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被窗外的一缕阳光照醒了眼睛,她拉了拉手上的被子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床上,之前的事情她还记得很清晰,那个扶起自己的女人是谁,她不禁深深的怀疑这个问题。

    “醒了?”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又来了!你来干什么?”赫敏看到德拉科马尔福倚门而立,眼睛里满是嘲讽和讥诮。她在目光与他相接的那一刻就莫名的有种刺痛感。

    “这里是我家,我想去那儿就去那儿。”

    一句话让赫敏无言以对。

    “上次我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我那神经病的爹是不会看上你的,你那男朋友都说了,你这样的女人一点味道也没有。”

    “你闭嘴。”

    “你还不信吗?他在咖啡厅当着好多人的面说呢,我们都知道你在床上像块木头一样。”

    “你骗我,你离我远一点!”

    其实德拉科讲的是实情……

    “我没有骗你,他就是那样说的,他不喜欢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你们的私事,你这个可怜的女人,我要是你,就马山去死。”德拉科还是那样的倚在门框上邪恶的笑着。

    赫敏抬起她漂亮澄澈的眼睛望向天花板,沉沉叹了一口气,就像了悟了什么一样又把头埋了下去——她判断出眼前这个小恶棍没有骗她,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批评自己不够激情……

    其实心碎的是可以听到声音的……她躺回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在一团。再不发出一点声音,沉默的好像即将死去。

    德拉科对自己这次制造的效果远远不够满意,他甚至懊悔和愧疚起来,这女人非同一般的反映牵动了他的心脉,但是他没有表示什么,此时此刻也无法表示什么。他转身快步远离了这个房间,甚至他都忘记了关门。

    赫敏在锦被中即将窒息的黑暗中沉沦下去,她努力的想忘却刚才听到的话但却感到每一个字音都在脑海里停留的那么清晰,但是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想到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的母亲。

    每当心被极大的伤痛所震撼,她想到的都是母亲,母亲是她童年痛苦的来源,却也成为了她成年后她痛苦的延续。

    很小的时候她坐在家里的黑漆漆的乌木桌子上看书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唉声叹气,她喜欢的不是黑色而是乳白色,洁净沉稳的乳白色,好像清水里流淌着温柔的奶。但是家里每一件家具都是黑色的,包括她的卧室,让她常常感到局促和拘谨,好像自己是个莫名的闯入者而不是最受宠的家庭成员。

    她不敢把换家具的想法提出来,她一接触到母亲的目光就什么也不敢提了。那双眼睛和自己的一样,深褐色,美丽,澄澈,神采奕奕,但是她总能感觉出那里面藏着冰一样的冷意,同时也感觉到这种冷好像只针对于自己。

    赫敏知道母亲并不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她常常会穿着并不合适自己年龄的舞裙跟父亲在小花园里跳一支没有伴奏的华尔兹。那时候她愉悦欢欣,眼角四周都是飞翔的痕迹。一次赫敏听见她伴着月光轻轻的对父亲说:“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好不好。”

    父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拥着她继续翩然旋转,她一个转身,看见了藏在玫瑰花丛中的赫敏,顶着一头毛茸茸乱蓬蓬的头发。

    赫敏清晰的看见母亲眼角周围的翅膀骤然滑落,他们优美的舞步也在那一瞬间停止,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危险邪恶的东西,她转过身跑回自己的小屋没来由的哭了一场,直到她长大,才渐渐清楚当年眼泪的含义——她被至亲的人排斥了。

    从那天以后,她的父母好像真的在准备生一个孩子,他们不停的跑医院,拎回来各种花花绿绿的药瓶,彼此关怀问候身体,母亲甚至还缝制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帽,她眼看着这一切,在惊恐和期待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惊恐的是一个新生命的降临会让她本来就尴尬的家庭地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期待的是照顾一个幼小的胞妹或者胞弟能让母亲无暇用那种厌弃的眼光注视她。

    但是那个小婴儿帽久久没有派上用场,时到今日,赫敏依旧是格兰杰家的独女。

    在那段日子里赫敏放学就往一个叫珍妮的朋友家里跑,俩人写了作业就一起吃冰激凌和听歌。珍妮喜欢蝙蝠乐队的摇滚乐,赫敏只听西曼小姐柔婉动人的小情歌。

    “我最不喜欢西曼小姐了。”珍妮皱着眉头说,“她退出歌坛好久了,我们的父母喜欢她还差不多。”

    “这不是理由,”赫敏坚决反对,“经典是要用时间考验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蝙蝠乐队最好。”

    “才不是,他们的曲子听上去想是破铜烂铁放在一起敲!”

    “哎呀,你讨厌!”

    两个女孩子在屋里玩笑打闹,互相贬损着对方的偶像,后来赫敏笑着说蝙蝠乐队的主唱长的像头猪,珍妮就急了,从床上拎过个抱枕追着她满屋子的打,赫敏就边跑边躲,不自觉的就靠到了大敞四开的窗户边上——珍妮的卧房在二楼,小孩子玩起来没分寸的,也看不出什么危险不危险,珍妮看她没地方跑了就抡起抱枕砸她的头,她向后一躲,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只皮球,整个人都从窗台跌下去了。

    “赫敏!”珍妮扔了枕头向楼下跑。

    等她惊恐万分的跑到楼下,却看见赫敏带着满脸惊讶的神情好好的坐在庭院里的草地上。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啊,奇怪啊,怎么会没有呢?”赫敏利索的站了起来,上下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摔下来的窗子。困惑不解。

    “真奇怪啊,你从二楼掉下来居然没有一点事情也没有,难道你会魔法吗?”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魔法,也许只是运气好吧。”赫敏想不出缘由只能这样说,但她自己一点也不信这个解释,

    没有时间给这两个小女孩探讨魔法不魔法的问题了,珍妮的妈妈回来了,珍妮低声央求赫敏千万不要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她怕被妈妈责怪。其实不用她说赫敏也会这么做——她感觉大人知道了她从二楼摔下来居然安然无恙会引发无数复杂的猜测,他们可不会把原因归结为魔法。

    她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在慢慢观察以后的发展,赫敏的头脑确实优于其他同龄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冷静和理性的处理问题,把负面影响尽量的淡化下来。

    珍妮的妈妈照例留她吃晚饭,餐桌上她递给赫敏一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赫敏,珍妮说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而我要带着珍妮去她外婆那里,我们只能先把礼物给你了,这是西曼小姐的光盘,里面有个她弹钢琴的场景,美的很啊。”

    “谢谢,夫人。”赫敏礼貌的接过来,心底不禁酸了一酸,过去母亲就对她的生日反应冷淡,想来这次连父亲都不会记得了,他们最近太忙了。

    “我觉得你真应该去弹钢琴,”珍妮的妈妈笑盈盈的看着她,“我看你的手型跟西曼小姐很像,不学钢琴就可惜了呢。”

    赫敏心里颤动了一下,钢琴,听了这个词她不禁有些莫名的喜悦。

    她拜别了珍妮和她的妈妈,回到了自己的家,前厅没有人,她也没有出声,脚步轻轻的上了楼,却听见父母的卧房里有隐隐的哭声。

    她在楼梯拐角处停下来脚步。

    “杰西卡,别哭了,这难道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还要生一个孩子呢,其实有赫敏一个就够了。”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够……”

    “好吧,对不起,原谅我,我做不到……我们不能……”

    她的年龄还不足以消化这段对话,似乎也不想去更深入的探究什么,看来我不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想到这里她心情异常平静起来,抬腿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她在书桌前安静的看书,突然想起了敲门声,“赫敏,你睡了吗?”

    “没,进来吧,爸爸。”

    格兰杰先生开门进来,走近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又看了看她桌上的书,“这《欧洲通史》你看的懂吗?”

    “还行,随便看看。”她淡淡的说。

    “赫敏,你要过九岁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

    他们还记得我的生日,她心里一霎间被温暖填满,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我想要一架钢琴。”

    “这个……”格兰杰先生面露难色,“我要去跟你妈妈商量一下。”

    这天夜里,赫敏听见楼下爆发出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喊,印象中沉稳寡言的母亲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疯狂失态过。

    “要什么钢琴!不许!我不允许!不许去弹钢琴!”

    这次生日赫敏什么礼物也没要,父亲送给她的《欧洲通史图解》被她锁紧抽屉里从没有翻动过,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不到睡觉的时间就不回家,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留在朋友那里,对家庭似乎身在其中又游离于其外。不过平心而论她跟父亲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偶尔还是愿意坐在他腿旁说说话。

    这样的生活在她十一岁那年戛然而止,一封印着奇怪的校徽的公函信将她原始的生活打破成粉碎,信中说,她是一名女巫,遗留于麻瓜世界的一名女巫,而现在,她将被一所魔法学校招收为新生,去另一个世界接受长达七年的魔法教育。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能从二楼的窗子摔下后安然无恙,珍妮的无心之语是正确的——那真的是魔法的力量在保佑她。

    更让的奇怪的是父母对这件事反应极其平淡,就好像听到了她被最好的女子中学录取的一样,就好像世界上有所魔法学校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想去吗?”母亲抬起眼睛问她。她发现父亲一直在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

    “想。”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就去吧。”

    “好。”

    九月降至,离去学校报道的日子也一天天迫在眉睫,在等待离家的这段日子里她们的母女关系出人意料的融洽起来,在此之前赫敏和母亲几乎已经到了冷眼相对的地步。

    杰西卡看着赫敏在自家的小花园里挥舞着新买的魔杖,她带着女儿去伦敦最好的中华餐厅吃中式火锅,她像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为女儿打理行李,从头绳到内衣细致至极,一边整理箱包一边喋喋不休的告诫女儿在外读书要注意这注意那,甚至俩人的审美观念也出其不意的统一起来,当赫敏被她拉进商场在林林总总五花八门的衣服中挑选出一件中意的裙子后,转过身竟也能看见她满意的笑脸。

    赫敏长大后回忆起此事时领悟到这样的平和不过是长期离别前的短暂假象而已,一如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临行的前一天,她在因过度的兴奋和不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她对自己的这段未知旅途充满期待也充满了恐惧,她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下浅浅的入眠,很快就做起梦来。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漆黑的雪夜独自步行于一条僻静街巷,周围的房子挂着奇怪的骷髅和干瘪的蝙蝠,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裙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突然,后面火光冲天,身后无数戴着黑色兜帽的人冲她追杀过来,在极度惊恐中她绝望的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叫着一个名字……

    后来,她终于将自己在床上生生喊醒,声嘶力竭口干舌燥的她起来喝水,边喝边回忆自己刚才呼唤的那个名字,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赫敏,你怎么了?”门外温柔的声音响起,她心神不禁定了一定。

    “没什么,爸爸。”她模糊的回答着。

    格兰杰先生推门进屋,见女儿端着水杯满头大汗的站在床边,就走过去,用睡衣袖子给她擦脸,赫敏这时候突然很希望他说一句,“亲爱的,别去那么远了,在周边找个好学校吧。”

    但是他一直没有……

    赫敏知道自己非得做个巫女不可,她突然感觉有点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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