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刚一睁开眼睛,一盆冷水就从天而来将她浇了个透心凉,身上的疼痛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躺在大理石地面上,身上满是鞭痕,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沈昭昭环顾四周,朱漆柱子……周围竟然是一派古风建筑。心中疑惑丛生:这是何处?

    “哟,沈大将军之女终于肯醒了?”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只见一名壮硕的中年女子,偏偏脸上还画了夸张的妆容,显得她五官都看起来格外狰狞好笑。

    “将军之女?”沈昭昭嗓音沙哑,声带也跟着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久未饮水的干涩感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啊,将军之女。”女人冷哼,“沈昭昭,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将军之女还是公主,到了我这戏楼,就得听我的!你们家被抄了,你不过是贱卖到我这的丫鬟。李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见沈昭昭不说话,老板娘继续开口,“我见过的贞洁烈女可多了去了,你也已经吃了几天苦头了,应该知道老娘的手段了吧?识相点,梳妆打扮好去服侍李公子,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昭昭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荒诞而又合理的解释浮现出她的脑袋里,她这不会是……穿越了吧?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老板娘甩着鞭子就要抽下来,沈昭昭一咬牙,不管了,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

    “且慢!”沈昭昭赶在下一鞭子抽下来之前叫住了老板娘,“我从!”

    被送回卧房的沈昭昭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她拿起旁边的铜镜照了照。

    镜中映出一张略显青涩的面庞,约莫十八九岁之龄,因饥饿数日而面色略显苍白,然那双明眸清澈,秀气逼人。

    沈昭昭与这张脸朝夕相对已有二十四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刻她深知,这非她本容。

    她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疼痛让她吸了一口气,并不是在做梦。

    她竟然真的穿越了!

    突然,她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原来……她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时代,这身体的主人原来是将军的独女,父亲被污蔑谋逆后抄家。男人一律流放,女人则是被贱卖到各处当丫鬟。

    其父一生对圣上忠心耿耿,为人正直,闻此噩耗,怒火攻心,呕血而亡。其母与父青梅竹马,情深意重,父逝后,她更是悲痛欲绝,竟在出殡之日以白绫自尽于灵堂。

    原主命运多舛,父母新丧便被发卖至戏楼为婢。一年后,不幸被一纨绔子弟相中,戏楼老板娘为求钱财,欲将她卖身为妾。原主誓死不从,被老板娘吊起,饱受饥饿与酷刑之苦。

    原本她就苦撑着一口气,希望有朝一日能为父洗清冤屈,这下挨饿加大刑伺候,让她的身子成了强弩之末。原主最终无奈之下,被迫嫁与李公子,不到一年便因心中郁结,含恨离世。

    沈昭昭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回忆起来那种父母双亡的酸楚和心痛仿佛真的是自己的真实情感。

    沈昭昭,她的名字都和她是一样的,也算是一种缘分。

    她和她,本质上都是苦命人,21世纪的沈昭昭是国内某知名艺术学院戏曲表演专业的女大学生,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就因先天心脏病逝世,只是想要活下去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都是奢侈。

    “你且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心愿,一起活下去。”沈昭昭喃喃自语。

    沈昭昭整理好情绪,开始筹谋如何逃出老板娘的魔掌。她假意应承老板娘的卖身之意,但老板娘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加强了看守。以她此刻的虚弱之躯,想要逃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从别人身上下手呢?

    听闻那欲买她的李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流连于各大戏楼,以虐待女子为乐,落入他手的女子,鲜有活过数月者。戏楼老板非但不惧他,反而视他为财神,因他出手阔绰,但凡看上的女子,不论花费多少,都会设法弄到手。

    沈昭昭眼珠一转,她看到了逃生的希望。

    -

    “什么?还要过七天再接客?沈昭昭,你这是何意?”老板娘眉头紧锁,怒拍桌面,恶狠狠地盯着沈昭昭,似要将她看穿。

    “你别告诉老娘,你突然又反悔了?”

    沈昭昭故作惊恐,拍了拍胸口,缓了缓语气道:“夫人,您息怒,容我慢慢道来。您知我自幼所受教导,若非家道中落,我又怎会流落至此,成为戏楼丫鬟?初来乍到,我自然无法接受夫人您的提议,但连日来饱受折磨,我才明白您所言非虚。贞操固然宝贵,但在这乱世之中,若无衣食保障,又怎能谈及尊严?”

    “如果放弃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能换来衣暖饭饱,甚至说还能找到一生的庇护,那何乐而不为呢?”沈昭昭不紧不慢道,“所以,我决定听从夫人您的安排,接受李公子。”

    老板娘闻言,眼中怒气渐消,但仍旧疑虑重重:“算你有点良心,我还能害你不成?不过,你既已想通,又为何非要等七日之后?”

    沈昭昭轻轻撩起衣袖,露出深浅不一的鞭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叹了口气,一脸烦恼,“夫人,我并非责怪您严厉,只是恨自己未能早些醒悟,才让这具身体遭此磨难。这伤痕于我而言虽不算什么,但若是被李公子瞧见……”

    后面的话沈昭昭没有说,然而老板娘是何等人,眼神一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拉过沈昭昭的胳膊仔细看了看,语气有些诧异:“这伤痕怎会如此严重?我原已嘱咐他们下手时留些分寸,以免日后伤口愈合不佳,影响接客。”

    然而沈昭昭并未让老板娘过多纠结于此,她迅速转移话题,继续说道:“夫人,我深思熟虑后,觉得这七日不仅能让伤口愈合,还能为戏楼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哦?”老板娘一听,来了兴致,“仔细说说。”

    沈昭昭在来找老板娘之前做了充分的了解,这戏楼虽然名义上说伶人靠手艺生存,但是实际上被富家公子哥们看上了的伶人私下里无一不被老板娘逼良为娼。从了的,第二天就挂牌摇身一变从伶人变成小妾好吃好喝招待;不从的,则会被老板娘关起来严加拷打,刚烈一些的女子被打死的不计其数。

    毕竟,谁不知道老板娘最爱钱呢?只要是能让她多赚些钱,人命于她根本不足挂齿。

    “夫人,我思量已久。若只依赖李公子一人出钱,岂非他一人便能左右全局?若是引入竞争,让其他公子也参与叫价,岂不是更为有利?”沈昭昭抓住了老板娘的这一特性,于是循循善诱。

    “昔日我曾见那些世家公子热衷于竞价珍宝,以加价之法争相购买。我们何不借鉴此法,稍作变通?”沈昭昭娓娓道来。老板娘闻言,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已被其计划所吸引。

    “但此乃戏楼之地,我们靠的是才艺谋生,若行此‘竞价’之法,岂非自降身价?”老板娘皱眉。

    “夫人所言极是,但我们可以稍作变通。不妨让姑娘们各展才艺,公子们若有意,便可出价打赏。最终,才艺出众且获打赏最高者,便为今年头牌。如此,既能吸引公子们前来观赏,又能让戏楼收入倍增,岂不是一举两得?”

    “昭昭啊,你平日里看似柔弱,没想到竟有如此妙计!读过书的果然不一样”老板娘扇着扇子,喜上眉梢,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堆在了眼前。

    “吩咐下去,让姑娘们这段时间排练排练自己的拿手技艺,七天之后选今年的头牌。哦对了,让春生、夏竹、秋香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和冬梅一起上台。”龟奴应声退了下去。

    “打今日起,你便以‘冬梅’之名行走于戏楼。这几日好好养伤,专心排练,若有半点懈怠,我决不轻饶!”老板娘眼神一冷,“我可叫你好看!”

    “冬梅明白,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夫人厚望。”沈昭昭乖巧道。

    春生、夏竹、秋香,此三人乃戏楼之瑰宝,技艺超群,各领风骚。春生之歌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夏竹之皮影戏,巧夺天工,无人能出其右;秋香之琴艺,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而沈昭昭,虽天生丽质,容貌倾城,却因其出身名门,自幼养尊处优,未曾习得戏楼之技艺,故只能屈居丫鬟之位。

    老板娘并不是不知道,却仍将其推至台前,不过是想借其美貌之名,为戏楼造势,吸引更多达官显贵,尤其是那李公子,多掷金银。沈昭昭虽洞悉老板娘之意图,却并未放在心上。

    她想要的是趁整个戏楼之人松懈之时,悄悄逃离此地。

    戏楼头牌大选的消息一经传出,富家公子们都非常高兴,戏楼内热闹非凡,老板娘更是忙碌得脚不沾地。

    在这七日之中,沈昭昭如她所言,认认真真地进行排练,每日饭后便踏入排演之地。

    令众人惊叹的是,原来沈昭昭并非她们所想象的那样,仅是个无甚才艺的丫鬟,只能为贵客端茶送水,却不料她竟有这般惊艳的才艺——木偶戏。

    沈昭昭表演所用的木偶由头、命杆、胸腔、手、手杆、内衣和外衣组成,她通过操纵命杆和两根手杆进行表演。此刻,她正在排演《贵妃醉酒》,只见她灵活地操纵木偶,一抬一放、一转一跃。

    沈昭昭尽管多才多艺,但她对木偶戏情有独钟,因家中有擅长此技艺的亲戚,她自幼便耳濡目染,就跟着学起来。

    在21世纪,戏曲虽已逐渐融入银屏与互联网,但民间木偶戏这一古老技艺,因其独特的魅力与文化底蕴,仍得到当地文化界的珍视与保护。沈昭昭在大学期间,便多次受邀于各大剧院,以木偶戏之艺,赢得了无数赞誉。

    老板娘初时担心沈昭昭有异动,便派人紧盯着她。但数日过去,见她并无异常,再加上头牌大选在即,监视之人也逐渐减少。

    排演地与老板娘的卧房相邻,沈昭昭暗中观察,已将地形和看守摸得一清二楚,只待时机一到,便可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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