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把许春辰送回到王府时,王府如往常一样,许春辰想着赵荀说的话,不太放心王昙瑞想去看看,还未到王昙瑞的院落便碰到了朝他们走来的青雀。

    “昙瑞没事吧?”

    “王公子没事,王爷与王公子有事要谈,二位请回吧。”

    许春辰问的小心,青雀答的滴水不漏。

    “昙瑞没挨揍吧?”

    “没有啊。”

    沐沉问的奇怪,青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没有就好,书呆子,你的房间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哦,好的。”

    说完二人便朝许春辰的院落走去。

    青雀看着前边的二人,又想了想刚刚送王昙瑞回来时的情形,想着他家王爷虽然看出来是有点生气的,但应该也不会揍王公子吧。

    李暮山确实没有揍王昙瑞,但是王昙瑞第二天也没起来。

    赵荀等着的瓜是第三日才吃上的。

    赵荀刚吃过早饭就见王昙瑞乘着王府的马车来了,一上楼就霸占了赵荀的软塌,赵荀只得坐在旁边的方凳上。

    “你昨日怎么没来?沐沉不是说李暮山没揍你吗?消息有误啊?他真揍你啦?”

    “没有…”

    “那你那天被青雀从「如意茶楼」带回去,李暮山没生气?”

    “他就说让我老实点,再出去瞎逛就要真的揍我了…”

    “就这?”

    王昙瑞撇了一眼赵荀:“他可凶了!这几日我要住在茶楼,不回王府了。”

    “随你喽。”

    到后边凶是真的有点凶,但是刚回到王府见到李暮山时,李暮山可是满眼的担心,站在王昙瑞面前拧着眉头喘着粗气,青雀把人送回房间便赶紧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王昙瑞一边抠手手,一边想着说点什么好话哄哄李暮山,就见李暮山把眼前人拉入怀里,双臂紧箍着怀里的人,隐忍的说的:“祖宗,你能老实点吗,你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吗?”

    王昙瑞不知道李暮山为何这么大的反应,虽然被箍着有点勒得慌,但是顺着他说总没错:“不是不是,我就是跟春辰出去逛逛,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派人跟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王昙瑞叽叽喳喳说完一堆话之后,见李暮山不说话也不动,便推了推:“李暮山…”

    “近日城中不太平,除了王府和荀儿那儿,其他地方都不许去,外出必须让宗九跟着,听到了吗。”

    见李暮山松口了,王昙瑞紧忙应下,并且天真的以为李暮山的生气到此为止。

    很天真。

    那日沐沉送许春辰回到院落后,只说了一句“日后想去哪里叫上我。”便离开了。

    许春辰隐约感觉沐沉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听他说话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

    许春辰想着累一天还是先休息吧。

    沐沉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许春辰住的房上坐了大半宿,期间青雀路过还以为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东西敢夜探王府,离近了看清是沐沉后便离开了。

    自那日后,青雀便时常不在府里。

    三月底,缙云研究出了几款样式新奇的馃子,一上市便吸引了众多客人,每日限量发售,茶楼生意也逐渐恢复往常。

    一日,青雀来到茶楼给王爷取馃子点心,路过苍苍时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苍先生”。

    苍苍抬头,忽然发现青雀好像比之前瘦了许多,不知是不是许久未见的缘故。

    几日后的清晨,茶楼后院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茶楼众人。前去开门的是鸣珂,苍苍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鸣珂已经奔向赵荀的房间。

    恍惚间听见青雀、受伤、沈大夫、没有药这样的话,四月清晨的还夹杂着冷气,把苍苍冻得瑟瑟发抖。

    见赵荀鹤羽急匆匆的下楼上了马车,苍苍愣愣的也跟了过去说道:“我也想去。”

    赵荀和鹤羽互看了一眼,见苍苍现在状态不对,也不放心将他留在茶楼,赵荀点点头说道:“好,上车吧。”

    未到卯时,街道上没什么人,马车驾的飞快。

    到王府后一行人直奔药炉,刺鼻的草药味充斥整座药炉,赵荀一行人赶到时,只见李暮山背手站在房门外,听见的声音才慢慢转过身来。

    李暮山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鹤羽一眼,示意他进屋。

    赵荀知道上次自己受伤的解药其中一味是鹤羽找来的,青雀或许是中了同样的毒,需要鹤羽帮忙去找解药。

    苍苍茫然的站在房门外,忽然意识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讷讷的对赵荀说道:“我还是先回茶楼吧。”

    没等赵荀说话,一直沉默的李暮山忽然开口:“苍苍,青雀在昏迷前,把这个交给了我,他说如果你跟来王府,就交给你。”

    这时赵荀才发现李暮山手里一直攥着一个线绳绑的项链,上边挂着一颗狼牙。

    众人都见过这颗狼牙,是青雀常戴在脖子上的那个。

    苍苍颤巍巍的伸手想接过来,李暮山却将手伸了回去。

    苍苍不解的望向李暮山。

    “他十岁那年,我们在大漠遇到一匹孤狼,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他怕吗,他笑着说不怕。”

    李暮山平静的讲述着过去的事,但是赵荀知道,青雀对于李暮山而言,不仅是下属。

    “一场战斗结束,我们都受了伤,他说想要一颗狼牙,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站在我的身前保护我,带上这颗狼牙,就代表,日后他会永远站在我身前。”

    讲到这,李暮山攥了攥手,眉头紧皱着。

    “这颗狼牙青雀一直带在身上,后来,这颗狼牙为他挡下过一枚暗器,自那之后,他说这是他的守护符。”

    苍苍慢慢蹲了下去,抱着头隐忍的抽泣着。

    他想到了那天青雀到茶楼取点心,临走时还和他说了再见,他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抬。苍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头都没有抬,都没有好好看看那个许久未见人。

    李暮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竟不知青雀对你有这样的情愫,苍先生,你待青雀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人各有所好,无伤大雅的事我也不会管,但是这颗狼牙,你确定要收下吗?”

    李暮山紧攥着手中的狼牙,盯着蹲在地上抽泣的苍苍。

    一时之间赵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鹤羽从房中出来了。

    “毒可以解,但是这毒使得青雀的内伤加重,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有办法救他,但我没有把握把人请来。”

    说着便站定在李暮山身旁:“此人行医颇为古怪,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笑面虎,只要求请之人最贵重的东西,王府里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李暮山一听,没有思索便说道:“宗九,把王府的地契带上,随鹤羽去请大夫。”

    得了李暮山的吩咐后,宗九应声便离开了。

    随后李暮山讲手上的扳指取下来,交给鹤羽说道:“不止地契,若人救回来,本王还可以答应他一件事,随他要求。”

    鹤羽点了点头,将扳指放入怀中,扶了扶赵荀的肩膀,示意赵荀别担心。随后便和宗九一起离开了。

    同在王府的沐沉和许春辰闻讯赶来。

    许春辰只觉得李暮山浑身散发着寒气,稳了稳心神说道:“王爷,青雀从何处归来?”

    “周定的暗室。”

    许春辰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之前收集的证据已经由陛下派来的护卫送往中洲,这边我们什么时候收网?”

    “今夜子时,点兵。”

    “那我即刻出城,静候王爷。”

    赵荀听明白了一些,眉宇间尽是担忧。

    沐沉走过来摸了摸赵荀的头:“别怕,今日就呆在王府,等鹤羽回来。”

    赵荀点了点头,抬手攥了攥沐沉的手腕:“多加小心。”

    赵荀本以为李暮山要点的是府兵,但是许春辰要出城的话,对于刺史周定来讲,就不是收网,而是围剿了。

    忽然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赵荀见苍苍瘫坐在地上,眼睛木讷的盯着地砖。

    赵荀皱了皱眉看向李暮山。

    李暮山走到苍苍面前蹲下,将狼牙交给他:“青雀要给你,我不会拦着,但若日后你还像从前一般对他,我会禁止他与你来往。”

    苍苍将狼牙攥在手里,抵着眉间,心疼得紧。

    辰时,鹤羽将大夫请来,赵荀见鹤羽手提着一个药箱,身后跟着一人,此人长相普通,年纪不大,穿着粗布衣裳,竟是大隐于市的高手?

    待来人走近些,赵荀才看清,虽是粗布衣裳,却很是干净,只是老远走过来表情从疑惑逐渐变成了惊讶。而且李暮山和赵荀都非常不解,这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苍苍看。

    此时的苍苍攥着青雀的狼牙坐在石凳上伤心,哪里会注意到谁来了。

    只见此人忽然一个滑跪,扑在苍苍面前,给苍苍吓一跳:“你…”

    “苍先生!是我呀!箫虎!”

    在场众人无一不皱眉疑惑,尤其是鹤羽:小虎?笑面虎叫小虎?

    苍苍一脸茫然,脸颊还挂着泪:“小…小虎?”

    “小乞丐箫虎啊!是您把我送去昭德寺的,您还教我识字了!”

    “啊…你…”

    见苍苍眼神涣散,箫虎觉得不太对劲,跪在地上想要给苍苍把脉。

    李暮山皱了皱眉,朗声说道:“病人在屋内,情况危急,请您速去。”

    箫虎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状态很不对的苍苍,柔声问到:“屋中病人是先生的朋友?”

    “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箫虎站了起来,对鹤羽说道:“地契不要了,扳指也不要了,今日出诊是还先生大恩。”

    又对苍苍说道:“先生放心,我定全力救治此人。”

    苍苍木讷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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