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城剑拔弩张,到处都是搜查的士兵,这是哪位大人物出事了?”几个小丫鬟无聊地看着后厨翻腾的蒸笼,小声八卦道。

    “诶,这我知道。听我娘的小舅子的干妈说的。她刚好在那家办事。”一位小丫鬟眼睛突然一亮,对着几人招了招手,几个小丫鬟迅速围成一团小声咬着耳朵。

    “说是前几日夜里,有好几家身份尊贵的子弟同时遇袭,竟活生生消失了,找遍了各处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没过多久,却又神奇地出现在他们原本消失的地方,那时他们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醒来之后无论怎么问,他们张大了嘴手舞足蹈却始终说不出当时的经过。京兆伊大人被上面施压,连着搜查了几天,也始终没找到凶手。闹到现在都快成悬案了。”

    分享着情报的小丫鬟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指了指上面,对她们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听老一辈说啊,是那些跋扈子弟平日里作恶多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才……”

    其余几个小丫鬟一听就差拍手称绝了,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可不是瞎说,有证据的。那几位专横跋扈的公子听说啊,现在一听到贱民这个词就哆嗦,恨不得绕着我们走,平日里我们从他跟前路过挨一脚都算轻的了,真是大快人心。”

    就在小丫鬟们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时候,室内,一位少女一袭纯白儒衬,跪坐在书桌前,捧着一卷书,专注翻阅着。

    堂上,一位老者慢慢品了口茶,满意地望着长身玉立的少女。

    “兰儿,此次科考可有把握?”老者抚着长长的胡子,慈祥地问道。

    许泽兰抬眸谦和地一笑,恭敬拱手行礼,行云流水间皆是世家子弟的气度:“回祖父,兰儿斗胆,欲摘桂冠。”

    “哈哈哈,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孙女。祖父等着你的好消息。”老者畅快地大笑了几声,满意望着眼眸里锋芒毕露,宛若宝剑出鞘的少女。

    他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虽然几个儿子不争气,但他有个争气的孙女。

    自幼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得他亲手培养,是他丞相府这一脉最杰出的后辈,他最满意的继承人。

    “待你考中了,祖父便先让你在翰林院磨几年性子,而后就跟在祖父身边学习。你那几个兄弟姐妹不争气,我们许家日后就靠你了。”老者慈祥望向这个最争气的后辈,缓缓道出自己对她日后的规划。

    许泽兰沉默了片刻,抬眸望着老者沉声道:“祖父,兰儿想外放。”而后垂下头长稽不起。

    老者难以置信地望着少女跪地的身影,沉声道:“为何?这是祖父为你选的最顺的路。之前你也并未反对,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是谁在背后说了什么,蒙骗了我家兰儿,真是其心可诛。”老者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是老二还是老三?本事不大心眼倒是挺多,先前兰儿清肃内宅时长的教训又忘了?

    “无人在背后怂恿,是兰儿自己的意思。”许泽兰低垂的眼帘掩盖住了眼眸里晦暗的神色。

    她抬起眼眸,宛若一潭清澈的湖水,温柔又坚定地望着老者,沉声道:“先前是兰儿愚钝,被这京城的繁华蒙蔽了双眼。如今想来兰儿确实是想岔了,未曾真正走进他们,又如何实现兰儿心中所愿。”

    “所以兰儿想去外面走走,当几年父母官,多听听他们的声音。”

    老者望着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眸,嘴里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吹鼻子瞪了少女好几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后退一步道:“罢了,这些事日后再说,兰儿先复习功课吧。”

    许泽兰望着祖父气呼呼的背影,莞尔一笑,祖父这是答应了。

    少年一袭明黄色龙袍,大摇大摆地带着一众奴婢太监摆驾政务堂。

    一进入政务堂,屋内望向他皆愣了片刻,而后扑通跪了一地。为首的那位身着紫色太监服侍,谄媚地对高呼少年道:

    “老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年矜持地点了点头,扶起了面前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大太监,扬了扬脑袋道:

    “陈公公,把这几日的奏折都拿来,朕要亲自批阅。”

    秦云筝扬了扬眉等着陈公公如彩虹屁般的夸奖,哪知情况与他预料中的并不一样。陈公公愣了一下,脸上并无喜悦之色。

    少年抬眸望向他,陈公公脸上还是那般谄媚的表情,笑着把少年请到高位上,招呼小太监抱来了一叠如山高的奏折。

    许是朕看错了吧,陈公公跟前朝那些奸臣岂会一样,那不是显得朕很没有眼光。

    秦云筝忽略了心中的那一点异样,望着那一沓奏折,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本奏折翻阅。

    顷刻,少年瘫倒在龙椅上,生无可恋地翻起一本,一目十行地翻阅着。看不懂,扔给陈公公处理吧。便皱眉丢到了一旁。又飞速拿起了另一本,很快又丢到了一旁。

    一刻钟后,秦云筝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政务堂。身后的陈公公脸上笑容差点绷不住了,假笑着恭迎他。

    这皇帝做得可真累啊,整日都要处理政事,瞧他今日处理完政事都浪费了几刻钟。真搞不懂他的皇姐皇兄为何为这个位置争得如此头破血流。

    不过既然他答应于人要做个好皇帝,就一定会做到。处理政务的第一天,有点累。明天继续。

    秦云筝颇为几分自得地肯定了自己,立马趴在寝宫内玩他的蛐蛐大将军。

    “上啊,咬它,给朕咬它。”

    没错,他暮云皇朝自二代长女篡权夺位,弑兄弑弟,自立为女帝后。

    就大力提升女子地位,允许女子科考,并立数法,保障女子能够和男子般行于世间。历经数代女帝之后,皇朝内男女皆可为官,公主皇子都可抢夺那个位置。

    他前面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当时夺嫡战争打得热火朝天,本来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个差了个十几岁的纨绔老幺,先皇也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彻底放养他。

    于是他从小便幻想日后招猫逗狗的幸福生活,招摇撞市,骑马射箭,好不快活,就这么玩乐了五六年。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皇兄皇姐死得死,残得残,谋反被废的被废,眼看就只剩下他这个独苗了。

    要他说父皇当时就应该顺水推舟,让那位谋反的三皇姐谋反成功。这样也不用痛苦又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顽劣不堪的他。

    许是连连遭受重创,他父皇没活几年就驾崩了,只留下了一道立他为皇帝的圣旨和几位托孤大臣。

    他与重臣面面相视,相见相厌。幼时日日被太傅追在屁股后面做课业,到现在都还没从尚书房结业。及冠后,在接连被压在案牍之上试着处理几天政务后,他立即受不了了。

    就在这时,陈公公挺身而出,主动帮他分担政务。先是几本,再是一叠,接着就是全部。

    秦云筝满心欢喜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案牍,恨不得满世界夸奖他的肱股之臣。

    这才是朕的忠臣啊,替朕分忧,又没有半句怨言。跟父皇留给他的重臣半点都不能比,父皇终究是老了,眼睛都不好使了。

    在各方势力暗中的推动下,秦云筝从此过上了从前那般吃喝玩乐、参折满天飞的日子。那些言官的口水恨不得喷到他脸上,实在被骂得狠了,就任性地罢朝不上。着实是声名远扬。

    宋知蕴举着烛灯,在放满书卷的屋内细细翻找着。一卷卷泛黄的书籍静静躺在暗处,散发着奇特的香味。

    宝库内不仅藏着不少历史悠久的文物,还有不少前朝遗留下来的书籍。

    这宝库虽然偏远又封闭,但待遇着实不错。给吃给喝给住,拿死工资还活少,就像这大白日里,她就一身清闲。

    找了个理由,她就往这书库里钻,整日泡在书卷里。

    她早就想好了,既然这系统怎么也摆脱不掉,那她就势必要再次被投放进小世界,这皇朝上下五百年的历史她怎么着也得有所了解。

    免得上去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先前是她运气爆棚,遇到了个即将科考的许泽兰,自带移动知识库。谁知下次有没有这般的幸运。

    永远不要将希望掌握在别人手上。许是不知道这系统何时抽风再把她扔到小世界里。宋知蕴这几日几乎拿出了她当时高考的劲,日日挑灯夜读,不放过每一个知识点。

    她伸了个懒腰,咬了一口随身携带的馕。

    那日伴随着系统一起的,还有残留在身体里的原身的记忆。

    她自幼家里穷,有一年闹天灾颗粒无收,家里还有几个小的嗷嗷待哺,实在揭不开锅了。

    那时父母听说进皇宫当差能先拿几两银子,就把她和她哥哥一同送进了宫里。

    说是送进宫里,实际上就像是把他们卖了。从此再无音讯。

    他们在这宫里一个当侍卫,一个当宫女的,彼此间还算有个照应,也活得过去。

    原身发愤图强历经数年终于考了个八品小官,还未高兴太早,就不知哪里得罪了人,被扔到了这人见人嫌的宝库里来当差。

    一时情绪激动脑袋血液逆流就一命呜呼了。

    宋知蕴叹了口气,认真地自言自语道:“放心,既然占了你的身体,你的仇我自然会报。你挂念的兄长我也会敬重爱戴的。”

    “我会好好活着,不会辜负你努力爬上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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