说出这种话的这个世界。
咒术师就是狗屎。有的时候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死亡、同伴的死亡，还必须要坦然面对，习以为常。咒术师从负面情绪中获取力量，愤怒、悲伤、还有许多不能用语言描述的复杂情绪时刻环绕着他们，不学会控制的话就不能变强，不能变强的话就可能会死。
但这都不是逼迫五条悟变得完美的理由。
无数双手将五条悟推上神坛，祈祷他能悲悯世人，拯救众生。他顺应众生所期走上那个位置，自上而下伸展开巨大的、象征保护的羽翼，随后独自一人奔赴在危险的最前沿。
通往理想的道路漫长又充满荆棘，无人能与他分担，无人能与他同行，于是他在不经意时体会到个体之间的巨大落差、生命之间的两极分化，自此世间万物与名为「五条悟」的存在永远相隔了一层「无限」：明明一直在靠近，却永远触不可及。
你看向五条悟，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指尖拨弄着缠着眼睛的绷带。你轻声问他：“悟，你会觉得孤独吗？”
“孤独？怎么会诶。”
五条悟把把身子俯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枕在臂弯上看着你，懒洋洋地说道：“大家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吧？志同道合的朋友，后辈还有可爱的学生们。现在的我并不缺少什么，也没有执着于什么，我很享受这一切，怎么会觉得孤独？”
你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毕竟你就是为此而努力到现在的。但正当你打算继续处理文件时，五条悟又开口了。
“那你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绷带，那双蓝色的眼睛毫无保留的在你面前显露出来，语气是你难以理解的认真：“你有觉得孤独吗？”
9
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咒术师的才能是天生的，如果五条悟是这个世界的顶端，那你就处于这个世界的最边角。稀薄的咒力，无用的术式，龙套中的龙套，路人甲中的路人甲。这所有的一切本与你无关，但造物主和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你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你开始痛恨自己的弱小，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什么都做不到。弱小成为了一种诅咒，你没办法成为咒术师，没办法追随五条悟的脚步，所以你不得不专注思考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五条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威胁高层，逼迫他们让步，没有实力的你就必须有能够撼动他们想法的手段。弱者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的时候不得不靠赌来决定自己的生死，还要把虚伪的假象撕碎了摊开给夏油杰看。你的改革推进得越来越多，仿佛世界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好。你能看到五条悟享受着每一天，像一只无忧无虑的猫。但就像没有人能替五条悟分担那样，你也一个人走得越来越远，最后让孤独占据了你的内心。
在弱者的世界里，世界上的很多事物是恒定的。打开门就要关上一扇窗，一个人变坏另一个人就会变好，想要改变什么总要付出点什么。
但你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为了让五条悟也能够安然休息的世界变为现实，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是这条路上的垫脚石。
10
你梦到那些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自虎杖悠仁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开始，巨大的阴谋笼罩着咒术界，针对着五条悟一派的咒术师，随后五条悟被封印，被解封，被杀死。
离谱得好像一个假象。
他们在没有五条悟的讨论会上研究着以五条悟失败为前提的后续计划，衬托得那个拼命战斗的人像一个笑话。你无法理解，连最强的五条悟都失败了，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的计划能比得过顶端的五条悟？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恨谁。曾经你和一些朋友们细致的讨论着这些剧情逻辑有多么不合理，但故事的走向永远捏在那个所谓的“创作者”手里，笔下的木偶们承载的作者的巨大恶意，吐出来的话语像刀片一样，冰冷地扎在五条悟的身上，扎在你的心底。
那之后的事你就没有怎么关注了。没有五条悟的世界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甚至有时候你会恶意的想干脆所有人都去死和五条悟陪葬算了。
而可笑的是五条悟的死并不能给你带来生活上的影响。属于你的现实一片平静，没有恐怖袭击，没有大灾大难，这个故事也只是大多数人生活中的调味剂，一群人在为五条悟感到不甘的同时又有另一群人嘲笑着他的所作所为。
创作者在看似合理的发展写下不合理的故事，于是有人忘了创作者才能够主宰剧情这件事，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五条悟身上，责怪他保下了虎杖悠仁，责怪他没有能力善后，责怪是因为他的纵容才导致事态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浑然忘记了他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恶心。
好恶心。
但某个瞬间，你突然想起来你已经改变了这一切。
虽然还没有那么完美，但是所有一切都在变好的路上。所以那些只出现在你回忆里的画面已经不重要了。你要着重于自己的当下，自己的未来。
于是你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11
意识回笼的时候，你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使出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看清眼睛的景物。好累，感觉浑身上下完全没有力气，你浑浑噩噩地转动了一下眼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是五条悟。
和身高有一米九以上的成年男性比起来你无疑是娇小的，轻轻一环手臂就能把你完全抱紧。他抱着你侧躺在沙发上，呼吸扫着你的耳畔，熟睡着。
无法理解。
从环境看来应该是五条悟在东京附近的公寓。但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五条悟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完全、无法理解。
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
“还好吗？”
五条悟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你耳边炸开，把你吓了一跳。五条悟连忙清拍着你的后背安抚着你，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抱歉，吓到你了吗？”
……更加无法理解了。
五条悟帮你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但依旧抱着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你迟钝地摇摇头。
“啊，毕竟时间隔得有点久了……那我提醒一下哦，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在回家的路上被袭击了。
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地从高层手中抠出权利，让那群家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妙，于是想方设法地绕过了束缚派人来暗杀你。
你太弱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如果不是五条悟一直注意着你的动向，早就被那些人杀掉然后随手丢在某个垃圾场了。
但即便如此你也在床上昏迷了两个多月。
“那上面的那些事务……”
五条悟垂眼盯着你。
那双眼睛看向你时无悲无喜，无比平静，但你却感觉自己被危险的猎食者盯上，每一寸皮肤都犹如针扎，叫嚣着逃离，偏偏你又被禁锢在五条悟的怀里，丝毫无法动弹。
“你知道你差一点就死掉了吗？”
不知道。你完全没印象，也想不起来。
他只是那么盯着你，在你快要难以呼吸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随后压力潮水般褪去。
“昏迷了这么久，醒来第一个想问的却是那些烦人的事务吗？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他从桌面上捞过几页纸张递到你面前。你下意识看了看，发现那是几张对五条家族人的任命书，而且都是那些你盯上的十分有话语权的职位。
你感到有一丝茫然，随后五条悟说道：“那些事我都让家里信得过的人去处理了，放心吧。”
“涉嫌参与暗杀你的那些人我也已经解决掉了，剩下的人没人敢反对，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知道了吗？”
你愣愣的看着他，依旧觉得缓不过来。
五条悟把你有些发凉的手握进自己手心，属于成年男性的灼热体温侵袭着你的身体，让你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暖烘烘的。但你没有反抗，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
“总觉得一直以来你都对我有什么误解。”五条悟轻声说道：“总监会的那些位置，那些事，只要我想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拿下。我能做到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不理解。为什么会突然解释这种事？
“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首，本身就有一些家族成员在总监办任职，而我作为家主，作为特级咒术师，即便没有任命书也拥有很大的话语权。我的地位没有那么被动。”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你的心底升起。你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有些不可置信的微缩。
“那些梦……不是全对的，也不是全错的，因为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同伴们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与你额头相触，轻声安慰着你。
“或许那个世界的未来依旧被所谓的漫画家拽在手里，但属于我们的未来还在继续，所以——”
所以，好好休息一下吧。
放慢脚步，让他跟上你，让他陪伴你，就像当初你决定就读高专时那样。
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直至消灭那名为孤独的，可悲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