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找到了明州学堂。
“等你很久了。”进门后，一个男人靠着棵樟树对她道。
苏其沫奇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像是某位在这里读书的公子哥的陪读，不像金侯那般精致打扮，但是身上衣服仍是比较体面，他的背稍稍佝偻。
“当然，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标记过的。”他招手，示意苏其沫跟在他身后。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左手边有一处长亭，右手边是一汪池塘。
苏其沫不顾欣赏眼前的美景，“标记是什么意思？”
男人却没管她的疑问，左转步入一扇圆形石门，“从现在开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像普通人，包括但不限于名字，头发，指甲，学历。”
他的声音让人觉得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却不尖锐，也不过分浑厚，是很舒服的嗓音。
“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普通女学生，”他打量了一番苏其沫的衣服，“你的衣服很好，但是这种面料是云绸锦，贵家小姐才会穿，太显眼了。最好换成绵麻，大部分女学生的衣服材质是绵麻。”
“你刚刚说标记，那是什么意思？”
男人脚步停住，“到了”。苏其沫抬头看到眼前是一座古式木房，屋檐雕龙形，门窗镂空花纹后贴着窗纸。
“这就是你读书的地方，好好学习吧。我叫莫玄，很高兴做你的指引人，这一个月内你有任何问题可以来后厨找我，平常我在那里当伙夫。”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他就离开了。
这座木房是所有学生上课的地方，这里的教书先生看起来很普通，苏其沫拼命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稀奇古怪出来，然而他脸上的细纹和智慧和蔼的双眼明明白白告诉她，这就是个普普通通老学究。
“郑先生好。”得知先生叫作郑竹后，她还是恭敬尊了一声。
“去你的座位上坐着吧。”郑先生礼节性点头，和蔼地道。
这一天的课就在她的忐忑不安中度过，教学的内容中西结合，有《大学》，也有英国文学赏析，郑竹先生只上文言的课，英国文学的课由另一位吴先生教。
她的邻座是一个话不多的女孩，叫金小菊，在中午得空苏其沫偷偷问她：“标记是什么？”那个女孩淡定瞥了她一眼：“意味着你永远也逃离不了。”
*******************
上完课后，她本来在园中闲逛来着。
"你准备洗澡？"男人觑了一眼池塘。他的桃花眼含着清冷，但并不疏离。
明州学堂有口池塘，水面游着几只大白鹅。苏其沫看大白鹅好久了，肥硕的体态，仍闲适游于绿水波，令人食欲大增。她抹了一把口水，反正当下无人，再加上她水性优良，可大胆抓鹅。
结果这时候石山后走出一人。她刚刚拆开腰带，正准备脱下外衫，抬眼一看，来者竟是名男子。
苏其沫的手还抓着衣襟，放下也不对，继续也不好。
苏其沫立马系上腰带，边道："同学误会了，我…只是饿了。"
他思忖池塘上肉眼可见的食材，只有大鹅。
"你要抓鱼？"
"嗯…想尝试下鹅肉。"
男人脸上露出警觉的神情，"这是天鹅，来过冬的。"
苏其沫系好腰带，一脸可惜。
"还以为家鹅呢。学堂真的好抠啊，食堂那么素，竟然还不养些能吃的。"苏其沫说道，要不是有免费
上学，包吃住的条件，她才不来这破地方。
虽然她安慰自己，是她主动想来的，但是还是不能忽视被强迫来的那部分理由。
少年掸掸衣角，打量她。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明州学堂，我没见过你。"他用沉静的语调问道。
苏其沫回忆起今天早上，她像个稀有物种般杵在同学中。由于是插班生，上午也没找得到机会和同学交流，不知这人是不是她同班的。听这语气，在明州学堂他倒是呆了好多年头？倘若是个大佬，必须抓住他问问这莫名其妙的明州学堂倒底是何底细？
她道："我是新入学的。你在这里学了好久了吧？我害怕跟不上进度，你跟我讲讲你们平时学了哪些课好不好？我能抓鱼给你吃。"
他看看池塘，皱眉："你不嫌水脏吗？"
苏其沫于洁癖上并未太过纠结。碧水、岩石、水草、天鹅，这里景色还算优美，即使下水抓鱼
也谈不上脏吧？
"池塘里有鸭子，可以吃。"少年拣了两块石片，桃花眼眯成缝。
“咻，咻"两声一过。
两只鸭子应声而"倒"，血水从伤孔中流出，在碧水中晕染开来。
好功夫！苏其沫小时候狠练过一阵暗器，自认于此行上有些门道，依然由衷赞叹他的技艺。
他念了声咒，水流聚成环状波浪，将死鸭子从池中推送到池边。
苏其沫生火，开始烤鸭子，她怀里还藏着些辣酱，用油纸包住，这是和霍兴生一起时制作的。
一会儿后，她把烤好的鸭子递给等候已久的少年。
他咬下一口，咀嚼回味。
"这是什么佐料？味道不错。"
苏其沫默默啃着鸭肉，敷衍点头。该死，想起和霍兴生一起磨辣椒
的画面了。
"你叫什么名字？"
苏其沫回过神，睁着迷糊双眼答："我叫苏其沫。"
少年像是被这名儿镇住了，确认他没听错。
"我叫莫长羽，你是刚来的吧，以后就是同学了，如果你能留下来的
话。"他道，虽然看起来女孩是个十足的菜鸟，但是眼下她烤的鸭子很好吃。
苏其沫镇作起来："莫长羽前辈，你能告诉我明州学堂倒底是做什么的吗？"
莫长羽微笑："看来你真的来这里不是一天，竟然就敢下水抓鹅，还好遇到我。"
她咬下翅尖，"会不会是一个秘密培养间谍的地方？"
他挑眉："你还知道间谍？"
"嗯，知道一些，我…受过西方教育。"她这也不算撒谎。
他思忖片刻后：“存在的终极目标是为了持续存在。我们的任务即是维持莫家长久的存续，
其中用到的手段，当然包括，但不限于间谍。"
苏其沫努力睁大双眼，嘴角有油沫也不顾。
认真的学生更激发老师的教导欲。他继续："这台行驶的马车，每一个螺丝钉都不可出故障，马蹄前的路碍也须注意去清理规避。这所学堂就像一个驿站，里面的人都需要学会照料和检视马车，有人负责给马喂粮，有人专做车轮修理，甚至细分下去，单个螺丝钉即对应一个具体的人，有时是好几个人。"
苏其沫努力消化所得信息，重要的职务迫在眼前，她竟前所未有生出一些使命感。 "你要负责一颗螺狮钉吗？"她问。
莫长羽桃花眼弯弯，张开薄薄的嘴唇："我么，大概是负责驾驶马车的一个人。"
鸭子的翅膀被啃完了，苏其沫抹抹嘴角，递给他一张餐纸："那你挺厉害的嘛。你觉得我能负责哪颗螺丝钉？"
莫长羽笑出了声，学堂里可太少见到这样有趣的孩子了。
"你么，先努力留在学堂吧。被驱逐出去的人，会用保密手段处理。"
串着的烤鸭差点掉落，苏其沫连忙手扶一下。她看向莫长羽的神色未收起紧张。
莫长羽咀嚼完口里的肉，品咂辣酱的余味。
他抬眼看向明媚的少女："不过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一，以后不要在学堂里捞鱼，二，下午你作为新人会被测灵力资质，很重要。"
“等你很久了。”进门后，一个男人靠着棵樟树对她道。
苏其沫奇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像是某位在这里读书的公子哥的陪读，不像金侯那般精致打扮，但是身上衣服仍是比较体面，他的背稍稍佝偻。
“当然，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标记过的。”他招手，示意苏其沫跟在他身后。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左手边有一处长亭，右手边是一汪池塘。
苏其沫不顾欣赏眼前的美景，“标记是什么意思？”
男人却没管她的疑问，左转步入一扇圆形石门，“从现在开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像普通人，包括但不限于名字，头发，指甲，学历。”
他的声音让人觉得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却不尖锐，也不过分浑厚，是很舒服的嗓音。
“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普通女学生，”他打量了一番苏其沫的衣服，“你的衣服很好，但是这种面料是云绸锦，贵家小姐才会穿，太显眼了。最好换成绵麻，大部分女学生的衣服材质是绵麻。”
“你刚刚说标记，那是什么意思？”
男人脚步停住，“到了”。苏其沫抬头看到眼前是一座古式木房，屋檐雕龙形，门窗镂空花纹后贴着窗纸。
“这就是你读书的地方，好好学习吧。我叫莫玄，很高兴做你的指引人，这一个月内你有任何问题可以来后厨找我，平常我在那里当伙夫。”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他就离开了。
这座木房是所有学生上课的地方，这里的教书先生看起来很普通，苏其沫拼命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稀奇古怪出来，然而他脸上的细纹和智慧和蔼的双眼明明白白告诉她，这就是个普普通通老学究。
“郑先生好。”得知先生叫作郑竹后，她还是恭敬尊了一声。
“去你的座位上坐着吧。”郑先生礼节性点头，和蔼地道。
这一天的课就在她的忐忑不安中度过，教学的内容中西结合，有《大学》，也有英国文学赏析，郑竹先生只上文言的课，英国文学的课由另一位吴先生教。
她的邻座是一个话不多的女孩，叫金小菊，在中午得空苏其沫偷偷问她：“标记是什么？”那个女孩淡定瞥了她一眼：“意味着你永远也逃离不了。”
*******************
上完课后，她本来在园中闲逛来着。
"你准备洗澡？"男人觑了一眼池塘。他的桃花眼含着清冷，但并不疏离。
明州学堂有口池塘，水面游着几只大白鹅。苏其沫看大白鹅好久了，肥硕的体态，仍闲适游于绿水波，令人食欲大增。她抹了一把口水，反正当下无人，再加上她水性优良，可大胆抓鹅。
结果这时候石山后走出一人。她刚刚拆开腰带，正准备脱下外衫，抬眼一看，来者竟是名男子。
苏其沫的手还抓着衣襟，放下也不对，继续也不好。
苏其沫立马系上腰带，边道："同学误会了，我…只是饿了。"
他思忖池塘上肉眼可见的食材，只有大鹅。
"你要抓鱼？"
"嗯…想尝试下鹅肉。"
男人脸上露出警觉的神情，"这是天鹅，来过冬的。"
苏其沫系好腰带，一脸可惜。
"还以为家鹅呢。学堂真的好抠啊，食堂那么素，竟然还不养些能吃的。"苏其沫说道，要不是有免费
上学，包吃住的条件，她才不来这破地方。
虽然她安慰自己，是她主动想来的，但是还是不能忽视被强迫来的那部分理由。
少年掸掸衣角，打量她。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明州学堂，我没见过你。"他用沉静的语调问道。
苏其沫回忆起今天早上，她像个稀有物种般杵在同学中。由于是插班生，上午也没找得到机会和同学交流，不知这人是不是她同班的。听这语气，在明州学堂他倒是呆了好多年头？倘若是个大佬，必须抓住他问问这莫名其妙的明州学堂倒底是何底细？
她道："我是新入学的。你在这里学了好久了吧？我害怕跟不上进度，你跟我讲讲你们平时学了哪些课好不好？我能抓鱼给你吃。"
他看看池塘，皱眉："你不嫌水脏吗？"
苏其沫于洁癖上并未太过纠结。碧水、岩石、水草、天鹅，这里景色还算优美，即使下水抓鱼
也谈不上脏吧？
"池塘里有鸭子，可以吃。"少年拣了两块石片，桃花眼眯成缝。
“咻，咻"两声一过。
两只鸭子应声而"倒"，血水从伤孔中流出，在碧水中晕染开来。
好功夫！苏其沫小时候狠练过一阵暗器，自认于此行上有些门道，依然由衷赞叹他的技艺。
他念了声咒，水流聚成环状波浪，将死鸭子从池中推送到池边。
苏其沫生火，开始烤鸭子，她怀里还藏着些辣酱，用油纸包住，这是和霍兴生一起时制作的。
一会儿后，她把烤好的鸭子递给等候已久的少年。
他咬下一口，咀嚼回味。
"这是什么佐料？味道不错。"
苏其沫默默啃着鸭肉，敷衍点头。该死，想起和霍兴生一起磨辣椒
的画面了。
"你叫什么名字？"
苏其沫回过神，睁着迷糊双眼答："我叫苏其沫。"
少年像是被这名儿镇住了，确认他没听错。
"我叫莫长羽，你是刚来的吧，以后就是同学了，如果你能留下来的
话。"他道，虽然看起来女孩是个十足的菜鸟，但是眼下她烤的鸭子很好吃。
苏其沫镇作起来："莫长羽前辈，你能告诉我明州学堂倒底是做什么的吗？"
莫长羽微笑："看来你真的来这里不是一天，竟然就敢下水抓鹅，还好遇到我。"
她咬下翅尖，"会不会是一个秘密培养间谍的地方？"
他挑眉："你还知道间谍？"
"嗯，知道一些，我…受过西方教育。"她这也不算撒谎。
他思忖片刻后：“存在的终极目标是为了持续存在。我们的任务即是维持莫家长久的存续，
其中用到的手段，当然包括，但不限于间谍。"
苏其沫努力睁大双眼，嘴角有油沫也不顾。
认真的学生更激发老师的教导欲。他继续："这台行驶的马车，每一个螺丝钉都不可出故障，马蹄前的路碍也须注意去清理规避。这所学堂就像一个驿站，里面的人都需要学会照料和检视马车，有人负责给马喂粮，有人专做车轮修理，甚至细分下去，单个螺丝钉即对应一个具体的人，有时是好几个人。"
苏其沫努力消化所得信息，重要的职务迫在眼前，她竟前所未有生出一些使命感。 "你要负责一颗螺狮钉吗？"她问。
莫长羽桃花眼弯弯，张开薄薄的嘴唇："我么，大概是负责驾驶马车的一个人。"
鸭子的翅膀被啃完了，苏其沫抹抹嘴角，递给他一张餐纸："那你挺厉害的嘛。你觉得我能负责哪颗螺丝钉？"
莫长羽笑出了声，学堂里可太少见到这样有趣的孩子了。
"你么，先努力留在学堂吧。被驱逐出去的人，会用保密手段处理。"
串着的烤鸭差点掉落，苏其沫连忙手扶一下。她看向莫长羽的神色未收起紧张。
莫长羽咀嚼完口里的肉，品咂辣酱的余味。
他抬眼看向明媚的少女："不过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一，以后不要在学堂里捞鱼，二，下午你作为新人会被测灵力资质，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