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娇眉毛一挑,侧耳倾听,似是很有兴趣。

    “下月初五,宫中选秀,本官让你以赵尚书的嫡女的身份进宫,如何?皇家富贵,是谁都比不了的。”

    “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

    林云娇视线落定,发现谢宿还真是皇帝的好儿子,都开始给他物色妃子了,思索宫中要害,她还是觉得此非良策,“我是村妇,举止粗俗,怕是还没爬上龙床就被乱棍打死了。”

    谢宿并不恼怒,像是知道她会拒绝,“宫中选秀,除了为妃,太子要是看上你,当个侧妃不也是富贵。”

    林云娇手中茶杯一顿,想到自己进了宅院,面对一个个比林赵氏还要厉害的女子,心生畏惧,“后宅女子,我斗不过。”

    “我虽为女儿身,琴棋书画却样样不精通,怕是讨不到太子欢心。”

    谢宿听此,也是皱眉,倒没想到林云娇这么排斥皇家,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排她一个女子,“那你要去何处?”

    林云娇不拐弯子,将玉佩猛的一扯,拽了下来,放到桌子上,“我要进薛家军营。”

    谢宿薄唇浮上一抹嗤笑,侧目而视眼前之人,见她语气表情不似玩笑,“怎么,你要拼军功出人头地?”

    “谢大人知我武功,仍然不看好,看来这条路,确实难走。”林云娇面上有苦涩之意,只是她心意已决。

    “战场不是你一个人的独秀,千军万马面前,威武大将军那样的战神都被抽筋剥皮。”

    谢宿本想不同意,不过细家思索,若是逆了她的心思,只怕不那么容易得到她手中的血玉,“不过,若是你得老天眷顾,说不定倒能如你愿。”

    “说起薛家军,本是当年灭了沈将军府,收了虎符,将军队融入薛家,才形成如今的薛家军。

    此次国师受天地祖宗之命,取陛下,薛源平虎符,合二为一,号薛家军以抗边关豺狼之辈。你若进军营,还得从薛家旁支入手。”

    林云娇闻此垂下头,“谢大人十五入仕,又是太傅门生,把一个人送去参军不难吧。”

    “送个人进去是不难,男为兵,女为娼,可你偏偏是个女子,要是发现了,便是随便一个副将就可以乱军营的名义,斩下你的首级,要是被有心之人查出,惑乱军营的罪名,本官便是贵为皇子,也担不起。”

    这其中要害,林云娇深知,这一路打点,需要不少人脉,能担起这后果的人,非谢宿莫属,“我身形高挑,只是瘦些,若是胖上些,穿上男子服饰,若不是刻意刁难,脱掉我的衣服,定不会发现。”

    “就算同行士兵发现,也没人擒得住我。”

    林云娇眸中一深,见谢宿不为所动,思索如何能说服他,谢宿为文臣,但手里拿的却是《兵册》,在其位,却谋别事,正如汝南他们二人交手,皇家正道,武师傅是绝对不会教皇子们使用暗器的,他的暗器却炉火纯青。

    这样隐其锋芒的人,又居高位,怎么能甘心封王,向太子殿下称臣。

    自古皇家选继承人,都是立嫡立贤,一是怕皇嗣年龄尚小,受外戚气压,二是有一个强有力外戚,能稳固朝廷。太子是正妻所出,外戚实力通天。

    反观,谢宿无母家,生母身份低微,早年间谢宿得太傅喜欢,执意收下三皇子谢宿做他的关门弟子,若是太傅大人还在人世,谢宿倒是有可能对上太子。

    “两日之后,给你答复。”谢宿手捻茶杯,清风吹过他鬓角的发丝,眼中似乎在衡量。

    林云娇心中担忧,噗通抱拳跪在地上,“我若封王拜相,定举所有,辅佐殿下。”

    “你入薛家军,怎么辅佐本官?”

    “位卑未敢忘薛家军,曾是沈家军。沈家主母——”林云娇直视座上之人,因为情绪激动,眉头突突跳的不停,额头处青筋暴起,“是我母亲的长姐。五年前,薛家呈罪状,复盘当年救赵家女公子,举沈将军谋逆叛党之心,率金吾卫将沈家遗孤满门抄斩。”

    谢宿听她之话,眼中有些怀疑,

    “余家双姝,同产一女,沈家姑娘三岁练武,七岁已为武当寺最高境界,剑术一绝,却没听说林家姑娘也会武功。”

    “莫非你是沈家姑娘,假扮林云娇,企图逃过金吾卫追杀,以林云娇的身份报薛家灭门之仇?”

    林云娇对上谢宿眼睛有退缩之意,心中思索,如果她以沈相宜身份侍谢宿,那赵疑云便是她的表姐,谢宿会不会怀疑她是否杀害赵疑云。

    若一口否认,以林云娇的身份,怕是难以说服,她只好含糊其辞,

    “新法变革,倒了那么多簪缨世家,多少才情过人小姐少爷都流入民间,沈相宜那年才九岁,怎么逃得过被誉为铁骑兵的人追杀?”

    见林云娇说的有理有据,谢宿也不好继续追问,“你为我解答一个疑惑,我便送你进军营。”

    林云娇点头,谢宿手指攥紧,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你在汝南沉寂这么多年,拖到现在才来金陵,是在等什么?”

    “我生了场大病,忘了前尘往事,如果母亲小妹还在,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来金陵。”

    “忘了?”谢宿想过林云娇千万种答案,没想到她这么敷衍,嗤笑道,“七万英魂,天地为墓,也能忘。”

    他又是轻飘飘一句,“不过也情有可原,世家子弟,哪经历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林云娇不明所以,但他语气一阳一阴,嘲讽之意尤甚,她面上也冷了下来,冷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拱手作揖,打算离开。

    “我还是要提醒你——”谢宿站起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抬首转眸,窗户外一抹弯月挂在空中,光影照着他的下颚,鼻唇周正,宽袍大袖罩在他身上,衬得他有一种风流韵致。

    林云娇有些感叹,这金陵风水,真是养人,把这一个个男子养的皮肤比女子还要好。

    “你就算得沈相宜真传,可骄兵必败。”

    林云娇还以为他要嘱咐她什么,原来是劝她和他一样,掩其锋芒。

    林云娇门打开之后见到尹琪,眼中闪过狡黠,笑着接过伞,撑伞和他并排而行,“哎,尹兄,你在这当差多久了?”

    尹琪眉毛一皱,目不斜视,许是身边跟着个女子,一张脸僵硬又不自然,没有搭话。

    林云娇咳嗽两声,“尹兄,你我虽然认识不久,但共事一主,也算得上是缘分。”

    “姑娘还是别费心思了,主子托付给你的事,还是莫要耽搁。”尹琪脚步一顿,有离去之意,踩在雨里,夺过林云娇手中的伞,“姑娘,请回吧。”

    霎时间,雨点落在脸上,林云娇用宽大的袖袍遮住脸,不明所以,这人赶她走,拿她的伞干嘛?

    她只好道明意图,“眼下,大人托付我的事还差一件,需要尹兄帮忙。”

    “何事?”

    “借我五百两银子。”林云娇垂下手,眉毛紧皱,“我的青白剑实在太过招摇,我需上打铁匠那买些家伙事。”

    “我只有一百两。”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林云娇面上一喜,心想谢宿定是待他亲信不错,年纪轻轻就有一百两的盈余,“好,就一百两。”

    见林云娇伸手拿,尹琪有些不舍,迟疑的看着她,“那你什么时候还我?”

    “来年金陵花开的时候。”

    林云娇留下话,便一路飞奔到酒馆,打点之后,伏在案上,写了一封长信,挂在张府门口,并附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其中,她一直在暗处盯着,怕所写之信,被旁人拿去,早上见到张居正出门,将信放在怀里,才淡然离去。

    信中,她求张居正帮已故金陵乐妓赵疑云脱籍,为死人证名,自古多是悲愤之举。

    “大人,这送信之人不敢露面,这般偷偷摸摸之举,实在不是君子所为。”管家见张居正低头沉思信中之物,怕耽误张居正上朝,亦或是分心,“不如,待老奴打听一番,是何人送信?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张居正眸光暗淡,手持玉牌,理正官帽官服,“不用了,这封信未落款,信上之人以一百两银票求我为官妓脱籍,我刚入仕,怎能为这等低贱之人正名。”说着,将信从马车里扔了出去。

    ——

    第三卷

    谢宿办事还是挺靠谱的,二人虽为明说,但暗里却是以这绝世之宝换林云娇进军营的出路,二人互不亏欠。

    只是,林云娇欠尹琪一百两银子。

    这一个月,林云娇胡吃海塞,肚子大了起来,脸上也丰盈了起来,一颦一笑,好似终于有女子的娇憨。

    军籍登记时,她更名为小姓云,单字一个彻,于天庆二十四年进十三营十三伍队。

    这次共募兵千余人,都是从民间募选,挑青壮男子,包括脱衣检查,有身高六尺以上的,则被校尉选走,呈报给上面。

    军营军规森严,谢宿花了好大力气才帮林云娇躲过检查,按理说,募兵多以弱冠之后的男子居多,林云娇时年十六岁,不适合入军,不过,伍长见她身体硬朗,又耍的一手好枪,便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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