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林皓其实并不清楚江云舟和宋郁之间发生了什么，打电话问陶方兴，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套出什么话。
听到《侠客行》，他留了个心眼，找了做艺人经纪人的陈曼欣帮忙打听。
正好她手下有个艺人也在接触《侠客行》，有选角导演的联系方式，是以才能这么快给出答复。
林皓眸色微闪，似有戾气浮动，“是吗？我这边没别的事了，打扰您了陶老师。”
陶方兴笑着回答：“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林皓不置可否。
电话里骤然安静。
陶方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林皓不紧不慢道：“陶老师，没有合作，也就谈不上愉不愉快了。”
陶方兴急忙追问，“为什么？”
林皓：“我不用这种私自决定演员表，自以为能只手遮天的演员。”
陶方兴脑子懵了。
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思考了两秒，他火速措辞，“林导，您说的是宋郁那件事？其实这件事吧，我是不同意的。江云舟年纪轻，小孩子心性重，可能就是说一句，过了也就过了。再说了，那个叫宋郁的目前还没有太多知名度，即使有试镜的机会，也未必能够拿下角色，我一定教训江云舟，该给的试镜机会，”
林皓出声打断：“首先，江云舟24岁了，不是未成年；其次，如果是小演员就可以随便欺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团队欺软怕硬。还有，刚才你那番解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歉疚。”
陶方兴顿时哑口无言。
他绞尽脑汁，还想再说点什么补救。
却听林皓冷冷道：“我的电影不会用江云舟。”
一句话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挂断电话后的林皓顺手给赫庆国拨了过去，“协调一下时间，再组织一场试镜，选男四号。”
陶方兴气得砸手机。
深呼吸几秒，他打给了艺人宣传，“小李，晚上的热搜别安排了。”
而后拨通了江云舟的电话。
江云舟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听音乐，顺便逗弄自己养的小白猫。
陶方兴一个电话过来，嗓门大得小白猫退避三舍。
“江云舟，那个宋郁，到底是什么人！”
江云舟把手机丢远了，无所谓道：“不熟的人，看她不惯，想整一下。”
陶方兴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道：“你整人之前能不能先打听一下对方是谁，人家有后台！现在好了，《抉择》没你的份儿了。”
江云舟都不带动弹的，“谁啊？”
陶方兴：“林皓！刚刚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扯东扯西，狗屁道理连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宋郁。”
江云舟拿起逗猫棒晃了几下，那小白猫又颠颠地迈着四条腿过来了。
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
“不演了就不演了呗。”江云舟道。
陶方兴真想当场厥过去算了。
哪知这江云舟又欠揍地说：“《侠客行》我也不演了。”
陶方兴气得冒烟：“小兔崽子你给我有点底线，我都跟剧方说好了，你说不演就不演？你真嫌自己得罪的人不够多是吗？”
如果怒火可以穿透屏幕，江云舟现在恐怕都给烤糊了。
江云舟：“不演，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
陶方兴：“……”
这小子怎么不去死！解约！他不想带了，谁爱带谁带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江云舟已经是他手下最红的艺人了，要是把他踢了，他几乎成了光杆经纪人一个。
只能硬着头皮去给剧方赔不是。
江云舟无聊地盯着天花板。
日子真的太无趣，枯燥的生活日复一日，连想找个乐子都有人拦他。
还好夏泽表哥回来了。
*
晚上九点半。
天已经黑透，小区里没什么人影，偶尔有一两名外卖骑手行色匆匆。
风又刮起了起来，打得窗户玻璃作响。
宋郁正在客厅练习瑜伽。
关于夏泽，她想尽力抛到脑后。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她不想再跟夏家的任何人产生瓜葛。
那会儿夏泽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们没有过愧疚吗？”
愧疚，这东西能当药吃？要是能的话，夏志远早二十年就该吃药，也不至于最后早早死了。
ipad里播着周寻梅主演的校园青春偶像剧。
男女主误会叠误会，一开始是欢喜冤家，后来变成朋友，再后来成了恋人。
还挺有意思的，看到其中一个情节，宋郁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悲从中来，她和周寻梅同时期和M&E公司签约，一个经纪人带，周寻梅现在都已经是当红小花，每天通告缠身，而她，一拍完戏就空闲。
到底是她没事业心还是时运不济，宋郁认真思考了下，周寻梅童星出道，其实签约那会儿知名度就跟她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当时高敏从一堆群演里头看中了她，要找她签约，她还误会人家是骗子。
原本以后签约后情况会有所好转，没想到只是从不重要的龙套角色变成了比较重要的龙套角色。
不焦虑是假的，尤其是还有一个周寻梅做对比。
但高敏安慰她，“别担心，你的路我规划好了。先各个剧组跑，拓宽角色的广度，也让你沉沉心；然后接一些小网剧的女配，再去大制作里刷脸，以你的颜值和演技，观众和制片人会看到你的。”
她那时都不敢问：“要是没看到我怎么办？”
没被看到怎么办？当然是被市场抛弃。
正如高敏规划的那样，她现在已经来到第二阶段了，可如果这一阶段以失败告终，等待她的只有抛弃二字。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忽然向宋郁倾倒而来。
她想到了赵总。
她妈给他介绍那位的钻石王老五，那天被她妈骗去见他的时候，他说：“宋小姐，我有老婆，但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带出去长脸的女伴。”
宋郁面色铁青。
那位赵总十分优雅地将一盘切好的牛排推到她这边，风度翩翩地说：“我知道你想在演艺圈混，没关系，我又不是要让你放弃你的事业，正好我在影视圈也有些人脉，要帮你谈电影或者电视剧主角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郁立即站起身，怒目而视。
赵总看她这样，笑了起来，笑得眼睛周围起了褶子，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好，宋小姐，那我就等着看，看你到时候是一飞冲天，大红大紫，还是跌入泥潭，无人问津。最后连值钱的脸蛋也没了。”
他的后半句话，像一句咒语一样。
她真的会跌入泥潭，无人问津吗？
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其实霍桉才是聪明的那个。
他一直都比她聪明。
发个消息问问敏姐《侠客行》到底怎么样吧。
一打开微信，就是一堆未读消息。
宋郁顾不上回复。
【敏姐，上次说的那个《侠客行》有消息了吗？】
高敏回复得很快：【也是奇怪，本来说是有试镜机会的，但突然又没了，刚才又告诉我说可以了。】
宋郁没什么情绪起伏，像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毕竟，有些剧组哪怕开拍了都能直接把人换掉，更何况这才到试镜这关。
高敏发来了一段语音。
宋郁点开认真听着。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这是一部武侠，男性群像，女三号对你的加成不大。还有一部都市剧的女二号还挺讨喜的，A级项目。】
宋郁：【可是敏姐，我很想去。】
高敏：【这个角色要封闭训练两个月武打，你想好了吗？】
宋郁：【想好了。】
高敏：【行。】
她正要退出聊天界面。
高敏一条消息就甩了过来：【京北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想不想去？】
宋郁原本还有点兴奋，一看下一条，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是去走红毯，这次寻梅要去，她有电影要宣传，你要想去，我们把你带上。】
那有什么好去的。
京北国际电影节她又不是没去过，大学做志愿者，她去过好几次了。
“不”字刚打下，她突然想到了林皓。
《孤鸟还林》入围了，林皓作为导演应该会出现在颁奖现场吧。
她赶紧把“不”字删了，打了一个字：“去。”
敏姐这边回完，宋郁开始挨个回复未读消息。
乔周：【阿郁，你个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来找我玩，最近有个咖啡市集，我好想去。】
宋郁牵动嘴角笑笑：【不是怕你情伤未愈，我去了给你给你添乱嘛。】
乔周：【别给自己找借口啊，万岳我早翻篇了。我前几天辞职了，准备出国读研。】
这前后的转折让宋郁愣了一下。
宋郁：【出国，学什么？哪个国家？】
乔周：
【继续读心理学，目前考虑德国。先闭关学个两年的德语，拿到C1再说。】
宋郁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顺便善解人意地回了一句：【有什么德语方面我可以帮上忙的随时找我。】
哪晓得乔周毫不留情面：【就你现在那德语水平，早还给大学老师了，还是算了吧。】
宋郁：……
退出往下翻，是陆遥发过来的几张图片附带一条微信消息。
【你帮我看看，我妈生日送哪个比较好？】
选项分别是：珍珠项链；贵妇护肤品；按摩椅
宋郁思考片刻，回复道：【选按摩椅吧，这个最贵。】
还有孟清也发过来的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宋郁点开消息，有种批奏折的错觉。
【阿郁姐，你看我帮你画了一幅画，你喜不喜欢？】
点开图片，是宋郁和孟清也的那张合照，不过只截取了她自己，二次元风格，蛮好看的。
宋郁回了一个：【谢谢小也，我可以拿来当微博头像吗？】
回复完所有消息，宋郁在微信搜索栏搜索“宋青田”
上次电话不欢而散后，宋郁就把宋青田拉黑了。
自从她出来读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母女聊天就势如水火，她都不知道自己把宋青田拉黑多少次了。
她的手指停在“加入黑名单”后头的取消键上，犹豫良久，还是放弃。
告诉宋青田，不知道又要引发什么混乱。
通知栏的微博消息又来了。
宋郁本想直接划过，却看到了“江云舟”三个字。
她点进去，全是营销号的爆料。
【原定出演《侠客行》的江云舟弃演，翻脸比翻书还快，惹怒制片人。】
再往下划。
【江云舟《抉择》试镜铩羽而归初闯电影圈不利】
宋郁微微皱眉，虽然她不喜欢江云舟，但这些营销号也太离谱了，江云舟明明就入选了。
以讹传讹。
底下的评论区也是姹紫千红，各有不同。
除了粉丝的控评，很多网友的嘴都很毒。
小白菜火锅：【哈哈，他粉丝之前还说自己哥哥未来能成为影帝呢，这是梦里的影帝吧。】
柠檬糖难吃：【我知道这个瓜，听圈内的朋友说了，他这回耍大牌，耍到了一个有后台的人身上，这不，反噬来了。】
船山烦烦烦：【楼上别乱说了，我听的版本明明是他跟某位制片人的女朋友好上了。】
真相哥：【你们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江云舟是个gay，他那些女朋友都是幌子。】
眼看评论越跑越偏，宋郁没有耐心再看下去，直接点了退出。
此时，一通微信电话打了进来。
宋郁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林皓柔和舒服的声音，“睡了吗？”
宋郁浓密的睫毛低垂，笑着说：“我都接电话了，你问我睡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轻笑，“礼貌一下不行？”
“行，林导说什么都行。”
“饿不饿？”林皓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像是就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不说还好，一说肚子就有点空。
她今天就只吃了一盒盒饭，还因为心情不好，一半都没吃完。
“有点。”她诚实地说。
“那你开门，我给你带了吃的。”
宋郁鲤鱼打挺般从瑜伽垫上弹起，火速换了瑜伽服冲到门口拉开门。
就见林皓拎着一大包吃的，笔直地站在门口。
宋郁把他让进屋，“工作忙完了？”
林皓：“忙完了，想起你今天帮我忙，还没来得及答谢。”
宋郁矢口否认，“也没什么，反倒是我自己学到了很多。”说完，她想起微博上的热搜，顺嘴说了一句，“微博上那帮营销号也太没谱了，说江云舟试镜没过。”
林皓淡定道：“是我让放的消息。”
宋郁脸上的表情僵住，一脸困惑地看向林皓，“为什么？”
林皓将那堆餐盒搁到餐桌上，语调波澜不惊，“我乐意。”
宋郁晃了一下神，而后说：“江云舟演技其实挺好的，在几天那堆试镜的演员里头也算无可替代吧。”
林皓掰餐盒盖子的动作停了，他抬眸对上宋郁的眼睛，目光灼热，“他才不是无可替代。”
听到《侠客行》，他留了个心眼，找了做艺人经纪人的陈曼欣帮忙打听。
正好她手下有个艺人也在接触《侠客行》，有选角导演的联系方式，是以才能这么快给出答复。
林皓眸色微闪，似有戾气浮动，“是吗？我这边没别的事了，打扰您了陶老师。”
陶方兴笑着回答：“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林皓不置可否。
电话里骤然安静。
陶方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后，林皓不紧不慢道：“陶老师，没有合作，也就谈不上愉不愉快了。”
陶方兴急忙追问，“为什么？”
林皓：“我不用这种私自决定演员表，自以为能只手遮天的演员。”
陶方兴脑子懵了。
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思考了两秒，他火速措辞，“林导，您说的是宋郁那件事？其实这件事吧，我是不同意的。江云舟年纪轻，小孩子心性重，可能就是说一句，过了也就过了。再说了，那个叫宋郁的目前还没有太多知名度，即使有试镜的机会，也未必能够拿下角色，我一定教训江云舟，该给的试镜机会，”
林皓出声打断：“首先，江云舟24岁了，不是未成年；其次，如果是小演员就可以随便欺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团队欺软怕硬。还有，刚才你那番解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歉疚。”
陶方兴顿时哑口无言。
他绞尽脑汁，还想再说点什么补救。
却听林皓冷冷道：“我的电影不会用江云舟。”
一句话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挂断电话后的林皓顺手给赫庆国拨了过去，“协调一下时间，再组织一场试镜，选男四号。”
陶方兴气得砸手机。
深呼吸几秒，他打给了艺人宣传，“小李，晚上的热搜别安排了。”
而后拨通了江云舟的电话。
江云舟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听音乐，顺便逗弄自己养的小白猫。
陶方兴一个电话过来，嗓门大得小白猫退避三舍。
“江云舟，那个宋郁，到底是什么人！”
江云舟把手机丢远了，无所谓道：“不熟的人，看她不惯，想整一下。”
陶方兴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道：“你整人之前能不能先打听一下对方是谁，人家有后台！现在好了，《抉择》没你的份儿了。”
江云舟都不带动弹的，“谁啊？”
陶方兴：“林皓！刚刚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扯东扯西，狗屁道理连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宋郁。”
江云舟拿起逗猫棒晃了几下，那小白猫又颠颠地迈着四条腿过来了。
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
“不演了就不演了呗。”江云舟道。
陶方兴真想当场厥过去算了。
哪知这江云舟又欠揍地说：“《侠客行》我也不演了。”
陶方兴气得冒烟：“小兔崽子你给我有点底线，我都跟剧方说好了，你说不演就不演？你真嫌自己得罪的人不够多是吗？”
如果怒火可以穿透屏幕，江云舟现在恐怕都给烤糊了。
江云舟：“不演，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
陶方兴：“……”
这小子怎么不去死！解约！他不想带了，谁爱带谁带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江云舟已经是他手下最红的艺人了，要是把他踢了，他几乎成了光杆经纪人一个。
只能硬着头皮去给剧方赔不是。
江云舟无聊地盯着天花板。
日子真的太无趣，枯燥的生活日复一日，连想找个乐子都有人拦他。
还好夏泽表哥回来了。
*
晚上九点半。
天已经黑透，小区里没什么人影，偶尔有一两名外卖骑手行色匆匆。
风又刮起了起来，打得窗户玻璃作响。
宋郁正在客厅练习瑜伽。
关于夏泽，她想尽力抛到脑后。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她不想再跟夏家的任何人产生瓜葛。
那会儿夏泽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们没有过愧疚吗？”
愧疚，这东西能当药吃？要是能的话，夏志远早二十年就该吃药，也不至于最后早早死了。
ipad里播着周寻梅主演的校园青春偶像剧。
男女主误会叠误会，一开始是欢喜冤家，后来变成朋友，再后来成了恋人。
还挺有意思的，看到其中一个情节，宋郁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悲从中来，她和周寻梅同时期和M&E公司签约，一个经纪人带，周寻梅现在都已经是当红小花，每天通告缠身，而她，一拍完戏就空闲。
到底是她没事业心还是时运不济，宋郁认真思考了下，周寻梅童星出道，其实签约那会儿知名度就跟她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当时高敏从一堆群演里头看中了她，要找她签约，她还误会人家是骗子。
原本以后签约后情况会有所好转，没想到只是从不重要的龙套角色变成了比较重要的龙套角色。
不焦虑是假的，尤其是还有一个周寻梅做对比。
但高敏安慰她，“别担心，你的路我规划好了。先各个剧组跑，拓宽角色的广度，也让你沉沉心；然后接一些小网剧的女配，再去大制作里刷脸，以你的颜值和演技，观众和制片人会看到你的。”
她那时都不敢问：“要是没看到我怎么办？”
没被看到怎么办？当然是被市场抛弃。
正如高敏规划的那样，她现在已经来到第二阶段了，可如果这一阶段以失败告终，等待她的只有抛弃二字。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忽然向宋郁倾倒而来。
她想到了赵总。
她妈给他介绍那位的钻石王老五，那天被她妈骗去见他的时候，他说：“宋小姐，我有老婆，但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带出去长脸的女伴。”
宋郁面色铁青。
那位赵总十分优雅地将一盘切好的牛排推到她这边，风度翩翩地说：“我知道你想在演艺圈混，没关系，我又不是要让你放弃你的事业，正好我在影视圈也有些人脉，要帮你谈电影或者电视剧主角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郁立即站起身，怒目而视。
赵总看她这样，笑了起来，笑得眼睛周围起了褶子，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好，宋小姐，那我就等着看，看你到时候是一飞冲天，大红大紫，还是跌入泥潭，无人问津。最后连值钱的脸蛋也没了。”
他的后半句话，像一句咒语一样。
她真的会跌入泥潭，无人问津吗？
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其实霍桉才是聪明的那个。
他一直都比她聪明。
发个消息问问敏姐《侠客行》到底怎么样吧。
一打开微信，就是一堆未读消息。
宋郁顾不上回复。
【敏姐，上次说的那个《侠客行》有消息了吗？】
高敏回复得很快：【也是奇怪，本来说是有试镜机会的，但突然又没了，刚才又告诉我说可以了。】
宋郁没什么情绪起伏，像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毕竟，有些剧组哪怕开拍了都能直接把人换掉，更何况这才到试镜这关。
高敏发来了一段语音。
宋郁点开认真听着。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这是一部武侠，男性群像，女三号对你的加成不大。还有一部都市剧的女二号还挺讨喜的，A级项目。】
宋郁：【可是敏姐，我很想去。】
高敏：【这个角色要封闭训练两个月武打，你想好了吗？】
宋郁：【想好了。】
高敏：【行。】
她正要退出聊天界面。
高敏一条消息就甩了过来：【京北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想不想去？】
宋郁原本还有点兴奋，一看下一条，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是去走红毯，这次寻梅要去，她有电影要宣传，你要想去，我们把你带上。】
那有什么好去的。
京北国际电影节她又不是没去过，大学做志愿者，她去过好几次了。
“不”字刚打下，她突然想到了林皓。
《孤鸟还林》入围了，林皓作为导演应该会出现在颁奖现场吧。
她赶紧把“不”字删了，打了一个字：“去。”
敏姐这边回完，宋郁开始挨个回复未读消息。
乔周：【阿郁，你个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来找我玩，最近有个咖啡市集，我好想去。】
宋郁牵动嘴角笑笑：【不是怕你情伤未愈，我去了给你给你添乱嘛。】
乔周：【别给自己找借口啊，万岳我早翻篇了。我前几天辞职了，准备出国读研。】
这前后的转折让宋郁愣了一下。
宋郁：【出国，学什么？哪个国家？】
乔周：
【继续读心理学，目前考虑德国。先闭关学个两年的德语，拿到C1再说。】
宋郁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顺便善解人意地回了一句：【有什么德语方面我可以帮上忙的随时找我。】
哪晓得乔周毫不留情面：【就你现在那德语水平，早还给大学老师了，还是算了吧。】
宋郁：……
退出往下翻，是陆遥发过来的几张图片附带一条微信消息。
【你帮我看看，我妈生日送哪个比较好？】
选项分别是：珍珠项链；贵妇护肤品；按摩椅
宋郁思考片刻，回复道：【选按摩椅吧，这个最贵。】
还有孟清也发过来的两条微信未读消息。
宋郁点开消息，有种批奏折的错觉。
【阿郁姐，你看我帮你画了一幅画，你喜不喜欢？】
点开图片，是宋郁和孟清也的那张合照，不过只截取了她自己，二次元风格，蛮好看的。
宋郁回了一个：【谢谢小也，我可以拿来当微博头像吗？】
回复完所有消息，宋郁在微信搜索栏搜索“宋青田”
上次电话不欢而散后，宋郁就把宋青田拉黑了。
自从她出来读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母女聊天就势如水火，她都不知道自己把宋青田拉黑多少次了。
她的手指停在“加入黑名单”后头的取消键上，犹豫良久，还是放弃。
告诉宋青田，不知道又要引发什么混乱。
通知栏的微博消息又来了。
宋郁本想直接划过，却看到了“江云舟”三个字。
她点进去，全是营销号的爆料。
【原定出演《侠客行》的江云舟弃演，翻脸比翻书还快，惹怒制片人。】
再往下划。
【江云舟《抉择》试镜铩羽而归初闯电影圈不利】
宋郁微微皱眉，虽然她不喜欢江云舟，但这些营销号也太离谱了，江云舟明明就入选了。
以讹传讹。
底下的评论区也是姹紫千红，各有不同。
除了粉丝的控评，很多网友的嘴都很毒。
小白菜火锅：【哈哈，他粉丝之前还说自己哥哥未来能成为影帝呢，这是梦里的影帝吧。】
柠檬糖难吃：【我知道这个瓜，听圈内的朋友说了，他这回耍大牌，耍到了一个有后台的人身上，这不，反噬来了。】
船山烦烦烦：【楼上别乱说了，我听的版本明明是他跟某位制片人的女朋友好上了。】
真相哥：【你们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江云舟是个gay，他那些女朋友都是幌子。】
眼看评论越跑越偏，宋郁没有耐心再看下去，直接点了退出。
此时，一通微信电话打了进来。
宋郁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林皓柔和舒服的声音，“睡了吗？”
宋郁浓密的睫毛低垂，笑着说：“我都接电话了，你问我睡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轻笑，“礼貌一下不行？”
“行，林导说什么都行。”
“饿不饿？”林皓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像是就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不说还好，一说肚子就有点空。
她今天就只吃了一盒盒饭，还因为心情不好，一半都没吃完。
“有点。”她诚实地说。
“那你开门，我给你带了吃的。”
宋郁鲤鱼打挺般从瑜伽垫上弹起，火速换了瑜伽服冲到门口拉开门。
就见林皓拎着一大包吃的，笔直地站在门口。
宋郁把他让进屋，“工作忙完了？”
林皓：“忙完了，想起你今天帮我忙，还没来得及答谢。”
宋郁矢口否认，“也没什么，反倒是我自己学到了很多。”说完，她想起微博上的热搜，顺嘴说了一句，“微博上那帮营销号也太没谱了，说江云舟试镜没过。”
林皓淡定道：“是我让放的消息。”
宋郁脸上的表情僵住，一脸困惑地看向林皓，“为什么？”
林皓将那堆餐盒搁到餐桌上，语调波澜不惊，“我乐意。”
宋郁晃了一下神，而后说：“江云舟演技其实挺好的，在几天那堆试镜的演员里头也算无可替代吧。”
林皓掰餐盒盖子的动作停了，他抬眸对上宋郁的眼睛，目光灼热，“他才不是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