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相州霸主

    二狗对韩家的套路,说白了就是后世恐――怖――主――义的那一套。

    韩家想要反击二狗,官面上的手段是很难奏效的,因为相州的官府基本上就是个空壳子,大部分官员几乎都是韩家人挂职充任。

    至于相州之外的官府势力,却大都对相州这个大宋朝的州府异类冷眼旁观。

    谁教韩家几乎把相州变成了自家的自留地了呢!

    另一个干这种事的家族却是曲阜的孔家,孔家那是孔圣人的后裔,人家在仙源县这么搞,天下文人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你韩家何德何能,可以与孔圣后裔并列,却在相州搞相类的把戏。

    所以纵然相州多盗匪,相州韩家被“匪类”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周边各州府的官员却也大都抄着手看笑话。

    唯一例外的就是大名府的魏县,因为魏县的县令是韩家当代家主韩忠彦的门生,所以他就颇为“仗义”的插了一手。

    结果没过多久,魏县就变成了相州陈二狗唯一的外扩之地。

    至于韩家发布的江湖悬赏,很不好意思,但凡相州本地的江湖好汉,十个里面至少有十一个是跟着二狗混的,多出来的那一个却是江湖好汉们尚未出师的后辈。

    至于外地来的过江龙,一般都是连人带悬赏金都被本地的豪杰给黑吃黑了。

    顺便说一句,相州的本地豪杰们在发现外地豪杰的时候,总是会先好心的提醒他们,想要接韩家的买卖一定要先索要一部分甚至全部的悬赏金。

    相州本地的十个好汉有九个都宣称韩家的信誉不好,经常干那等生儿子没屁眼儿的奸邪之事,便是那些过江龙们再心大也不好不信,却都要去韩家讨要一点悬赏定金啥的。

    这倒还罢了,关键是鬼精鬼精的二狗,却还组织了一批生面孔跑去韩家冒领悬赏订金,哪怕一个人只领几百贯的订金,数百近千人次下来,却也把韩家坑的不要不要的,简直是缺了大德了。

    只不过年余光景,韩家人便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上门来的江湖人了,所谓的江湖悬赏也就无疾而终。

    而此事对韩家人来说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要命的是韩家嫡系里面有奸细,有里通外贼的内鬼。

    韩家最能顶事的韩浩与二狗有些合作,却一直试图消弭二狗与韩家之间的矛盾,这是明面上“吃里扒外”的韩家子,几乎被所有的韩家人鄙夷谩骂,斥其为韩氏败类。

    但是真正将韩家的底细和利益出卖的最彻底的人,却是那位曾经被二狗挂在树上遛鸟的韩焕。

    自从在五龙坡遭受了社会性死亡之后,曾经傲气莽撞的韩焕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谨小慎微,与人为善。若得不知其过往的人见了,说不得便要夸赞韩焕是个谦谦君子;便是知晓他底细的人,也免不得赞其浪子回头。

    甚至韩焕的父亲韩纯彦也曾称赞韩焕“吃一堑长一智”,算是真正成熟起来了。

    当然韩纯彦对自家儿子曾经遭受的羞辱还是非常恼怒的,他不止一次的派人追索那些参与过五龙坡事件的本地豪杰,奈何当时有韩浩遮掩,且相州本地的豪杰因着二狗的引导开始结社互助,却让韩纯彦的报复尚未达成,二狗便从京师归来了。

    或许有人会问,那韩焕真的变成彻底的好人了么?

    当然没有。

    实际上那些所谓的成熟和谦和,只是韩焕在面对所谓的“嘲笑”与“鄙夷”的伪装。

    真正的韩焕脆弱而又敏感,自卑而又多疑,他认为每一个知晓其屈辱的“自家人”,上至韩家父兄长辈,下到家丁仆役,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无不都在嘲笑他的腌经历。

    随着时间的推移,韩焕的心智甚至都出现了些许扭曲,如果就此发展下去的话,他必将会变成一个绝望的疯子和极端的人魔。

    幸运的是,韩焕在一次前往城外庄园视察的路上,被回到相州的二狗刚刚安排的豪杰们给活捉了。

    对于这等韩家嫡系,相州豪杰们倒也没有自行处置,而是将其绑到了二狗面前。

    当韩焕第二次见到二狗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心灵上的宁静。

    韩焕认为,或许别人会因为他所受的屈辱而嘲笑他,但似乎二狗这个亲自赐予他屈辱,如今更掌控了他的生死的人,却绝不可能无聊的再来嘲笑他,因为那根本就不值当的。

    他有什么值得二狗嘲笑的呢!

    于是乎,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所支配的韩焕立刻就拜倒在了二狗面前,言称要作二狗的门下犬。

    本来二狗对于韩焕的效忠是不怎么确信的,就算他能感知到韩焕内心的些许情感,却也有些疑惑。

    但是韩焕却用无比完美的表现――他几乎把韩家的所有底细都给卖了个精光――彻彻底底的向二狗证明,他真的是一条好狗。

    也正是韩焕暗地里的配合,二狗才能通过“江湖客”空手套白狼,将韩家几十万贯的家资坑骗了去。

    如此韩家的田地收不上地租,庄园供不得产出,外出商队被截断,家底又被近乎掏空,只能靠着安阳城里的些许小生意,如何能支撑得起偌大的韩家消耗。

    只不过年余,韩家的大部分子弟便纷纷外逃,对此二狗倒也不曾让人阻拦,只收了他们的大部分行囊。

    到最后韩家却只剩下老一辈的韩纯彦和年轻一辈的韩浩、韩焕还在韩家老宅里死撑着。

    年前二狗亲自登临韩家,见到了几乎苍老了近二十年的韩纯彦,他向韩纯彦言称自己无意对韩家赶尽杀绝,但是韩家占据相州半数土地的现状需要得到改变。

    面对二狗的咄咄逼人,苍老的韩纯彦气得当场吐血,但是却没有死,因为二狗又硬生生的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面对二狗的超凡手段,便是潜藏一边的韩家老鬼韩彰都悚然而惊,他倒是对二狗的真正底细有所了解,

    面对二狗的超凡手段,便是潜藏一边的韩家老鬼韩彰都悚然而惊,他倒是对二狗的真正底细有所了解,也更清楚镇魔人的霸道之处。

    也正是韩老鬼的压制,年余来韩家与二狗之间的争斗一直维持在一个较为低烈度的状态,至少双方的人员伤亡并不大,比如相州公认的二狗最忠诚的小弟姚大憨一家子就曾被韩家给抓住了。

    尤其是姚大憨的姐夫,是汤阴一个叫岳和的年轻豪杰,多亏了韩浩的周全,让这一家子虽得受了些惊吓,但并未遭受甚大伤害。

    正是因为韩浩的这一义举,二狗却才慨然与韩浩约定,只要韩家不过分,他绝不擅杀韩家嫡系一人。() ()

    或许韩浩永远也不会知晓,若没有他的善意之举,痛失未来军神的二狗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韩家斩尽杀绝,诛九族的那一种。

    在二狗看来,就算韩家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比不得未来岳军神的一根小手指头。

    顺便说一句,如今的岳和夫妇在二狗的刻意维护下,过的小日子要比另一条时间线上得他们更幸福滋润些。

    唯一让二狗有些牵挂的是,未来的岳军神是否还能如期诞生。

    因为岳和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其妻子姚氏据说还曾小产过一次,更夭折一子,如今的两个岳家小子亦有些体弱,若不是有二狗暗地里护持,怕是也有夭折的风险。

    而这两个小儿的未来才情且不说,只那身子骨就不像有军神之资的。

    二狗并不知道岳军神是哪一年出生的,他只能患得患失的默默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或偶然,亦或必然会到来的男人降世。

    韩彰与二狗见面后,姿态倒是放得比较低,他知道纵然韩家文华当世,面对镇魔人却也是不堪一击,须知当年的“仁宗宫变”他可是亲身经历者。

    韩彰面对二狗这等小辈,却是一个劲儿的大打感情牌,从其兄韩忠献公与陈老汉的友谊说起,到韩家对陈广的照顾教导,韩氏与陈广的结亲等等。

    二狗却与韩彰道,若非有这些个情面在,他早把韩家嫡系打杀亦尽,更不会容留你韩彰这么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存活于世间!

    只二狗这一句话就险些把韩彰给吓死。

    须知相比于正经镇魔人的铁血无情,类似于陈老汉那般对普通邪徒邪祟多有优容的才是异类,韩彰为甚么躲在韩家几十年不曾露些声色,还不是担心被那些个杀伐果决的镇魔人闻着味儿给上门讨伐了。

    而二狗所表现出的些许特质,却让韩彰感觉这小子亦是个有点铁血无情倾向的狠人,他之所以如此逼迫韩家,怕不就是等待着韩家人犯下大错,然后才好有借口将他韩彰并韩家人一网打尽,到时候便是陈同恶和陈广知道了也休想说出些甚么来。

    没错!这就是韩彰的心声,或许曾经的韩彰是个忠义为先的汉子,不然他也没有资格被当初的仁宗选中成为邪祟衍生的验证者。

    但是如今的韩老鬼却早就变了心思,在时间和超凡力量对其心灵的腐蚀下,自私、怕死、贪婪才是他真正的心性本质。

    最终韩彰代表韩家与二狗约定,韩家放弃在相州的绝大部分土地财产,家族亦迁移离开远走他乡,只留下韩浩这一支在安阳看护祖宅祖坟。

    对于出走的韩家二狗倒也给予的很大的宽容,如返还其二十万贯金银作为补偿,并建议韩家迁居杭州,言称那处颇有王气,韩家若去,必能得些便宜。

    二狗说这话自然是针对的二十五年之后的靖康之变,只不过二狗却忽略了一件事,在金人南下之前,杭州却也经历过方腊起义的浩劫动荡。

    当然,如韩家这么一个大家族想要迁移他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半年前二狗与韩彰定约,到现在为止韩家的迁移工作却还在进行中。

    分割家产,人员分派安置,物资集备,安排迁移路线还有些个反对者的阻挠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让韩家的迁移工作缓慢的几乎如龟爬一般。

    不过二狗却也不急,如今他却才十八岁,正是大好青年长成,有的是时间耗。

    二狗从数丈高得城墙上凭空踏步而下,而周围的人却早已见怪不怪。

    【司命神君】陈有神鬼之威能,阎罗之伟力,可凭空虚渡,驱火御水,执掌雷电,更能生死人,肉白骨,出入幽冥。

    他是相州霸主,邪魔之敌。

    此便是近些年来二狗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正是他的这些惊世骇俗的光环加身,纵然二狗逼迫的偌大韩家远走他乡,天下不平之士宦虽看不惯他的霸道,却也不敢稍有浪言。

    来得街上,二狗却如一个普通的青年俊少,漫步穿行于行人之间,感受着市井里的烟火之气,商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街头儿童的嬉笑声,呼儿妇人的叫骂声,还有些个鸡鸣狗跳夹杂其间,热闹噪杂而又如此的令人心安,心动。

    只有在这里,二狗却才觉得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有了一半的意义,而另一半意义却在街角深处的宅子里。

    二狗在街角买了些桂花糕,刚入得宅门,便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儿扑面而来,莽莽撞进他的怀里,细细叫道:“爹爹!可曾与阿大毛买得桂花糕么?!”

    二狗一把抱住跳蚤一般活泼的小儿,将另一只中的纸裹儿隐了,却笑道:“桂花糕吃多了牙长虫儿,如何能与你多买?!”

    小儿闻言,却是与二狗怀里挣扎叫道:“爹爹不讲信义,昨日应了大毛些桂花糕,如何能不作数!”

    这时一声娇喝响起,道:“大毛!休得粘缠爹爹!”

    二狗抬头,只见一珠圆玉润的妇人却抱着个一岁多得孩儿,挺着圆滚得肚子出得堂屋来,却不正是陈家的杨大娘子又是哪个。

    二狗袖手提着大毛,笑道:“嫂嫂安好!”

    不想杨大娘子却杏眼一睁,怒道:“你这死鬼说甚胡话!怎可在儿子面前这般呼俺!”

    二狗自笑道:“是是是!娘子休恼,是俺胡口妄言,该打!该打!”

    这时厅堂里又走出一个抱着孩子的美妇人,却笑道:“相公又不曾呼错,嫂嫂何以作色耶?!”

    杨大娘子怒哼一声,道:“王氏,俺不与你争辩!若非看在你教授大毛课业的份上,看俺不撕了你的嘴!”

    这人正是二狗的另一个那啥的王小娘子,王小娘子是个顽皮的,她冲着杨大娘子吐吐舌头,调笑道:“来呀!你来撕奴家的嘴呀!略略略――”

    真是个恼人的小妖精!

    杨大娘子气得心肝儿疼,这小妮子平时还好,一到二狗跟前就挑衅与她,当真是可恼。

    杨大娘子冷哼一声,却道:“相公,虎子去的汴梁城,可曾回返了么?”

    二狗却袖手变出大纸包,也只有他却才无聊到拿灵能与小儿玩笑。

    二狗笑嘻嘻的对欢喜的大毛笑道:“呐!答应你的桂花糕,且让王姨分割些,不可多食知道吗?!”

    待得大毛欢快的抱着纸裹儿,跑到王小娘子跟前,央她分割吃食。

    这是二狗对三个亲近女人的家庭责任分理,杨大娘子掌总邻近的人情事故,王小娘子负责家庭教育,还有个足智多谋的杨小娘子,却是二狗在外事方面的秘书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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