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残酷就在于,你恐惧的事最后一定会向着最糟糕的那面发生。

    伏黑惠是在虎杖的咒力舍命燃烧后被巨大的冲击力猛然惊醒的,他被迫的打断了召唤魔虚罗的仪式,他没想过虎杖会如此爽快的把□□控制权交给宿傩。

    特级咒灵的胸口被开了个洞,膝盖以下的肢体被宿傩的斩击切断,这让它的身高一时间猛的矮了一节。它的腿部带着周围碎裂的石头一起,在伏黑惠的眼前丝丝缕缕地化为灰飞,他看到宿傩抬起手腕,结印的手指随手又甩出一道新的斩击——

    “解。”

    短短须臾间,深陷地板的咒灵连它周围的那块石板都被削成了靡靡齑粉。

    宿傩杀死这只咒灵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伏黑惠的心情却沉到了谷底。

    他没心情关注这只满脸咒纹的诅咒之王上下的打量自己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因为虎杖在他的感知中正在变淡,从有到无的失去人类的存在感。

    他在死去。

    尽管非常缓慢。

    沸腾的咒力像烈火烹油一样节节攀升猛的从伏黑惠身体里炸开,宿傩讥诮着看着他自不量力的反抗,他甚至来不及念出那句五条老师教他压制宿傩的束缚咒词,就被对方掐住脖颈向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

    对方好整以暇地欣赏了几秒他因为缺氧而渐渐泛红的脸颊,然后掰开他的嘴,从手掌上折下了一根手指就要往里塞——

    伏黑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惊恐愤怒地瞪大双眼在心里呐喊不,不,不——!笑声从宿傩的喉咙里滚出来,伏黑惠疯一样的扭动,两只手一起用力却掰不开宿傩的钳制。

    ??

    他终于察觉出再怎么做也无法改变结局,于是他迫切的,狼狈的想: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个雨夜里?

    可那年那只丑陋的咒灵没能带走他的生命,还让他这个将死之人靠着蛛网般飘渺的愧疚苟活。

    他感觉自己的肢体在颤抖,身体里迸发出了湿热的血还是眼泪,或者两者都有,终于,他垂下手不再反抗,顺从的接受自己的命运。而就在这一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伏黑惠听到了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听到的声音。

    白色的衣角涤荡了黑暗,她的声音清晰如昨,她的问题也如出一撤:“为什么再次呼唤我?”

    他猛的颤抖,好像第一次听到她声音那样,从尾椎到肩膀,抖的像一只淋了雨的鹌鹑。

    这个小巷本就不该如此安静的。

    夜色泛起银光,她纯黑色的长发在狂风中舞动。她是寂静黑夜里的最后一缕寒风,或许也是最后一丝硝烟,她的身影穿过层层风刃,像一只在风暴中起舞的蝴蝶。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带上了鲜艳的红色晕边,雨水在耳边轰鸣,大片的血液从他腹部的伤口处晕开。

    不可以……那还是虎杖的身体……

    他艰难的,带着祈求地看着她的瞳孔,耳边传来的轰鸣声中夹杂着虎杖和辅助监督焦急地呐喊。

    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褪色的树影被重新渡上微亮变换的光,白昼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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