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灵邪气自未生灵智,听不懂话意全当这道士在张牙舞爪地做法,有带头的邪灵指示,当即便冲得人晕过去仰倒在地。

    人群低低惊呼,无人敢上前,沈钰被挡在人堆外,下意识想要拔剑救人,覆上腰际时,原本该是斩念剑的位置换做了符包。

    既无佩剑,便意味着她如今只能靠这些不知来历的符篆取胜,邪灵自四面八方来不断聚集,情急之下,沈钰阖眼,意念流遍全身,“去!”

    数道符篆抛出,破空旋转,绕着邪灵然即瞬间收拢,形成一座阴阳塔。

    所有人都退去,她瞳中倒映太极八卦阵,黑白流转,与金光碰撞。

    “收!”

    “砰——!”

    阴阳塔镇下,邪灵无路可逃,剧烈波动后浊雾消散,半空中只剩点点光斑降落。

    “仙人!”

    人群一拥而上,长安快步扶着妇人小跑来,硬是挤到她跟前:“女侠!”

    他难掩敬佩:“不知女侠是哪路高人?出自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无门无派?”闻言长安眉心瞬间转为忧色,他收敛了说话声模样认真:“女侠,你身后既没有显赫的仙门世家做盾还是赶快逃吧!不要留在这儿了!”

    “逃?”

    长安警觉凑上来,右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女侠你有所不知,这西方不比东方安泰,在这儿的邪灵尤其喜抓会使符篆的人,只要你画的来像模像样的,管你是江湖招摇撞骗的还是真的有点东西的,都给你掳走!而且杀不尽!你方才惹毛了它们,它们是会回来寻仇的!”

    大家都看着沈钰,见她许久未做声,还以为她是怕了,不曾想,沈钰兀自思索半晌:“何至于如此惧怕?”

    即便是来捉她又如何?虽她如今没了强有力的修为,但那些邪灵还不足以成为对手。数量多则多矣,却灵智未开多数成不了大事,几个道士便可与之抗衡,方才她使用的便是道家之术,这世道莫不是无修士连道士也没有?

    沈钰略一偏头,眼底困惑不散。

    "啊——?"

    很齐声的语气词一同入耳。

    她竟是这般平静反应!

    “你真不晓得?”长安面色错愕,眼睛怔得又大又圆。

    无门无派还敢暴露自己会使符篆,明目张胆的灭了邪祟,今后只会被其余恶灵记恨被追杀,对此却毫不畏惧!此人莫非神人大能者!

    众人敏锐察觉这外来侠客似乎惹上大麻烦,站在前头的人面面相觑,有的已经默默离开,走前还拉着后头的人使劲眨眼睛使眼色。

    ——他们还以为此人是东方来的高人呢!结果是个不怕死的愣头青!

    沈钰瞧了眼众人,目光定在长安脸上等待下文:“阁下可否为我解惑?”

    长安欣然颔首:“要说这来龙去脉就长了,不过女侠既问,我便讲讲也无妨。”

    他不合时宜的从怀中拿出柄折扇,只轻轻挥动,一霎那扇面不轻不重打开,他熟练地捏住扇骨,扇面上是墨色二字:长安。

    长安提神:"我们从十一年前魔神冲破封印,再度出世说起!"

    沈钰蓦然怔住。

    他一翻折扇:“那一年战役不断天下大乱腥风血雨!魔神结天下之亡魂怨灵,即刻要开启灭世之战!说时迟那时快!新一任的天道神女同时出现了!阴阳相克,阴不胜阳!无名神女出手了结这场的恶战!与千年前的云织神女一般销声匿迹!不知下落!”

    沈钰讷讷地抽了抽眼角,说书人的话像不断落下的冰雹砸的她想一掌拍晕自己,天道让她回来,怕不是让她收拾烂摊子的?偏偏正中她下怀。

    即便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拯救天下苍生。

    长安未曾注意沈钰的异样,只道:“自从云织神女陨落后,鬼界分裂为五位鬼王,四界局势便逐渐划平,而如…”

    压下凌乱思绪,沈钰避开话题:“今夕何年?”

    长安收声应:“今夕神武帝一千一百二十五年。”

    “从何时算起?”

    “从千年前云织神女陨落后,鬼界分裂五鬼王,四界新生算起。”

    长安收扇,轻轻拍在掌上:“十年前便是无名神女操纵漫天符篆平了天下乱,正是因此典故,直到今夕魔神鬼王十年间掘地三尺不间断地搜罗各地符篆师,就是想要寻十年前的无名神女。”

    “如此便没有应对之法了?”

    “自然有!”

    长安抚掌:“在东方灵山,有一百零九仙门百家!由八荒四海的世家宗门协力组成,灵山周围仙气做盾!一般的恶灵不敢轻易招惹!是十年前与魔神鬼王抗争的主要势力!为首五大宗门是玄音宗、揽月宗、仙阳宗、浮光宗、天坛一色宗。直到今夕百家仙门依旧专剿四处为非作歹的恶灵!”

    沈钰不解:“那为何还有这诸多邪灵为非作歹?”

    “这…敌人可是魔神啊!”长安叹了叹气,也是无可奈何,“古书记载数万年前上古年间的第一任魔神出手便是二十八神陨落!差点这四界都不复存在!如今的后世魔神虽然是第二任,修为可能不如上古魔神,但其降世也已有千年!据知情人士说,五鬼王一起都不能耐他何!”

    长安略微紧了紧下巴:“且如今的魔神又与五鬼王有共同的想法,都想要寻回无名神女,两者一条心,所以即便仙门百家加起来也没法子攻破。”

    沈钰听得眉心不展,出了这番大事,上界众神又在何处?这般想着,也如此问了。

    长安摇摇脑袋:“我只是个说书先生,虽然比同行知道的消息多些,但是关于神族那些神仙的,是一概不知,从未有人见过,有传谣是说魔神早已经把神族灭了,只剩咱们人间的仙门修士,灵山就是最后的净土,若是第三任神女不降世,第二任也寻不回,天下灭亡可能就是时间问题了。”

    说到这儿,长安又补充:“不过也有人说,魔神要是真想灭世不可能留我们至今,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魔神想要统一四界,只是灵山的仙门不愿,便一直这么对峙着。”

    他直起背脊很是认真:“若女侠有幸拜入仙门下,方能不受这些恶灵侵扰,安心修炼。”

    沈钰继而问:“那阁下为何不去灵山拜师?”

    “啊这个...”长安搔搔头,挠挠脸,正色:“不瞒女侠,我几年前就想去了,奈何每每前往,都被邪灵追赶。”

    “因为他们误认为你是符篆师要捉你?”

    “是啊。”他苦笑,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抱幸:“我也不会什么武功啊剑法啊,我连个道士都算不上!”

    长安炸毛忿忿:“我不过是找那些修士要了几张符篆,就隔三岔五被这些妖魔鬼怪追杀!说了我不是符篆师不是符篆师,我可被冤枉的苦!”

    沈钰看了看自个儿掌心,怎偏偏给她选了个一丁点儿灵力都没有的身体?还断了九道经脉,怪哉。

    眼下魔鬼两族都要抓符篆师,她正好会使,方才还露了一手,落入凡间没了法力傍身,岂不成待宰的羔羊?

    长安用折扇扇回沈钰的神儿:“女侠,你既不知凡尘事,不如就去灵山拜进仙门,定然前途无量,飞升指日可待!”

    长安说的很是笃定,也不知是客套话还是真相信眼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侠有飞升命格,“到时等女侠飞升了,便上那天界瞧瞧这些神仙都是怎么回事!受了香火也不替人消灾,再等久些,咱们百姓都要改拜灵山的仙门仙士了!”

    风吹得眼睛凉,沈钰略一眨眼,是了,如今她既已为凡人之身便勤加修炼,有何不能以修士之名再上天庭?

    无人为她解惑,她便亲自上去要一个解释,好叫那天兵神将亲口道来当初她腹背受敌为何不下凡助她降鬼王聂苍,今日世道邪祟众多竟是旁观袖手。

    “从此地去灵山需多少日?”

    长安竖起二指:“若坐马车,两月有余!”

    有些费时间,但没办法,她如今也无法腾云驾雾,沈钰一作揖便要告辞,却是长安叫住了她露出期待的目光,“若女侠要去,能带上我吗?”

    长母一直在旁安静守着,听到这儿,上前拍了拍长安脊背,再转首对沈钰:“女娃子,这天黑了外边不安全,就暂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沈钰还未应声,又见长母示意儿子说话:“长安。”

    长安被推了一把,随即附和着母亲点点头:“女侠可愿意?”

    沈钰颔首,作揖:“多谢。”

    夜半

    沈钰并未熟睡。

    新神女。

    沈钰嚼着三字,饶是现在她也想不通上界怎会眼睁睁看着她死?第二任神女出现在当今世道的十年前,与她当初相隔千年,总不至于那时众天神就预知第二任神果的出现,从而放弃她。

    骤然拉回思绪,嗅到股怪味。

    她睁眼,皮球大的鬼灵就在眼前,一动不动,牙尖嘴利,奇丑无比。

    “砰——!”

    木门被撞开,符篆随着逃窜的鬼灵夺门而出,檐下的猫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沈钰正要追去,身后的长母迈着蹒跚步子而来,很是着急忙慌,“哎呦女娃子!你没事吧?”

    沈钰顿住步子,旋身应道:“无碍。”

    长母拉着她转了转,上下仔细打量,确认人无事后松了口气,言语间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无事便好无事便好。以往有这种事情都是追着长安来,想是白日你帮了长安,这鬼灵转而跟上你了。”

    稳了长母的担忧,沈钰微一颔首,“如此我也不便留在此处了,应把鬼灵引开以免祸及他人,先行告辞,您保重。”

    “欸!女娃子!”

    沈钰步履匆匆,身影须臾便隐匿在黑暗中。

    符篆一路引着她往深竹林去,直到深处,符文闪着金光,照亮处环绕墨青色气体,鬼灵所过处吹起股妖风,落叶尘埃阻挡人的脚步。

    “咻!”

    沈钰将腰包中的符篆稳稳抛向空中,浮现金光的符文顷刻爆起须臾就将四周鬼气净化。

    她在下一瞬环顾前方,目光所及,空无一物。

    竟让鬼灵给逃了。

    同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踩踏落叶声响。

    骤然回身。

    “唰唰唰!”

    三纸符篆冲向来人面门,尽数被后者闪开,符篆全部嵌入后方竹身,隐去光芒,软趴趴垂下。

    沈钰劈下细竹挽了道剑花,不多犹豫便向其攻去,来者闪避得急,而后厉声:“女娃子你这是做什么!”

    “装模作样。”沈钰手中的竹棍挥出破空声,也被后者避开,她停下动作:“我才刚到此地你便跟上来了,你倒是腿脚利索比我都不差。”

    长母的腿脚不方便,而这东西来的急,躲得更叫一个熟稔,她如今虽没了修为探不出对方底细,但眼睛不瞎。

    沈钰持竹指去:“是鬼是魔?”

    见暴露了身份,那邪灵并未停留,一个转身跟随阵风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空气中残留的魔气散尽,沈钰捻起一丝,低声自语:“不跟我打是另有意图?”

    先是鬼灵引她出来,魔灵又紧随其后,两者都不跟她动手,却跟她对峙多时,思索须臾,沈钰暗道不妙。

    好一出调虎离山!

    自古历来,夜间阴气重,是最适合邪灵出没的时间,凡人一撞上不是疯就是傻,运气不好还得横死村口。

    “救命啊!!!救命!!来人啊!!!”

    村子里安静得出奇,长安的呼喊便愈发清晰回荡耳畔。

    长母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汗水从额头滑落,她瘫倒在地俨然是无能为力。

    长安怀中死死抱着口井,手里攥着毫无用处的符纸,硬是没让邪灵拖走。

    两眼一睁见到沈钰,长安眼睛瞪大张开嘴巴卯足了劲儿喊:“女侠救我——!”

    “吱呀——!!!”邪灵触及几纸如利箭般的符篆,吃痛松开长安,怒嚎着扑向搅事的人。

    沈钰燃起明火,引下月光照亮旷野,赤红身影与黑色浊气半空交错,似疾风挥舞。

    闪避开邪灵的攻击,沈钰侧首喝道:“去拿把剑给我!”

    长安不敢懈怠,紧忙连滚带爬进了自家厨房,左顾右盼。

    剑...剑?他家哪有剑?!慌乱中,目光瞥到案板上的...

    “女侠接住!”

    闻身后长安呼唤,沈钰迅速旋身瞳孔骤然缩成个点,接住那飞来的...一把杀猪刀和菜刀?

    是她之过,哪个普通人家家里备着剑。

    邪灵直冲面门,沈钰攥着杀猪刀向邪灵挥,蛮横且毫无章法,那邪灵虽被砍中但无大碍。

    如此只能用不得已的法子了,沈钰退了数步,当即咬破手指开了道血符:“布道通神,视吾神祇,气行奸邪者,亡!”

    以血驱符,中。

    触及血符,邪灵一个个消散,另一端邪灵目睹全过程,黑气滞留半空,似乎在注视沈钰,须臾,邪灵引着其余邪祟跑了个没影。

    未再追,沈钰将刀递还给长母,而长安不知何时晕倒在地,好半会儿没动静,她便自掏腰包留了些驱邪符篆,与长母道了别,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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