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年刚从松景园出来,程录就来了电话,要陆北年要没事的话就回Moon一趟。陆北年还真就吃饱喝足了,想回去同人摸几圈麻将,自然没有推辞,火速又赶往Moon。

    他倒是没想到叫他来的居然是沈律,沈家的家业大部分都在国外,是上个世纪就定居在欧洲的老世家了。

    陆北年和沈律只有过几面之缘,都是和他家老爷子。

    沈律和他们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一样,刚成年就开始接手家中的产业,距今十年,硬是把沈家在欧美的产业整整扩大了一倍多。

    就连陆老爷子讲起沈律都是忍不住的惊叹。

    对于这种别人家的孩子,陆北年一直是敬而远之,只是没想到会有沈律找他的一天。

    不巧的是陆北年刚到Moon就看了一出好戏,只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女人,从端着酒水服务员身边过时不小心被剐蹭了一下,长裙被踩住,眼见这就要磕上一旁的桌角了。

    这磕一下即使没有伤到眼睛也要破相了,陆北年看着女人身边的距离不过一米沈律,嘴角微翘。

    只见沈律伸手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臂,一把提了起来,女人似乎也被吓到了,眼泪在一双含着柔情的眸子里打转。

    这一幕算个小插曲,只是沈律的身份贵重,倒也有不少人望向这边。沈律微微微微低头在那女人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只见那个女人哆嗦一下,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落荒而逃了。

    陆北年挑了挑眉,沈律好像这时才看到了陆北年一般,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沈律刚和合作伙伴吃完饭,还是一身正装,浑身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再加上祖上还有一丝日耳曼人的血统,身材高大修长,五官深邃精致,配着嘴角那似春风般温润的笑意,任谁见了都会被迷了眼。

    只是刚才那女人没有做足功课,沈律,出来名的心狠手辣。

    国外的经济和国内可不同,国内法纪严明,国外特别是黑三角地区,灰色地带多,没有法律的制约,杀人和杀鸡一样简单。

    只是陆北年有些奇怪,是他的错觉吗,这个沈律的五官和池殊念的总有些地方有几分重合,难道真的是好看的人都长得相似。

    之前他还有意识到,是因为他没见过沈律几面,最近一次还是半年前一场酒会上的点头之交。今天池殊念笑起来的模样太晃眼了,这种晃眼很少见,可是沈律的笑就像不要钱一样,看上去温文尔雅,内里其实是吃人的恶魔。

    但他现在觉得,如果池殊念多笑笑,应该就是沈律这样的。

    只是陆北年没有想多久,程录就走到了他身边,陆北年面上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啧啧两声,“阿录,这沈家的少东家可真不简单,难怪所有人都称他为少东家,而你我——”陆北年毫不在意的指了指程录和自己,“只能被叫程少和陆少。”

    程录不理会陆北年的揶揄,轻笑道,“正经一点行吗?陆少。”

    显然沈律只是先陆北年一步进来,他含笑对程录点头,将带来的礼盒递给程录,“生日快乐。”

    礼物是临时准备的,程录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收下后道了声“多谢”。

    “沈少东家。”说话的是陆北年,他向来是一个不太会寒暄的人,喊出来的时候包厢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许多偷偷看的人纷纷变得光明正大地看向这个英俊的男人。

    “陆先生,好久不见。”沈律好像感受不到周围人的目光,向陆北年打招呼。

    “好久不见。”

    这时把妹妹安排司机送回家的赵炔,本来想着终于把麻烦送走了来找兄弟喝杯酒,没想拿到沈律居然会来,沈律不认识赵炔,可赵炔不可能不知道沈律。

    “这位是?”上位者的气质此时淋漓尽致。

    “赵炔,沈少东家,幸会。”赵炔把不准沈律有没有洁癖,也没有伸手。

    倒是沈律先伸出了手,“沈律,幸会。”

    沈律和赵炔握过手后又有几个人前来找沈律搭话,沈家的家业大到在国际上都能横着走,能在这样的小聚会上结识沈家少东家,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沈律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很轻松地将人打发了。

    其余人也只能看着赵炔眼红,谁让赵炔和陆北年关系好呢。

    程录几人不可能带着沈律坐回小角落地沙发了,就找了个清净的包厢。

    沈律的谈吐教养极好,就算是陆北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陆北年是个很容易与之结交的人,不然也不会几天就和性格冷淡的池殊念如此熟捻。

    几个人不时聊一下天也不会冷场,陆北年的称呼也从戏谑的“沈少东家”变成了“沈少”。

    “听说叶庭轻也在江川。”沈律闲聊着扯出一句。

    “对啊,你认识我哥。”陆北年倒没想过沈律会和叶庭轻认识。

    “我小叔几年前在国家生物院,因为我小叔的缘故认识的。”沈律说道自家小叔时有些微微叹息,“其实我这次来江川还想顺带找下叶庭轻。”

    “嗯?方便问是什么事吗?”陆北年倒是没想到沈律找他是为了叶庭轻而来。

    “我小叔知道我来江川,特地叮嘱我要把个东西交还给叶庭轻。”沈律慢条斯理地说道,叶庭轻在京城圈子里的名气要江川还要大,那是因为叶庭轻从小京城长大。

    叶家在军政圈都有高官,现在的叶家主是叶庭轻的爷爷,一位退休的上将,叶家家风的严厉比军队还要更甚,但偏偏出了叶庭轻这么个反骨。

    叶庭轻从小读军校,接受军事化训练,父亲从政,母亲从商,叶庭轻从小就被老爷子安排以后要走军官的路子。叶庭轻也很给力,从小就超出同龄人,在军校表现优异,就在众人都以为叶家以后又要出一位上将的时候,十八岁的叶庭轻毅然决然的转入了危险的特战队。

    气的八十的叶老爷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叶庭轻在特战六年,销声匿迹了六年,最近两年才出现叶庭轻退役了的传言,但多数人不知真假。只有那么几个京圈里叶庭轻关系还算不错的知道叶庭轻来了江川,叶老爷子也是当过兵的,知道叶庭轻退役的原因,倒也没有几年前那么执着叶庭轻的要复刻自己的辉煌了。

    “我哥现在不在江川,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呢不过你要急着离开江川的话,可以把东西给我,我转交给他。”陆北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叶庭轻明天就回,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叶庭轻愿不愿意见沈律,也没把话说的太死。

    “不急,和程家还有合作,我最近都在江川。”沈律显然也是老狐狸了,并没有说自己能在江川呆多久。

    “那行,要是我哥回来了,我联系你。”陆北年是坚定的叶庭轻党,从他十八岁就违背叶老爷子的意愿去危险辛苦的特战队开始就是了。

    一边的程录和赵炔见两人聊完了正式,叫人上了一支罗曼尼。

    陆北年见了对沈律一笑,“看来我今天是沾了你的的光了,赵炔居然把他的藏品拿出来了。”

    几人品着酒,完全不知道原本还在外省的叶庭轻此时已经快到家了。

    松景园,静谧的院子里,池殊念洗了头发坐在藤椅上等它自然晾干。

    没有灯光的黑夜里,只要抬头就能看见群星璀璨,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明天也是,池殊念望着星空想。

    突然一阵微弱的动静自车库响起,池殊念以为是陆北年又来了,但马上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了,陆北年并不在叶庭轻这边住,临时停车没必要停在车库。

    实际上,叶庭轻的车库只停了一辆他自己的大切诺基,空旷的让池殊念怀疑他的车是不是都送给陆北年了。

    心中隐约有个猜测,池殊念起身,正想往车库那边走。

    只是她现在穿着睡裙,待会要是遇到的是小偷的话,打架并不是那么方便。

    叶庭轻刚停好车,正要打开院子的大门时,就见池殊念一身白色睡裙,在里面直直的看着自己。

    他微挑了下眉,“小朋友,真的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啊。”

    借着微弱的星光叶庭轻打开了门,见池殊念一点都没动的意思,穿过紫藤花架走到了她身边。

    看着面前的人儿,叶庭轻忽然发觉池殊念周身的凉意冰人,好似一具摆放在橱窗里的娃娃,精致,却没有生机。

    叶庭轻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人就在面前,可是马上就会失去。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留不住她。

    他拿起一边放着的薄毯给池殊念披上,大概是池殊念出来时披着的,薄毯上还残留着池殊念洗发露里的桉树香。

    “好了,不听话的小孩该回家了。”叶庭轻牵起池殊念的微凉的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今夜风大,这个笨小孩还算聪明,没有把家里的空调关了,此刻客厅的温度还要比外面的高上几度,也省得叶庭轻再调温度。

    叶庭轻找来了吹风机,让池殊念坐在她的懒人沙发上,开始给她吹头发。

    吹完头发,叶庭轻把人送到了主卧床上,他俯身摸了摸池殊念的头发,鼻间是一片桉树香,“可以自己乖乖睡觉吗?”

    一只不言不语的池殊念忽然心中涌现出一股害怕,她知道自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有时她可以隐藏的很好,有时她却控制不住,就像刚刚那样。她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又或许她只是做了一场梦。

    池殊念几欲张口,但好像就是有什么梗在喉间,叶庭轻也不催她,只是安静地等着。

    终于,破碎的字从池殊念的口中吐出:“我睡,不着。”

    “没关系,我会在你身边,你可以和我说话,也可以听我说,睡不着也没关系,明天起晚了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请假,我知道学校的知识难不倒你,对不对?”叶庭轻安静地说着,除了空调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池殊念点了点头,很乖巧,但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明天我带你去路桉那里,可以吗?”池殊念的问题,相处了七八年的路桉不可能不知道。

    池殊念摇了摇头,缓慢地回答,“不去。”

    “好,不去,但是不去的话,我得给你请一个医生,这很公平,对不对?”看似商量的话,却怎么听怎么霸道。

    可是这时的池殊念脑子思考问题已经很滞缓了,她想说叶庭轻刚刚的话语意有问题,但混乱的脑子里始终没有理清到底是哪个词出了问题。

    “好吧,”池殊念自暴自弃,侧身背对着叶庭轻,“明天去找路桉。”

    即使脑子混乱,池殊念也始终记得自身的状况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医生。

    叶庭轻见池殊念孩子气的动作,心中的担忧化作一声轻笑,“乖了,我在X省给你带了糖回来,等你明天醒来就给你。”

    “可是,以前那颗我都还没还你。”池殊念想起来在那辆即将离开的改装车背后,还一脸少年气的叶庭轻塞给了她一颗糖,不仅要她保密,还要她还。

    其实她当时觉得叶庭轻实在小气,一颗糖而已。但至此以后,池殊念再也没有吃过别人送的糖。

    “那你想什么时候还我?”叶庭轻好像也想起了这一茬,思索着说道,“其实你不还也没关系,我那时候是骗你的,我又不喜欢吃糖。那本来也是全部给你的,只是那样说的话,就好像我们下次还会见面。你看,我们现在不就重逢了……”

    叶庭轻的声音越来越轻,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少女,指尖抚过鸦羽般的睫毛,开始庆幸,庆幸自己买了今晚的飞机票,庆幸自己回来的还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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