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美好的一天呀!

    仙界最著名的废物仙官少司命白若尘,此时正在司命殿的花园里遛弯,抬头是湛蓝碧透的万里晴空,低头是灵蝶纷飞的奇花异草,呼吸间是清新怡人的阵阵芳香,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霎时,一记凌冽彻骨的杀气自门外的护殿阵法处袭来,剧烈刺耳的剑鸣和排山倒海的法力攻击鳞次袭来。司命殿刚修补好的旧宫门被轰得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司命被这可怕的动静猛然一惊,闪到了腰。

    她一手搀着腰肢,一手艰难地伸向旁边的命格仙树,灵秀的柳眉拧成了一道扭曲的线条。

    “上仙快跑!他们马上就要杀进来了!上……哎?您怎么了?”小仙童糖豆赶紧在门上加了一条横闩,然后连滚带爬地赶进来报信。

    话说到一半,看到白若尘神色古怪的站在原地,不见一丝要逃跑的样子。

    糖豆还以为她有什么退敌保命的绝招呢!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抻到了腰,动弹不得。

    糖豆赶忙施了个仙诀,帮白若尘打通经脉,这位美丽的仙子才缓了过来。

    门上的灰又被新一轮的法力波动撞落了几层。

    糖豆一脸英勇就义,悲壮赴死的表情回头喊道:“上仙,这里有我顶着,结界马上就要裂了,您从后殿的地道逃跑吧,快!”

    危难之际,始见真心,白若尘泪眼汪汪,一脸感动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一把握住了对方的小手,言辞恳切,眼神真诚:“救命之恩……”

    糖豆也眼中闪烁着泪光,诚挚回握道:“当涌泉相报!”

    白若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当没齿难忘。”

    糖豆:“……”

    赶紧滚!

    小丫头白了她一眼。

    这几百年算下来,她欠的救命之恩,都比浮云山上的仙草多了。

    真要算起账来,那张美艳的脸上两排洁白的牙早该被拔光了。

    门上赫然出现了数道裂缝,眼看着命不久矣,白若尘见势不妙赶紧往宫殿内跑,在结界彻底破碎之前,一头扎进了地道里。

    末了还听到空气中回荡着阵阵怒吼:“白若尘,你给我滚出来!”

    若是被其他仙君知道,在天界逃跑还挖地道?定会嗤笑此举太没有仙人气节了。

    但是,仙者的法力波动各有其特质,容易被有心之仙追踪,若像凡人一般提前挖好地道溜走,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结界,还可以掩盖其仙迹,特别适合白若尘这样仇家遍地,经常逃跑的神仙。

    这么聪明的办法,肯定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这还要感谢白若尘这数百年来,唯一的好朋友——月老宿垣。

    像这种足智多谋又乐于助人的好友,白若尘向来是秉承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三天两头上门叨扰。

    但当她以一副灰头土脸、发丝乱飞、衣衫褴褛地造型出现在月老的长生殿时,平素自诩风流倜傥、放浪不羁的浪子宿垣都这阵仗惊掉了酒壶。

    浪子结结巴巴道:“这已经是本月的第八回了!又得罪谁了?”

    白若尘顾不上整理形象,坐地施法,在长生殿正上方又加固了一层白色结界。

    见危机暂时解除,白若尘这才松了口气,扶了扶头顶的发髻,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花仙和水仙,这回来的是他们的师父。刚刚我差一点就被抓住了!还好殿里有提前挖好的地道,不然这回就死定了,好险好险!”

    宿垣拾起地上的酒壶,挥手在她身上施了个净身诀,又扔了一套衣服过去,道:“花仙和水仙?他们两个不是前些日子下凡历劫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若尘一边套衣服,一边解释:“原本二位仙人都有各自的情劫未过,下去之前来找我帮忙,想把他们写成一对,一起渡劫。我想着毕竟是同门,都是熟人,也是个好主意。你也知道,神仙若是在凡间与凡人生出太深的执念,恐回归仙途后平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按照他们的意思修改了命簿。”

    “没什么问题呀,他们若是渡劫成功,还能一同成神,日后谈论起来也是一段佳话嘛。”

    “所以麻烦的关键就是,渡劫失败了……”白若尘心虛起來,眼神四处飘荡,声音越来越小。

    宿垣:“……”

    又失败了?

    那她活该被人拆了司命殿。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啊?”宿垣已经习惯了,走到系满红绳的姻缘树下,头枕着胳膊,往摇椅里潇洒地躺了下去。

    白若尘施法在他旁边化了个同款躺椅,又顺手抄过对方的好酒,尝了两口,幽怨地侧头看去。

    “真要论起来,这事与你也有关系。”

    “命簿不是你写的吗?与我何干?”

    “还记得数月前,你赠我的话本子吗?”

    “记得啊,那时本君因公务下凡,顺道为你搜罗了人界流行的话本子,本君还等着你请我喝酒呢。”

    白若尘大手一挥,空中出现了一面水镜。

    “这是观尘镜,你自己看吧。”

    水镜晕染开涟漪,播放着水仙与花仙相知相爱的全过程。

    尚未看完,宿垣早已笑得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哈哈……你怎么想的?就算你安排水仙体验爱情的苦,设计了追妻火葬场的情节,那至少也得给他个好身体吧?否则也不至于花仙才开始松动,水仙就高兴得乐极生悲,真进了火葬场吧?”

    白若尘挠了挠头,仰天长叹:“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把病娇和火葬场融在一起……”

    宿垣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云尘,又重新回到躺椅里。

    “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即便有话本子可以参考借鉴,但是感情一事,终究是要拿真心来换的。”

    宿垣抚上腕间的红线,那鲜红的绳线随着他的心绪波动,发出细碎的红光,白若尘懵懂点头。

    两人正说着,守门的小仙童走了过来。

    “神君,天帝传召您去霄云殿,说是有要事相商。”

    “好,本君知道了。”宿垣正欲施法,转头对正在发呆的白若尘道,“算了,我明白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事也急不来。你且在我府上避避风头,我去去就回。”

    白若尘被院子里的酒香吸引了注意力,敷衍地摆摆手。

    宿垣无奈地摇摇头,腾云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天帝发怒,霄云殿狂风四起,吹得一众神仙们纷纷掐起了定神诀。

    “天帝,渡劫不易,您一定要为臣等下凡的仙人们做主呀!”水仙和花仙因为历劫失败,法力难以维系,连天衣都褪色了,看起来十分凄惨。

    “放心,本帝这次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少司命,定要让他给众仙家们一个交代。二郎神,你带天兵直接过去,找到白若尘后褫夺其仙位,压入天牢。”

    “万万不可!”宿垣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向天帝行拜礼过后,解释道:“臣并非是想为少司命辩解,而是自先司命归陨后,白若尘是这数百年间唯一得到命格树认定的神仙。若是将她仙位废除,六道众生的命格便再无仙神可管,三界岂不是要大乱?”

    天帝深深吐纳了几口仙气,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么说,本帝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整整三百年,人间飞升的凡人屈指可数,下凡渡劫的仙人更惨,别说成神了,法力都难保!宿垣你自己说说,再这样下去,天界要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本帝若是不狠狠惩戒一番,天界律法何在?众仙家的公理何在?”

    霄云殿的云海再次翻滚盘旋。

    见势头不妙,宿垣赶忙行礼:“白若尘并非是有心为之,她跟随先司命修学百年,于命理一途也并非毫无建树。只是这理论虽然扎实,毕竟没有亲历过,局外旁观无法理解情劫之真谛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月老的意思,是想让少司命下凡间历练吗?”

    宿垣笑道:“不错。”

    天帝迟疑:“若她此去仍无半分长进,怎么办?”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要还是不行,天帝再降罪也不迟。”宿垣看了眼凄凄惨惨的众仙家,良心发作补了一句,“白若尘有参透命理天机的慧根才会被命格树所承认,倘若她真的仙缘已尽,此番下界,说不定能在人间寻得天命之人,届时即便少司命不在,我等也不用担心司命殿后继无仙了。”

    宿垣的话在情在理,天帝思量片刻后应允:“人间一世,对天界而言不过才一个多月,也罢,本帝就给她这个机会。”

    “多谢天帝!”

    “臣有本奏。”一旁安分半天的花仙突然站了出来,“臣提议,不如少司命此番下凡的命簿就由其亲自撰写,让其亲身体验一番自己所作,岂非更有利于她参悟命理?”

    众仙纷纷站出来附和:“臣也附议。”

    回想起白若尘的光辉战绩,宿垣眉间狠狠一跳,果然不管为人为仙,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天帝,这不合规矩吧?”宿垣还想着替白若尘挣扎一下。

    “花仙说得有理,我们做神仙的也要与时俱进,因缘生法,不可死板教条墨守成规。”天帝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本帝再多给她几天时间,等少司命写完了命簿再下凡吧!”

    “天帝圣明!”众仙齐声道。

    不是为兄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平日里得罪的神仙太多了,小若尘,你好自为之吧!宿垣如是想着。

    “阿嚏!”白若尘拿帕子擦了擦鼻子后,裹紧身上的仙袍。

    奇怪,哪来的寒意?

    白若尘也没放在心上,从怀里掏出昨日没看完的话本子,就着切好的果盘,靠在姻缘树上边吃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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