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童笙不动声色从破旧的床榻上醒来,皎洁散落的银光照亮着整个屋子,清楚的可以看到整个屋子的构造装饰。

    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童笙默默给出了八个字。

    虚虚发抖扶着床榻坐起身来,她浑身酸痛,全身上下叫嚣着痛意,双腿已经痛的没任何知觉,如同被暴打了一般。

    童笙回忆着,绷直了嘴角。

    哦,原身就是被暴打了,下手还不轻。

    原身也叫童笙,是个游手好闲大字不识的农妇,小时家里尚且富裕,身为女孩的她受尽宠爱,被宠的无法无天。

    十二岁时,家中被强盗洗劫一空,好强的母亲受不了打击去了,父亲难以忍受痛苦,哭瞎了眼睛,在某天晚上也没了气息。

    家里剩她孤苦伶仃一人。

    为了饥饱,整日偷鸡摸狗,从村头偷到村尾,村子里没一个人对她有任何好脸色。

    就这样混吃混喝了七年。

    如今,她十九,还是一事无成,吃了上顿没下顿。

    至于为何被打,是因为原身在赌坊听信了混混的话,说青楼坊来了个新花魁,性子软弱,绝色美人。

    原身在朋友的教唆下,心起色胆,悄悄在某个夜晚潜入了花魁的房间,在酒的加持下,至于做到了哪一步,是一点记忆也没。

    只留下被暴打的痛苦。

    童笙目光闪烁,逐渐眯起,她隐隐记起,统子来之前信誓旦旦告诉她,这个世界一开局她的身份就是又强又酷,不愁吃不愁穿。

    好的很。童笙恶狠狠的磨了磨牙。

    不过,根据这个角色设定,原宿主会被位居高位的丞相舅舅找回,受宠爱与财富与一身。

    每个世界的规定,前一个月系统不能有任何干预,所以,和统子当面对质只能等到一个月以后。

    许久,童笙彻底适应了这个环境,鼻尖是浓烈的血腥味和不知名的臭味。

    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意。

    童笙额头冒着细小的薄汗,脸颊微红,浑身散发着热气,头隐隐作痛,一阵恍惚。

    应该是被发烧烫醒了。

    童笙缓慢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情况,破烂不堪的衣服,不能称为衣服下是不忍直视残破的身躯。

    肋骨断了几根,右腿小腿和脚踝处估计骨折,没有任何知觉,脚踝和左手手腕处红肿的像个馒头。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地方掉了块肉,凝固着深褐色的鲜血,狰狞可怕。

    童笙头脑胀痛发昏,浑身用不上一点劲,任由自己软软的摊在床榻上,嗤笑一声,想着,开局就是大结局是不是有点太打脸。

    这波逆风局怎么打。

    沉默许久,童笙板着脸,忍着痛意想站起身来去找原身藏在墙缝里的银两,给自己去找医郎。

    刚站起身来,眼前满眼星花,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地上。

    昏厥倒地。

    .......

    再次醒来,嗅到的浓浓的草药的苦味和青草的苦涩味。

    混杂着许多药草的味道,不难闻,倒是疏解了脑仁处的胀痛。

    童笙感知到自己浑身上下被清凉的草药包围,白色布条把整个身子完全缠绕,动不了一点。

    她试着动了动,倒是没那么痛了。

    “欸,娘,这个姐姐醒了。”

    稚嫩的嗓音在不远处传来。

    听着岁数不大,八九岁的样子。

    童笙挣扎着,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不适应白天的光亮,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眼眸清澈纯粹。

    “伊伊,先喂她些白粥,再把草药喂给她。”

    抓药的上了年纪的妇女手中的动作一顿,掀了掀眼皮望这边一眼,见没什么大碍,才对熬药的头上扎着两个小布包小女孩说到。

    ......

    “咳咳。”童笙最后一口草药喝的有些急,呛了一下,瞳孔大震,舌根发苦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的怀疑人生。

    草药的苦味在嘴里炸裂开来,噼里啪啦,直轰脑袋。

    但童笙面容上仍不动声色,没有任何异样。

    “姐姐,你好厉害!你是第一个一口气把这苦哈哈的药喝光的人!”

    小女孩拍手惊讶道,目光满满的钦佩,语气中是赞叹。

    童笙端碗的动作一僵,佯装淡定的点了点头,被窝里紧紧握拳的手苦的在发抖。

    “伊伊,你先去温习吧,这里有我。”中年妇女听到女孩的声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这边来。

    莫名的,童笙敏锐的捕捉到面前妇女语气中带着点愠色,好像对她有些不满。

    童笙垂下眼睫,胸腔内的心脏跳动的很大声,吵得她有点鄙夷自己的胆量。

    屋内只剩她二人。

    喝了粥和药,童笙觉得自己精力恢复了些。

    面对这个世界,有种彻底的踏实感。

    妇女神色庄严,不怒而威,高大结实的身躯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童笙打量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童笙背靠着床榻,神色不变,面色苍白带着虚弱感,很乖巧,低头哑声道,“谢谢大娘的救命之恩,童某必将铭记于心。”

    “童娘子如今倒是学会乖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去干那些混账事。”

    面前的妇女并没有吃她那套,有点不屑,冷哼道。

    “高烧两日,怕不是阎王爷都不舍得放你回来。”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

    童笙被她挖苦的话砸晕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原身品行不端,在庄子里早就没了好人缘。

    但话里的熟稔,想了一会,才认出这是柳大娘,开了个医馆,刚才的小女孩是她女儿柳伊伊。

    童笙苦笑道,面容真诚,“童某已经知错,从鬼门关走一遭,也通透了很多,今后,必将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柳大娘依旧是冷哼作为回应。

    只是手中的为她拆纱布换药的动作没有停下。

    换好后,柳大娘面色些许复杂的看着她才徐徐开口道,“知你一声,你的右脚估摸着今后无法恢复健全。”

    “就是说,可能会跛脚。不过,若以后你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品行端正,往日娶个夫郎定不是问题。”

    童笙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大大的笑意,眉眼盈盈,气质温和,摇了摇头道。

    “能捡回一条命,就很满足了,童某感激不尽柳大娘的救命之恩。”

    “你想开了就好。”

    柳大娘微微睁大眼睛,面露异样,似乎没想到她的脾气性情变化这么大,病了一场倒是学会了礼节和感恩。

    想着和之前的差别,柳大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从不远处的桌榻上拿出一个荷包给她。

    开口解释道,“前几日是温家女郎送你来的,预支了五两银钱,估摸算了下,到你下地能走,还余很多,这是剩下的银钱。”

    童笙还没去想温家那位是谁,就被眼前这个熟悉的绣花小荷包吸引了注意力。

    是她昏迷前要找的私房钱,还记得里面还存有十余两,是她爹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娶夫郎的钱。

    至于为什么说里面只剩下来预支的五两银钱。

    怕不是温家那位私自给自己拿了报酬。

    也不是不行,五两银钱买她一个好心肠,也值当。

    童笙回过神来,颔首,面露难色,声音很低。

    “多谢柳大娘了,不过能否最后再麻烦柳大娘,用剩下的钱帮我雇佣一个小厮来。如今我行动不便,怕是....”

    柳大娘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沉吟片刻,眉头微皱,中气十足道,“那行,晚点找到了让她带你回家。”

    童笙点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下午柳大娘很忙,出去问诊了。

    然后...

    然后,然后童笙就出现在在一个简陋的推车上,背靠着硬实的木板,烈日炎炎,走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璀璨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呼吸着带有沙尘的空气,整个肺部都感觉不好了,感知到被马车颠的浑身疼痛,可算有了真实感。

    小推车上是柳大娘的女儿给打包好的药材,还有一个浑身被纱布缠绕的她。

    童笙正背靠着木板,正百无聊赖打量着跟在小推车后雇佣的小厮。

    小厮怯生生的低着脑袋,不敢抬头一眼,规规矩矩的跟在车后头。

    童笙瞅了一会,便被沙土迷了眼睛,行动不便,没法揉眼睛,生理不适的流出了生理盐水,这才不由分说的闭上眼睛。

    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是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但因为是随机传送到某个阶段,所以,现下的剧情还很模糊。

    “回小姐,奴叫小七。”

    随后路上空闲的行程里,童笙和小七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倒是对这个女者为尊的世界熟悉了不少。

    ...

    四两银子高价雇佣了小七照顾她两个月,包括买菜熬药这些事情。

    小七是个十四岁的女子,踏实能干,为人憨厚老实。

    一个月后。

    日光落下,童笙正懒洋洋的在自家躺椅上晒着最后的余晖,哼着歌,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不远处是洗干净的葡萄。

    蝉鸣悦耳,气候正好,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静养了一个月,童笙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面容姣好,肤若凝脂,皓腕凝霜雪,双眸更加灵动,气色在小七的照顾下也健康红润。

    就是走路只能慢慢的走。

    不然走得快,还是能看出来走的不平衡,不稳定。

    其实,这一个月来生活过得相当惬意。

    这一个月来有来来往往很多人拜访都让小七打发走了。

    毕竟,病人最重要的就是静养。

    童笙闭目养神,靠躺在躺椅上,小脚在空中画着圈。

    “不是,童笙是我好姐妹,我大婚怎么能不通知她,就让我见一面,这么大事情肯定要告诉她的。”

    门外传来一道陌生女子的声音。

    接着是熟悉的小七声音,一如既往的婉拒道,“我家小姐还需要静养....”

    “一个月了!!一面都没见到!!”女子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小七的话,这套词听的都耳朵长茧子了。

    女子扯大了嗓门,喊道,“童笙,我是温晓,话我撂这了,你再不见我,我就闯进去了。”

    说罢,女子正粗鲁的扯开衣摆,准备抬脚踹门。

    躺下院子里的童笙一字不差的都听进去了,瞅了一圈自家摇摇欲坠的木板门。

    盘算着,门坏了可以让对方赔多少钱。

    又估摸了一下可赔性,算了算日子,童笙还是沉下了气,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紧不慢的走向大门口。

    细看,步履间,还有些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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