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满满踏出火车，如获大赦。
她脸色青白地找了个椅子坐坐，向阳走过来，轻声问：“顾医生，你没事吧？”顾满满正欲张嘴，便捂着嘴冲去最近的厕所。难受地吐了一番，胃里舒服多了，只是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她抬头，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向阳。
“顾医生，我叫他们都回医院置好器物，顺带回家好好休息，你还好吗？”
“呃，好一點了。”
“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顾满满原本想拒绝，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便也应下道谢。
向阳从头到尾都绅士有礼，扶了她进屋就走了。
顾满满躺了一下，有人按铃。
“向医生？”
他温和地笑笑，手里拿着外卖，“粥还热，吃点再睡觉会舒服一点。”她愣了一下才接过，“谢谢。”
“那我先走了。”
向阳对她有意，她是知道的。甚至在医疗团队去山区救助的时候，他也时时有意无意地照料着她。
向阳年近三十，若无意外今年再升职，称得上年轻有为，为人温柔绅士，思想品格端正，做人做事都懂得把握尺度，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顾满满觉得自己要被感动了，只是，那不是喜欢。她明确地拒绝过，向阳却不置可否，那时他说：“顾医生，你心里有人，我会等，要是我等不起了，自会放弃。”
她心里有人，那人是如此地聪明睿智，甚至在对她的情感有所察觉时，率先表态，很好地处理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顾满满只是等自己放下。
他说：“满满，很高兴认识你，一直以来人来人往，那么多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我俩还聚着，所以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散，永远是朋友。”这是他罕有的认真，收起了公子哥的吊儿郎当和调笑。
朋友。
是啊，朋友比情人的关系更牢固。
打开朋友圈，第一个人是他。
又去约会了。
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他从不会越界，风流而不下流。
一条信息弹出来：回来了？
她回：嗯。
……
顾满满休息了一天，趁医院难得有假期回了一次家。
第一天：“满满，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第三天：“帮忙扫扫地呀光顾着看电视干嘛！哎连扫把也不知道放哪？算了算了不指望你。”
第五天：“你回来一天天的就不出门？我是养了条咸鱼？……难得回一次家就懂得出去浪！”
第六天：“你过两天就回去上班啦？走好走好。”
“……”
“满满，帮妈个忙。”
她惊悚地看着一脸慈爱的顾母：“妈？”
“最近着实找不到合要求的，帮妈当个托。”
“又来？”
“生意难做，客人要求越来越高，要不，你给我找个女婿回来妈就不打扰。”
“……好的妈妈，时间地点是？”
顾满满坐在咖啡厅里戳着手机等那位“相亲对象”出现，心中叹气，这趟回家不着时，竟又被拉来当相亲的托。
“请问是顾小姐？”来人一脸精英相，长了双桃花眼，恍眼间，她以为见到了李远灏。
“是，你好。”
论如何让对方对你不感兴趣，顾满满颇有心得，正常发挥就好。
远处的一桌，一眼微瞇的桃花眼锁定了顾满满的脸。
相亲？
连旁边的女声都听不太进去，紧盯着顾满满脸上的神情──她不时配合地僵硬地笑一下，有时在发愣像根木头，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对方在说话时她就专心地看着他。
“远灏……远灏？”
女声把他的思绪唤回来，李远灏看了看表，歉意地笑笑：“抱歉，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我让助理送你回家。”
女人娇笑了下：“好的，晚上来找你？”
李远灏眨了眨眼，覆上女人的手，调笑道：“我给的不少，见好就收。”语气却淬了寒意。女人险些维持不住得体的笑，识趣地把手抽出来，“李少，是我踰越了。”
这边厢，顾满满面带僵硬微笑地目送精英男离开，任务完成，如果忽略掉精英男不太美妙的神情，简直完美。
忽又坐下一人，她抬头稍愣。
“顾医生，回老家相亲？”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顾满满原本绷着的身体一下放松，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饮料。
“怎么在这？”
“跟你一样，约会。”他往后靠了靠。
“……”
李远灏突然起身，顾满满疑惑地看他。
“还想坐？送你回家。阿姨怎么就爱找你这木头当托。”
“哦。”
顾满满睡醒的时候，车子已停在她家楼下，李远灏靠在车门外抽烟。
她侧头看着他，一窗之隔。他像烟，让人着迷，却永远碰不着。顾满满想，她是时候放下了。
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李远灏顺手扔下烟踩熄，向另一边喷了几口再说话：“猪啊？等你睡醒都……”
话语中断，顾满满忽然抱住他。他不说话，也不挣开。
过了一会，她似悄悄叹了口气，松开他，玩笑般道：“李远灏，原来你这么结实啊。平常没少锻炼，非常健康。”
他转过身来望着她，“你……”
她微笑，“有人追我了。”
李远灏身侧的手不自觉颤了下，眼神有一瞬间失焦也不自觉。
彷佛那一刻的失神是错觉，理智回笼，他仍是那个风流纨绔。“是吗？哪家小子不长眼？”
“跟我同行。我觉得他很好。”
他悠悠地打开车门坐进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喜欢就上，要哪天他对不住你了，哥们我帮你揍他。”还是同平时那样，懒懒地抬起眼皮，好像什么都不放心上，嘴里又叼了根烟。
顾满满站在原地，直到连人带车变成一个小黑点，她才喃喃说了句：
“可我想上的是你。”
刚才抱他的时候，不仅放不下，还越发舍不得。
唉，作孽的感情。
顾满满想，她要成单恋到老的老姑婆咯。可理智告诉她，这么不可行，于是，她黑名单了李远灏。
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也不联系了，反正碰不着终归是好的。
……
顾满满在五个钟头前刚做完一台手术，回家睡了两小时，赶紧赶忙地洗漱收拾收拾自己，现在坐在婚宴现场是一副残驱。机械地跟着人民群众欢呼鼓掌，见到上菜就吃，有水就喝，来人敬酒就举举杯，精神颓靡，僵硬微笑。
新娘是她认识了许久的同学，怎么着也得捧场。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人都散得差不多，今晚的准新娘索性坐她旁边吃点东西。
“满满，谢谢你医院这么忙还出席我的婚宴。”
“没关系，横竖都是吃，来这里帮助减少厨余。”
新娘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对了，他呢？他今晚没来那帮单身女同学都婉惜叹气呢。”
顾满满愣了下，打哈哈：“忙吧……”
静了一瞬，新娘又道：“你们还没修成正果？”
“啊？怎么可能，他……不会被束缚。”
新娘狐疑道：“是吗？他明明是喜欢你的呀。”
……
顾满满在门外等车，一阵寒风拂过，她被吹得瑟瑟发抖。
一辆眼熟的车停在眼前，车窗降下，那双久违的桃花眼盯着她，语气凉凉的：“敢把我拉黑名单？嗯？”语带威胁。
她没搭话，李远灏便探出半个身子凑近了说：“吹傻了？”
直到他把她送回公寓楼下，她的脑子还是有点懵，一直想事情。
静默中，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说你喜欢我？”
李远灏有一瞬间的慌神，很快回复正常，懒洋洋的：“你醉了。”
顾满满却扬起笑脸：“呼……如果不是那就太好了，难得我放下了，否则我还要烦恼呢。”
“谢谢你送我回家，灏哥。”
李远灏盯着女孩回家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手上的烟忽明忽暗，点燃了却根本不想抽。
灏哥？连名字也不喊了。
她脸色青白地找了个椅子坐坐，向阳走过来，轻声问：“顾医生，你没事吧？”顾满满正欲张嘴，便捂着嘴冲去最近的厕所。难受地吐了一番，胃里舒服多了，只是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她抬头，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向阳。
“顾医生，我叫他们都回医院置好器物，顺带回家好好休息，你还好吗？”
“呃，好一點了。”
“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顾满满原本想拒绝，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便也应下道谢。
向阳从头到尾都绅士有礼，扶了她进屋就走了。
顾满满躺了一下，有人按铃。
“向医生？”
他温和地笑笑，手里拿着外卖，“粥还热，吃点再睡觉会舒服一点。”她愣了一下才接过，“谢谢。”
“那我先走了。”
向阳对她有意，她是知道的。甚至在医疗团队去山区救助的时候，他也时时有意无意地照料着她。
向阳年近三十，若无意外今年再升职，称得上年轻有为，为人温柔绅士，思想品格端正，做人做事都懂得把握尺度，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顾满满觉得自己要被感动了，只是，那不是喜欢。她明确地拒绝过，向阳却不置可否，那时他说：“顾医生，你心里有人，我会等，要是我等不起了，自会放弃。”
她心里有人，那人是如此地聪明睿智，甚至在对她的情感有所察觉时，率先表态，很好地处理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顾满满只是等自己放下。
他说：“满满，很高兴认识你，一直以来人来人往，那么多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我俩还聚着，所以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散，永远是朋友。”这是他罕有的认真，收起了公子哥的吊儿郎当和调笑。
朋友。
是啊，朋友比情人的关系更牢固。
打开朋友圈，第一个人是他。
又去约会了。
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他从不会越界，风流而不下流。
一条信息弹出来：回来了？
她回：嗯。
……
顾满满休息了一天，趁医院难得有假期回了一次家。
第一天：“满满，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第三天：“帮忙扫扫地呀光顾着看电视干嘛！哎连扫把也不知道放哪？算了算了不指望你。”
第五天：“你回来一天天的就不出门？我是养了条咸鱼？……难得回一次家就懂得出去浪！”
第六天：“你过两天就回去上班啦？走好走好。”
“……”
“满满，帮妈个忙。”
她惊悚地看着一脸慈爱的顾母：“妈？”
“最近着实找不到合要求的，帮妈当个托。”
“又来？”
“生意难做，客人要求越来越高，要不，你给我找个女婿回来妈就不打扰。”
“……好的妈妈，时间地点是？”
顾满满坐在咖啡厅里戳着手机等那位“相亲对象”出现，心中叹气，这趟回家不着时，竟又被拉来当相亲的托。
“请问是顾小姐？”来人一脸精英相，长了双桃花眼，恍眼间，她以为见到了李远灏。
“是，你好。”
论如何让对方对你不感兴趣，顾满满颇有心得，正常发挥就好。
远处的一桌，一眼微瞇的桃花眼锁定了顾满满的脸。
相亲？
连旁边的女声都听不太进去，紧盯着顾满满脸上的神情──她不时配合地僵硬地笑一下，有时在发愣像根木头，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对方在说话时她就专心地看着他。
“远灏……远灏？”
女声把他的思绪唤回来，李远灏看了看表，歉意地笑笑：“抱歉，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我让助理送你回家。”
女人娇笑了下：“好的，晚上来找你？”
李远灏眨了眨眼，覆上女人的手，调笑道：“我给的不少，见好就收。”语气却淬了寒意。女人险些维持不住得体的笑，识趣地把手抽出来，“李少，是我踰越了。”
这边厢，顾满满面带僵硬微笑地目送精英男离开，任务完成，如果忽略掉精英男不太美妙的神情，简直完美。
忽又坐下一人，她抬头稍愣。
“顾医生，回老家相亲？”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顾满满原本绷着的身体一下放松，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饮料。
“怎么在这？”
“跟你一样，约会。”他往后靠了靠。
“……”
李远灏突然起身，顾满满疑惑地看他。
“还想坐？送你回家。阿姨怎么就爱找你这木头当托。”
“哦。”
顾满满睡醒的时候，车子已停在她家楼下，李远灏靠在车门外抽烟。
她侧头看着他，一窗之隔。他像烟，让人着迷，却永远碰不着。顾满满想，她是时候放下了。
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李远灏顺手扔下烟踩熄，向另一边喷了几口再说话：“猪啊？等你睡醒都……”
话语中断，顾满满忽然抱住他。他不说话，也不挣开。
过了一会，她似悄悄叹了口气，松开他，玩笑般道：“李远灏，原来你这么结实啊。平常没少锻炼，非常健康。”
他转过身来望着她，“你……”
她微笑，“有人追我了。”
李远灏身侧的手不自觉颤了下，眼神有一瞬间失焦也不自觉。
彷佛那一刻的失神是错觉，理智回笼，他仍是那个风流纨绔。“是吗？哪家小子不长眼？”
“跟我同行。我觉得他很好。”
他悠悠地打开车门坐进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喜欢就上，要哪天他对不住你了，哥们我帮你揍他。”还是同平时那样，懒懒地抬起眼皮，好像什么都不放心上，嘴里又叼了根烟。
顾满满站在原地，直到连人带车变成一个小黑点，她才喃喃说了句：
“可我想上的是你。”
刚才抱他的时候，不仅放不下，还越发舍不得。
唉，作孽的感情。
顾满满想，她要成单恋到老的老姑婆咯。可理智告诉她，这么不可行，于是，她黑名单了李远灏。
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也不联系了，反正碰不着终归是好的。
……
顾满满在五个钟头前刚做完一台手术，回家睡了两小时，赶紧赶忙地洗漱收拾收拾自己，现在坐在婚宴现场是一副残驱。机械地跟着人民群众欢呼鼓掌，见到上菜就吃，有水就喝，来人敬酒就举举杯，精神颓靡，僵硬微笑。
新娘是她认识了许久的同学，怎么着也得捧场。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人都散得差不多，今晚的准新娘索性坐她旁边吃点东西。
“满满，谢谢你医院这么忙还出席我的婚宴。”
“没关系，横竖都是吃，来这里帮助减少厨余。”
新娘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对了，他呢？他今晚没来那帮单身女同学都婉惜叹气呢。”
顾满满愣了下，打哈哈：“忙吧……”
静了一瞬，新娘又道：“你们还没修成正果？”
“啊？怎么可能，他……不会被束缚。”
新娘狐疑道：“是吗？他明明是喜欢你的呀。”
……
顾满满在门外等车，一阵寒风拂过，她被吹得瑟瑟发抖。
一辆眼熟的车停在眼前，车窗降下，那双久违的桃花眼盯着她，语气凉凉的：“敢把我拉黑名单？嗯？”语带威胁。
她没搭话，李远灏便探出半个身子凑近了说：“吹傻了？”
直到他把她送回公寓楼下，她的脑子还是有点懵，一直想事情。
静默中，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说你喜欢我？”
李远灏有一瞬间的慌神，很快回复正常，懒洋洋的：“你醉了。”
顾满满却扬起笑脸：“呼……如果不是那就太好了，难得我放下了，否则我还要烦恼呢。”
“谢谢你送我回家，灏哥。”
李远灏盯着女孩回家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手上的烟忽明忽暗，点燃了却根本不想抽。
灏哥？连名字也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