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还没有完全西沉,金黄的日光为宋丘棠照亮着上山的路。

    这条山路宋丘棠走过无数遍,奈何昨夜的雨,山路到现在还有些泥泞,偶尔一点日光晃到眼睛,让本就难走的路更难走了。不得已她只得用衣袖遮挡,刚想抱怨就因为脚下不注意趔趄了一下,吓得宋丘棠立马扶住了一旁的树。

    缓了缓,稳住心神,心里略有些恼意,可是回家的路还有一段,且越往里越难走,于是便长袖一挥,眨眼间已身处竹屋内。

    自上次离去,她已有小半月不曾回来,屋里阴沉沉的,宋丘棠小心摸索着将烛台点上,屋子的全貌才清晰起来。

    因为是一个人住,所以一切样式全是按自己的想法喜好来装饰的。故而屋里除却简单的家具,唯有一扇屏风格格不入。

    这扇屏风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妖异,屏风上画着的是一只银色毛发的狼,他的体型要比一般的狼大,那一双血红的眼睛,最是诡异。

    再有就是屏风的颜色,你会发现,盯着它看的时间越长它的颜色就会越深,画面也像是活过来一样。

    宋丘棠目光从屏风上离开,走到桌前,伸手摸了一下,轻轻一捻。

    “这才走几天就落灰了。”宋丘棠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于是长袖一挥,屋里传来物品轻轻晃动的声音,片刻后,屋里干净了许多。

    此时天已越来越暗,房屋四周都有结界,一般生物都无法靠近这里,所以即使这里荒芜人烟也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宋丘棠便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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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林府书房,屏退下人后,林家家主独坐着,背微微拱起,目光随意地望向身前的地面,看似目光呆滞,紧簇的眉头却出卖了他。

    夫人正巧推门进来,林震悄悄将背挺直,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关心道:“夜深露重,不是告诉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了么。”语气是说不尽的温柔。

    “老爷这几天都没回房中好好歇息,我怎么能不担心,所以让厨房熬了些参汤。”说着,林夫人示意丫鬟将东西放到老爷面前,缓步走到一旁坐下。

    丫鬟将参汤放好后,夫人一个眼神,她便退下了。

    支走丫鬟,林夫人才放心说道:“那人已经住了进去,放心吧,出发前闹不出幺蛾子。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

    他们家自从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林震没有一天安眠过,遑论现在人已经到了他们家。

    林震双眉紧蹙,声音略显沙哑:“也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后山禁制是否管用。”

    看出自家老爷的疲态,林夫人默默走到他身后,帮他捏捏肩,想让他放松放松。他们是少年夫妻,每次他顿感疲惫时,林夫人都会这样帮他按按。

    “就是你进去也难调动体内灵力,不用太担心。况且我觉得他不会胡来,这是人界,还是要有所顾忌的。”说着,林夫人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对了,要看好蝉儿,别让他去后山。我们这次可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啊!”

    闻此,林夫人也是叹了口气,"林家身为仙门世家,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前几日我娘家来信,兄长的意思是这次妖族觐见,仙门的人都不看好。”林夫人出身白氏,也是颇具盛名的修仙世家。

    “不管仙门的人同不同意,明面上他都不能出事,更不能在我们手里出事。”林震拉过夫人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前,神态坚决的说道:“世人逐利,林家不能毁在我手里。”

    林夫人眼眶微红:“我明白,老爷,我知道的。”

    只是简单几个字,但是林震知道有人懂她、有人理解他,就好像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一般。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脸上挂着笑温柔道“今晚我回屋歇息。”

    “好。”林夫人也笑了,修道之人虽比平常人老得慢些,但是岁月似乎也对她格外温柔。

    两人就这样搀扶着向房间走去。

    林府宅院依山而建,后山和前院完全是两个部分,可以说前院才是真正的林府;所谓后山,那是门下弟子生活修炼的地方。在后山深处竹林之后林氏祖先曾在此设下一道禁制外加一层结界,用于犯戒弟子反省,在禁制内周身一切灵力都难以调动,所以也不用派人看着,进去了凭自身蛮力是出不来。

    刚刚被两人担心胡来的儿子,不巧,此刻就出现在这里。

    林蝉身为林家独子,今年刚刚满17岁,身板略显单薄,平时总是一副狂放不羁的神态,此时身着一身夜行衣在结界前来回踱步。

    “不应该呀。”

    林蝉不死心的戳着结界,按理说进去是不受限的只是出不来而已,老爷子这是又加强了结界。奈何他修行不到家,今夜注定无功而返。不过第一次嘛,不宜打草惊蛇,所以林蝉也不算特别丧。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林蝉不顾母亲的告诫又偷偷溜了过来,不过这次他还带了不少好东西,还在地上挨个摆开准备一个个来。其实也不怪他在这种时候胡来,毕竟自三百年前人妖两族大战结束,妖族避退沧水,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从小只得听闻从未亲见的林小公子对妖有极强的好奇心。

    奈何,待他十八般武艺全展示了一遍,不仅没能撼动结界分毫,还累得林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只是这动静不小,惊动了里面的人。

    林蝉敏锐地感觉到结界里有人向他靠近,一个翻身迅速躲到了一旁,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林蝉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奈何今夜是朔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影子来回看了看没见什么异常就退了回去。林蝉也从一旁走了出来,他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颌喃喃自语;“一样的,怎么会一样呢?”

    明明从话本里看到的妖都是奇形怪状的,尖锐的指甲、可怕的獠牙、拖在身后长长的尾巴等等;长辈们也说妖都是青面獠牙、吃人的怪物,他还一直觉得妖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然而刚刚的那个影子,明明就是人的影子,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其实话本上的也不完全错,有的妖修为低下,便时而会显现出本来的面目,更何况现在很少有腰会出现在人族,所以人们对妖的认识越来越固化。

    林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知道,过几天父亲会亲自带着那只妖离开,而大师兄也不在,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所以后来得几天,林蝉乖得可怕,林夫人觉得欣慰之余,总觉得有些不安。果不其然,林震刚带领着队伍出发,傍晚,林夫人去他的院落是就已经寻不着人了。

    林夫人只当是孩子年纪小,趁他父亲外出偷溜出去玩了,想着玩累了,应该就自己回来了,便没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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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后,这天气就没个定数,刚晴了没两天又刮起了风,天也跟着阴沉沉的。

    李棋今早又见了林府管家一面,两人这几天几乎天天碰面,直到刚才两人才敲定所有的细节。因为天不好也就没互相留对方再坐会儿,可等他带着满心欢喜赶回镖局,迎接他的确是一片狼藉。

    刚回到镖局就撞见这么一幕,李棋着实震惊了,梁英和魏田俩人打的是不可开交,桌子、椅子等等更是砸的满地都是,好几个人都拉不住。

    他们打起来的原因也非常的朴实无华:无非就是梁英莽夫一个,魏田贱嘴一个;梁英看不上魏田那么怂,魏田觉得梁英没脑子,两人就吃饭时的一点口角大打出手。

    余服赶到时俩人打得正上头,于是他顺手捡起脚边的一个椅子,朝两人砸去,打架的两人才悻悻然地住手,被结结实实的训斥了一顿才消停。

    只是梁英的脚被魏田砸了,当然魏田也好不到哪去,胳膊折了,只得先去请大夫给他们治伤,可不能误了后面的事。

    大夫请来后,余服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只留得李棋在这看着他们。

    李棋给自己剥了个橘子一口一瓣,坐在一旁看着大夫给二人医治,吃完还不忘出口揶揄道“梁哥,你这是出师未捷脚先断啊!”

    “没事,不耽误,我恢复的快。”梁英靠在床榻上,面色不变,一脸的无所谓。倒是魏田龇牙咧嘴的在叫疼,“姓梁的你就是有病!”。

    “刚刚打架的时候你可没手软。”

    魏田朝他翻了个白眼,“手软,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李棋看着他俩斗嘴,想必这事已经翻篇了,心里也不是很担心两人了。

    梁英是最先包扎好的,魏田胳膊需要复位,他又怕疼,整整一个时辰才完全弄好。期间风倒是不刮了,天空已经完全阴了下来,明明刚过晌午,天却黑的像是夜晚,不得已点上了蜡烛。紧接着天际传来隐隐雷声,时不时跟着一道闪电将房间照得明亮。

    “我去送送大夫。”李棋从座位上起来抻了抻懒腰,懒散的开口。

    “天气不好,给你二人准备了马车。”

    “哎,好,谢谢啊!”

    俩大夫年龄都挺大的,这么半天忙活下来,着实有点累着了,声音都有些发虚,于是也没有推辞。

    镖局门口,李棋前脚送走大夫,后脚这雨就下来了,雨势不小,看来又得下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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