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十）
席玉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一直是一心练剑的剑痴，拜入应天宗两百年日日都与剑为伴，不像是会动情的人。
如今却拒绝风长赢的安排，直白地说要去找风长赢。
饶是其余人再迟钝，也能品出几分酸涩的情意来。
欧阳牧突然顿悟，脑海中闪回多日之前风长赢和席玉还在船上的时候，席玉看风长赢的目光确实很不对劲，他还故意提起沈道友来刺激左昭。
他直言道：“席道友你在任性什么，天柱事大，你得听从安排。”
左昭难得和欧阳牧想的一样，不过他说话一向委婉。
“席道友，长赢心思缜密，他要你与计道友等人会合是因为西天柱的安危最重要，你岂能因为一己之私置西天柱于不顾，你这样也会让长赢感到为难。”
欧阳牧直言不讳言辞激烈却没什么效果，反倒是左昭的话温温柔柔好言相劝，却字字化作利刃插入席玉的心中。
左昭可以亲切地称呼风长赢为长赢，可以用西天柱等大事对比出席玉是上不得台面的私事，最后一句更是让席玉的情变成了为难和无理取闹。
见识了左昭高深的语言艺术后，欧阳牧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水平太差了，上次左昭自己就为了一己私欲让风长赢哄他，现在他竟能如此义正辞严地指摘席玉。
身出东西北中四方的灵犀符都安静下来，风长赢暗道魅力太大也是种麻烦，不过还好她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咔哒”
灵犀符里传来嗑瓜子的声音，程少一边嗑一边和身旁认真炼丹的左清淮说话：“你弟烹的一手好茶。”
“左昭虽有诸多缺点，但心性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直接破防失了风度。”左清淮瞥了眼在船头生闷气的欧阳牧。
“你们两个知道我们都能听见吧？”祝余不允许她们说她的师侄没风度，欧阳牧不过是直性子罢了。
程少笑了一声：“知道啊。”
左清淮也附和道：“故意的。”
西天柱附近，计婵既担心小师叔谢玄的生死，又担心席玉师弟会受情伤，她看着灵犀符不知说什么好。
“各位道友误会了，我并非是为私情，而是我体内正有一只鬼，想寻求风道友的帮助。”
席玉平静地解释，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委屈：“我与诸位一样以天柱为重，岂会因私欲耽误正事，欧阳道友和左道友何必如此揣度我？”
欧阳牧、左昭：“……”
席玉自称体内有鬼，众人收起看热闹的心思变得严肃，计婵的心又悬了起来。
应天宗的杰出男剑修都栽在风长赢身上便罢了，左右是风月情事，死不了人。
现在倒好，一个被鬼夺舍生死不明，一个体内还正有一只鬼。
“师弟，那你如今……”计婵不知道被鬼夺舍会是什么征兆，她也不知该如何询问。
席玉回道：“师姐不必担心，那鬼被我用剑阵囚于识海，暂时伤不了我，但我无法将它除去，风道友最先发现来自异界的鬼，兴许她能帮到我。”
“没事就好。”计婵的心今夜是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席道友来神都找我吧。”风长赢看了眼观世图说道。
席玉得偿所愿，语调上扬：“好。”
翌日
风长赢拂去谢玄身上的露水，一夜过去谢玄仍未醒来，莫非他的灵魂受到了重创?
她用惊蛰拖着谢玄来到半山腰的土地庙，数月前这里还是荒芜破庙无人问津，如今已扫去灰尘偶有信徒来往其间。
天道规则在凡人界有种种限制，但总能找到躲避的法子，比如让自己在天道眼里消失。
邪祟土财公公能不被天道制裁，光明正大地吸取凡人的信仰愿力和寿数，正是因为它伪装成“神”，获得了凡人的拥戴，它沾满了人气和信仰之力，因此躲过了天道的眼睛。
风长赢来此也是想借土地姥的庙宇暂时躲避天道，她需要恢复修为强行探入谢玄的识海抓鬼寻人。
经过土财公公一事后，溪首郡的城民都对拜神没了兴趣，生怕再次被邪祟扮作的假神欺骗，信谁都不如信自己的双手来的实在。
土地庙翻修后，也只有几位老人偶尔会来拜一拜求个心灵慰藉。
现在刚天明，庙里更没什么人，只有一位庙祝拿着扫帚在打扫院落。
风长赢带着谢玄走近土地庙，脚步声引起庙祝注意，庙祝回头心中纳闷是谁来的这般早？
看清来人后李云乐惊喜道：“风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一言难尽，事态紧急我需借土地庙正殿一用，这期间不能有人来打扰，云乐可否帮我？”
风长赢原本还担心庙祝不愿借地给她，看到庙祝是熟人后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当然可以，姐姐为溪首郡除掉土财公公，土地姥肯定愿意借地。”李云乐点头答应。
日日大门常打开的土地庙今天离奇地关了门，庙祝李云乐守在院中，若有信徒来拜神都会被她劝说改日再来。
正殿内，风长赢借土地庙的香火遮掩自身，愿此凡人信仰所聚之处可以暂时遮蔽天目。
她手捏法诀点在谢玄眉心，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谢玄识海内，已过去两百年也不知谢玄是否会抵触她的神识进入他的识海。
预想中的阻碍并未出现，顺利得仿佛进入她自己的识海一般，谢玄的识海完全接纳她，一如往昔两人未断情时。
谢玄修剑道，识海里四处都是乱舞的剑意，主人不在这些剑意无人掌控简直是一团乱。
风长赢很快便找到被自己用狩魂符封住的异界鬼和他的古怪系统。
“系统，你说现在怎么办，没办法回到现代吗？”异界鬼被困在四方网中无法逃离。
【系统正在思考解决方案。】
“思考你爹呢思考，这么久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是人工智障吧。”异界鬼暴燥地怒骂系统。
【请宿主保持淡定。】
谢玄的识海完全不排斥风长赢，风长赢指着一道剑意下命令，那剑意乖顺地听她号令直接刺向异界鬼的左手。
被刺中左手，异界鬼大叫，抬头看见了在剑意中翩翩而来的风长赢。
“谢玄在哪？”风长赢看着异界鬼，是穿着奇装异服的短发男人，她在搜魂林听时看到过很多这种样子的男人。
异界鬼握着自己的左手，警惕地盯着风长赢：“我可以告诉你谢玄在哪，但你要放了我。”
系统靠不住，异界鬼只能靠自己。
“可以商量，你真的知道谢玄在哪里？”
风长赢在识海里没有感知到谢玄，但异界鬼夺舍不可能直接灭了谢玄的灵魂，否则魂灯熄灭，所有人都会知道谢玄被夺舍了，异界鬼又如何能借着谢玄的身份行走于世间。
异界鬼其实并不知道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谢玄在哪里，他只是一个普通宅男，打游戏猝死后被系统强行带来这里，他以为自己穿书后可以开启龙傲天的逆袭之路，结果没想到这里是女尊背景，男人怎么可能龙傲天。
而且系统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还需要他一点点去探索解锁地图和人物。
当他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单机玩家的时候，系统告诉他还有队友，单机变联机，系统为他们发布了第一个合作任务——破坏东天柱。
系统给他们画大饼，只要完成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他们就能得到重生的机会，因此他们努力地完成任务。
“系统，谢玄在哪，你说出来我们还能有活路。”宅男询问系统。
【检测到宿主有背叛行为，系统将抹杀宿主并开启自爆程序。】
宅男爱好打游戏，但也看过不少小说，绑定系统的人一旦被抹杀就会彻底消亡。
他慌了：“不是，我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要抹杀——”
我字尚未说出口，宅男的灵魂开始消散，一切发生的太快，风长赢出手想要阻拦，宅男却已经彻底消亡。
古怪系统也没了声音，四方网只余下一块破碎的芯片。
“原来系统可以随意处置异界鬼。”
风长赢回忆自己被夺舍的时候，林听在系统面前确实处于下位，系统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过风长赢夺回身体时先杀了系统，然后才处理的林听。
如果当时顺序颠倒，也许林听会被系统灭口，就像刚刚被灭口的宅男一样。
这么看来异界鬼不过也是个被系统操控的傀儡，真正想要损坏天柱危害浮生界的是系统，以及系统背后真正的主人。
好不容易活捉了异界鬼，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他们死了，真可惜。
风长赢收起狩魂符，四方网随之消失。
夺舍的异界鬼没了，谢玄的识海开始发生变化，乱舞的剑意规整地聚在一起悬在天边，虚无的识海中出现一片竹林。
竹林中有一男子倒在地上，青色竹叶不断飘落盖在他的身上。
是谢玄。
当初风长赢被夺舍时，她的识海将她冰封藏匿以此躲过系统盘查，想来谢玄的识海也是一样，将他藏在了竹林里。
她飞入竹林中，将谢玄扶起来查看他是否受伤，所幸他的灵魂并未受到重创，只是受到了轻微的损伤。
风长赢将他放下，她只是一缕神识，要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找到对灵魂有益的丹药给谢玄服下，如此兴许能让谢玄尽快醒来。
如今却拒绝风长赢的安排，直白地说要去找风长赢。
饶是其余人再迟钝，也能品出几分酸涩的情意来。
欧阳牧突然顿悟，脑海中闪回多日之前风长赢和席玉还在船上的时候，席玉看风长赢的目光确实很不对劲，他还故意提起沈道友来刺激左昭。
他直言道：“席道友你在任性什么，天柱事大，你得听从安排。”
左昭难得和欧阳牧想的一样，不过他说话一向委婉。
“席道友，长赢心思缜密，他要你与计道友等人会合是因为西天柱的安危最重要，你岂能因为一己之私置西天柱于不顾，你这样也会让长赢感到为难。”
欧阳牧直言不讳言辞激烈却没什么效果，反倒是左昭的话温温柔柔好言相劝，却字字化作利刃插入席玉的心中。
左昭可以亲切地称呼风长赢为长赢，可以用西天柱等大事对比出席玉是上不得台面的私事，最后一句更是让席玉的情变成了为难和无理取闹。
见识了左昭高深的语言艺术后，欧阳牧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水平太差了，上次左昭自己就为了一己私欲让风长赢哄他，现在他竟能如此义正辞严地指摘席玉。
身出东西北中四方的灵犀符都安静下来，风长赢暗道魅力太大也是种麻烦，不过还好她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咔哒”
灵犀符里传来嗑瓜子的声音，程少一边嗑一边和身旁认真炼丹的左清淮说话：“你弟烹的一手好茶。”
“左昭虽有诸多缺点，但心性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直接破防失了风度。”左清淮瞥了眼在船头生闷气的欧阳牧。
“你们两个知道我们都能听见吧？”祝余不允许她们说她的师侄没风度，欧阳牧不过是直性子罢了。
程少笑了一声：“知道啊。”
左清淮也附和道：“故意的。”
西天柱附近，计婵既担心小师叔谢玄的生死，又担心席玉师弟会受情伤，她看着灵犀符不知说什么好。
“各位道友误会了，我并非是为私情，而是我体内正有一只鬼，想寻求风道友的帮助。”
席玉平静地解释，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委屈：“我与诸位一样以天柱为重，岂会因私欲耽误正事，欧阳道友和左道友何必如此揣度我？”
欧阳牧、左昭：“……”
席玉自称体内有鬼，众人收起看热闹的心思变得严肃，计婵的心又悬了起来。
应天宗的杰出男剑修都栽在风长赢身上便罢了，左右是风月情事，死不了人。
现在倒好，一个被鬼夺舍生死不明，一个体内还正有一只鬼。
“师弟，那你如今……”计婵不知道被鬼夺舍会是什么征兆，她也不知该如何询问。
席玉回道：“师姐不必担心，那鬼被我用剑阵囚于识海，暂时伤不了我，但我无法将它除去，风道友最先发现来自异界的鬼，兴许她能帮到我。”
“没事就好。”计婵的心今夜是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席道友来神都找我吧。”风长赢看了眼观世图说道。
席玉得偿所愿，语调上扬：“好。”
翌日
风长赢拂去谢玄身上的露水，一夜过去谢玄仍未醒来，莫非他的灵魂受到了重创?
她用惊蛰拖着谢玄来到半山腰的土地庙，数月前这里还是荒芜破庙无人问津，如今已扫去灰尘偶有信徒来往其间。
天道规则在凡人界有种种限制，但总能找到躲避的法子，比如让自己在天道眼里消失。
邪祟土财公公能不被天道制裁，光明正大地吸取凡人的信仰愿力和寿数，正是因为它伪装成“神”，获得了凡人的拥戴，它沾满了人气和信仰之力，因此躲过了天道的眼睛。
风长赢来此也是想借土地姥的庙宇暂时躲避天道，她需要恢复修为强行探入谢玄的识海抓鬼寻人。
经过土财公公一事后，溪首郡的城民都对拜神没了兴趣，生怕再次被邪祟扮作的假神欺骗，信谁都不如信自己的双手来的实在。
土地庙翻修后，也只有几位老人偶尔会来拜一拜求个心灵慰藉。
现在刚天明，庙里更没什么人，只有一位庙祝拿着扫帚在打扫院落。
风长赢带着谢玄走近土地庙，脚步声引起庙祝注意，庙祝回头心中纳闷是谁来的这般早？
看清来人后李云乐惊喜道：“风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一言难尽，事态紧急我需借土地庙正殿一用，这期间不能有人来打扰，云乐可否帮我？”
风长赢原本还担心庙祝不愿借地给她，看到庙祝是熟人后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当然可以，姐姐为溪首郡除掉土财公公，土地姥肯定愿意借地。”李云乐点头答应。
日日大门常打开的土地庙今天离奇地关了门，庙祝李云乐守在院中，若有信徒来拜神都会被她劝说改日再来。
正殿内，风长赢借土地庙的香火遮掩自身，愿此凡人信仰所聚之处可以暂时遮蔽天目。
她手捏法诀点在谢玄眉心，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谢玄识海内，已过去两百年也不知谢玄是否会抵触她的神识进入他的识海。
预想中的阻碍并未出现，顺利得仿佛进入她自己的识海一般，谢玄的识海完全接纳她，一如往昔两人未断情时。
谢玄修剑道，识海里四处都是乱舞的剑意，主人不在这些剑意无人掌控简直是一团乱。
风长赢很快便找到被自己用狩魂符封住的异界鬼和他的古怪系统。
“系统，你说现在怎么办，没办法回到现代吗？”异界鬼被困在四方网中无法逃离。
【系统正在思考解决方案。】
“思考你爹呢思考，这么久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是人工智障吧。”异界鬼暴燥地怒骂系统。
【请宿主保持淡定。】
谢玄的识海完全不排斥风长赢，风长赢指着一道剑意下命令，那剑意乖顺地听她号令直接刺向异界鬼的左手。
被刺中左手，异界鬼大叫，抬头看见了在剑意中翩翩而来的风长赢。
“谢玄在哪？”风长赢看着异界鬼，是穿着奇装异服的短发男人，她在搜魂林听时看到过很多这种样子的男人。
异界鬼握着自己的左手，警惕地盯着风长赢：“我可以告诉你谢玄在哪，但你要放了我。”
系统靠不住，异界鬼只能靠自己。
“可以商量，你真的知道谢玄在哪里？”
风长赢在识海里没有感知到谢玄，但异界鬼夺舍不可能直接灭了谢玄的灵魂，否则魂灯熄灭，所有人都会知道谢玄被夺舍了，异界鬼又如何能借着谢玄的身份行走于世间。
异界鬼其实并不知道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谢玄在哪里，他只是一个普通宅男，打游戏猝死后被系统强行带来这里，他以为自己穿书后可以开启龙傲天的逆袭之路，结果没想到这里是女尊背景，男人怎么可能龙傲天。
而且系统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还需要他一点点去探索解锁地图和人物。
当他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单机玩家的时候，系统告诉他还有队友，单机变联机，系统为他们发布了第一个合作任务——破坏东天柱。
系统给他们画大饼，只要完成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他们就能得到重生的机会，因此他们努力地完成任务。
“系统，谢玄在哪，你说出来我们还能有活路。”宅男询问系统。
【检测到宿主有背叛行为，系统将抹杀宿主并开启自爆程序。】
宅男爱好打游戏，但也看过不少小说，绑定系统的人一旦被抹杀就会彻底消亡。
他慌了：“不是，我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要抹杀——”
我字尚未说出口，宅男的灵魂开始消散，一切发生的太快，风长赢出手想要阻拦，宅男却已经彻底消亡。
古怪系统也没了声音，四方网只余下一块破碎的芯片。
“原来系统可以随意处置异界鬼。”
风长赢回忆自己被夺舍的时候，林听在系统面前确实处于下位，系统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过风长赢夺回身体时先杀了系统，然后才处理的林听。
如果当时顺序颠倒，也许林听会被系统灭口，就像刚刚被灭口的宅男一样。
这么看来异界鬼不过也是个被系统操控的傀儡，真正想要损坏天柱危害浮生界的是系统，以及系统背后真正的主人。
好不容易活捉了异界鬼，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他们死了，真可惜。
风长赢收起狩魂符，四方网随之消失。
夺舍的异界鬼没了，谢玄的识海开始发生变化，乱舞的剑意规整地聚在一起悬在天边，虚无的识海中出现一片竹林。
竹林中有一男子倒在地上，青色竹叶不断飘落盖在他的身上。
是谢玄。
当初风长赢被夺舍时，她的识海将她冰封藏匿以此躲过系统盘查，想来谢玄的识海也是一样，将他藏在了竹林里。
她飞入竹林中，将谢玄扶起来查看他是否受伤，所幸他的灵魂并未受到重创，只是受到了轻微的损伤。
风长赢将他放下，她只是一缕神识，要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找到对灵魂有益的丹药给谢玄服下，如此兴许能让谢玄尽快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