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息边不可一世地袭向地上的小团子,边笑眯眯享受着敌人惊恐的表情,却见宋知蕴睁着大眼睛待在原地,眼中并无丝毫恐惧之色。

    一阵凌厉的劲风狠辣地从背后朝秦云息的心脏袭去。他身体一顿,心中警钟大响,飞速侧过身来,一道剑锋从他脸颊擦过,斩下一大块血肉。

    秦云息伸手轻轻抚摸着脸上潺潺流血的伤口,而后将黏腻的手指伸入嘴里吸允了几下,低低地笑出声来,自他见到宋知蕴面对他的袭击毫不恐惧时,他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秦云澜全身上下被血浸湿了,提着嗜血剑宛若从地狱爬起来的杀神,丝毫不给秦云息一点喘息的机会。挥舞着剑狠戾地朝他斩去。

    秦云澜身后杀气腾腾的侍卫也团团将黑衣人包围,凶狠地与黑衣人厮杀着。

    道道凌厉的剑锋下,秦云息被打得节节败退,他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瞥了眼秦云澜通红的双眼和欲加高涨的杀气,轻嘲道:“本王就知道皇妹没那么好对付。瓮中捉鳖?皇妹如今竟舍得用你这宝贝女儿来做诱饵?也是,毕竟竟然那么命大活了下来,还没有死透。”

    “秦云息,给本王去死。”秦云澜闻言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不断挥舞着剑不要命地朝秦云息身上各处砍去。

    一时间剑光四起,鲜血飞溅,秦云息见状畅笑地迎了上去,她们看都不看对方砍向自己的剑,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躲都不躲用以伤换伤的弄死对方。

    秦茵一脚踢开被剑穿透而过僵硬地瘫在她剑上的尸体,瞥了眼中心的战况,明明只有两个人,那血肉横飞的模样都快抵得上她们一群人厮杀了。

    心里暗骂道:两个疯子。手上砍人的动作又快上几分。她怕她再慢一步,她的殿下会把自己玩死了。

    但有人比她更快上几分。在两帮人都杀红了眼的情况下,似乎谁都把被侍卫组成的一道肉墙给死死护在后面的小团子给忘了。

    宋知蕴试了无数次,总算凭借着自己的三头身,气喘吁吁地趴在三角形的房梁上。

    先前因其矮小的身形,只能看到侍卫们黑黑的长腿,爬上了最高地,总算有个好视野了。宋知蕴微微眯了眯眼,在她的前方,数十名黑衣人与府中侍卫厮杀着,正中心,两个皇嗣不要命地火拼着,生怕玩不死自己。

    她咬牙举着一巨大的弓弩,将其悬空搭在自己的眼前,举着它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忍着其手臂传来的酸痛,眯起一只眼冷静地瞧着中心处两人的动作。

    又是一剑,深深地砍在秦云息的肩上,秦云息闷哼一声,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迅速飞起一剑捅入秦云澜的腹部,用力转了个大圈。

    秦云澜身体急促抽搐着,下意识弓着身用双手握着剑锋抵着其进一步的进入。

    秦云息哪会放过如此破绽,他赤红着眼猖狂大笑,也不着急杀她,不断鼓捣着剑折磨她。

    他一步步向秦云澜靠近,垂头紧盯着被剑捅穿的伤口,露出了被血染红的后颈。

    就是现在,宋知蕴眼一凝,被勒出血痕的手指一送,架着的弓弩抖动了几下,强烈的后坐力将宋知蕴整个身体掀翻,直接从房梁上跌落下来,她也不在意,满脸笑容地瞧着箭矢移动的方向望去。

    强烈的破空声下,飞速的箭矢划破虚空,带着洁白的翎羽,直朝秦云息的后颈袭去。

    秦云息只觉后背一股凌厉的杀意袭来,他下意识回了下头,握着剑的手微松,向后一仰,但还是来不及了。

    箭矢从侧边刺入他的后颈,被他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气管位置。他还未舒一口气,就在箭矢刺入的下一秒,秦云澜的剑噗嗤一下捅穿了他的左胸,还玩弄般转了一大个圈。

    秦云息身体一僵,大口鲜血从嘴里溢出,他不在意的一擦,阴鹫的目光顺着箭矢射出的方向望去,锁定了摔在地上缓缓爬起,额头潺潺流着鲜血的宋知蕴。

    孩童的额上被磕出一大个包,溢出的血顺着额头流到眼角,她睫毛微颤,舞动的小刷子将粘在其上的小血珠甩了出去。

    似乎觉察到秦云息的目光,宋知蕴随手将脸上的血迹一抹,扬起嘴角挑衅地朝他一笑,张着嘴坐着口型道:“喜欢我的礼物吗?二皇叔。”只是这表情在一三岁孩童本该天真无邪的脸上,格外的诡异渗人。

    只是那模样,竟与跟他奋战的秦云澜有八分相似。

    秦云息见状张着满身鲜血的嘴巴,学着她的样子也做了个口型道:“喜欢,下次见面,本王也送羲和一件大礼。”

    他握着插在后颈的翎羽,一用力,将箭矢连带着血肉一起拔出,血肉飞溅下,他狞笑着右手舞剑,左手拿箭,不要命地朝秦云澜重要部位刺去。

    迫不得已下,秦云澜撤去插在秦云息腹部的剑,抵挡着秦云息疯狂的反击。

    “撤。”秦云息一边逼退秦云澜,一边朝还在艰苦奋战的黑衣人吼道。

    黑衣人见状,立即朝秦云息的方向撤去,在他们的掩护下,竟真让伤势极重的秦云息活着走出了王府大门。

    秦云澜见状,还不甘心地用千疮百孔的身体持剑想要追过去,秦茵默默侧了半身拦在秦云澜身前,轻声道:“殿下,您伤势过重,还是先就医吧。郡主和王夫会担心的。”

    秦云澜透过殷红的血眸,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血色,她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因为眼前之人的气息格外的熟悉,她没有就此发作,迟疑地歪了歪头,思索着秦茵嘴中说的意思。

    “阿娘,阿娘~”稚嫩的童声沙哑地一遍遍固执叫唤着,瞬间击溃了魁魅横行、尸横遍野的世界,柔和的光洒在秦云澜的身上。

    灼热温暖的气息令秦云澜浑身一阵,她颤抖地转过身去,望向那个孩子。

    三四岁的孩童孤身一人站在门前,猎猎劲风将她身上满是灰尘的衣物吹得飞起。她头上鼓着的大包还隐约渗着血迹。

    孩童瞪圆了眼睛,晶莹的泪珠在大眼睛中打转,却倔强地仰起头望着她不让泪珠掉下来,大病初愈还沙哑的嗓子带着股哭腔,喊着:“阿娘。”

    哐当一声,剑随意地被扔在地上,如一阵风般,秦云澜飘到宋知蕴身边,弓着身小心翼翼地将宋知蕴拢入怀中。颤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哄道:

    “羲和,别怕,阿娘在呢。阿娘在呢。”

    “云澜”,随后而出的兰陵见秦云澜身上各处还噗嗤噗嗤冒着血,红着眼焦急地叫了声秦云澜的名字,单膝跪地无措地用手捂着她伤势最重的腹部,嘶吼道:“快去请医师。”

    秦云澜抬起头深深凝视着他因为恐惧担忧而煞白的脸,轻笑地摇了摇头。

    兰陵瞬间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恃宠而骄道:“殿下,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秦云澜轻轻眨了眨眼,努力咽下眼中的晶莹,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想要擦去他脸颊上滚落的泪珠,却哪曾想越擦越多。

    “吓到你了吧,小兰儿。”

    兰陵呜咽地拼命摇头否认着,秦云澜轻叹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她咽了下去,最后之余一句:“抱歉啊。”连你都护不住。

    现在更是疯到一时忘记你还在,让你担心了。

    清冽微涩的松木香盘旋环绕在秦云澜的四周,她突然觉得很困很困,很想歇息。秦云澜嘴角微微勾起,温柔地笑了一下,她轻轻吸了口气,歪着头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兰陵的肩上。

    你还是这般,真好。

    宋知蕴被秦云澜抱在怀里,透过她的臂弯,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两人温馨的相处。

    早在府上侯着的医师被侍卫扯着加急赶到了现场,而后,她面露难色地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兰陵见状肩膀抖动了一下,轻声哄着赖在他肩上不愿意动的秦云澜。

    秦云澜嘴巴微鼓,难得孩子气地赖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她愣愣地望着眼波流转间看着她皆是温柔笑意的兰陵,和她原先枕着的肩膀被染上了一团鲜血。

    秦云澜原先星星闪闪的眼眸逐渐黯淡了下来,对不起啊,我的血又把你弄脏了。

    秦云澜微抬眼眸,望向兰陵的目光格外悲伤,又格外温柔,像春日里和煦的风,虚无缥缈地吹过,到了兰陵身侧,就什么也没有了。

    兰陵顺着秦云澜的目光注意到肩膀上的血迹,他无奈地哄道:“殿下,没事的,待会换下来洗洗就行,您的伤要紧。”

    秦云澜抿着嘴沉默地摇了摇头,她松开宋知蕴,喘着粗气直起身来,踉跄地朝兰陵的方向走了两步,哪怕身体已经快站不稳了,仍倔强地用已经擦干净的手掌一下下擦去他肩上沾染的血迹。

    “为什么越擦越脏啊,小兰儿。”秦云澜无措地眨了眨眼,难过地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殿下,你瞧,春日来了,今年又是个好年。只是臣怕是没有那个福气再陪着殿下了。”

    鲜血不断从他嘴里溢出,她怎么擦也擦不掉。

    “愿君安康,岁岁年年,时无疆也。华无绝也。”

    待她终于擦干净他身上的血迹时,他早就已经笑着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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