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写字
龟缩在银杏院里的王珊妮听汪其德说，他那个发小跟着坤丙一起去关外后，便不再过问外面的风风雨雨。
三个月后。
“喏，给你。你哥给你的信。”王珊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信放在书案上。
十三慢条斯理的展开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大小各异的字，试探的问：“最近开始学写字了？”
王珊妮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口，随意的“嗯”了一声。好奇的探出头。
花园里，错落有致的大花小花，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好一副百花争艳图。
“咦？”王珊妮把脑袋又往外伸了伸，盯了好一会，转头问十三：“你院子里有颗石榴树？”
十三把信纸放在烛火上，顷刻间，火苗窜烧起来。俊雅的男人看着一切化为黑灰色的纸灰然后用纸小心、仔细的收集灰屑。倒进书房里那盆硕大的万年青，用土仔细掩埋。做完一切，才看着王珊妮笑道：“喜欢石榴树？”
“石榴好吃。你这石榴结的满多。你吃过吗？”
“没有。你喜欢就让人移一颗，种在银杏院里。”
王珊妮幽怨的看了看十三，嘴里直嚷嚷：“暴殄天物。”缩回小脑袋，语气里满是艳羡道：“你家老爷子给你换的这地不错，有花有草，还有石榴吃。”
王膳妮盯着石榴树看了一阵，嫉妒道：“再有两个月该结果了。”
十三眼底划过一丝苦涩，调侃的道：“眼光不俗，这是之前我亲自安置的院子。”
王珊妮吃惊的看着十三，不确定的问：“这里是十三阿哥府？”
十三点点头，坐回书案后的椅子。
“怎么没听你说？”王珊妮自言自语：“你家老爷子这是放你自由了？也不像呀。”
“府门口有侍卫守着。”
“哦。”王珊妮突然喜滋滋的道：“阿哥府总比之前那个院子又大又好。皇上这是开始想起你的好了。”
十三摇头：这丫头真天真。继而残忍的开口打断王珊妮的幻想：“之前拘禁我的院子连发现两次信号烟，后面又出了隆科多之事。皇上疑心我，但又查不出证据。便让我回府拘禁。看似松了，侍卫也少了，但——”
十三沉默了片刻，看着王珊妮又圆又大的桃杏眼说：“福晋私下告诉我，内务府换了一批奴才进府上。”
过了好一会，十三满脸自嘲的自说自话：“现在这个十三阿哥府，我连福晋都不敢全然信任，更何况其他。”
王珊妮既同情十三又对十三的遭遇一言难尽，毕竟自个儿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境遇。
于是酸啦吧唧的说道：“可怜的人。谁让你家真的有皇位呢？”
我这跟皇位边都摸不着的人，跟谁说理去？
一想到这，王膳妮咻一下变脸了：“得了，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的。你要跟十二阿哥和七阿哥一样，哪有这么多事？没信给你哥，我就回去了。”
说到这，王珊妮秒变苦瓜脸，眼里满是祈求的道：“十三阿哥，十三爷。您行行好，给你四哥说说。别没事有事的写些无关痛痒的信，我的手腕都快肿了。”
王膳妮边说着边撩开轻薄的淡青色衣袖口，露出纤细瓷白的手腕，伸到十三眼前控诉：“自从上次发现我临摹了你翻译的字画可以带回去。他三天两头的给你写信，要真是重要的事，我也就忍了。可你看看，他一天天写的都是些什么呀？不是问你吃的如何?就是问你睡的如何？身体如何？”
王珊妮越说越气愤，最后丢下一句：“十三阿哥！我觉得雍亲王不是你哥，他可能是你上辈子的妈。”
撂下这话，人就跑了。
原来，上次因为隆科多的事，王膳妮急着周全计划，依瓢画葫芦抄了一张十三的吐蕃译文居然带回了银杏苑。
几番实验下来，王膳妮总算堪破了一点机密。
但凡东西是王膳妮亲自动手完成的，且打心底认为这是自己的物事。
那么东西就能带走。
这边，刚发泄一通的王珊妮逃回银杏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沉香的声音，“苏公公。”
王珊妮一脸便秘的躺在床上装睡，现在只要苏培盛一来银杏院。
王珊妮就能感觉到一股邪火在四肢百骸里流窜，整个人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
“沉香姑娘。”苏培盛乐呵呵的，脸上挂满了笑，提了提手上的篮子，“今儿皇上赏了王爷一筐荔枝，爷吩咐给银杏院送些过来。”
沉香连忙接过沉颠颠的篮子，道了谢。引了苏培盛到小偏厅说话。
“公公喝茶。”沉香端上一碗凉茶，苏培盛灌了一大口后，笑问：“王格格可还歇着？”
沉香看了眼屋外火辣辣的太阳，道：“前儿主子嫌热，喝多了酸梅汤，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晚间也没睡踏实，这会还没起呢。公公可是有急事？婢子这就去唤醒格格。”
沉香嘴上说着唤人，脚却丝毫不带动，跟黏在了地板上似的。
苏培盛只一眼便懂了，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王爷说，今年陕西一带旱灾严重。过几日，王爷跟户部梁大人要去那面赈灾。让老奴来说一声。”抹掉额上的汗渍，苏培盛起身正欲告辞。
小丫头拎着食盒从厅外进来，乖巧伶俐的招呼：“苏公公，天热。食盒里装了我们格格自制的酸梅汤，回庄子的路上，您热了就喝点解解暑气。”
苏培盛笑呵呵的接过，“谢谢月季姑娘了。”
“公公路上慢点。待会暑气该又大了，我们就不留公公久坐了。”
两个丫头一起送苏培盛出了小院门，转身对视了一眼，齐齐笑了。
沉香指着小月季脑门，道：“鬼丫头。也不怕恼了苏公公。”
小丫头吐吐舌头，皱着秀气的眉头，嘟囔：“格格现在都怕见苏公公了，王爷也是。去了园子还不消停。”
沉香忙捂住小丫头的嘴，表情严肃，厉声道：“死丫头，再胡说。待我告诉格格，有你受的。”
小丫头心里哼唧，嘴上却是不再说了。
四下望了望，道：“沉香姐，柴婆子呢？好几日不见她了。”
“别管那么多，她是王爷的人。论不上我们管。”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见着躺在藤椅上的王珊妮，上前行了礼。喊道：“格格。”
“辛苦了。今日可是又有信？”王珊妮生无可恋的问道。
小丫头笑嘻嘻的道：“格格，今儿没有。而且苏公公说了，王爷要去陕西赈灾。怎么也得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呢。”
王珊妮瞬间来了精神，跟丫头们反复确认后，宣布：“走，我们去正院。”
小丫头疑惑的问：“格格，福晋跟王爷去郊外园子了。正院现在只留了一个管事嬷嬷。”
“啊？”王珊妮一拍脑袋，笑道：“最近写字写糊涂了。你们去找几身衣服，明儿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王珊妮兴致勃勃的拿出自制鹅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规划明天的京城一日游。
想了想又叫来小丫头，问：“汪其德呢？”
“回格格，去后院膳房提膳了。”
“待会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午时一刻左右，汪其德提着食盒大汗淋漓的回到银杏院。用过膳，消了一会食。
王珊妮喊了汪其德到小厅堂，问：“你之前说，你在京城流浪过一段时间？”
“是，格格。”
“你知道，京中有钱有势的人经常在哪些地方出入？”
汪其德略有犹豫的道：“格格，我只知道几家大的酒楼？还有一些——”
“妓院？或是小倌馆？”王珊妮直言不讳的接过话。
屋里的三人又惊又吓。
汪其德磕磕巴巴的道：“格格如何得知的？”
王珊妮撇撇嘴，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巡视好几遍，才慢悠悠的道：“因为出入这些地方的人有钱啊。”
砸吧砸吧嘴，又幽幽的说了句：“而且是些无脑且爱面的有钱人。纨绔子弟的天堂呀！”
王珊妮鄙视完，吩咐汪其德：“明日，你也去。带我们看看京中的大酒楼。其他地儿就算了。”
王珊妮回屋接着歇觉后，三人心惊胆战默契的说了句：“菩萨保佑明个儿一切顺利。”
“爷，今日厨房做了醋溜鱼。你尝尝，味道如何？”温柔的女子声音透过布帘传进王珊妮的耳朵。
王珊妮蹑手蹑脚的靠近布帘后的多宝阁，蹲趴在地上，挪开一个装着画卷的白瓷瓶朝外看：一个穿着姜红色的旗装女子——头上戴着旗头，皮肤白皙，柳叶眉下一双凤眼，格子高挑。站在膳桌旁，一边柔声劝说，一边给十三布菜。
嗯，长得满有夫妻相的。
王珊妮一个闪身回了银杏院拿了一张宣纸和炭灰笔，又闪回十三阿哥府。
脸上带着姨母笑，再次蹑手蹑脚坐回刚才的位置，轻轻铺好宣纸，伸头透过多宝阁往外瞄，“咦？人呢？吃这么快？”
“你在看什么？”
“正宗的皇室膳食场景.....吖~”
王珊妮猛的一回头，十三那张笑意吟吟的脸闯入眼帘。
真尴尬。
王珊妮心里默念：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面上一派天真的问：“你们用膳这么快？”
十三也不戳破她的小把戏，只道：“还没？要一起用点吗？”
闻言，王珊妮先是一喜，随后又问：“那漂亮姑娘呢？方便吗？”
又后知后觉的摸摸吃得微凸的肚子。
十三往膳桌走：“是福晋兆佳氏。我让她回内院了。坐吧。”
王珊妮实在好奇正宗的皇子膳食。据说根据等级不同，王爷王妃贝子阿哥们的膳桌规格皆是不一样的。那是有定制的。
在内驱力的作用下，王膳妮顺势坐在了膳桌旁。
定睛一瞧，口水直流：荷香饭，丝瓜叶粥，鸡肉粥，烧素鹅，八宝豆腐，煨冬瓜。白片肉，金华火腿，鸭羹，杭州醋鱼。一蛊苦瓜汤。一蛊绿豆汤。
“十三爷，我觉得你继续幽禁着也不错。”王珊妮掰着手指，心情酸涩的指着膳桌：“美食，美人，豪宅。样样齐全。”
“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半个时辰后，王珊妮撑了个肚皮浑圆，挺着肚腩，双手撑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宛若六七月大的孕妇。
十三看着王珊妮的滑稽样，忍不住打趣：“点心还要吗？”
王珊妮笨拙的转了身子，斜眼看着十三爷，道：“要，当然要。带回去吃。”
眼瞧着面前的小猫要炸毛了，十三转了话头，“可有什么线索了？”
王珊妮摇头，怨气满满的对着十三吐槽他的四哥：”要么是你四哥的探子不行，要么就是对方藏的太深。”
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王珊妮试探道：“我打算明日出府逛逛，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一直闷在府里也不是个法子。”
又问十三：“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你打算去哪逛？”
“几个大酒楼。”
十三点头，嘱咐道：“记得带上柴婆子。”
王珊妮惊奇了，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柴婆子很厉害？连大名鼎鼎的十三爷都知道她。”
十三只说了一句：“她是四哥的得力心腹。”
“你四哥过几日要去陕西赈灾了，要带个信吗？”王膳妮甩了甩手腕，“今儿吃撑了，做点事消化消化。”
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
瞟了一眼王珊妮挺着的肚子，十三压下唇边的笑意，选了一块新墨，慢慢磨了起来。
就这样半个时辰又荒废过去了，十三终于写好一封信。
王珊妮捡起还放在地上的鹅毛笔和宣纸，认认真真的开始誊抄。遇上不认识的字，还跟十三请教。
活脱脱国学课既视感。
因着十三每日只食两餐，夜里饿了就用些点心。王珊妮遗憾的闪回了银杏院。
龟缩在银杏院里的王珊妮听汪其德说，他那个发小跟着坤丙一起去关外后，便不再过问外面的风风雨雨。
三个月后。
“喏，给你。你哥给你的信。”王珊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信放在书案上。
十三慢条斯理的展开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大小各异的字，试探的问：“最近开始学写字了？”
王珊妮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口，随意的“嗯”了一声。好奇的探出头。
花园里，错落有致的大花小花，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好一副百花争艳图。
“咦？”王珊妮把脑袋又往外伸了伸，盯了好一会，转头问十三：“你院子里有颗石榴树？”
十三把信纸放在烛火上，顷刻间，火苗窜烧起来。俊雅的男人看着一切化为黑灰色的纸灰然后用纸小心、仔细的收集灰屑。倒进书房里那盆硕大的万年青，用土仔细掩埋。做完一切，才看着王珊妮笑道：“喜欢石榴树？”
“石榴好吃。你这石榴结的满多。你吃过吗？”
“没有。你喜欢就让人移一颗，种在银杏院里。”
王珊妮幽怨的看了看十三，嘴里直嚷嚷：“暴殄天物。”缩回小脑袋，语气里满是艳羡道：“你家老爷子给你换的这地不错，有花有草，还有石榴吃。”
王膳妮盯着石榴树看了一阵，嫉妒道：“再有两个月该结果了。”
十三眼底划过一丝苦涩，调侃的道：“眼光不俗，这是之前我亲自安置的院子。”
王珊妮吃惊的看着十三，不确定的问：“这里是十三阿哥府？”
十三点点头，坐回书案后的椅子。
“怎么没听你说？”王珊妮自言自语：“你家老爷子这是放你自由了？也不像呀。”
“府门口有侍卫守着。”
“哦。”王珊妮突然喜滋滋的道：“阿哥府总比之前那个院子又大又好。皇上这是开始想起你的好了。”
十三摇头：这丫头真天真。继而残忍的开口打断王珊妮的幻想：“之前拘禁我的院子连发现两次信号烟，后面又出了隆科多之事。皇上疑心我，但又查不出证据。便让我回府拘禁。看似松了，侍卫也少了，但——”
十三沉默了片刻，看着王珊妮又圆又大的桃杏眼说：“福晋私下告诉我，内务府换了一批奴才进府上。”
过了好一会，十三满脸自嘲的自说自话：“现在这个十三阿哥府，我连福晋都不敢全然信任，更何况其他。”
王珊妮既同情十三又对十三的遭遇一言难尽，毕竟自个儿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境遇。
于是酸啦吧唧的说道：“可怜的人。谁让你家真的有皇位呢？”
我这跟皇位边都摸不着的人，跟谁说理去？
一想到这，王膳妮咻一下变脸了：“得了，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的。你要跟十二阿哥和七阿哥一样，哪有这么多事？没信给你哥，我就回去了。”
说到这，王珊妮秒变苦瓜脸，眼里满是祈求的道：“十三阿哥，十三爷。您行行好，给你四哥说说。别没事有事的写些无关痛痒的信，我的手腕都快肿了。”
王膳妮边说着边撩开轻薄的淡青色衣袖口，露出纤细瓷白的手腕，伸到十三眼前控诉：“自从上次发现我临摹了你翻译的字画可以带回去。他三天两头的给你写信，要真是重要的事，我也就忍了。可你看看，他一天天写的都是些什么呀？不是问你吃的如何?就是问你睡的如何？身体如何？”
王珊妮越说越气愤，最后丢下一句：“十三阿哥！我觉得雍亲王不是你哥，他可能是你上辈子的妈。”
撂下这话，人就跑了。
原来，上次因为隆科多的事，王膳妮急着周全计划，依瓢画葫芦抄了一张十三的吐蕃译文居然带回了银杏苑。
几番实验下来，王膳妮总算堪破了一点机密。
但凡东西是王膳妮亲自动手完成的，且打心底认为这是自己的物事。
那么东西就能带走。
这边，刚发泄一通的王珊妮逃回银杏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沉香的声音，“苏公公。”
王珊妮一脸便秘的躺在床上装睡，现在只要苏培盛一来银杏院。
王珊妮就能感觉到一股邪火在四肢百骸里流窜，整个人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
“沉香姑娘。”苏培盛乐呵呵的，脸上挂满了笑，提了提手上的篮子，“今儿皇上赏了王爷一筐荔枝，爷吩咐给银杏院送些过来。”
沉香连忙接过沉颠颠的篮子，道了谢。引了苏培盛到小偏厅说话。
“公公喝茶。”沉香端上一碗凉茶，苏培盛灌了一大口后，笑问：“王格格可还歇着？”
沉香看了眼屋外火辣辣的太阳，道：“前儿主子嫌热，喝多了酸梅汤，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晚间也没睡踏实，这会还没起呢。公公可是有急事？婢子这就去唤醒格格。”
沉香嘴上说着唤人，脚却丝毫不带动，跟黏在了地板上似的。
苏培盛只一眼便懂了，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王爷说，今年陕西一带旱灾严重。过几日，王爷跟户部梁大人要去那面赈灾。让老奴来说一声。”抹掉额上的汗渍，苏培盛起身正欲告辞。
小丫头拎着食盒从厅外进来，乖巧伶俐的招呼：“苏公公，天热。食盒里装了我们格格自制的酸梅汤，回庄子的路上，您热了就喝点解解暑气。”
苏培盛笑呵呵的接过，“谢谢月季姑娘了。”
“公公路上慢点。待会暑气该又大了，我们就不留公公久坐了。”
两个丫头一起送苏培盛出了小院门，转身对视了一眼，齐齐笑了。
沉香指着小月季脑门，道：“鬼丫头。也不怕恼了苏公公。”
小丫头吐吐舌头，皱着秀气的眉头，嘟囔：“格格现在都怕见苏公公了，王爷也是。去了园子还不消停。”
沉香忙捂住小丫头的嘴，表情严肃，厉声道：“死丫头，再胡说。待我告诉格格，有你受的。”
小丫头心里哼唧，嘴上却是不再说了。
四下望了望，道：“沉香姐，柴婆子呢？好几日不见她了。”
“别管那么多，她是王爷的人。论不上我们管。”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见着躺在藤椅上的王珊妮，上前行了礼。喊道：“格格。”
“辛苦了。今日可是又有信？”王珊妮生无可恋的问道。
小丫头笑嘻嘻的道：“格格，今儿没有。而且苏公公说了，王爷要去陕西赈灾。怎么也得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呢。”
王珊妮瞬间来了精神，跟丫头们反复确认后，宣布：“走，我们去正院。”
小丫头疑惑的问：“格格，福晋跟王爷去郊外园子了。正院现在只留了一个管事嬷嬷。”
“啊？”王珊妮一拍脑袋，笑道：“最近写字写糊涂了。你们去找几身衣服，明儿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
王珊妮兴致勃勃的拿出自制鹅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规划明天的京城一日游。
想了想又叫来小丫头，问：“汪其德呢？”
“回格格，去后院膳房提膳了。”
“待会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午时一刻左右，汪其德提着食盒大汗淋漓的回到银杏院。用过膳，消了一会食。
王珊妮喊了汪其德到小厅堂，问：“你之前说，你在京城流浪过一段时间？”
“是，格格。”
“你知道，京中有钱有势的人经常在哪些地方出入？”
汪其德略有犹豫的道：“格格，我只知道几家大的酒楼？还有一些——”
“妓院？或是小倌馆？”王珊妮直言不讳的接过话。
屋里的三人又惊又吓。
汪其德磕磕巴巴的道：“格格如何得知的？”
王珊妮撇撇嘴，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巡视好几遍，才慢悠悠的道：“因为出入这些地方的人有钱啊。”
砸吧砸吧嘴，又幽幽的说了句：“而且是些无脑且爱面的有钱人。纨绔子弟的天堂呀！”
王珊妮鄙视完，吩咐汪其德：“明日，你也去。带我们看看京中的大酒楼。其他地儿就算了。”
王珊妮回屋接着歇觉后，三人心惊胆战默契的说了句：“菩萨保佑明个儿一切顺利。”
“爷，今日厨房做了醋溜鱼。你尝尝，味道如何？”温柔的女子声音透过布帘传进王珊妮的耳朵。
王珊妮蹑手蹑脚的靠近布帘后的多宝阁，蹲趴在地上，挪开一个装着画卷的白瓷瓶朝外看：一个穿着姜红色的旗装女子——头上戴着旗头，皮肤白皙，柳叶眉下一双凤眼，格子高挑。站在膳桌旁，一边柔声劝说，一边给十三布菜。
嗯，长得满有夫妻相的。
王珊妮一个闪身回了银杏院拿了一张宣纸和炭灰笔，又闪回十三阿哥府。
脸上带着姨母笑，再次蹑手蹑脚坐回刚才的位置，轻轻铺好宣纸，伸头透过多宝阁往外瞄，“咦？人呢？吃这么快？”
“你在看什么？”
“正宗的皇室膳食场景.....吖~”
王珊妮猛的一回头，十三那张笑意吟吟的脸闯入眼帘。
真尴尬。
王珊妮心里默念：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面上一派天真的问：“你们用膳这么快？”
十三也不戳破她的小把戏，只道：“还没？要一起用点吗？”
闻言，王珊妮先是一喜，随后又问：“那漂亮姑娘呢？方便吗？”
又后知后觉的摸摸吃得微凸的肚子。
十三往膳桌走：“是福晋兆佳氏。我让她回内院了。坐吧。”
王珊妮实在好奇正宗的皇子膳食。据说根据等级不同，王爷王妃贝子阿哥们的膳桌规格皆是不一样的。那是有定制的。
在内驱力的作用下，王膳妮顺势坐在了膳桌旁。
定睛一瞧，口水直流：荷香饭，丝瓜叶粥，鸡肉粥，烧素鹅，八宝豆腐，煨冬瓜。白片肉，金华火腿，鸭羹，杭州醋鱼。一蛊苦瓜汤。一蛊绿豆汤。
“十三爷，我觉得你继续幽禁着也不错。”王珊妮掰着手指，心情酸涩的指着膳桌：“美食，美人，豪宅。样样齐全。”
“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半个时辰后，王珊妮撑了个肚皮浑圆，挺着肚腩，双手撑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宛若六七月大的孕妇。
十三看着王珊妮的滑稽样，忍不住打趣：“点心还要吗？”
王珊妮笨拙的转了身子，斜眼看着十三爷，道：“要，当然要。带回去吃。”
眼瞧着面前的小猫要炸毛了，十三转了话头，“可有什么线索了？”
王珊妮摇头，怨气满满的对着十三吐槽他的四哥：”要么是你四哥的探子不行，要么就是对方藏的太深。”
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王珊妮试探道：“我打算明日出府逛逛，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一直闷在府里也不是个法子。”
又问十三：“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你打算去哪逛？”
“几个大酒楼。”
十三点头，嘱咐道：“记得带上柴婆子。”
王珊妮惊奇了，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柴婆子很厉害？连大名鼎鼎的十三爷都知道她。”
十三只说了一句：“她是四哥的得力心腹。”
“你四哥过几日要去陕西赈灾了，要带个信吗？”王膳妮甩了甩手腕，“今儿吃撑了，做点事消化消化。”
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
瞟了一眼王珊妮挺着的肚子，十三压下唇边的笑意，选了一块新墨，慢慢磨了起来。
就这样半个时辰又荒废过去了，十三终于写好一封信。
王珊妮捡起还放在地上的鹅毛笔和宣纸，认认真真的开始誊抄。遇上不认识的字，还跟十三请教。
活脱脱国学课既视感。
因着十三每日只食两餐，夜里饿了就用些点心。王珊妮遗憾的闪回了银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