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心言肚子里是王爷的骨肉,王爷舍不得,可是心言……”年羹尧叹息道,“我自私,我只希望我妹妹能活的久一些。”

    “亮功,你放心,孩子和心言,我只要心言。”胤禛笃定地说。

    “多谢王爷!”年羹尧跪下道,“臣定为王爷鞍前马后,势必为王爷保驾护航。”

    胤禛感动不已,扶起年羹尧,二人相视而笑。

    十一月初七,康熙突然下旨,让胤禛三日后代他去天坛祭天,圣旨一下,引得朝野上下震动。满朝文武纷纷猜测,皇上这是要立雍亲王为储君。

    德妃瞬间慌了神,难怪她多次请求康熙把胤祯招回来,康熙不同意,原来他已经下定决心,立胤禛为储。

    “走,思琪,跟本宫去畅春园。”德妃说着就走出了永和宫,思琪见势不妙,截住德妃,跪在她面前。

    “不可啊娘娘!皇上病重,您未经传召就闯入畅春园,万一被别人扣上一个图谋不轨的帽子,您会连累大将军王的。”

    德妃闻言,脚下似有千金锁,再也抬不起来了。

    “怎么办啊,思琪,老十四彻底无缘储位了。”德妃抓住思琪的手,慌慌张张说,“来日老十四班师回朝,他会受不了的,他又会是什么下场?”

    “不会的娘娘,最起码雍亲王是大将军王的同母兄长啊。”

    “同母?”德妃冷哼一声,“别自欺欺人了,我这两个儿子,早已水火不容。”

    “娘娘,既然事情已经如此,要不然,我们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思琪说。

    胤禛祭天之后,派隆科多和年羹尧带病秘密包围了畅春园,自己则守候在康熙身边。

    千古一帝爱新觉罗玄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梁公公站在他身边忍不住地掉眼泪。

    梁公公是看着康熙从意气风发到老态龙钟的,时光飞逝,带走了这位帝王的光芒,却泯灭不了留给后人的辉煌。

    “祭天仪式结束了吗?”康熙吃力地睁开眼睛,喃喃道。

    梁公公抹了一把泪水,伏在康熙的耳边:“回皇上,祭天已经结束,雍亲王办的很妥帖。”

    “胤禛呢?”

    “回皇上,雍亲王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那他怎么不进来?”

    “回皇上,雍亲王说,您醒了宣他,他再进来。”

    康熙艰难地点点头,欣慰道:“朕没看错他。你让胤禛进来吧,让他陪在朕的身边。”

    胤禛今日穿着一身紫色衣衫,干干净净地跪下给康熙行礼,康熙挥了挥手示意胤禛过来,胤禛走到床榻边跪了下来。

    康熙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胤禛鬓角的银丝:“胤禛,你也长白头发了?”

    “回皇阿玛,儿臣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

    “你都四十五岁了?”康熙叹息道,“一眨眼,朕和表妹已经分离三十三年了,不过,朕马上就要见到她了。”

    “皇阿玛何出此言,您定能万岁。”胤禛急切地道。

    “胤禛,朕选你为储君,你不可让朕失望啊!”康熙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过你还是有些优柔寡断,今日你带兵包围了畅春园,多好的机会,逼朕传位,你就不怕朕传位于别人吗?”

    “皇阿玛既然选定儿子,就明白,儿子绝不会干出那样的事儿。”胤禛恳切地说,“从小皇额娘就教儿子,一定要忠君爱父,儿子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表妹给朕培养了一个出色的储君啊!”康熙瞬间泪如雨下,“但朕却没有把你二哥培养好,朕对不起孝诚皇后。”

    “皇阿玛,二哥不是好好的吗?”胤禛为康熙擦去泪水,感觉得康熙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你二哥一出生,他娘亲就不在了,朕不舍得把他交给任何一个妃子抚养,便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却只看重他的课业,忽略了教他怎么做太子,都怪朕……”

    “皇阿玛,别这么说。”

    “胤禛,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做储君吗?”

    胤禛摇摇头,如实道:“儿臣以为,皇阿玛看重的是十四弟。”

    “是,朕要让全天下都以为朕要立老十四为储君,这样那些觊觎储位的皇子,都会把矛头对准他。”康熙勉强地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凝视着胤禛明亮的双眸,“而我亲选的储君,就不会被加害。”

    胤禛感动不已,他没想到康熙选他为储君,更没想到,康熙会为了他,布这么大一个局。

    “胤禛,你去安排,我想见见你二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康熙说完,便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胤禛唤来梁公公,好好服侍康熙,没他吩咐,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禀王爷,刚才宫里传来话荣妃娘娘想见皇上,问能不能见?”梁公公问。

    “荣妃?”胤禛冷哼一声,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是荣妃想见?还是三哥想见?你去回话,后妃们都待在自己宫里,皇上想见谁自会传召。”

    “是,老奴明白。”梁公公附身道。

    深夜,咸安宫,胤礽如往常般睡下,对外面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一无所知。

    忽然一位身姿矫健的黑衣人跳窗而来,用迷药迷晕了胤礽,把他扛了出来。

    雍王府橙玥阁。

    女眷都已经歇下,只有年心言独自一人披着一件月色大氅坐在橙玥阁廊下的躺椅上,自从无尘回来告知胤禛祭天后直接回畅春园,她就知道,那一日终究要来了。

    透过月光,廊下透出一个瘦弱的人影,一弦慌张地拽了拽年心言的衣袖,指了指人影给她看。

    “没事没事!”年心言淡淡道,“一弦,你回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福晋……”

    “你放心,这是在王府,很安全。”

    一弦回房后,年心言惬意地躺在椅子上:“阮姑娘,现在四下无人,下来聊聊吧。”

    阮洛带着面纱从房顶上闪身而下,落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年心言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聊。

    “福晋,这不合规矩。”阮洛道。

    “阮姑娘不是江湖侠女吗?”年心言微微一笑,“侠女一般是不守规矩的。”

    “许是跟着王爷久了,都忘了自己来自江湖。”阮洛坐了下来,自嘲道。

    “姑娘对十四弟,高岸深谷的情义,我很佩服。”年心言感慨道,“可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福晋在说什么?”阮洛摇摇头,“我不明白。”

    “难道你不是为了十四爷,才跟着王爷,任他调遣的吗?”

    “不!”阮洛猛然站起身,背过身子,“我跟着王爷,是为了报答王爷昔年救命之恩,跟十四爷毫无关系。”

    “是吗?”

    “是,这确实是年福晋,孕中多思了。”阮洛否认道。

    “那确实是我想多了。”年心言说,“王爷呢,现在如何了?”

    “福晋,王爷吩咐过我,要寸步不离地护卫您,所以我不知道王爷的情况。”阮洛如实说,她的额头布满汗水,她不明白,她的心思,年心言怎么知道?

    “阮姑娘,现在更深露重,注意保暖啊。”年心言亲自拿着一件斗篷给阮洛披上。

    阮洛一转身,对上了年心言炙热的眸子,她随即扯下自己的面纱,恹恹道:“要不是王爷看我跟您长得有几分相似,还不会允许我跟着他做事呢。”

    “你不像我,更不像任何人,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年心言循循善诱道,“阮姑娘,如果你同意,我们做姐妹吧,不瞒你说,我在娘家有个长姐,后来她出嫁了,我也出嫁了,我们就很少能见到了。”

    “真的可以吗?”阮洛眼里闪烁着泪花,她自小孤苦无依,如果能有个姐妹,求之不得。

    “当然,以后我就叫你阮姐姐。”年心言亲切地拉着阮洛的手。

    “妹妹。”阮洛轻唤一声,激动不已。

    随后,二人紧紧相拥。

    等胤礽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胤禛神情严肃地坐在他身边,他警觉地坐起身。

    “胤禛,你要对我怎么样?”胤礽慌慌张张地退到床榻的一角,双手抱膝,浑身颤抖。

    “二哥,别怕,皇阿玛要见你。”胤禛温和地说。

    “不可能!”胤礽否认道,一颗晶莹的泪水从他脸颊上滚落,“上次皇阿玛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皇阿玛已经病入膏肓,太医说,就在这一两日了。”

    “什么?”胤礽跳起来就要去抓胤禛,无尘跳出来,阻拦着他,他指着胤禛,怒道,“你究竟对皇阿玛做了什么?”

    “二哥,你想想皇阿玛病入膏肓,焉知不是拜你所赐?”胤禛上前两步,“皇阿玛想最后见见你,我希望最后你能扮演好孝子,让皇阿玛安心。”

    “四弟,为何是你?”胤礽难以置信地看着胤禛,“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十四弟。”

    “是我也好,是别人也罢,这都不是二哥操心的事儿,二哥,进去吧,别让皇阿玛久等了。”胤禛吩咐无尘带胤礽悄悄进入康熙的暖阁,然后让无尘守在门口。

    一炷香之后,康熙才渐渐转醒,胤礽立马跪在床边,牵起康熙不满皱纹的手。

    “皇阿玛,儿子来了。”

    “胤礽……是胤礽吗?”康熙听到久违了的最熟悉的声音,激动不已,使尽浑身力气,动情地呼唤着,“孩子,你在咸安宫,一切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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