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四月初一时,影千介如约在湖边等了两天两夜都没见嵇莲人来,失魂落魄的去了容借阁找云逍师兄。

    嵇莲这边呢,虽说已经答应了聂逍一月不出去,但是到了约定那天,也过得焦躁难安,不知神仙哥哥等不到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离开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迎来四月这个芳菲将尽的日子,湖边杨柳依依,影千介不像往日身着玄色的衣衫,而是换了一袭白衣,摘了面具,长身玉立,本就俊俏的脸庞更增一丝仙气,只是孤身一人,背影略显孤寂,说也奇怪,那日的湖畔竟人迹罕至,似是连暖融的初夏也在嘲笑影千介内心的孤寂,他从日升等到日落,再从月出熬到月没,整整一天一夜也未曾离开,他怕嵇莲只是有事情耽搁了,怕她只是来晚了自己若是先行离开便是真的无法一起前行,只是后悔当日为何不叫灵鹊将她直接送回住处,便可知道她在哪里好去接她,如今不知住处,没有传信符,她一个法力低微的花精,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心中不免泛出一丝酸楚。

    影千介思绪良多,琢磨着嵇莲定是什么事情绊住,再等等或许就来,不知不觉,竟已第二日,太阳从东边一跃而上,不远处传来赏春的游人声,影千介掏出面具戴上,但依旧伫立湖畔,等着心心念念的姑娘出现。只是有时越是希望却越是失望,等到游人众多再到一个个离开,影千介依旧没有等到姑娘前来。最后影千介失魂落魄的去了容借阁。

    来到容借阁,云逍只见一尘不染的师弟似是经历了一场瓢泼大雨,衣裳干净利落,却透露出精神上的狼狈不堪。

    云逍大致猜到师弟来着凡界还有什么能让他兴高采烈地去,失魂落魄的回,定是与那女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吧,“你与那姑娘闹了不愉快吗,看你这么狼狈?”“没有,我没见着她。”“怎么,你们约好见面,她却没来?”“嗯……”

    云逍了然一笑,“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竟然只是未见成面,那下次在约不久好了,看你这样子要是凌青见了定会嘲笑一番。”“我不知下次何时能见,或是再不能见”影千介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唉声叹气道。

    “你们数次偶遇,想来定是有不浅的缘分,况且已然约好,就算这次未能相见,下次她定会去找你与你说明缘由。”云逍拍拍影千介,“要不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凡间种种何尝不是修行,等到她下次再来,你们交换传信符不就不怕断了联络。”

    云逍这么一宽慰,影千介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觉着要是住在这里等着比四处漫无目的的寻找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要是感情就是这样,从在玉清圣境初次见面时的美好感觉,到饭馆偶遇帮她解围的轻松愉快,再到容借阁再次偶遇的巧合感叹,最后到湖边似是早已有了一丝不同感情的种子落地生根。影千介从未想过会有波折,如今的再次坚定,又何尝不是自己真实心情的考验先摸清自己的内心,再探索对方的心意,没有哪里不好,于是影千介便在容借阁安心的住了下来。

    从此,容借阁多了一位出尘如画的面具少年成了这里的常客。清冷孤傲的身影似是将其他青年才俊远拒于千里之外,无人与之交流文采。有趣的是,这段日子容借阁倒是多了许多姑娘的身影,似是茶余饭后有人谈起,都想来看看这位引人注目却又只能远观的英俊身影,有胆大的想寻着机会靠近却又次次落空。

    拥有这种玉树临风的魅力或许有人会乐在其中,亦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影千介却是连苗头都想掐断,他只在乎心中所想,不想沾惹这些俗事半分,凡是有人靠近必远而避之,时间久了倒成了别人眼中的怪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已到五月初一,嵇莲刚一能来到凡界就去了约定地点,可是这都已经过去多少日了,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嵇莲准备回城里的饭店问问,毕竟没有等到人或许回去的时候会吃饭或者住上一晚,嵇莲几乎问遍了城里的饭店是否有个戴面具的男子在一月之前来过,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这眼看都已到晚餐时分,嵇莲正六神无主之时,茴香在一旁问道:“小姐,您找这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眉目,不如先坐下来吃个晚饭,遵大人吩咐我与来福虽然只能随时待在你身边,不能分头寻找,但是今天天色晚了,小姐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正当这时,只见两位年轻女子携手步入店中,其中一位似乎是刚刚哭过,脸上还略带泪痕,只听另一位宽慰到:“他今日不肯收你的锦帕,想是另有缘由,这满城之中,有多少文人雅士爱慕你,看他终日戴着面具,莫不是相貌丑陋,不敢见人,才一直躲躲闪闪。”

    嵇莲一听“戴着面具”,便立马上前问那说话的女子,“敢问姑娘说的面具男子是哪位,在何处呢?”

    那女子看了看嵇莲,似乎心领神会,“姑娘还不知道?还不是容借阁那位面具男子,也不知名讳,只是他日日出现在那里,只是凡是想与他交个朋友的,有着爱慕之心的通通被他之言拒绝了,以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姑娘若只是好奇,可以去看看,但要是有其他想法的还是算了吧。”

    嵇莲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迟疑了,神仙哥哥虽然外表上跟这个人的描述相似,都独具引人注目的魅力,只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一点不像她,现在玉清圣境时,面对她那样一个渺小的花精也没有表现出疏离,反而很友善,后面几次见面也是温和又亲切,哪里有半点刚刚那人说的样子。只是既然这戴着面具是共同之处,正好容借阁还没去过,正好去找找是否有线索。

    只是嵇莲这刚一进入容借阁,还未四处张望便被那郎艳独绝的身影绊住了目光,仿佛一切都放满了节拍,这不是神仙哥哥还是谁?

    嵇莲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慌忙的跑向影千介,与此同时,影千介终于抬头发现了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四目相对之时,他的心好似停了半拍,外面暮色沉沉,心中却畅快万分。

    影千介上前拉了嵇莲往外走,幸亏天色将暗,容借阁凑热闹的人已经离开,只剩些专心致志的读书人未曾察觉这一幕,否则明日“孤僻面具男热情拉着一相貌平平的女子”又会成为谈资。

    今日嵇莲戴着聂逍给的明珠易容,因此,在旁人看来,嵇莲只是一位相貌平平,不太出众的年轻女子。

    面具下的人眼眶似是因为激动红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日等待,终于没有白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吧。

    影千介和嵇莲走向长廊边,影千介别过脸调整情绪,由于身高差,嵇莲未看清他刚刚的眼眶发红,因嵇莲和影千介走的很快,茴香和来福来不及跟上,见他两好似有事要谈,便站在不远处等候着嵇莲。

    两人不约而通道:“你……”影千介顿了顿,“你先说。”嵇莲因为是自己失约在先,便先解释道:“你上次没有等到我肯定生我气了吧?我被禁足在幽冥界了,没法出来找你,茴香她们也被禁了足不让出来传话。”

    影千介听见她是被禁了足,不是不愿前来,心中的石头似乎落地了,轻松了许多,只要不是不愿来见他,那么一切都简单了许多。“没事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怕……”

    “怕什么?怕我遭遇了不测?”嵇莲逗趣般的问道。又自顾自的答道:“放心吧,我带着明珠,要是遇上危险,聂逍会来保护我的。”

    聂逍?刚又听说他禁足在了幽冥界,难道是嵇莲一直住在幽冥界的聂逍那里,想到此处,影千介心中似乎有些酸楚,不知这聂逍是何许人也,与嵇莲又是什么关系。若是嵇莲已心有所属,那自己心中那滋生的情意又算什么呢。

    “聂逍是?”影千介小心翼翼的问道。

    “聂逍是幽冥界第一鬼差,她们说是一个很在乎我的人。”嵇莲不假思索道。

    幽冥界第一鬼差,想来功力深厚保护嵇莲不是问题,她后面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想来也是那位派来的,相比自己的一无所有,对三界之事一无所知,这个聂逍似乎更适合嵇莲。有句话说的好,这爱能使人感到自卑,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嵇莲只是随口说说,未曾发现影千介表情中那几不可查的落寞,亦或是戴着面具本就看不出来吧。

    “快别说我了,上次你说想陪我去看我的家乡,你还愿意吗?”嵇莲问道。

    “嗯,当然。”影千介克制的回答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你可以吗。”

    “嗯。”影千介温暖的点头。

    “茴香,你传信给聂大人,我今日要晚些回去。”

    已是傍晚时分,一行四人匆忙赶向了嵇莲心心念念的家乡——莲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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