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很快就被住宅区的大火拉回了注意力,浓烟滚滚,玻璃碎裂,木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各种电器燃烧爆炸,困在大火中的村民哀嚎不止,求救声不绝于耳。佐助本想先找到宇智波熙再救人,但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哭嚎让他没办法丢下里面的人不管。

    木叶建筑紧凑,棚连着棚户连着户,空气干燥,风也帮着增势,大火一触即燃,道路两排的住宅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便化成一片火海。火灾现场格外混乱,十几名忍者站在一起使用水遁灭火,其他穿着绿马甲的忍者一会儿从火里或背或抱着村民跑出,一会儿又悍然无畏地冲进去。

    火情严重,救援人手一时不足,后续援助还在派遣。

    佐助从斐的背上一跃而下,眼见一个不足自己一半高的小孩子蒙头往火里冲,负责灭火的忍者队长连忙高声制止:“喂,小家伙,里面危险,快离开这里,我们会安全救出你的家人!”

    佐助充耳不闻,一头扎进了火海,急的忍者队长忙拍大腿,语气急躁:“哪里来的小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添乱!我去把人带出来,你们继续灭火。”

    斐的职责是保护佐助,佐助向里面冲,它自然也不可能待在外面,众忍者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进了火里,再一眨眼,什么都没有。

    宇智波熙站在高处俯瞰下方的火海,一个个绿色小点穿梭于各种建筑之间,木叶村民的惨状没能引起她的同情,唯有看到宇智波佐助被火舌吞噬的时候,她的眼底泛起一抹波澜,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佐助的行为宛如一枚石子落进深海,只有触及海面的那一刻才激起极轻的涟漪。

    宇智波熙只是站在高处看着,她不阻止佐助救人,但也不去救人。

    火是她放的。

    那群村民既可怜又可恨,明明是人,却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忍猫带来消息,十日前,那个热闹的节日前夕,曾有一个样貌丑陋形似鬼怪的人敲遍了这条街道的大门,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帮他。他们将他踢回地狱,自己却在第二天和和美美高高兴兴地参加节日庆典。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聚在一起,用棍子打晕他,用绳索绑着他,将他拖行吊上树枝,他们就这么断绝了那人生的希望,也断绝了她追寻的希望。

    宇智波熙痛恨自己知道得太迟,尽管忍猫们已经尽力在搜寻,但木叶的秘密实在太多。她的族人,那天晚上失踪的四十人就在这里的底下实验室受尽折磨。

    宇智波熙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坚持了两年之久,更不清楚那一名族人废了多少心思才从实验室逃出,他们都死了,他也死了。

    宇智波熙闯进实验室的时候,里面的研究员还在各种精密仪器前进行着实验,十几颗写轮眼泡在装有特殊绿色溶液的玻璃瓶中,陈列的整整齐齐。一些巨大的透明圆筒中存储着奇形怪状的人体,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宇智波熙的理智不复存在,她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直到最后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倒在地上,她才稍稍冷静。

    分不清宇智波和其他人,宇智波熙便用储存卷轴将所有实验体全部带走了。

    底下实验室很大,几乎算一个小型医院,冰冷的走廊两侧都是实验室,其中一些房间是用来关押实验体的,有明显的起居痕迹。各种辨别不清的液体,触目惊心的抓痕,无一不让宇智波熙的心越来越冷。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期待,宇智波熙伸手推开最后一扇门,她能感知到里面有活人。

    门一打开,一股腥臭的热气瞬间向她袭来,宇智波熙被里面的人大力扑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地,脖子也被滑腻的东西缠住了一圈又一圈。

    宇智波熙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那已经不算是人了,全身乳白色,身体如同气球般膨起,分不清她的脸和四肢,皮肤上布满了凸起的大块疙瘩,身下还有几根宛如章鱼一般的触手。

    那人厉声嘶吼着,宇智波熙看到他的嘴里没有舌头,眼窝凹陷,是宇智波吧。她拥住攻击力十足的人,脖子上的触手逐渐松开。

    “能听得见吗?我是宇智波熙。”那人低低叫着,委屈又凄厉,宇智波熙睁开写轮眼:“我要进入你的精神世界了。”

    幻术世界,南贺神社下,青绿的树叶随风沙沙作响,鸟鸣虫叫。两名少女相对而立,宇智波熙方一看见对面之人,眼泪就落个不停:“对不起,绿水,是我太慢了!这么久才找到你们……”

    “是熙啊,真好。”绿水还是十三岁的模样,扎着高马尾,眉眼温和,“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有时候,那些人会说起你的事。”绿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扑进宇智波熙怀里,“我们都相信你……熙,我们一直相信你会找到我们的。”

    宇智波熙激动悲痛交杂,又吻又抱,嘴里含糊不清地安慰着宇智波绿水,“没事的,绿水,没事的,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

    宇智波绿水闭着眼睛,靠在宇智波熙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从虚假的幻影身上汲取一丝温暖。她差一点点就等不到宇智波熙了,差一点就和那些族人一样饱含着屈辱和绝望死去。

    宇智波熙和宇智波绿水分不清这一刻究竟是谁更激动,谁更幸福,她们只能依靠肉.体和灵魂的拥抱来寄托思念,交换喜悲。

    不知过了多久,宇智波熙抚摸着绿水的后背,轻声询问:“绿水,我能看你的记忆吗?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和这两年的事。”

    “能在最后等来你,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宇智波绿水抬起头,“很抱歉,熙,我们不能答应你,请让我们留有最后一丝尊严。”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要求,是所有宇智波的请求。在实验室生不如死的日子,猪狗不如的模样,请让他们独自保留。

    “我不看了。”宇智波熙明白宇智波绿水的意思,她点点头:“绿水,我带你离开这里,等恢复后,你就真正自由了。”

    “能等来你我真的很开心,熙。”宇智波绿水退出她的怀抱,笑着摇头,“不过,我真的走不动了。”太痛苦,太丑陋,她实在无法坚持了。

    “什么意思?我不允许!”宇智波熙几乎在哀求,“绿水,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要做我的护卫。”

    “不愿意也没关系,香织!香织她还活着,就在铁之国,我送你去找她好不好?绿水,不复仇也没关系,不想留在火之国也没关系,想要舍弃宇智波这个姓氏也没关系。”

    “只要你好好的长大,所有的,全部我都接受。”同样的血脉,同样的骄傲,宇智波熙明白绿水的痛苦,但她们几个人是这世上最后的宇智波了,她一个都不想失去,“你恨鼬对不对,我会杀了他的,求你……看着我。”

    宇智波绿水用手指为宇智波熙擦眼泪,轻柔的,缓慢的,她努力弯着眼睛:“熙总是这个样子呢,好怀念大家都在的时候。”

    “熙,原谅我吧,我要食言了。”

    “不要,不,我不原谅!我不允许!绿水,陪着我!我很孤独,真的非常非常害怕……”

    宇智波绿水再度抱住了宇智波熙,幻术世界外的触手裹缠着雨塞进宇智波熙的手里,触手绑着她的手腕和雨,刺破皮肤,流出殷红的血珠。

    无论宇智波熙怎么抗拒挣扎,刀刃还是渐渐没入臃肿丑陋的皮球之中,黏腻温热的血液从握着刀柄的指尖慢慢溢出,攀上她的手心。

    时隔许久,宇智波熙再次撕心裂肺的干呕起来。

    “没事的,很快的,熙。”宇智波绿水柔声安抚着幻术世界里崩溃的宇智波熙,她说:“记住这种感觉,你才不会输给宇智波鼬。最后是熙来送我,我真的很开心,所以不要难过。”

    “熙,不要怕孤独,也不要回头,你的背后什么都没有了……要一直走下去噢。”

    宇智波熙呜咽着点头,她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手被好友的血染红,直到温热的血变得冰凉黏腻,幻术世界终于维持不住,彻底崩塌。

    空旷的实验室里,回声涩哑:“绿水,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你们的太阳,”她清醒得太迟,还好,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回头。

    宇智波熙的背后空无一人,她只能向前走。

    收敛完所有实验体,宇智波熙一把火烧了实验室,并封了所有的地下入口。她在公共洗手池洗着手,手抖个不停,洗手液用了一泵又一泵,处理干净雨,忍猫们也从各处点完了火。

    宇智波熙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佐助,找了视野开阔的高地静待大火,她疲惫至极,既没有想好说辞,更没有精力去应对佐助可能的盘问。

    救援人员越来越多,火势在水遁忍者的努力下逐渐变小,后面来的旗木卡卡西耐心安抚着被自己救出的村民,等到医疗小队将受伤的人接走,他紧了紧略松散的护额,露在外面的眼睛从温和变得严肃。

    救援队长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卡卡西前辈,伤者已经全部救出来了,你刚从村外回来先去向火影大人汇报任务吧,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卡卡西摆摆手,问道:“找到起火点了吗?”

    救援队长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方才进行救援,还没来得及排查起火点,我们马上去找。卡卡西前辈,今天的火起得很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要是让我们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绝对不会轻饶过他!”

    “还是先排查吧。”卡卡西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少年身上,“宇智波佐助怎么在这里?”救援队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佐助正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原来他就是宇智波佐助,方才他突然冲进火里真是吓了人一大跳。”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冲进去找宇智波佐助了,但是没能及时找到,还是他抱着一个小孩从倒坍的墙角钻出时自己才发现。

    “他很不错,”救援队长先是赞叹后又有些不认同地说:“宇智波族地在木叶那一头,一个小孩子竟然跑了这么远。”

    旗木卡卡西若有所思,宇智波佐助不是喜欢乱跑的人,常活动的地方只有宇智波族地那片区域,不可能毫无缘由地跑到这里。

    卡卡西观察左右,很快就确定了位置,他瞬身来到一片空旷但视野绝佳的地方。意料之中地,最前方立着一个人,卡卡西有些头疼:“你果然在这里,宇智波熙。”

    “火是你放的对吗?”

    宇智波熙并不意外自己会被人发现,她根本就没想过要隐藏,她甚至期待着找到她的人是猿飞日斩和志村团藏。谁都好,她已经无法忍受了,她恨不得立刻杀进火影大楼,将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斩于刀下。

    可是,还不行……她必须忍耐,再忍耐。

    手心濡湿温热的血液似乎还未洗去,宇智波熙握了握手,勉强压下在胸腔之中肆意冲撞的怨恨。她努力克制使自己的声音不会颤抖。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随便乱说啊,旗木卡卡西,我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不是吗?”

    卡卡西蹙眉:“这种事要经过调查才说的准。”

    毕竟,火影大人的怀疑总不是空穴来风,虽然他回归了正常忍者队伍,但监视宇智波这件事一直没停过,暗部的人日夜倒班,只为了……为了什么呢?

    卡卡西是有点愧对宇智波的,无论是对曾经的伙伴宇智波带土还是后来的后辈宇智波鼬亦或者现在的宇智波熙和宇智波佐助,不是说他亏欠宇智波鼬什么,而是宇智波鼬曾在自己手下做事,但他却没有发觉他对家族的仇恨之心,不仅没能阻止宇智波灭族惨案,也无法挽救在仇恨中颠簸飘摇的宇智波熙和宇智波佐助。

    挽救,这是一个充满奇妙意味的词,宇智波熙和佐助与他并没有半点关系,他怎么会想到挽救上去呢?卡卡西不得不承认,每当他面对宇智波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的偏爱。

    大概是因为这个家族的人不仅长得好,又很优秀吧。

    “那就等调查结果。”

    “希望这件事和你无关。”卡卡西扬扬下巴,“佐助在下面,你不去看看他吗?他从宇智波族地跑到这边,是为了找你吧。”

    “斐是很可靠,不过作为姐姐,还是要多点陪伴比较好。”

    旗木卡卡西是个很烦的人,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让宇智波熙变得十分烦躁,她待不下去了。

    两人错身而过时,卡卡西闻到了空气中极淡的血腥气,仔细看去,宇智波熙半掩在衣袖下的右手轻微发着抖,指缝间还蕴着丝丝血迹。卡卡西对宇智波熙不算了解,但毕竟曾在宇智波族地守了姐弟两人半年,后面又组过几次队,她杀人时干脆利落的动作已经印进了他的脑海。

    卡卡西很难想象宇智波熙竟然会因为杀人而颤抖不安,他不禁抓住了她的手腕,脱口而出道:“你的手在抖,你杀了谁?”

    卡卡西抓握的动作就像是点燃了炸弹的火苗,宇智波熙左手持苦无对着他的小臂快速划去,卡卡西下意识躲避,松开了手。他抬眸看去,宇智波熙猩红的眼底竟有一抹水光,反应大得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无论是写轮眼还是藏在眼眶的水光,都太沉重了,卡卡西抿了抿黑色面罩下的嘴唇,低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宇智波熙将还在颤抖的右手缩进袖中,写轮眼和那抹水光也消失无踪,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卡卡西一时眼花罢了。宇智波熙语气恶劣:“没了写轮眼就瞎了吗?我四岁就不会因为杀人而手抖了。”

    “那就把眼睛还给我,”旗木卡卡西向前张开手心:“这样下次就不会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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