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念出身于一个小商家庭,爷爷奶奶那辈都是农民。父母是做小生意的,家庭条件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自打沐念记事起,沐念很少能见到父母,她总是被辗转于各个亲戚家。

    沐念打小就比同龄人要懂事些。虽一直寄宿于亲戚家,但沐念的懂事与文静收获了一致的好评,家里人很少有不喜欢她的。甚至沐念父母出差的时候,都有不少亲戚主动盛邀她去做客。

    自打生意稳定后,沐念的父母却比以前更加的忙碌,每年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一趟。

    沐念很少抱怨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哭还是闹,结果都是一样的。

    年少时由于辗转于各个环境,沐念很少能交到特别知心的好友。家里电视的播放内容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久而久之,看书就成了她的第一爱好。她阅读的范围非常广泛,从散文到小说,从古文到诗歌,几乎没有她不涉猎的。

    也许是这个原因,沐念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挂上了“文静”这个称号,她符合那一辈家长对于女孩的期待。

    但沐念心里明白,自己并不属于那一类。

    虽说家里亲戚对沐念都很好,但总归不是自己家,本身性格里就有带着点“疏离感”的她,在那几年里也越发的沉默。

    “念念,想吃什么呀?今天二爷去买菜,给你们做顿大餐。”二奶奶人总是很热心,到哪儿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沐念很喜欢到他们家来,这也是她觉得辗转这么多地方里,最能感受到亲情的地方。

    “问依依吧!她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都可以。”沐念对吃并没有什么过高的追求,管饱就行,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宗旨。

    蒋小依,二奶奶的嫡亲孙女儿,比沐念小两岁。不同于沐念,依依是从小跟着爸妈生活的,只有周末的两天会到这边来玩。

    她的性格也比沐念开朗活泼很多,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让她讲个三天三夜都不为过。或许是性格上的互补,又或许是沐念是比她大两岁的姐姐。依依特别喜欢沐念,每次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爷爷奶奶,而是问“沐念姐在不在?”  不过依依的话题总是单调的,但总归是有人陪着讲话,沐念心里也觉得高兴。

    “我要吃糖醋排骨、炸薯条,嗯……还有紫菜蛋汤”依依是紫菜蛋汤的忠实粉丝。每次一来,是必须喊二爷做这个的。沐念笑笑不说话,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嘞,今天给你姐妹俩做个大餐!”二奶奶高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线。了解到这两姐妹的要求,二奶奶拿着菜刀就进厨房忙碌去了,走路都是轻快的。

    在沐念眼里,二奶奶永远是这么的朝气、活力,对待生活总是充满着激情,好像没什么事儿可以压垮她。

    她是一个非常慈爱的人。

    这是她奔波童年里很幸福的时光,以至于后来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但这段在她的记忆力却越发的深刻。

    记得那是一个过年夜,也是为数不多的,沐念父母回家的日子。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沐念便开始高兴了,总是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日子就这么流逝着,总归是到了那一天。

    “念念!”

    沐念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她赤脚跑到门口。

    长年的思念在相遇的那一刻突然变得生疏了起来,再多的话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她接过父母手里带来的春节礼物,按规矩把它们放到该放的位置。

    “念念,最近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

    父母没说什么,扭头便去厨房里忙碌去了。虽没说几句话,但沐念内心是欢喜的,这是她一年里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大多数时间,她都靠对这段日子的思念而活着。

    “念念,我们明天得请江止和淑曼一家来屋里做客,你可以把我们带回来的零食都摆好。”母亲喊着沐念,帮她打打下手。

    江止,沐念知道。但是淑曼,沐念似乎从来没听过她的名字。

    但不管如何,过年屋里来人沐念是高兴的。

    “念念,快去开门!

    迎头来的是淑曼一家。

    严淑曼,与沐念同龄。过了很久沐念才知道,当年父母生意逐渐稳定,淑曼的父母帮了非常多的忙,所以这次过年,更是某种意义上的答谢。但父母常年在外,很少与沐念提及生意上的事儿,沐念在当时自然也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

    淑曼一家还没进屋,母亲便着急忙慌地从厨房出来迎接了。

    “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进屋坐。”沐念看母亲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母亲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呀,淑曼感觉和上次相比又高了不少呢?”母亲笑着和淑曼搭话。

    淑曼不说话,只是跑到阿姨后面。

    “她比较认生。”阿姨笑着,牵着她进屋。

    “没事儿,沐念性格外向。沐念,快来,带淑曼进屋去找玩具玩玩。”母亲对沐念笑着,把两小孩拉在一块儿。

    沐念愣愣的,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母亲见她没反应,给她使了个眼色。

    “哟,我们还是最晚来的。”母亲话还没说完,江止一家人也出现在门口了。

    “就等着你们呢!快进来快进来”母亲赶忙请江止一家进屋坐。

    “阿姨好!”江止从小就是活泼、不怕生的。

    “我们江止来啦!快进来,跟淑曼和沐念一起去房间玩。”

    “好嘞阿姨。”江止话还没说完,但人却跑到了沐念和淑曼的旁边。

    “沐念,咱俩认识,不必多说。不过你是谁呀?我叫江止,你叫什么?”

    “你好!我叫严淑曼。”淑曼说话声音很小,脸也越发的红。

    “好的,严淑曼,我记住了。”

    “咱们去玩玩具吧,或者看电视,你们想干嘛?”江止见我们不说话,自顾自地安排去了。

    之后三人玩的游戏几乎全是江止提出来的,他跟沐念和淑曼讲游戏规则,几个小时几乎一晃而过。

    “吃饭啦小朋友们。”喊了好几遍,但三人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百般催促下,游戏总算是被按了暂停键。不过饭还没吃几口,三个人就嚷嚷着要回房间继续玩。

    不过游戏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三个小孩儿很快就被动画片吸引。

    等大人吃完饭已经是很晚了。

    “淑曼、江止,阿姨给你们俩都准备了礼物,快来看看!”沐念母亲朝她们这边招手,俩小孩一听说有礼物,火速跑了过去。

    “水晶球!好漂亮!”淑曼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盯着它,生怕它从手中掉落。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水晶球。水晶球的里面站着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女孩的旁边是一只棕咖色的小狗。淑曼轻轻晃了晃,沉在水晶球底部的银沙随水缓缓飘起,不一会儿就充斥了整个球面,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从暗处看,球体里女孩的长裙似乎也发着光,她们在此刻像真实的存在,而非只是一个水晶球。

    沐念看着入了神。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一阵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是玩具枪,江止拿着枪可谓是满屋的跑,时蹲时起,像个特务警察。看得出来,他也非常喜欢这个新年礼物。

    “沐念,你的礼物呢?”淑曼见沐念呆站在一旁不说话,愣愣的。

    沐念望了望母亲,耳朵根子像似烧红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母亲也抱歉地看了看她,没说话。

    “在这呢!在这儿呢!”江止手拿着一个白色袋子,冲着沐念喊道。

    “给你!这是我妈妈给你买的,但是是我选的!”江止跑到沐念面前,把礼品袋递给她。

    沐念看着袋子,并没有伸手去拿,看了看在旁边的母亲。

    “愣着干嘛呀,送给你的!”江止看沐念没反应,伸出手把礼品袋郑重地转交到她手上。

    “江止前几天特地和我说要给你和嫣然都准备礼物,礼物都是他给你们选的,念念你看看喜不喜欢。”江止妈妈见沐念没什么反应,走过来想陪她一起拆开。

    是一条淡黄色的长裙,很好看,长裙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但款式是独特的,并不花哨。

    “还不谢谢江阿姨。”母亲拍了拍沐念的肩。

    “哎呀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念念穿这条裙子肯定好看。”

    “谢谢阿姨。”沐念躲到母亲身后,不太好意思。

    “还得谢谢我呢沐念,这可是我给选的!”江止见自己的活儿被揽了,很不高兴。

    “还得谢谢我们江止!从小眼光就这么好!”母亲看念念红透的脸,连忙帮着道谢。

    时间不早了,虽然淑曼和江止吵着不想回去,但也还是灰溜溜地跟在各自父母的后头。

    沐念陪着父母送客。

    “下次你们俩到我家来玩!”淑曼对着江止和沐念说,显然,小孩子在一起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的。

    “没问题。”江止拿着新收到的枪,虽嘴上应答着,但心思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沐念没开口,点头表示认同。

    “别送了!别送了!”淑曼和江止的父母都催着母亲和沐念赶紧回去,时间可不早了。

    “可别送了,赶紧回去休息!今天一天也真是麻烦你们了。”

    “你们来玩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麻烦!”母亲牵着沐念,还是将客人送到了大门口。

    “拜拜,沐念。”淑曼明显还有想再玩玩的意思,不过现在也不得不回去了。

    “拜拜!”江止也看了看沐念,朝她挥了挥手。

    沐念也朝他们挥着手,直到两人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今天辛苦你了念念!”母亲疲惫地看了看沐念。

    “没有!我很高兴。”

    回去的路上,沐念脑海里仍然被水晶球所充斥,她想对母亲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看了看礼品袋里的长裙,沐念的眼眶霎时间变得红润,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涌上她的心头。但那时的她更多的是高兴,迫不及待地想穿上这条长裙。

    直到很久之后回忆起这件事情,沐念的心头才涌上了一阵苦涩的感觉。当然,还有对江止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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