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云海翻腾。

    蛇君举高临下睥睨着地上二人,语气轻蔑,“紫姬,你当真要与此毫无修为的低等凡人在一起?”

    虞紫姬擦干嘴角的血迹,被那凡人扶着用剑撑起身体,坚定地握紧他的手,“父君,只要能和莫宣在一起,紫姬死而无憾,您不必多费口舌,还有什么招数,便都使出来吧。”

    “执迷不悟。”蛇君恼怒地甩手,其他人得了命令一股脑向他们冲过去,虞紫姬本就受了伤,又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莫宣,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不多时身上就被砍了好几刀,鲜血渐渐染红她的白裙。

    蛇君看她这般狼狈,心中虽不忍,却不忘出言嘲讽“他就只会躲在你身后苟且,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上你!”

    “铮——”

    又一次劈开冲到眼前的刀剑,虞紫姬喘着气,腾出手带着莫宣向后方的树林靠拢。

    血顺着她的指尖流下来,在地上蜿蜒,描画出狰狞的图案。

    莫宣满眼担忧地看着嘴唇越来越苍白的爱人,捏起袖子擦了擦溅到她脸颊上的血水。

    虞紫姬紧紧握住他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我还可以,别担心,你怕吗?”

    莫宣注视着她的眼睛,把二人紧握的手抬起来吻了一下,坚定地道,“生同衾,死同椁。”

    “好,生同衾,死同椁”她看向二人握紧的手,眼眶中泛起泪花。

    见人不但不回话,反而当着自己的面和那低贱凡人你侬我侬,蛇君眉毛都气歪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全都上,给我把那凡人碎尸万段,第一个取他项上人头者,赏500年金丹一颗。”

    500年金丹是什么概念,在座的不过都是些小喽喽,或是资历浅或是修为无法精进,这500年抵得上他们四分之一修为了。

    于是乎众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去,招招狠厉皆冲着莫宣,虞紫姬拼命阻杀,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有的妖兵为了金丹连命都不要,扑上来十分难缠。

    长久的战斗,让她的灵力几近枯竭,精神难以集中,不过松懈片刻,莫宣的胳膊就被捅了一刀。

    “莫宣!”虞紫姬几乎是在燃烧生命提升修为,蓄力一击将围过来的人尽数击退数米,赶忙给他喂下一颗凝血丹。

    蛇君心疼又气急,“凝血丹,你自己都不吃一颗,为了这凡人倒是舍得。”

    “父君,如此你便知道,我爱他超过自己的生命,求您放我们离开吧”虞紫姬抬头看他,语气中的恳求快要溢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刚刚那一击耗光了最后的灵力,说话间都能闻到嘴里的铁锈味,经脉五脏火辣辣得疼。

    “绝不可能,他,本君必杀无疑;至于你,带回去,我有的是办法。”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蛇君挥手示意剩下的人,“继续上。”

    ……

    “喂喂,懒婆娘,快起来给我做饭,饿死了!”满身酒气的男人推了推熟睡中的虞紫辛,见她有了动作,便摇摇晃晃地坐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

    虞紫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背着男人把枕头下面的房契揣进胸口,默默起身去给他做饭。

    又梦到了姐姐,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往灶台里添了一把柴,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地想着。

    当日偷偷跟随父君躲在树后偷看,姐姐和那书生本来已经穷途末路,谁知节骨眼上不知从哪蹦出的前狼族王子,硬生生在父君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带走了,父君直接被气晕过去,还是手下的人把他抬回去的。

    等父君醒过来,马不停蹄地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去找,人界妖界被翻遍了都没找到,他不得已只能放弃,狠心昭告妖界将姐姐从蛇族除名。

    但虞紫辛知道若是姐姐还愿意回来,父君一定会嘴硬着把姐姐加回族谱,因为他明面说不找了实则背地里还在不遗余力地派人搜寻。

    虞紫辛预感姐姐他们应该和前狼族王子躲在一起,因为寅钊就是执意和凡人医女相恋才被狼族除名,不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去救他们。

    甚至她疑心不止这两对,也许他们建立了一个“人妖相恋联盟”互帮互助,很多人都躲在一起。

    凡人没有昳丽的容貌,没有强健的体魄,又不像仙人族一样能够修炼,这种脆弱的生命,到底为什么得到妖族翘楚的青睐,她真的非常好奇。

    于是自封灵力,跑到人界,来到现在这个地方。

    幽幽饭香打断她的思绪。

    虞紫辛掀开锅盖,蒸腾的热气扑得她睁不开眼,稍微等热气散的差不多,她才捏着抹布把饭端出来放到桌上。

    男人饿急,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等放下筷子才抱怨为什么好几日连点荤腥都没有,是不是被虞紫辛偷吃了。

    “你成日的不务正业,咱家哪里还有吃肉的钱,只怕要不了几日,咸菜也吃不起了。”虞紫辛边收拾碗筷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男人被噎住了,喘着粗气从袖口里摸出一个钱袋叮叮当当倒在桌上,推到虞紫辛面前,“给你,这是……这是我今日赢的钱,足有三十文,明天拿去买点好肉,咱们开开荤,打打牙祭。”

    拿了钱,男人似乎有了底气,昂着头大摇大摆躺到床上,没一会就呼噜呼噜打起鼾来。

    虞紫辛数了买肉用的七文钱,把剩下二十三文装回钱袋,放在男人枕头边。

    不是她不想拿,而是拿了也没用,男人明早睁开眼,肯定又要吵着让她拿钱去赌,与其那么麻烦,和他费口舌,不如趁早把钱给他。

    她坐回桌边,支着脑袋看床上霸占两个床位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

    明明是观察了好几日精心挑选出来的,容貌俊秀、刻苦努力、人也老实,还是话本中最爱写的秀才,怎么看都是培养感情的最好人选。

    她颇用了些手段才和男人成亲,怎么出去参加了个乡试,落榜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酒气熏天的臭赌鬼。

    整日就是赌赌赌,他老爹的50两银子和地契都输没了,如今就剩这房契被她一直藏着,不然早就流落街头成乞丐了。

    唉,对他,虞紫辛是一丝感情也无,要不是对现在的生活还有新鲜感,左邻右舍又让她很有好感,舍不得离开,才不愿意待这么久。

    晨光熹微,虞紫辛把饭做出来放在桌上用碗扣着保温,拿着镐头背起竹篓,去山上挖霍云草。

    这是一种长在峭壁上的药草,普通人挖起来比较困难,但对虞紫辛来说很容易,几千年锤炼的体魄,哪怕不用灵力也不是凡人可以比的。

    她倚在崖壁上刨出三株,扔进背篓,估摸着卖的钱够两日燃用就爬回崖顶往山下走。

    虞紫辛慢悠悠走着,秀才整个白天都在镇上喝酒赌钱,所以不用急,沿路有很多野菌,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但是这东西躲在树丛里,藏得很隐蔽,数量多却不好找,她一路走走停停,不时用镐头在草丛里翻找,真正下山已经是午后。

    等她把药草卖掉,买了猪肉和腊排骨回家,时间已近黄昏,不出所料秀才没有回来,早上的饭碗还在桌上摆着,她拿出去洗了后赶紧给灶上添火,迫不及待做起腊排骨菌子汤。

    不多时,香味弥散出来,虞紫辛掀开锅盖尝了尝,鲜甜味美,差点把她眉毛香掉,无论吃多少次都不会腻。

    她拿来四个碗,各自舀了一大勺,端着其中一个碗坐在门槛上吃着,没一会大门口探入几颗毛绒绒的黑脑壳,奶声奶气地问道,“辛姐姐,你在喝排骨汤吗?”

    虞紫辛弯了弯嘴角,故意逗他们,“没有了,就只有我手上的一碗。”

    “哦,好吧”萝卜头们语气低落,纷纷缩了回去。

    “骗你们的,在灶上,自己去拿,一人一碗。”

    “谢谢姐姐!”声音带着喜色,萝卜头们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嬉笑着去灶上端碗,然后挨着虞紫辛坐到门槛上。

    一时间只剩此起彼伏的“吸溜”声。

    酒足饭饱,萝卜头们很乖,自觉把自己的碗筷拿到水下清洗,又和她玩了一会才回家。

    他们走后没多久,虞紫辛闻到了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要下雨了,也许今天秀才会提早回来,她把猪肉炒出来温在锅里,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着越聚越多的阴云等他。

    倒不是她愿意等,而是怕自己刚睡着就被秀才弄醒,麻烦!

    大雨倾盆而至,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听的人昏昏欲睡,虞紫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都到丑时了,秀才还没回来。

    比平时还晚,也许他不回来了,毕竟从镇上到村里有一段不好走的山路,冒雨出走有危险。

    思及此,她果断躺回床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好,不回来,她可以睡个好觉。

    一夜无梦,她伸个懒腰转头看向窗外,雨居然还没停,只是比昨晚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为天空蒙上一层水汽。

    虞紫辛端着碗,扒拉着昨晚给秀才准备的炒肉。

    一天一夜过去了,秀才还是没回来,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不可能在外边吃得起饭,总不会是被赌坊扣下来吧,那也不太对,如果是这样,应该会有人来家里找她。

    她决定再等等,一个时辰后再没人来,就出去找找。

    时间转瞬即逝,虞紫辛穿上蓑笠,拿了根趁手的木棍出去寻找。

    山路被雨水浸得很滑,她拄着木棍小心往前走,抬头见前面的路边蹲着两个人,其中的男人正在抬着什么东西。

    走过去定睛一看,被抬着的正是秀才,他双眼紧闭、脸色发白,一半皮肤都皱了,不知在雨中泡了多久。

    另一个女人注意到她,凑了过来,“小辛啊,你怎么出来了?别担心,这死赌鬼就是磕到头晕过去了,命大着呢!”女人看她一动不动还以为是被惊着了,赶忙安慰道。

    “花姐,我已经缓过来了,别担心”虞紫辛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尾,其实她刚刚只是走了下神。

    “那就行,这死沉死沉的,让我家这口子给你背回去吧。”闻声男人也点点头,“确实,你肯定背不动。”

    不,背得动。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来,纤纤女子单手扛起七尺壮汉,怎么听都很惊悚啊,为免被当成怪物,还是答应了花姐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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